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周姈不懂他特意解釋一遍的意義在哪里:“這種事本來就沒必要跟我說,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就好,還真把我當(dāng)媽了?” 她總是有本事準(zhǔn)確戳中時俊的努點(diǎn),他臉色黑了一點(diǎn),不過很快又恢復(fù)如初?!拔覀兂沉诉@么多年了,你還沒吵夠嗎?” 周姈冷哼了一聲:“怎么能叫吵架,明明是你一直在我面前扮演情圣,而我沒興趣陪你演戲?!?/br> “你覺得我為你做的一切都是在演戲?”時俊的聲音有些陰沉。 “不是嗎,時總?”周姈輕輕巧巧地反問,“別說得好像你為我付出過多少,除了把我送進(jìn)元家的門。能活到現(xiàn)在,拿到遺產(chǎn),可都是我憑自己本事爭取到的。你對我,從一開始不就是利用嗎?!?/br> 時俊沉默許久,才有些壓抑地道:“也許還有一些別的?!?/br> “得了吧,你眼里除了利益,還看得到別的東西嗎?你跟鐘念微結(jié)婚,難道不是為了大元和鐘非國際的股份?”周姈輕嗤一聲,“放心吧,等你孩子生出來,真姓了元,那10%的股份不會少了你的。” 時俊一口氣堵在胸口,上不來下不去,將這邊的窗戶也打開,冷風(fēng)毫不留情地灌進(jìn)來,仿佛才舒服一點(diǎn)。緩緩?fù)鲁鲆豢谟魵猓辉父嬢^似的道:“不說這個了?!?/br> 不說這個,那更沒什么好說的了。周姈把頭轉(zhuǎn)向了窗外,卻聽到風(fēng)聲呼嘯中,時俊幾乎快被吹散的聲音:“昨天那個男人,不要再繼續(xù)了?!?/br> “你還有心情管別人的閑事,”周姈嘲諷地道,“有這時間不如去查查你未婚妻那個嗑藥的前男友斷干凈了沒,你愿意戴著綠帽結(jié)婚也不是不行,大元丟不起這個臉呢?!?/br> “你別管!”時俊臉色驟熱冷了下來,然后似乎意識到自己語氣太重,頓了下,聲音放低了一些:“那不重要?!?/br> 他為了利益,連男人的尊嚴(yán)都可以不要,周姈才懶得多說什么。但她對時俊的私事不感興趣,不代表時俊會輕易放過她的事。 “一個退伍軍人,修車的,你玩玩就算了,別做蠢事?!?/br> 周姈頓時變得極其不耐煩,眉毛快擰成結(jié):“說了別管閑事,我自己有分寸。” 車子抵達(dá)別墅,緩緩在院子中央停下,時俊轉(zhuǎn)過頭看她,面色有幾分沉郁:“我只是提醒你,別忘了你能夠享受這一切的條件。” 周姈沒理他,一秒鐘都沒多停留,下車撒氣般甩上了車門。 不知道是因?yàn)榘滋旄蛞愕奶拱?,還是晚上時俊那一番話,周姈晚上睡得不太踏實(shí),夜里又做了不太好的夢。凌晨四點(diǎn)多驚醒,滿身冷汗,臥室里一片黑暗,寂靜無聲。 胸口有些悶,她開了燈,下床打開玻璃門,瞬間被撲面而來的寒風(fēng)吹得打了個哆嗦,連忙又關(guān)上。 重新躺回床上,心頭的煩躁壓不下去,翻來覆去烙了會兒餅,干脆披上衣服,趿著拖鞋下樓。 客廳里靜幽幽的,只能聽到她拖鞋在地上拖拉走過的摩擦聲。這個時間大家都在睡,周姈倒了杯水喝,頂著寒風(fēng)穿過后院去寵物房。 兩只狗也睡得正香,被輕微的腳步聲驚醒,耷拉著眼皮看看她,發(fā)出哼哼唧唧的撒嬌聲。周姈挨個抱著揉了揉,才放它們回去睡覺。 回到房間依然覺得煩,打電話叫醒了睡夢中的助理,讓她定了最早的機(jī)票,一大早飛去氣溫勝似夏天的海島城市。 這種說走就走的散心旅程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這座海島城市也來過不少次,周姈連行李都沒帶,下飛機(jī)見天氣不錯,心情才輕松一點(diǎn)。 大元集團(tuán)在這里有自己的度假酒店,周姈先去補(bǔ)了個覺,下午太陽正好的時候起床,吃了點(diǎn)東西去海邊。她現(xiàn)買了一身比基尼,但身上吻痕還沒消,只好在外頭套了一件勾花鏤空的外罩衫,長的——因?yàn)樗拇笸榷紱]能幸免。 大海很漂亮,沙灘也很熱鬧,周姈躺在遮陽傘下的沙灘椅上,喝著椰汁享受日光浴,負(fù)能量已經(jīng)被暖融融的太陽曬干凈,暢快了許多。 她拍了一張蔚藍(lán)色的大海,發(fā)到朋友圈。 沒一會兒收到錢嘉蘇的評論:我表哥? 周姈給他撥去視頻通話,錢嘉蘇還在床上,看著像剛睡醒的樣子,一頭金毛亂得像鳥巢。 “你表哥怎么了?”她問。 “你旁邊那個不是我表哥嗎?”錢嘉蘇睜著惺忪的睡眼,對著攝像頭扒拉兩下頭發(fā)?!罢掌夏莻€啊?!?/br> 旁邊那個?周姈狐疑地點(diǎn)開自己發(fā)的照片,這才發(fā)現(xiàn)右下角的位置有一片古銅色的大腿入境了。嘖嘖,肌rou跟表哥有的一拼,但膚色竟然比表哥還要黑。 周姈喝了一口新鮮的椰汁,回復(fù)兩個字:“路人?!?/br> “我就說嘛,表哥昨天晚上還在家,怎么一大早變到海邊去了,還不穿衣服,那么浪。” 周姈樂起來:“現(xiàn)在已經(jīng)下午了少年?!?/br> “對我來說就是早上,我可是上夜班的人?!卞X嘉蘇說完,jian笑了兩聲,“被我表哥看到你就完蛋了,嘿嘿。” 這句話剛說完,周姈的手機(jī)來了電話——這個烏鴉嘴。周姈切斷視頻,接通了向毅的電話。 “去海邊了?”他的語氣聽起來還算正常。 周姈嗯了一聲。 他又問:“去玩?” 周姈繼續(xù)嗯。 “什么時候過去的?” “今天早上?!?/br> 向毅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你的行蹤真難琢磨?!?/br> 周姈現(xiàn)在聽到他的聲音,眼前就會跳出那天晚上瘋狂激烈的畫面,被陽光照耀的身體莫名其妙就酥軟了幾分。 她舒展著身體,噙著吸管笑嘻嘻地問:“干嘛,想我了呀?” “沒有吧?!毕蛞阏f。 這個不確定的“吧”,讓周姈頓時又樂了起來,椰子往手邊小桌上一擱,咯咯咯笑得停不下來。 向毅也跟著輕笑兩聲,等她笑夠了停下來,又問:“你穿的什么?” 好不容易消停下來的周姈頓時又想樂,勉強(qiáng)壓住笑意回答:“比基尼啊,你要看嗎?” “不看,”向毅特別干脆地拒絕,然后慢悠悠地說,“你不穿的樣子我都見過,比基尼有什么好看的?!?/br> 周姈輕哼一聲:“那你還問?” 這個問題向毅沒有回答,反而問了一句:“下水了嗎?” “沒,”經(jīng)過的小帥哥沖她微笑耍帥,周姈笑著揮了揮手,“我不會游泳?!?/br> 接著就聽向毅輕飄飄的一句:“不下水還穿比基尼?” 周姈又是一通樂:“曬太陽而已?!苯又坏人l(fā)表意見,主動交代,“我一個人,照片上的半只腿是路人?!?/br> 那邊停了幾秒鐘,向毅非常自然地?fù)Q了個話題:“你不會游泳?” “不會,很奇怪嗎。”她小時候被表弟捉弄一頭扎進(jìn)水缸里,被按著頭不讓出來,要不是剛好舅舅回來,能不能活著都兩說。反正從那之后對水就有陰影了,別墅里有挺大一個泳池,她頂多躺那兒曬曬太陽,從來沒下過水。 向毅道:“等天暖和了我教你吧?!本o跟著特別man的補(bǔ)充一句,“不會淹著你的?!?/br> 其實(shí)周姈并沒有學(xué)游泳的想法,不過突然想到了那天在浴室里,被他一胳膊夾起來的畫面;還有騎車差點(diǎn)懟到他時,被一只手輕輕松松控制?。辉偻笆桥郎降臅r候,被他提拎小孩一樣提到石頭上。 頓了一會兒,她笑起來:“好哇?!?/br> 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一會兒,掛斷電話,周姈又躺了一會兒,再翻朋友圈的時候,發(fā)現(xiàn)向毅給她點(diǎn)了一顆小愛心。 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來,她把手機(jī)放到一邊,閉著眼睛休息。片刻后睜開眼睛,拿過手機(jī)正要撥助理的電話,鈴聲先響了起來。 向毅最討厭的事大概就是睡覺的時候被電話吵醒,但有一個深夜還在外工作的表哥,不能關(guān)機(jī)。 因此這天被鈴聲鬧醒時,下意識以為是那個不省心的表弟,手機(jī)撈過來接通,語氣非常的不耐煩:“說。” 那邊安靜了幾秒鐘,接著傳來一道悠然的女聲:“不要對我這么兇,我會不開心的。” 向毅怔了怔,把手機(jī)拿開看了一眼,是周姈。 順便看看時間,好家伙,五點(diǎn)十分。 “怎么起這么早?”他語氣還真的軟了下來,坐起來,搓了搓臉。 周姈卻道:“一會兒再聊唄,我在你家樓下,很冷誒?!?/br> 向毅幾乎以為自己沒睡醒聽錯了“你在哪兒?” “你、家、樓、下?!敝軍柾毂粌鼋┑氖稚瞎丝跉?,“你下來不下來,不下來我走了啊。” ☆、第23章 向毅穿好衣服打開門,刻意放輕了動作,但經(jīng)過奶奶房間的時候,她果然還是聽見了,并且準(zhǔn)確從腳步聲中判斷出是他,在里頭問:“毅啊,怎么不多睡會兒,還早呢?!?/br> “我出去一趟?!毕蛞愀糁T道,“你睡吧,一會兒叫小鑫起來做飯?!?/br> “去哪兒啊,一大早的。”老太太不放心地問。 向毅不知道該怎么說,思考半天編了一句謊話:“去店里,有輛車人家趕著要?!?/br> “誰的車這么著急啊?!崩咸珱]懷疑,不滿地嘟囔一句,叮囑他道,“那你去吧,外頭還黑著呢,小心點(diǎn)?!?/br> 向毅應(yīng)下,把玄關(guān)柜頂上的一串鑰匙裝進(jìn)兜里,打開了防盜鐵門。 五點(diǎn)二十,天光微微發(fā)亮,外面特別清凈,向毅出門時,還能聽到對門老大爺時不時的咳嗽聲。 樓道里燈是壞的,只有微弱的光從窗口投進(jìn)來,幾乎看不清臺階。但向毅的步伐絲毫沒收到影響,一路飛快下到一樓,大步走過樓梯下面常年被電動車和自行車占據(jù)的儲藏間。然而出了門洞,四處一望,院兒里并沒有人影。 與此同時,右邊肩膀被人從背后猛地拍了一下,他反射性回手抓住——很柔軟的觸感,纖細(xì)滑嫩,有點(diǎn)冰。 向毅轉(zhuǎn)過身,就勢把那只冰涼的小手握在掌心里暖著,“手怎么這么涼?” “冷啊?!敝軍柨吹剿瓦种鞓?,也不知道在高興啥。 剛剛從溫暖的海島回來,大北方實(shí)在太冷了,她被凍得縮著脖子,很自覺地往渾身散發(fā)熱氣的向毅身上靠了靠,然后把另外一只手也遞給他。 向毅站在那兒給她擋著風(fēng),看看她身上薄得可憐的大衣,和里面白襯衣的領(lǐng)子,忍住沒說她?!斑@么早要去哪兒?” “去你店里吧,”周姈埋著頭說,“我剛下飛機(jī),困死了。” 本來下午就想回來的,臨時有事被絆住。 雖然是私人行程,但大元在當(dāng)?shù)胤止镜呢?fù)責(zé)人得到消息,絲毫不敢怠慢,專門給她搞了歡迎會。給她打電話的時候一切都準(zhǔn)備妥當(dāng)了,來接她的車都已經(jīng)抵達(dá)。 然后就是一通折騰。他們安排了挺多節(jié)目,但周姈急著走,只留下一起吃了頓飯,然后就連夜趕飛機(jī)回來了。 當(dāng)然,來找向毅之前,她已經(jīng)先回家洗澡換了身衣服。 周姈的車在外頭停著,向毅跟她去拿車的時候,終于還是沒忍住,沒好氣地數(shù)落道:“你傻嗎,不會在車?yán)锏???/br> “這樣你不就更心疼我了嗎?!敝軍柾嫘Φ?。其實(shí)她當(dāng)時樂滋滋地直接跑到了他們家門口,要不是忽然記起來他家里有老人,早敲門沖進(jìn)去了。 向毅無語地看著她,非常想把人拉過來打一頓屁股。 開車?yán)@大路到工作室門口,向毅解開安全帶,正要下車,周姈突然喊了一聲:“等一下?!?/br> 她停好車下去,從前頭繞過跑到向毅那邊,打開車門做了個請的手勢:“向老板,請下車?!?/br> 拿鑰匙開門的時候,她還在后頭問:“向老師不給點(diǎn)小費(fèi)嗎?” 向毅回頭看她一眼:“待會兒看你表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