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麥至高打電話叫來醫(yī)生,傷口重新處理包扎,醫(yī)生離開后,梁鱈主動依偎在麥至高懷里,他輕觸她臉頰:“好點了嗎?” “嗯?!边@是大實話,醫(yī)生是度假區(qū)特聘專業(yè)人士,傷口經(jīng)處理后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任何疼痛感。 天色還早。 梁鱈小鳥依人狀依偎在麥至高懷里,任憑麥至高帶著她,從大廳到走廊,走廊到貴賓室。 貴賓室里,梁鱈把麥至高的袖扣、手表、手機放在服務(wù)生托盤上,踮起腳尖去解開他最上面的襯衫紐扣。 這里是德州俱樂部,溫禮安打工的地方,當(dāng)麥至高提出讓她陪他到這里打牌時,梁鱈第一時間就想到溫禮安。 陪金主打牌好像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而且她得將功補過,點頭,莞爾,半個小時后他們就出現(xiàn)在了這里。 麥至高去會他殺紅眼的對手們,梁鱈被服務(wù)生帶到雅間里,雅間裝修精美,五、六位女孩圍著德州撲克坐著,女孩們和她差不多年紀。 俗話說,物以類聚,想必她們也和她一樣,都是陪著金主來打牌的,俱樂部里面類似于這樣的雅間也肯定不止這一個。 梁鱈坐在最后一個座位,服務(wù)生把若干籌碼堆到她面前,在座的就數(shù)梁鱈分到的籌碼最多。 也不知道這是不是代表著分到的籌碼越多金主出手就越闊綽。 沖著女孩們笑,她也和她們一樣,紅艷艷的嘴唇鑲在雪白雪白的臉蛋上。 閃爍著高貴光芒的法蘭西美酒無人問津,面前逐漸減少的籌碼并沒讓姑娘們臉上出現(xiàn)絲毫的沮喪,因為…… 因為俊美的發(fā)牌官把她們的魂都勾走了。 梁鱈面前的籌碼也在逐漸減少,心不在焉導(dǎo)致于她失誤連連,那失誤和心虛脫不了干系:之前說要去陪生病住院的mama的人卻濃妝艷抹卻出現(xiàn)在牌桌上。 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呸呸呸,是上帝冷不防逮住謊話精的小辮子。 趁著一個空檔,梁鱈偷偷去觀察把女孩們的魂都勾走的溫禮安,心里祈禱但愿他沒把她認出來。 出門時她在鏡子里瞧了一眼自己,鏡子里的人恐怕梁女士也得花點時間才能把她認出來,更何況是溫禮安。 放在溫禮安皮夾里的女孩名字叫做塔婭。 而且,溫禮安從進入這個包廂里很完美的扮演著一名發(fā)牌官的角色,坐在最后座位上的客人在他眼中只是籌碼多了點。 經(jīng)過幾次觀察后,梁鱈心里自在了些許。 也許,喝點酒可以放松一點。 在紅色液體倒向桌面時,所有僥幸消失殆盡,溫禮安所在位置就在梁鱈正對面,來自正對面的目光不言而喻。 從座位上站起來,打開門,問門外的服務(wù)生:“能告訴我洗手間在哪里嗎?” 在洗手間磨磨蹭蹭小會時間,這小會時間里唇色更深,臉蛋更為雪白,朝著鏡子里的自己勾唇一笑,打開洗手間門。 洗手間外的走廊光線不是很明亮,羽毛形狀的壁燈燈影投遞在走廊墻上,像梁鱈曾經(jīng)夢到的下在暖陽里頭的那場鵝毛大雪。 燈影也投遞在挨著墻站著的修長身影上。 沒讓嘴角的笑容流失,抬手、打招呼,用差不多一秒時間把溫禮安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挺帥。” 平日遮擋住額頭的頭發(fā)偏分、后斜反吹,再打上適度的發(fā)膠,一下子,精致的五官呈現(xiàn)出無與倫比的立體感。 白襯衫深咖色的領(lǐng)結(jié)取代了卡其色工作服,如膠卷里從廊橋緩緩走來的美好影像,有讓人移不開眼睛的魔力。 贊美被無視。 好吧,好吧,她犯不著去討好一個住在哈德良區(qū)的人。 倒是溫禮安這時忽然冒出這么一句。 “那是你的選擇嗎?” 沒理會,臉朝著前方,也就幾步就把溫禮安摔在身后。 “那是你的選擇嗎?!”溫禮安重復(fù)著之前問題,這次語氣聽起來不禮貌極了。 停下腳步,回頭。 “他很年輕,長相也不丑,更沒什么特殊癖好,”莞爾,從鮮紅的嘴唇里吐出的聲音呈現(xiàn)出沾沾自喜姿態(tài),“我運氣不錯,對吧?” 溫禮安一張臉隱在燈影當(dāng)中,無法分辨出表情,但那投向她的視線如利刃。 “溫禮安,君浣死了,而我還活在這個世界上,我現(xiàn)在二十一歲,我想過正常女孩子的生活,”撫額,收起笑容,冷冷說著,“希望這是我最后一次在你面前說這句話,還有不要用那種目光看我,那讓我極度不舒服,我知道這里的投訴電話?!?/br> 溫禮安戴的是代表俱樂部最高級別發(fā)牌官的深咖色領(lǐng)結(jié),這類級別會比一般發(fā)牌官多拿到一點錢。 “你覺得你現(xiàn)在是在過正常女孩生活嗎?” 梁鱈就差點捂住嘴笑了:“再正常不過。” 是的,再正常不過,這里是天使城,如果正經(jīng)八百找一個男人戀愛,組織家庭生兒育女那才是不正常。 即使想,但也沒那個男人存在,即使有那個男人存在,天使城的姑娘們也不愿意去相信,她們不想在鏡子里看到自己終日哭泣的面孔。 沒男人愿意愛她們的心。 梁鱈回到雅間,數(shù)分鐘后,溫禮安推開門。 離開德州俱樂部已是凌晨時間,麥至高手氣不錯,但大贏家是一位美國人。 喝得醉醺醺的美國人把他贏到的錢全部撒向天花板,此舉引來現(xiàn)場sao亂,客人服務(wù)人員男人女人搶做一團。 第二天晚上,梁鱈以身體不舒服為由拒絕陪同麥至高前往德州俱樂部。 日子并沒如梁鱈想象中那么難熬,麥至高白天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梁鱈所要做的是陪他吃午餐、晚餐、陪他去賽馬場、出海釣魚。 第四天,大雨過后,夜幕即將臨近,整個克拉克上空如老者臨終前時的回光返照。 站在窗前,梁鱈發(fā)呆看著從墨斗般云層里透露出來的亮光,它看起來更像是要一舉撕開黑幕的曙光。 一雙手從背后環(huán)住她;“真不陪我一起去?” 回過頭,低垂眼眸,輕聲說了一句“今晚早點回來?!?/br> “手好了?” 點頭。 麥至高一動也不動。 “現(xiàn)在還早……”她總是很容易地就可以做出不勝嬌羞的模樣,“太早了我不習(xí)慣?!?/br> 淺淺的笑容氣息打在她耳畔:“那我早點回來?!?/br> 第24章 昨日死 那浮在水面上的花瓣是靜止的,她在水底看著它們,漸漸地,它們變得模糊,和倒映在水上的天花板形成了一個空泛的世界。 那世界仿佛下一秒就會消失不見。 最后一秒,手找到浴缸沿,借力,從水底里解脫出來,大口大口呼吸著,被水沾濕的頭發(fā)一條條貼在臉上。 梁鱈想,此時此刻她看起來一定像一只鬼,了無生趣的表情配上麻木的眼神,這模樣要是被麥至高看到的話,肯定會倒盡胃口。 她在浴缸里已經(jīng)呆了很長時間。 打開衣柜,挑了那件黑色綢緞睡衣,睡衣是麥至高昨天幫她挑的“它穿在你身上一定很撩人。” 穿上睡衣,半干的頭發(fā)弄成凌亂狀,再擦點口紅,一切已經(jīng)準備好了,現(xiàn)在只需要在房間門被打開時,來一點含情脈脈的眼神就可以了。 脫衣服、仰起頭、再打開腿、這三個步驟做完就沒她的事情了,當(dāng)然,可以選擇性地在他動的時候她適當(dāng)哼一兩句就完事了。 很簡單不是嗎? 墻上鐘表指向十點四十分,距離十一點還有二十分鐘,麥至高說他十一點會回來,剛剛的時間過得很快,倒是這會兒時間變得慢了起來,梁鱈盯著墻上鐘表,盯著眼睛都酸了它才走了一分鐘,那一分鐘慢得像一個輪回。 也許喝點酒時間會走快一點。 倒完酒,雨聲響起,打開窗,漫天的雨,雨打在大片芭蕉上,像集市人們匆匆忙忙的腳步聲,原本安靜的世界變得喧鬧紛雜。 關(guān)上窗,半杯酒一干二凈,這樣的時刻這樣的一場雨似乎在做著某種暗示。 曾經(jīng),也有過這樣的一個雨夜,年輕的男聲在她耳邊哄著,“小鱈,讓我試看看,疼,疼的話就出來?!眲倓傔M去一點她就哭鬧了起來,那時的她在他面前是極為任性的,一丁點委屈都不能受,哭鬧著驅(qū)趕讓她感到難受,他無奈嘆著氣,又呵又親的,那時她就想等下次吧,反正他們有大把大把時間。 次日,天使城死了人,那是和她年紀差不多的女孩,女孩死于難產(chǎn),他見證了女孩的死亡過程,當(dāng)晚他緊緊把她抱在懷里,心有余悸“小鱈,幸好昨晚沒成,要是……” 然而,讓梁鱈最為遺憾的是那晚沒成。 冰冷的液體滴落在手背上,鬧了半天梁鱈才弄清那不是天花板漏水,而是自己的眼淚。 不不,這個時候她的眼睛不是用來淚汪汪的,而是用來含情脈脈凝視的,要過舒心日子得學(xué)會運用這一套。 去它的暗示,再倒了半杯酒,半杯酒一飲而盡。 時間已經(jīng)走到十點五十五分,麥至高離開時一再保證會準時回來。 還有五分鐘,房間門將會被打開。 輕呼出一口氣,整理頭發(fā),把睡衣領(lǐng)口稍微往下拉一點,露在領(lǐng)口外的胸呈現(xiàn)出半球體形狀,雪白飽滿挺翹。 自然,睡衣里面什么也沒穿。 屬于梁鱈理想中的發(fā)展過程是速戰(zhàn)速決,不要有任何前戲。 十點五十九分,房間外傳來腳步聲,腳步聲停在門外,敲門聲響起,挺胸嘴角含笑,打開門,半垂眼簾。 但愿,她現(xiàn)在的模樣能讓麥至高一下子就想把她扔到床上去。 門關(guān)上,半垂的眼簾抖了抖掀開—— 笑容還沒來得及從嘴角收起,眼睛直勾勾地,聲音有點抖,結(jié)結(jié)巴巴:“溫……溫禮安,你……你怎么會在這里?” 一定是眼花了,她酒量淺,眼睛連眨幾次。 站在面前的人并沒有因為她那幾次眨眼從溫禮安變成麥至高,溫禮安身上還穿著發(fā)牌官制服,雨水打濕他的頭發(fā)衣服。 呼出一口氣,加重語氣:“溫禮安,我警告你……” “跟我回去?!睖囟Y安朝她伸出手。 避開,倒退:“那天晚上,我說的話已經(jīng)夠清楚了。” “跟我回去?!逼饺绽锟偸呛馨察o的少年這個時候從表情乃至聲音都呈現(xiàn)出極為固執(zhí)的模樣。 固執(zhí)的少年讓梁鱈心里變得十分不耐煩:“別鬧了,溫禮安,我都說了,我想過正常女孩子的生活?!?/br> “跟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