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jié)
誰知道嚴媛卻笑了出來:“二哥的朋友,有不是狐朋狗友的么?” 嚴老太太拍了她一下,祁良秦便跟著嚴媛一起笑,嚴老太太也笑了,人也慈祥了,聲音也溫柔了,瞪了祁良秦一眼說:“傻笑什么,你說你是不是傻?!?/br> 嚴柏宗卻靠在座椅上閉上了眼睛,嚴媛察覺了他的低沉,問:“大哥累了么?” “嗯,瞇一會?!?/br> “沒喝多吧?”嚴老太太問。 “沒有?!?/br> “我也是累了,”嚴老太太說:“年紀大了,出去吃個飯都覺得麻煩,還是在家里窩著舒坦?!?/br> “我看良秦喝的也不少,說話都結(jié)巴了?!?/br> 祁良秦也很累,其實他進了車子便想要癱在座椅上的,可是看了看嚴媛和嚴老太太,居然個個坐的端莊優(yōu)雅,只好強撐著盡量坐的筆直。車里沒開燈,很暗,只有沿路的路燈的光亮透過窗戶照進來,一會明一會暗。 就是在那明暗交替的光影里,酒后的困意襲上來,祁良秦漸漸地放松了身體,終于也都全身癱在了椅背上,他睜著無神的眼睛去看對面,嚴氏母女居然也都閉目養(yǎng)神去了。 熱鬧過后,一切歸于沉寂,花團錦簇背后,原都是一顆強撐的心。 車子上了大橋,橋上燈火通明,也照亮了車里面。他扭頭朝身邊的嚴柏宗看了一眼,看嚴柏宗靠在椅背上,似乎已經(jīng)睡著了。他舔了舔嘴角,吁了一口氣,也閉上了眼睛。 今天真是跌宕起伏的一天,不知道是不是酒后的人都會渾身無力,心神散漫,他心頭浮現(xiàn)出一種很復(fù)雜的情緒來,有些哀傷,又有些疲憊。 他就那么睡著了。 嚴柏宗也幾乎都要睡著了,忽然感覺有東西靠在了自己肩膀上。他立即睜開了眼睛,扭頭一看,卻是祁良秦。 睡著的祁良秦,頭竟然倒在了他肩膀上,依偎著他,不知道是故意,還是真的睡著了。 嚴柏宗看了看對面的母女兩個,都在閉目養(yǎng)神。他睜著的眼睛在不斷變幻的光影里熠熠生輝,他竟一時不知道該不該推開祁良秦。 他覺得自己應(yīng)該無動于衷,來表現(xiàn)自己的光明正大和冷漠疏離。他連抗拒都不該表現(xiàn)出來,以顯示自己對祁良秦的曖昧多么熟視無睹。 但是就這么讓他靠著,好像也不合適。 嚴柏宗想了一會,終于還是佯裝已經(jīng)睡著,裝作毫不知情。 窗戶透進來的光忽明忽暗,在那樣的光影的變幻里,祁良秦睜開了眼睛。 他真不是有意靠上來的,他只是昏昏沉沉,頭一倒碰到嚴柏宗的肩膀,他就醒了。 可是他鬼使神差地竟然有了無窮勇氣,他竟然沒有立即直起身?;蛟S在剛醒過來的一剎那,他想的是對面的嚴氏母女是否看到了,他不敢輕舉妄動,有太明顯的動作,他怕尷尬。 于是他靠著嚴柏宗的肩膀沉默了一兩秒,他似乎發(fā)現(xiàn)并沒有人注意到他,就連他靠著的嚴柏宗,似乎也在熟睡中,并沒有察覺他靠了過來。 他頓時生了貪戀之心,貪戀這一剎那的虛假的溫暖。他累了,靠著他喜歡的男人,只是這個念頭,就讓他心里熱乎乎的,像是熱淚浸泡,泡軟了他的心。 他能聞到獨屬于嚴柏宗的味道,他連呼吸都是克制的,不敢有任何動作,他甚至不敢把所有的重量都依偎到嚴柏宗的肩膀上,他用腰部使著力,讓自己的身體保持傾斜的姿態(tài),要保持不顫抖有些累,但是他心里卻貪婪這偷來的喜悅。 愛戀是什么樣子的,或許是春花一樣,開的鋪鋪展展叫人心醉,或許是羽毛一樣,輕輕撓動著你的心。也或許像是祁良秦小心翼翼地靠著嚴柏宗。 祁良秦心想,他渴望愛情,也不僅僅是rou體上的渴望,那些抵死纏綿水rujiao融他自然想要體驗,可這種細水長流的相處,他也很想擁有。 車子忽然停了一下,祁良秦看見前頭已經(jīng)到了嚴氏大門口,看門的老李過來開門,車子再往里開,從大門到里面還有一段距離,卻只開了小燈,幽微一片,滿是郁郁蔥蔥。祁良秦心跳如鼓,他要裝醉。 歷來醉酒都是勾引的不二法寶,有心勾引的祁良秦自然也不會放過。 祁良秦裝作喝醉了酒,怎么叫都不醒。 “剛才看他就結(jié)結(jié)巴巴的,估計后勁上來了,”嚴媛說:“大哥,人交給你了。” 閉著眼睛,也看不見嚴柏宗是什么表情,他只聽到嚴媛和老太太下了車,嚴老太太還嘟囔著:“喝酒也沒個節(jié)制……” 祁良秦連大氣都不敢喘,聽見前頭司機說:“要不我?guī)湍??!?/br> “不用了,”嚴柏宗說:“你等會給松偉打個電話,看他要不要車去接,囑咐他少喝點。” “知道了?!?/br> 緊接著祁良秦便感覺自己被攔腰抱起來了,是很羞恥的公主抱。他感覺身體往下一墜,差點嚇得伸手去摟住嚴柏宗的脖子,幸好還是忍住了,嚴柏宗修長有力的胳膊抱著他,他的頭就依偎在他寬廣的懷里。 他還是清瘦的,嚴柏宗抱起他來絲毫不費力氣,前頭隱隱約約傳來嚴媛的說話聲,祁良秦偷偷睜開了一點眼睛,看到了嚴柏宗面無表情的一張臉,抱著他走路,臉不紅氣不喘。 他察覺嚴柏宗似乎要低頭看他,趕緊閉上了眼睛,但是那灼熱的視線他卻似乎感受到了,他覺得羞恥,紅了耳朵。夜色遮掩了他的羞愧,嚴柏宗忽然低聲說:“我知道你裝醉。” 祁良秦不知道他這是真的看穿了還是在詐他。但是他知道,只要他不睜開眼,嚴柏宗就拿他沒辦法,當(dāng)著嚴老太太她們的面,他不可能跟他撕破臉,不會戳穿他。 于是他抿著嘴唇,一動不動地靠在嚴柏宗懷里。 “怎么了這是?”春姨吃驚地問。 “他喝多了,”嚴媛說:“幸好是個男的,你說要是個女人,我們都抬不動他,二哥又不在家,可怎么辦,總不能讓大哥抱回來吧。” “我去給他煮點醒酒湯。” “嚴媛,去開門?!?/br> 嚴媛趕緊走過去推開了臥室的門,走廊里的光透進屋內(nèi),模糊看得清路,嚴媛沒進去,轉(zhuǎn)身到客廳去喝水。嚴柏宗借著微弱光亮抱著祁良秦進了臥室,快到床邊的時候,腳下卻一絆,差點倒下去,這一晃卻嚇到了祁良秦,他幾乎本能地低呼一聲,兩只胳膊立即伸出來摟住了嚴柏宗的脖子。 然后嚴柏宗的身體便不動了,祁良秦睜開了眼睛,呆呆地看著嚴柏宗。 幽微的光線里,他只能模糊看到嚴柏宗那張剛毅俊朗的臉,但是嚴柏宗的眼睛卻熠熠生光,盯著他看。 “祁良秦,”他說:“你……” “我喜歡你,”祁良秦脫口打斷了他,這句話說出來之后,他腦子里轟地一下,好像整個人都崩塌了,欲望噴薄而出,再也沒有阻擋:“大哥,我喜歡你?!?/br> 嚴柏宗抱著他的胳膊似乎在抖動,緊接著他驚呼一聲,人便被嚴柏宗撂到床上去了。 第30章 祁良秦落到床上,半個身體就陷進被子里了,他慌慌張張地坐起來,嚴柏宗忽然上前走了一步,他嚇得急忙后退,但嚴柏宗卻停住了。 黑暗中嚴柏宗看了一會,祁良秦以為他要走的時候,嚴柏宗卻突然爬上床,從上而下罩住了他的身體。 他看到嚴柏宗漸漸壓了下來,潮濕溫?zé)岬纳碥|覆蓋了他,鼻息幾乎吹到他臉上。 嚴柏宗竟然要吻他。 祁良秦渾身僵硬,卻聽嚴柏宗道:“這就是你想要的么,嗯?”他氣息粗重,帶著淡淡酒氣:“你怎么sao成這個樣子?!?/br> 他說完忽然起身,床發(fā)出輕微晃動,祁良秦猛地坐起來,卻看到嚴柏宗轉(zhuǎn)身便出了門,便仿佛瞬間渾身無力,癱倒在床上。 祁良秦躺在床上,已經(jīng)出了一身的汗。他躺了很久才坐起來,脫掉了鞋子,坐在床上。 外頭傳來了敲門聲,是春姨:“小祁,睡了么,我給你煮了點湯,喝了再睡吧?!?/br> “哦,來了?!彼麘?yīng)了一聲,穿上鞋開了門。春姨用托盤端著一碗湯:“還以為叫不醒你呢?!?/br> 祁良秦才突然意識到自己進門是裝作人事不省的樣子,以為春姨看出了什么,有些臉紅。 “柏宗囑咐我叫你多喝點,”春姨說。 祁良秦一聽,更是臊的慌,臉色卻淡淡的,說:“我看他也喝多了,該給他也來一碗。” “他喝了,”春姨笑著說:“喝了一大碗呢,說他可能也有些醉了?!?/br> 祁良秦一愣,春姨已經(jīng)接過他手里的碗:“行了,你早點洗洗睡吧?!?/br> 春姨出去之后他就去洗澡,脫光了衣服站在花灑下面,仰起頭,讓熱水對著自己的臉沖。他有些喘不過氣來,熱氣中他的手撫摸過他的身體,他竟然有些情難自己,差一點沒忍住就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了。 看來他暈的不輕,真的有些醉了。 嚴柏宗是不是很討厭他?逼急了嚴柏宗會不會跟他撕破臉? 洗完澡,就真的有些倦了,他爬上床沉沉睡去,夢里夢見嚴柏宗忽然一把摟住他,語氣帶著急切和sao動,問:“你是不是很想我搞你?” 搞,這個詞他竟然覺得比cao更帶勁,他聽了情難自己,捂著臉說:“我不知道我不知道?!?/br> 活脫脫一個小娘炮。 但是很快他就察覺出不對勁來了,因為他覺得這感覺好真實,他都感覺自己被壓的喘不過氣來了。他猛地醒了過來,就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壓著個人,正到處摸他,嘴巴還往他脖子上蹭,差點就要親到他嘴上來了。他聞到一股濃烈酒氣,嚇得大叫一聲,一把將那人推開,但他人還沒坐起來,對方就又撲了上來,祁良秦嚇得大叫:“嚴松偉,你找死?。 ?/br> 嚴松偉顯然是喝多了,也不知道腦子里在想哪個小美人,夾著他一條腿就開始亂拱。祁良秦作為沒經(jīng)過人事的雛,見此情形又激動又害怕,就使勁蹬,但是蹬不掉,反倒被嚴松偉抓住了腿。 他趁機用力一踹,嚴松偉就從床頭滾落下去了,身體碰到了床頭桌子,那上面他放著的花瓶也咣當(dāng)一聲滾落到地上,幸而是木地板,花瓶沒摔碎,里頭的水卻流出來了,嚴松偉從地上爬起來,摸到一片液體,嚇得結(jié)結(jié)巴巴地喊:“血……我流血了……” 黑暗當(dāng)中祁良秦聽說他流血了,還以為嚴松偉撞到了頭,嚇得趕緊去開燈,那邊嚴松偉醉醺醺地爬起來,竟拔腿朝外頭逃,腳下不聽使喚,還撞到了門,緊接著人就跑客廳去了,嘴里還喊著:“媽,媽,我流血了?!?/br> 祁良秦呆呆地坐在床上,忽然意識到了什么,趕緊跳下床。但是嚴松偉的叫聲已經(jīng)驚動了人,客廳亮了,他沖到外頭,就看見嚴柏宗裸著上半身,只穿了個大褲衩,從對面房間跑出來,赤著腳,鞋都沒穿。 祁良秦也沒心思去欣賞他健壯優(yōu)美的肌rou了,只覺得尷尬異常。春姨也穿著睡衣跑了出來,看到嚴松偉,慌忙問:“你怎么了?” “他……他打我,”嚴松偉醉醺醺地指著祁良秦:“我不過抱一下,他,他就打破了我的頭,都流血了。” 嚴柏宗過去辦扳起他的頭看了看:“哪有血?” 嚴松偉臉上還是迷迷糊糊的,伸出手給嚴柏宗看。 那手上自然是沒有血的,只是有些潮濕,是水。 祁良秦看到嚴松偉干干凈凈的手,這才松了一口氣。他還以為真把嚴松偉的頭給撞破了呢。他走過去,紅著臉說:“松偉,你喝多了?!?/br> 但是嚴松偉卻有些畏懼的樣子,見了他就躲,反倒躲到嚴柏宗的背后去了。祁良秦看著嚴柏宗,非常尷尬。 他伸出手來,窘迫地說:“你聽話,回屋睡覺了?!?/br> “你踹我,”嚴松偉說。 “那……那你大半夜的突然撲上來,我當(dāng)然害怕了……”這些房中的事情,說起來總是叫人尷尬,祁良秦板起臉:“你到底還睡不睡?” 嚴松偉不說話,祁良秦只好用強硬來掩飾自己的窘迫和緊張:“那你今天就別回房里睡了,喝喝喝,就知道跟一群狐朋狗友吃吃喝喝!” 這話說的義正言辭,好像忘了他不久前也是喝醉了酒,他還不如嚴松偉呢,嚴松偉起碼是自己走回來的,他可是路都走不了,人事不省。 嚴松偉說什么都不肯跟他回房,嚴柏宗怕再鬧下去打擾到老太太,于是就說:“這樣吧,在我那湊合一晚上吧,你去給他拿床被子?!?/br> 祁良秦就回房去給嚴松偉拿被子,嚴柏宗從不讓人上他的床,嚴松偉自然也沒這個榮幸,在地上給他鋪了個被子,讓他在上頭睡,祁良秦趕緊又回去拿了一套被子給他蓋住。嚴松偉已經(jīng)不鬧了,很快就睡過去了,祁良秦給他蓋好被子,嘆了一口氣。 “麻煩你了,”他說著抬頭看向嚴柏宗,好像忽然意識到他今天晚上做過什么,眼神趕緊躲了過去。嚴柏宗沒說話,那架勢似乎準(zhǔn)備關(guān)門睡覺,祁良秦趕緊走了出來,人還沒走出那不長的走廊,身后門就關(guān)住了。 春姨推開了臥室的門,小聲問:“睡著了么?” 祁良秦點頭:“喝多了,說睡就睡著了?!?/br> “你別生氣,他就這樣,初中開始就愛喝酒,家里也沒人管他。以后你跟他好好說,他會聽的?!?/br> 祁良秦點頭:“都半夜了,春姨早點睡吧?!?/br> “你也早點睡?!?/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