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jié)
陳勍瞄了母后一眼,仍然很有骨氣的不理會她。 趙真正想收拾收拾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陳昭怒道:“你們母子倆還有沒有點正事了?都給我坐好了!” 趙真和陳勍皆被他嚇得一抖,乖乖坐了回去,不敢再造次了。陳昭這個男人,不發(fā)怒則以,發(fā)起怒來可嚇人了。 見這倆收斂了,陳昭皺著眉頭看向趙真:“除此以外,陳啟威沒再透露別的了?” 趙真點點頭,正兒八經(jīng)道:“沒了,他雖然喝醉了,但對這事還是有警惕性的,我也沒敢問的太清楚,怕他察覺到不對勁?!?/br> 陳昭聞言蹙眉沉思,好一會兒也不說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陳勍的心里也是打鼓,有人拿他身世做文章,他怎么能不擔(dān)心,畢竟他從頭到腳,從內(nèi)到外,像父皇的地方都屈指可數(shù):“父皇,他們會不會串通當(dāng)年宮中的老人,誣賴我是母后掉包的兒子啊,我聽說當(dāng)年不就是因為母后生下了我,才堵住了想讓您納妃的那些朝臣的嘴嗎?母后怕您納妃,貍貓換太子聽起來也合情合理的?!?/br> 趙真嘖了一聲,她可沒那么渴望給陳昭生兒子,恨不得陳昭納一堆妃子,放她出宮逍遙去呢!什么子憑母貴,她可不屑。 陳昭瞥了趙真一眼,沉默半響后開口了,道:“不會的,恐怕他們是要從我身上做文章?!?/br> 趙真一聽想起來了:“對了,你生母當(dāng)年被賜死不就是因為和……”她說到這突然就住了口,這事在兒子面前說,似乎不太好。 陳勍見母后說到一半不說了,好奇道:“母后,您把話說完啊,什么???” 后宮嬪妃與侍衛(wèi)私通乃是宮中秘辛,知道的人并不多,先帝過世陳昭繼位更是沒幾個人知道了,陳勍當(dāng)然也不知道。 時過多年,陳昭也不避諱讓兒子知道了:“我生母當(dāng)年是因為與侍衛(wèi)私通被賜死的?!?/br> 陳勍聞言瞪大眼睛,他只知道父皇的生母早早就病死了,養(yǎng)母德行有虧,所以太后之位空置,卻不知這其中還有這樣的秘辛,這要是被人拿出來做文章,父皇現(xiàn)在已是“過世的先皇”如何能為自己辯白?他這個做兒子又如何能為父皇討回公道…… 陳勍神色凝重道:“父皇,若真是如此,皇兒該怎么做?” 陳昭道:“前塵往事想翻出來談何容易,更何況他們是想利用此事起兵造反,你也不用太過于憂慮,我現(xiàn)下還活著,自然不會給他們這樣的機(jī)會?!闭f罷看向趙真,“還有你,我已經(jīng)說過了,此事不必你出馬,你怎么還去?” 趙真仍是不以為然的態(tài)度:“有捷徑可以走,為何非要繞路而行,陳啟威不過是個小孩子,我還能拿捏的住?!闭f罷把自己從陳啟威那里得來的玉佩給他看,“瞧,我還得了個好東西呢?!?/br> 豫寧王一脈一直有自己的徽印,陳昭曾經(jīng)見過,眼前這個玉佩上便有豫寧王府的徽印,還有一個威字,自然是陳啟威的了,這玉佩的本事可不小,能調(diào)動豫寧王府隱藏在暗處的勢力,趙真竟然拿到手了? “他怎么把這個給你了?” 到底是如何得到的趙真有點不敢和陳昭說,但又怕將來有人在他那里挑撥離間,便把如何得到玉佩的過程和他說了。 說完她還辯解道:“這事雖然小人行徑,但成大事者不拘小節(jié)嘛,我又沒什么損失,還得了好處?!闭f著把陳啟威給她的暗器拿出來,“你看我還得了這個,你拿去研究一下,看看有沒有什么用處?!?/br> 陳昭沒接,現(xiàn)在他是被她氣到語塞,真不知道該怎么罵她一頓好了,萬一一個不慎事情敗露,她知不知道這有危險?她以后干脆就改名叫趙大能耐好了,他說話她就沒有認(rèn)真聽的時候! 陳昭瞪了她一眼,吐出口悶氣才道:“趙真,僅此一次,你以后不許再參合了?!?/br> 趙真癟了下嘴:“行了行了,知道了,你以為我愿意管???”她給他省了這么多事,他就知道發(fā)脾氣,這不費(fèi)力不討好嗎?不管就不管了。 眼見父皇母后又開始吵起來了,陳勍湊上去當(dāng)和事佬:“母后,父皇這也是為了你的安危著想,實在是皇兒不孝,還讓母后和父皇如此cao心?!?/br> 趙真贊同的點點頭:“可不是嗎,生你這么個兒子cao多少心啊,你弟弟要是隨你,你以后就帶他吧,好好體會下我和你父皇的不容易?!?/br> 講真,這話要是父皇說陳勍也就認(rèn)了,但他母后這個甩手掌柜有什么顏面說?小時候教他習(xí)武也沒教多久就甩給她的親兵了,她知道那時候利用他渾水摸魚到她宮里的父皇有多絕望嗎? 沒說話的陳昭也和兒子不謀而合,趙真要是能好好帶兒子,他也不至于沒借口去她宮里! 現(xiàn)下知道了這些事,陳昭在宮中自然是待不住了,吩咐兒子安排他先行出宮,臨走還不忘把趙真騙來的東西拿走。 趙真咂咂嘴,之前是誰怒氣沖天的?這還不是被她弄來的東西拿走了。 陳昭瞥了眼趙真,囑咐道:“你在宮中老實待著,這玉佩我找人仿冒出一塊便給你送過來?!?/br> 趙真摸著肚子慵懶的揮揮手:“隨你便?!闭f罷對著自己肚子道,“來,狗蛋,和你爹說慢走不送?!?/br> 陳昭聽到這個小名氣的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陳勍同情的看了眼母后的肚子:狗蛋皇弟,皇兄同情你。 * 陳勍正在天子路寢接見朝臣,外面有武將急忙進(jìn)來稟報:“陛下,明夏侯在前往惠陰山討伐匪寇的路上遭到伏擊……已不治而亡,尸身正在送回來的路上?!?/br> 陳勍聞言唰的站起身,難以置信道:“你說什么!” 武將再道:“明夏侯已殉身惠陰山。” 之前地反官員奏報惠陰山有匪寇作亂,滋擾民生,陳勍讓明夏侯將功贖罪,前往討伐,沒想到人才到了地方,便遭受到了伏擊,還死在了惠陰山!是什么樣的匪寇有這樣的膽子! 陳勍神色凝重道:“可有人到長公主府報信?” 武將回道:“明夏侯的人已前去長公主府報信?!?/br> 陳快步從階上走下來,召來殿外的王忠道:“速去準(zhǔn)備,朕要立刻前往長公主府!” 王忠聞言連忙去辦。 在路寢議事的朝臣見此,自然是迅速散去,皆出宮去了,他們一出宮,明夏侯被伏擊身亡的消息便傳遍了整個京城,陛下都已經(jīng)親自前往長公主府了。 先皇子嗣單薄,只有這么一對兒女,陛下與長公主姐弟情深人盡皆知,如今駙馬殉國,陛下自然要親自前去慰問,過不了幾日,長公主和明夏侯的兩個子女也一定會受到封賞。 令人意外的是,陛下從長公主府離開,就派人重兵把守長公主府,不許任何人進(jìn)出,也沒有任何封賞下來,長公主不像是被保護(hù)起來了,更像是被軟禁了…… 很快,當(dāng)今陛下與長公主不睦的消息傳了出來,甚至有人說長公主是刺殺陛下不成,才遭到陛下軟禁。 駙馬殉職,長公主刺殺胞弟,這其中緣由實在令人深思。 第一百一十五章 趙真待在宮中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兒子近日十分忙碌,都沒功夫到她這里來了,直到她出宮都沒能見兒子一面,是回了國公府才從父親那里得知女婿出了事情。 “閨女,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嗎?陛下沒和你說?”齊國公聽說外孫女婿出了事情,也是急得不行,想去長公主府看望外孫女可禁軍都不讓他進(jìn)去,最后只能無功而返,就等著趙真回來打聽清楚了。 趙真此事也是心焦,搖了搖頭道:“什么都沒和我說,這幾日他都沒到我宮中來,我以為他是忙,也沒派人去叫他,沈桀呢?他也不知道?” 齊國公嘆了口氣:“他也是忙,這些日子回不來幾次,他知道你今日回來,應(yīng)該會從軍中趕回來的?!?/br> 眼下這種時候,她已經(jīng)與長公主府交惡,自然不能派人過去慰問,也不能暗中去打聽,只能等沈桀回來,看看沈桀知不知道其中的事情。 晚膳的時候,趙真和齊國公都沒什么胃口,因著腹中的孩子趙真才強(qiáng)吃了幾口,聽說沈桀回來了忙放下碗筷飯也不吃了,趕快叫人把他請過來。 沈桀來了以后,將閑雜人等都摒退了:“義父,長姐?!?/br> 齊國公拉他坐下,心急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客鈱O女婿真的去了?” 沈桀搖搖頭:“義父,我也不知曉,我身邊現(xiàn)下被安插了不少豫寧王府的人,已經(jīng)不敢輕易去打聽,我只知道惠陰山匪寇一事是豫寧王世子所為,付淵遇襲一定與他脫不了干系。” 果然是豫寧王世子所為!付淵已經(jīng)失勢,他們卻還要扒著不放,趕盡殺絕,實在猖狂!也是,他們連謀反敢,怎么會不猖狂? 趙真蹙眉道:“豫寧王世子什么都沒和你說嗎?” 沈桀回道:“豫寧王世子對我還是有戒心的,惠陰山匪寇一事都是做完了才告訴我,其中細(xì)節(jié)到底如何是不會和我詳說的?!?/br> 還是一無所知讓趙真有些焦慮,她繼續(xù)問道:“允珩和萱萱呢?他們可好?” 沈桀搖了搖頭道:“自從長公主被禁足,他們也被禁足了,現(xiàn)下都在公主府中,神龍衛(wèi)是我一人在管,付淵的舊部都被豫寧王世子的人換下去了。” 趙真怎么感覺局勢開始偏向豫寧王了?她愁眉不展道:“這些事情陳昭都知道嗎?” 沈桀點點頭:“我定期都會給太上皇傳消息,我這里有什么事太上皇都知道,目前行事也都是按著太上皇的吩咐,長姐若不信我,可以與太上皇對質(zhì)?!?/br> 趙真嘆了口氣道:“我怎么會不信你,只是現(xiàn)在的局勢明顯不利于我們,連小魚兒那里都出了事情,陳昭就這么任他們?yōu)樗麨閱???/br> 沈桀安慰她道:“我倒覺得不是,我想現(xiàn)下的局勢是太上皇樂于見到的,不知長姐聽過一句話沒有,欲讓其滅亡,先讓其瘋狂,只有豫寧王的人越猖狂,我們才越有機(jī)可趁?!?/br> 養(yǎng)大的弟弟都會咬文嚼字了,趙真仍是神色凝重道:“但愿吧,希望女婿沒事,不然女兒和外孫女他們該多傷心?!?/br> 沈桀見她這般愁眉不展,繼續(xù)寬慰她道:“長姐且放寬心,付淵也非凡夫俗子,我相信他不會這么輕易就遭人暗算的,長姐早些休息,為了腹中的孩子也千萬要保重身體?!?/br> 趙真低頭看看自己尚未隆起的肚子,點了點頭:“我知道,你若是有什么新的消息千萬不要忘了告訴我。” 沈桀點頭應(yīng)下:“長姐放心吧,若是有什么消息我一定會立即告知長姐的?!?/br> 齊國公看著閨女也是憂心忡忡:“閨女啊,你不再吃點了嗎?晚膳你多沒吃多少?!?/br> 趙真搖了搖頭:“不吃了,這孩子飯量本來也不大,我不餓,先回去歇息了?!?/br> 齊國公嘆了口氣,囑咐她道:“若是夜里餓了千萬別忍著,讓下人給你做點夜宵?!?/br> 趙真應(yīng)了一聲回自己的院落去了,洗了個澡便上床休息了,只是全無睡意,這還是她懷孕以后第一次失眠。 吱呀。 外面?zhèn)鱽黹_門聲,趙真本以為是丫鬟,但聽腳步聲便聽出了來的人是陳昭。 趙真忙起身披上衣服迎了出去,果然是陳昭,這次他沒有喬裝改扮,穿著男裝,臉上還帶了面具,見了她才將面具取下來。 “你怎么這個時候過來了?若是被人發(fā)現(xiàn)怎么辦?” 陳昭見她穿的少,拉她進(jìn)屋,將她重新塞進(jìn)被窩里才道:“我就知道你會睡不著,是不是在想女婿遇害的事情?” 看來陳昭是專門過來和她說這事的,她有些著急道:“是啊,女婿到底出事了沒有?” 陳昭神情說不上輕松,但也沒那么凝重,他道:“其實我也不清楚,但我知道的是,運(yùn)回來的尸首并不是女婿的,但也沒有他的消息,不過我猜他現(xiàn)在一定平安躲在暗處,既然他都安排好了假的尸首運(yùn)回來,就說明他沒事?!?/br> 趙真聞言松了口氣,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小魚兒怎么樣了?她被禁足是因為要保護(hù)她嗎?” 陳昭回道:“算是吧,你放心吧,他們姐弟倆的關(guān)系比和你我都親厚,是不可能有芥蒂的,女兒現(xiàn)下的處境于她而言是最好的?!?/br> 趙真還是有些放心不下女兒:“小魚兒與女婿夫妻情深,雖然女婿可能沒事,但眼下沒有女婿的消息,她一定也很著急,你要替她找女婿啊?!?/br> “這是自然?!标愓岩活D,握住她的手,嘆息道:“趙真,我不能在你這里就留,今日離開以后,在事情結(jié)束之前我都不能再與你見面了?!?/br> 趙真一聽思緒從對女兒的擔(dān)心轉(zhuǎn)移回陳昭身上:“為何?你也不再進(jìn)宮了嗎?” 陳昭點點頭:“越到了現(xiàn)在,越是要步步小心,進(jìn)宮太冒險了,見你也是,所以在這之前我都不會來見你了,有什么事情會派人給你傳信。”他說著十分正中道,“你千萬要記住,除非兒子和沈桀告訴你我出了事情以外,旁人的話都不要信?!?/br> 趙真一聽心中涌上一股不安來:“你要去做什么?會有危險嗎?” 陳昭揉搓了幾下她的手,對她笑道:“別擔(dān)心,我不去做什么,只是提前告訴你,以防我無法和你親口說的時候,讓你誤入歹人的詭計,你也知道,我們之前做過情人的事情也算是人盡皆知了,現(xiàn)下是一拍兩散,你萬萬不可再對我有關(guān)心的表現(xiàn),尤其是陳啟威那里,我知道你必要的時候還會去見他,但陰謀詭計萬萬不可再耍了,切莫要保護(hù)好自己?!?/br> 陳昭這樣跟交代后事似的,趙真不愛聽,蹙眉點頭道:“我知道,我有分寸,你也要小心一些,辦不到事情切莫逞強(qiáng)?!?/br> 陳昭安撫她躺下,在她眉心落下輕柔一吻:“我知道,我做事你還不放心嗎?”他與趙真四目相對,看著她眼中的關(guān)懷備至,心中萬分不舍,“我要走了,好好照顧自己和孩子?!?/br> 一想到會有幾天見不到陳昭,趙真就舍不得他了,抱住他的脖子,將自己的唇瓣貼了上去狠狠吻了一番,動情道:“我和狗蛋等你回來?!?/br> 噗—— 這個小名瞬間讓分別的悲傷氣氛化為烏有,陳昭嘆氣道:“等閑了,我一定要給他取個好名字。” 趙真嗤了一聲:“別瞧不起狗蛋,叫狗蛋的孩子都長得可壯實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