廢話，錢可是好東西，自然是越多越好，說不定就像塔婭說的那樣，在適當(dāng)時間給她買戒指。

    機車在拉斯維加斯館門前停下，溫禮安并沒有第一時間開車離開。

    “身體不舒服？”隔著頭盔擋風(fēng)鏡后的眼眸美好純凈。

    垂下眼簾，把頭盔硬塞給他，聲音低低的：“沒?！?/br>
    “那我走了。”

    “嗯?！?/br>
    臨近午夜，德國館門口，麥至高打開車門，朝著她做出“女士，請上車”手式。

    周末的夜晚，一街道的人，男人、女人、街角聚集著一群兜售鮮花神情黯然的孩子，眼看這一天就要過去了，可他們賣出去的花寥寥可數(shù)。

    “麥至高，給我買花，買很多很多的花?！绷瑚L沖著麥至高笑，發(fā)這樣的善心也許和今晚喝了點酒有關(guān)，這份善心還包含著一份顧影自憐。

    曾經(jīng)，梁鱈也像那些孩子一樣，童年時代的快樂都寄托在一天賣出去多少花上。

    反正，錢又不是她出的。

    花放在后座，孩子們歡天喜地回家了，車子開在回家路上，最近幾天麥至高宛如人間蒸發(fā)。

    “這幾天我都呆在德州俱樂部?！丙溨粮哒Z氣興奮，“同樣的德州撲克，空間狹隘的水泥房、赤裸著胳膊殺紅眼的賭徒遠比在寬敞的包廂房、身邊坐著西裝革履的對手刺激多了?！?/br>
    德州俱樂部？天使城就只有一家德州俱樂部，溫禮安就在這家德州俱樂部打工。

    “有碰到熟人嗎？”這話脫口而出。

    “為什么會這樣問？”

    這個梁鱈也不知道，下意識間她想知道麥至高和溫禮安有沒有碰到。

    “就隨口問問?！庇|了觸鼻尖。

    從麥至高的語氣和表情上判斷他應(yīng)該沒有遇到溫禮安，德州俱樂部是天使城近年來發(fā)展勢頭迅猛的娛樂中心之一，隨著規(guī)模不斷擴大受歡迎程度都快趕上拉斯維加斯館。

    也許是狹隘的水泥房、赤裸著胳膊的賭徒刺激到麥至高的荷爾蒙，短短的一段路又是猛按喇叭，又是朝著路人做出示威動作。

    天使城的姑娘們可不是軟柿子。

    麥至高的行為直接導(dǎo)致車前玻璃多了不少看起來很抽象的飲料，麥至高笑得很放肆。

    車子停了下來，麥至高目光往著車窗外：“搬家了？”

    梁鱈沒有回應(yīng)，把銀行卡遞給麥至高。

    麥至高手觸了觸她頭發(fā)：“先寄放在你那里?！?/br>
    “麥至高。”銀行卡又往前推了一點。

    麥至高再看了一眼窗外：“你還真的搬家了，那太好了，之前的那條路給我的感覺太糟糕了，新搬的地方看起來還不錯，改天一定拜訪?！?/br>
    “麥至高！”梁鱈加重語氣。

    “我好幾天都沒好好睡上一覺了，現(xiàn)在想快點回家，還有……”麥至高手敲著方向盤，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銀行卡上，“梁鱈，我有一個預(yù)感，你很快就用得上它?！?/br>
    麥至高的預(yù)感沒有出錯。

    第21章 昨日死

    “梁鱈，我有一個預(yù)感，你很快就用得上它。”麥至高的話讓梁鱈反感又忐忑。

    她一千種把銀行卡還回去的方法，即使麥至高不收她也可以把卡毀掉或者扔到河里去，反正有不是她主動要的。

    為什么不把卡扔掉，都是窮惹的禍，窮讓大多數(shù)人缺乏安全感。

    卡在半推半就間回到梁鱈包里。

    在忐忑中過去了三天。

    第四天，敲門聲把梁鱈從睡夢中驚醒。

    拳頭拽得緊緊的，和拳頭所傳達出來憤怒形成強烈對比的是不停從額頭冒出的冷汗，一滴一滴沿著鬢角，那黏糊糊貼在襯衫的也不知道是汗水、晨霧、還是趕路所導(dǎo)致。

    在前面領(lǐng)路的是阿繡婆婆，那天離開時梁鱈把自己的地址給了這位熱心善良的鄰居。

    果然，讓梁鱈擔(dān)心的事情發(fā)生了。

    梁女士的叛逆期是一條又臭又長的裹腳布。

    一路梁鱈都在想，見到梁姝的第一句話要說什么“mama，我好像小瞧你了。”“梁姝女士，你這是在實行人道主義救援嗎？”“面對這么富有奉獻主義精神的mama，我這個女兒是不是給予高聲贊美。”

    還是……

    “梁姝！你腦子被那些男人cao傻了嗎？！”

    誰說不是？誰說不是呢？！

    整個天使城都知道，新南威爾士來的萊利是什么樣的貨色。

    這位家里擁有良田千畝的土財主從來都不掩飾他的特殊癖好，他甚至于邀請人們?nèi)⒂^他的地下室，從鐐銬、電棒、吊環(huán)到特殊面具應(yīng)有盡有。

    “我很尊重女性，我可以對天發(fā)誓，每一位來到地下室的女士都是心甘情愿的?！比R利先生得意洋洋。

    是的，這個天使城的人都相信，每一位跟在這位新南威爾士男人屁股后面去到地下室的女人們都是心甘情愿的。

    萊利先生慷慨得很，他一旦高興了，大把大把的鈔票往她們遍體鱗傷的身體撒。

    這種你情我愿的狀態(tài)一直延續(xù)到去年鬧出了人命。

    新南威爾士來的土財主一通電話打到警察局里：“你們派幾個人來處理一下尸體，我不能忍受她在我地下室呆過久的時間?！?/br>
    死在萊利家地下室的姑娘叫阿喬杉，剛滿二十，警方?jīng)]有公布尸檢結(jié)果，只對外出示阿喬杉簽下的無責(zé)任書。

    無責(zé)任書里有一條寫到：一旦她在地下室發(fā)生包括死亡以及任何意外，另外一方當(dāng)事人無任何連帶責(zé)任。

    太平間一位工作人員偷偷透露，阿喬杉被抬進太平間時舌頭都翻到下顎、身上有數(shù)不清淤青，除去這些淤青外還有多處燙傷痕跡。

    阿喬杉事件發(fā)生后，萊利先生的地下室讓天使城的姑娘們避之不及，畢竟，賺再多錢也得有命花。

    天使城的姑娘們在面對這位土財主開出的價碼時“看到那只母狗沒有，把那些錢給母狗的主人吧，看母狗的主人愿不愿意?！?/br>
    這件事情梁姝也是知道，彼時間，她還信誓旦旦“那樣的畜生連母狗都不能讓他上?！?/br>
    言猶在耳，言猶在耳！

    天使城的女人們在冷嘲熱諷上誰都不讓誰，但在面對類似于萊利這樣的外來者時，她們不需要動員都會自動結(jié)成聯(lián)盟。

    阿繡婆婆喊來海鮮市場的數(shù)十位女人，在天使城最有威望的神父帶動下來到萊利的住處。

    鐵門緊閉，從門里傳來狼狗的叫聲以及男人渾厚的叱喝聲。

    周遭沒有一絲風(fēng)，被初升日光蒸發(fā)的晨霧像煮開的水汽，世界如一間大桑拿室。

    梁鱈去按門鈴的手有些抖。

    來開門的是兩名牽著狼狗的壯漢，在聽說了神父的話后一名壯漢把他們攔在門外，另外一名則是往屋里走。

    等那名壯漢從屋里出來時身后多了一個人，新南威爾士土財主穿著睡衣嘴里叼著雪茄，施施然朝著他們走來。

    新南威爾士男人臉上愉悅的表情讓梁鱈心里一沉。

    打開地下室門，目光落在墻角處，憤怒、擔(dān)憂、無奈、恐懼一一消失不見，僅存在的除了麻木還是麻木。

    卷縮在墻角下的女人披頭散發(fā)，嗯，這個時候還有心情呼呼大睡。

    伸出腳，踢著披頭散發(fā)的女人肩膀：起來，回家。

    從睡夢中醒來的女人一張臉從麻繩般的頭發(fā)解脫出來，梁鱈別開臉，淚水滴落，問：“這是第幾次了？”

    肯定不是第一次，那天不是一瘸一拐的嗎？

    “第四次?！绷号抠┵┒?，“第一次不涉及臉，可萊利先生說那樣不好玩，我們經(jīng)過協(xié)商之后決定在他家的地下室完成接下來的次數(shù)。”

    “接下來的次數(shù)是多少次？”眼淚從眼角滴落，瞬間眼前一片清明，目光在室內(nèi)巡視著。

    新南威爾士土財主還真的沒有夸張，各種花樣應(yīng)有盡有，距離她最近的是刻滿經(jīng)文的匕首。

    梁女士開始掰起手指來：“扣除昨天的次數(shù)，還有七次?！?/br>
    “mama，”梁鱈很好奇，梁女士是怎么看上那個新南威爾士人，在她看來那男人長得就像一頭灌豬，梁女士只喜歡臉蛋漂亮的男人，“那么丑的男人你就不惡心嗎？”

    “萊利先生是丑一點，可你也知道m(xù)ama是一位藝術(shù)家，藝術(shù)家們的世界你怎么會懂，我也懶得和你解釋，你就把mama的這種行文當(dāng)成是行為藝術(shù)吧，萬一……”一張臉都折騰得就像麻風(fēng)病患的女人說起話來倒是口齒伶俐，“我說是萬一，萬一mama不幸成為另外一個阿喬杉的話，你就當(dāng)是mama為藝術(shù)犧牲吧，梁鱈……”

    頓了頓，繼續(xù)：“mama去年托人買了保險，唯一受益者是你，到時候……小鱈……小鱈，你瘋了，小鱈，你不要嚇mama——”

    美聲式的尖叫響起，那尖叫聲把大桑拿室捅出了一個洞，涼爽的海風(fēng)從洞里灌進來，剎那間，梁鱈覺得舒服多了。

    開始她還以為會有多痛，其實，一點也不痛。

    手里的匕首被奪走，從手掌心滴落的鮮紅血液把梁女士給嚇到了，朝著她撲了過來，死死抱住她的腿。

    地下室進來了人，阿繡婆婆和神父一人拽住梁鱈的手，一人在給她包扎傷口。

    血止住了，抱著她腿的人嚎啕大哭：“小鱈，你還記得那時mama和你說的話嗎？等mama有一天賺了大錢帶你去環(huán)游世界，住五星級酒店，雇傭工人給我們搬行李?！?/br>
    在梁姝說那句話時正是她和某位在天使城很吃得開的娛樂經(jīng)理人打得火熱的時期，這位經(jīng)理人憑借三寸不爛之舌讓梁姝相信她可以在這個地方打出一個名堂來。

    接下來的事情就按部就班：初步估算打通費、置裝費得需要五千美元。

    一心想紅的女人在經(jīng)理人建議下和天使城的地下錢莊接觸，在這位經(jīng)理人口中五千美金十天就可以賺回本。

    經(jīng)理人拿著梁姝的五千美金前往馬里拉讓梁姝在家里靜候佳音，遲遲沒有等來經(jīng)理人消息后梁姝這才慌了。

    找到這位經(jīng)理人的公司才知道那家伙更早之前就已經(jīng)被解雇了。

    一個月之后，梁女士借的五千美金變成了一萬美金。

    一萬美金？這時梁鱈覺得奇怪極了，連十美金醫(yī)藥費都心驚膽戰(zhàn)的她這個時候居然沒有對那一萬美金感覺到害怕。

    “地下錢莊的人說要去找你要錢，我也是沒有辦法才來到這里，只要我忍一忍就可以還清那筆錢了?！绷烘拊V著，“你以為mama就不害怕不惡心嗎？那家伙是大變態(tài)……”

    是啊，誰說不是呢？

    出神望著門口，挪動著腳，腳剛一挪動抱住她的人越發(fā)把她抱得更緊，細(xì)微的動作帶出鐐銬的聲響。

    咬咬得緊緊的，不要去看，梁鱈！

    梁女士說了，還有七次，十一次已經(jīng)過去了四次，忍一忍就過去了，不然那四次等于就送給那位新南威爾士灌豬了，那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梁鱈，想那曾經(jīng)讓你心靈領(lǐng)土開出希望之花的話，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