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他原以為沈璧君就是江湖傳言中那樣嫻靜溫婉的,事實上在之前的相處里她也的確給他這樣的感覺,但今日這場意外倒是叫他看見了自己這個美得傾國傾城的夫人不為人知的一面。 坦白說,還挺可愛。 “我……”她看著他帶著些許笑意的眼眸詞窮不已。 “嗯?”他朝她挑了挑眉,仿佛在問她到底還有什么衷心沒表的。 少女臉上的紅暈沒有半點要消下去的跡象,被他這樣一看,紅得更是夸張,甚至都快要賽過她唇上的口脂了。 葉孤城盯著看了片刻,剛想移開眼平復(fù)一下呼吸就想起了她方才閉著眼喊出的那幾句話,心下一動,干脆湊近了些。 再下一刻,微涼的唇直接貼上了她尚在發(fā)燙的臉頰。 沈璧君驚得再度僵直了身體,回過神來后幾乎是本.能地朝另一側(cè)縮了一縮,躲避的意味再明顯不過。 “不是至死不渝嗎?”他忍住笑這么問道。 第10章 、小姐絕色十 沈璧君聽到“至死不渝”這四個字已恨不得徹底掩住臉,但又尋不到任何可以反駁的詞句,只能咬著牙回他:“我、我只是不太習(xí)慣而已。” 講道理,這一路上他對她的態(tài)度都相敬如賓地活像是結(jié)了幾十年婚一樣,忽然來這么一下,哪怕親的只是臉,也夠嚇人了?。?/br> 幸好葉孤城并沒有繼續(xù)逗她的意思,片刻之后便移開目光退回了原處。 沈璧君看著他彎腰在一旁的箱子里翻找了好一會兒,有些好奇:“你在找什么?” 葉孤城沒抬頭:“金瘡藥?!?/br> 他方才和蕭十一郎過招的時候為速戰(zhàn)速決刻意沒去避他那一刀,直接迎了上去,所以左臂還是受了點傷,但蕭十一郎被他的殺招直接刺中腹部,怕是只會傷得更重,若非有人及時將他劫走,葉孤城其實還有些想問問他究竟是來干什么的。 “金瘡藥?”沈璧君驚訝,“你……你受傷了?” 之前他推開車門的時候她因為過于尷尬的緣故根本不曾注意到這些,此刻仔細(xì)一看,果然發(fā)現(xiàn)他的左手還淌著血,潔白的衣袖亦紅了一半。 “不礙事。”他言簡意賅地解釋了一句。 可當(dāng)他把受傷的手臂露出的那一瞬間,沈璧君還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這哪能叫不礙事?!”她下意識捂住嘴,“我喚采月進(jìn)來給你包扎?!?/br> “不用?!彼芙^了,“外傷而已,未傷及筋骨。” 若非有此把握,他也不會傻得去迎蕭十一郎的刀。 可是沈璧君看著這皮rou都外翻了的手臂和他那令人匪夷所思的上藥手法,還是忍不住皺起了眉,“你輕些啊,不疼的嗎?” 葉孤城偏過頭看了她一眼,只見她緊咬著唇一派不忍直視的模樣,頓時又想到了她方才那躲避的動作,想了想忽然開口道:“夫人這是擔(dān)心我?” 沈璧君當(dāng)然聽得出他這句話里的戲謔意味,又正好撞上他帶著揶揄的目光,一時詞窮。 正當(dāng)兩人大眼瞪小眼誰都不開口的時候,門外忽然響起“咚咚”的兩聲響。 葉昀:“城主,可要繼續(xù)趕路?” 葉孤城嗯了一聲,言罷繼續(xù)給自己的傷口上藥,并沒有要下去的意思。 他受了傷,嚴(yán)格說來還是為她受的傷,所以沈璧君就算是再不自在也說不出讓他下去的話來,更不要說他們本就是拜過天地的夫妻。 馬車行得沒之前那么快,可能也是顧慮到了葉孤城還受著傷,但沈璧君覺得,外面的侍衛(wèi)隨從一定都不知道他處理傷口處理得有多簡單粗暴。 為避免氣氛再度變得尷尬起來,沈璧君思索了片刻后還是試探著問了一句:“方才那蕭十一郎……究竟是來做什么的?” 葉孤城動作一頓,搖了搖頭:“不清楚?!?/br> 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蕭十一郎當(dāng)時是沖著沈璧君坐的馬車去的,但要說他是想劫走馬車內(nèi)的武林第一美人,又有些不太合理,畢竟后來他們交手的時候,蕭十一郎并沒有使出全力。 但葉孤城也不想追究他不用全力的原因了,畢竟不論如何蕭十一郎此行此舉都算是沒怎么把他放在眼里,所以他是一點都沒留情的,最后關(guān)頭那一劍也夠這位大盜好生休養(yǎng)上大半年了。 而沈璧君聽他這么說,心里自然又開始七上八下了起來,秀氣的眉頭也不自覺地跟著鎖緊,好一會兒后才幽幽道:“那……咱們還有多久到白云城?” 葉孤城挑了挑眉,粗略估計了一下道:“再七八日便可換水道?!?/br> 坐上船后,離飛仙島也就是一日的距離。 她點點頭以示知曉,順便在心里祈禱了一番剩下的路上千萬不要再出什么幺蛾子,否則她真要懷疑自己的心臟還能不能緩過來了。 然而等馬車停下準(zhǔn)備休息的時候她才意識到,比起剩余路途上的未知數(shù),即將和葉孤城一同睡在這輛馬車?yán)锖孟癫攀潜容^難以面對的…… 沈璧君緊張得連烤兔rou都沒吃幾塊,到了要休息的時候更是恨不得把自己縮在馬車角落里。 這副模樣叫葉孤城想起他們第一回住客棧的時候,但這一回他沒有出去,而是直接在她邊上躺了下來。 馬車內(nèi)的軟榻并不寬,至少在他們都躺下后已不剩多少位置,最開始沈璧君還能背對著他擺好手腳盡量不碰到他,但睡著之后簡直是立刻沒了顧忌,一個翻身就把自己送到了他懷里。 葉孤城也沒想到她睡著之后竟這般愛動,不僅胸膛被撞了好幾回,就連受傷的左臂都被她不小心狠打到了一次,最后只得心一橫將她抱住。 少女的身上有一股很好聞的香氣,不是庸俗的胭脂味,也不是衣衫上的熏香,很淡,卻又不容忽略。 葉孤城攬著她的腰背,都不用低頭就能聞到這股味道,到后來竟好像也被其安撫了一樣閉上了眼。 他自幼時開始學(xué)劍之后便很少有這么放松的時候,但抱著這位因各種巧合才娶回來的夫人之時,又覺得心里面最柔軟的那處好像被按了一下。 這感覺很陌生也很奇妙,而他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他并不討厭。 …… 清晨。 沈璧君做了個被蕭十一郎擄走的夢,夢里面她運氣比原著沈璧君還差,歷經(jīng)艱辛不說,還被毀了容!嚇得她在看見鏡子里映出的那張臉時大叫了一聲,然后—— ……然后她就醒了,同時還聽到耳邊傳來一個帶著倦意的聲音:“怎么了?” 葉孤城還維持著抱她的姿勢,開口時呼吸就噴在她耳后,溫?zé)嵊謺崦粒阉@得差點直接滾下榻去。 可事實上他抱得很緊,不要說滾下去了,她連動都沒法動,臉也只能埋在他胸前,開口時聲音很悶:“……沒什么,做了個噩夢。” 抱著她的人大概是還沒睡清醒,聽了這句后也依然沒什么動靜,手仍是橫在她腰間。 沈璧君見他不動想仰起頭看看他是不是還睡著,可稍一動作就被他像給寵物順毛一般地按著腦袋一路摸過了背,語氣很淡:“無妨,別怕?!?/br> 她身上的衣服并不厚,被他沿著脊椎這樣一碰,幾乎是克制不住地一抖,再不敢動了。 呼吸間盡是這人身上清冷的味道,像山巔的終年不化的積雪,但他的懷抱又偏偏與之相反,是暖的,暖得她沒一會兒便重新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個懷抱的功勞,這一回她沒再做什么荒誕離奇得令她害怕的夢,反倒是前所未有的安穩(wěn)。 再醒來時馬車已重新上了路,外頭好像還下起了雨,淅淅瀝瀝地打在車頂上,發(fā)出不輕不重的聲響。抱著她的人卻是沒松手,依然將她圈在懷里。 沈璧君想到他之前那個類似順毛的動作,忽然就有點不敢抬頭了,但就這樣埋在人胸前好像也不是個事吧? 她一糾結(jié)就下意識地要去抓頭發(fā),這一抬手好巧不巧又撞到了他傷處。 葉孤城疼得一僵,但面上也僅是皺了皺眉,旋即松開攬在她背上的手好讓她能夠坐起來。 “需要洗漱嗎?”他問。 沈璧君沒注意到他的手,為快些解除這份同塌而眠的尷尬,自然飛快地點頭,點完頭后又輕聲問:“我能喚采月進(jìn)來么?” 葉孤城看著她小心翼翼的表情,有些無奈,“我出去幫你喚她?!?/br> 緊閉的車門從里面被推開,在車內(nèi)呆了一夜的男人總算下了車,沈璧君望著他的背影在心中長舒一口氣。 采月沒一會兒就進(jìn)來了,熟練地拿過昨晚才去裝滿的牛皮水袋倒出水來供她洗漱,等她洗完了臉后才開口道:“外頭下雨了,葉侍衛(wèi)說這段路太滑,所以行得慢了一些。” 沈璧君點了點頭以示知曉,伸手挑開簾子看了一眼車外那愈發(fā)綿密的細(xì)雨,只覺冷意撲面而來,凍得穿著紗裙的她打了個寒顫。 她放下簾子,猶豫著要不要讓采月去喊葉孤城進(jìn)來,畢竟他還受著傷呢,雖然只是外傷,但能少吹些冷風(fēng)總歸是好的。然而尚未開口,她就聽到了一旁的采月忽然短促地“呀”了一聲。 “怎么了?”她疑惑地轉(zhuǎn)過頭。 映入眼簾的是采月難得窘迫的表情,以及她面前那短榻上染了血的床單。 沈璧君:“……” 這他媽就很尷尬了。 第11章 、夫人傾城一 尷尬過后,沈璧君才意識到一件很重要的事。 床單上的血跡分明是剛?cè)旧先ゲ痪玫?,也就是說葉孤城的左臂到現(xiàn)在還在流血?! 她有點無語,也莫名有點著急,又挑開簾子望了一眼窗外,見到左前方那個騎著馬還沒戴斗笠的身影皺了皺眉,當(dāng)即轉(zhuǎn)頭對采月道:“你去叫城主進(jìn)來?!?/br> 采月雖然愣了下,但旋即應(yīng)了聲是。 見她似乎打算下去,沈璧君又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補(bǔ)充了一句:“下著雨呢,你也別下去了,開門喚一聲便成。” 開玩笑,她還要不著痕跡地把這血跡的來歷給解釋清楚呢!怎么能讓采月下去! 葉孤城沒一會兒就下了馬進(jìn)到了車?yán)飦恚讲艣]戴斗笠,烏黑的長發(fā)被打雨水打了個透濕,發(fā)尾還滴著水,將他原本還算干爽的衣服也一并給弄得盡是濕漉漉的水汽。 而她卻是沒管這些,目光直接投到了他左臂上,沉吟片刻后才迎上他略帶疑惑的目光開口道:“我讓采月給你重新包扎一下傷口吧?!?/br> “無妨。”他沒想到她喊他進(jìn)來是為了這個,但沒多想就直接拒絕了,“小傷而已。” “過了一夜還在流血也是小傷么?”沈璧君指了指采月手邊的床單。 如果不是看到她那個陪嫁丫頭忽然露出了一絲恍然之色,葉孤城可能還真會誤以為她這是真心關(guān)切自己。 他有些無奈,也有些想笑,但面上卻是一派冷淡,盯了她好一會兒才接道:“我不習(xí)慣讓下人近身。” 這言下之意是你若實在堅持,便親自動手罷。 沈璧君怎么會聽不懂,噎了一瞬后咬了咬牙道:“那我來吧?!?/br> 葉孤城:“……” 居然真的這么堅持。 一夜過去,他左臂上的刀傷看上去更駭人了些,外翻的皮rou泛著白,又隱隱有血滲出,光是看都覺得疼。 沈璧君深吸一口氣,扭頭吩咐一旁看得愣住的采月:“將箱子里的金瘡藥拿給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