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jié)
陳昭拍了拍手上的碎屑,向她走過去:“我猜也知道你要做什么了,易容的東西備好了嗎?” 趙真聽完更不可思議了,覺得陳昭簡直聰明的可怕,她當(dāng)年到底怎么把這個可怕的男人拿下的? 她呆愣愣回道;“一會兒邵欣宜就到?!?/br> 陳昭嗯了一聲,繞著她看了一圈:“傷到了嗎?” 趙真搖搖頭:“就那幾個護(hù)院跟捏死幾只螞蟻差不多,我沒事?!?/br> 陳昭點點頭,看了眼外面摞成人山的六個高壯的護(hù)院,暗想:我媳婦真可怕。 邵欣宜和邵成鵬很快就來了,已經(jīng)將王府的人都控制住了,邵欣宜立刻給陳昭與陳啟威易容,趙真在旁邊左右亂看,還評點道:“這假皮就是沒真皮好,皮膚都不通透,美的沒有靈魂。”說完還捅了捅陳昭剛粘好的臉。 邵欣宜驚叫道:“小姐!您別亂摸,還沒粘牢呢!” 趙真不大好意思的收了手:“粘的?。磕墙蚁聛淼臅粫郯??會不會把我男人的臉貼紅???” 陳昭都受不了她的聒噪了:“你安靜一會兒,這東西醋洗就會掉了,不會傷了皮膚的。” 趙真癟癟嘴,兇什么兇啊?她不就是好奇嗎! 趙真安靜了一會兒,見邵欣宜往陳昭臉上涂了什么,他的假皮便通透了許多,光彩照人起來,不禁又道:“這東西好做嗎?多做幾個的話費不費工夫啊?”如果能每日給她男人換張臉,想想都刺激。 陳昭看她表情就知道她沒想好事,給邵欣宜使了個眼色,邵欣宜心領(lǐng)神會道:“費工夫,而且原料很難找,這次做完很長時間都做不了新的了?!?/br> 趙真聞言有點失望的點了點頭:“這樣啊,那算了吧。” 等陳昭和陳啟威都易容好,陳啟威悠悠轉(zhuǎn)醒了,趙真封了他的武功,點了他的啞xue,拿黑布將他的頭罩了起來,繼而嘆了口氣:“其實是個好孩子,可惜沒生對人家。” 陳昭在一旁哼了一聲:“是啊,若是早生的幾十年,說不定就能入贅個好人家去了?!?/br> 趙真一聽這醋意濃重的話,不敢再瞎感嘆了,免得掉醋缸里。 * 宮中儀式已經(jīng)開始。 一系列反復(fù)的流程過后,裝著玉璽的錦盒終于被被呈了上來,今日明明是欽天監(jiān)算的好日子,天色卻有些陰沉下來,似是要下雪的樣子,陳勍皺了皺眉頭,用太監(jiān)端上來的無根水凈了手,在百官矚目下將盒子打開,登時面色大變,一旁的太監(jiān)尖叫一聲:“玉璽不見了!” 羽林衛(wèi)立刻拔劍護(hù)衛(wèi),將接觸過玉璽的相關(guān)人等都控制了起來,階下的百官也被層層羽林衛(wèi)圍了起來,銅墻鐵壁一般,每個人的臉上頓時都露出惶恐不安的神色,恍然不知發(fā)生了何事。 “尚符璽郎!你是如何看管玉璽的!” 尚符璽郎跪到御前,哆哆嗦嗦道:“微臣罪該萬死!可……明明昨夜玉璽還在,只有皇后娘娘來過一次……” 陳勍面色一冷:“皇后?去把皇后給朕找來!” 不過多時皇后秦如嫣便被身披鎧甲的羽林衛(wèi)送了過來,面色蒼白的站到陳勍面前。 陳勍對她厲聲道:“昨夜你去存放玉璽的寶閣做什么!” 秦如嫣臉上露出一抹哀色,冷笑了一聲道:“陛下弒父殺母,囚禁長公主還不夠,連臣妾都不放過嗎?” 此言一出眾人嘩然,帝后不和許久已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了,卻沒人能想到皇后會在眾目睽睽之下說出如此驚世駭俗的話來。 陳勍臉色一變,龍顏大怒,揚手給了秦如嫣一巴掌:“放肆!你可知道你在胡說八道些什么!” 秦如嫣被打倒在地,捂住了肚子,痛苦的呻吟了一聲,身下的白玉磚漸漸被染上一層血色,秦如嫣強撐起身子,淚流滿面嘶吼道:“陛下!你連你自己的孩子都不放過嗎?” 階下的秦太師不顧禮數(shù)匆忙跑上來,跪在秦如嫣身旁扶住她,悲痛道:“娘娘!” 秦如嫣淚水漣漣:“父親……” 此時,細(xì)白的雪花紛紛揚揚飄落下來,落在血水里不見了蹤影,此情此景格外凄慘悲涼。 秦太師滿臉怒容,指著當(dāng)今圣上道:“陳勍!你妄為一國之君!殺父弒母,囚禁長公主殘害忠臣!罪大惡極!” 陳勍氣急敗壞道:“一派胡言!來人,把秦太師拖下去!杖責(zé)一百!” 杖責(zé)一百這是要了秦太師的命??! 有皇帝親衛(wèi)上前要拖走秦太師,卻被羽林衛(wèi)攔住了,秦太師冷笑一聲站起身,大聲道:“陳勍,你騙得了天下人,騙不了我!”說罷對著階下的文武百官道,“諸位同僚想必已早有耳聞,先帝與先太后根本就不是無故失蹤,而是當(dāng)今圣上弒父殺母!” “滿口胡言!”陳勍要上前,本是宮中禁軍的羽林衛(wèi)卻攔住了他,陳勍似乎才回過味來,大喝道:“秦太師!你要造反!” 秦太師回過身來?譏笑一聲:“造反?臣是要為先帝討回公道,為這天下的百姓討伐你這個殘暴無能的昏君!” 陳勍氣的呼哧呼哧的:朕好氣啊,父皇你再不來,皇兒就忍不住皇兒身體里的洪荒之力了!好想手撕了秦太師啊! 這時德高望重的向丞相站了出來:“秦太師,你口說無憑,你說圣上弒父殺母可有證據(jù)?若是隨口一說便能起兵謀反,那這天下豈不是太過兒戲了?” 本來一片迷茫的文武百官現(xiàn)下已經(jīng)看清了局勢,秦太師是有備而來,秦皇后是在和親爹演一出戲,現(xiàn)下連羽林衛(wèi)都聽他號令,可見這些日子秦太師暗中斂了多少權(quán)勢,當(dāng)今圣上已如釜底游魚,也就權(quán)傾朝野的向丞相還敢獨自一人站出來了。 有些臣子畏懼,有些卻有骨氣,向丞相這一站出來,有些他的門生,先帝的舊臣,耿直的忠臣和一些擁皇黨也紛紛站來出來討要說法。 秦太師毫不畏懼道:“證據(jù)?自然有證據(jù)!把證據(jù)請上來!” 第一百二十章 這個證據(jù)自然是“陳清塵”,被易容成了“陳清塵”的陳啟威被人帶了上來,他被趙真封了武功和啞xue,推到了眾人面前,將頭上的帷帽扯掉,出眾的容顏暴露在眾人面前,自是一片嘩然。 秦太師道:“不用老夫說,眾位大人也該猜到此人的身份了吧?!?/br> 有些年輕的大臣可能不熟悉太上皇年少時的容貌,有些老臣卻是記憶猶新的,陳昭可是被奉為歷朝歷代最為俊美的帝王,對其容貌的贊美有諸多的記載。 秦太師看向面色有些難看的向儒,道:“向丞相,您年少之時是先帝摯友,對先帝的容貌最為熟悉,此人與先帝有幾分相像,您應(yīng)該是最清楚的?!?/br> 向儒聞言臉色更是難堪,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陳勍看到來人似是很意外,頓時氣急敗壞道:“簡直笑話!你隨意找一個與朕父皇相像的人來冒充皇室血脈討伐朕,那豈不是人人都能造反了?再者說,就算他是父皇的私生子,與朕何干?朕才是先帝欽點的太子,皇位的繼承人!” 陳勍身為正統(tǒng)的皇帝因為一個私生子便露出這般不鎮(zhèn)定的模樣,落到群臣眼中就有幾分心虛的感覺了,莫非這其中真有什么不為人知的故事? 秦太師譏諷道:“陳勍,你之所以會被封為太子,還不是因為先帝只有你這一個兒子?我是你的太子太傅,對你最是了解,繼位以后你昏庸無能,先帝對你早已心生不滿,我是最了解的,想必現(xiàn)今朝中有好幾位大人都是知道的!先帝尋回流落在外的血脈,有意讓他取而代之,你知道以后便弒父殺母,四處追殺他,是長公主將他藏在了公主府躲過一劫,但被你發(fā)現(xiàn)以后,你便設(shè)計陷害了明夏侯,囚禁了長公主,長公主就是最好的證據(jù)!你敢不敢把長公主請過來對峙?” 眾人聞言均是一臉的驚詫,陳勍睜大了眼睛,許久沒說出話來,已然一副心虛的模樣,最后梗著脖子道:“朕根本沒有囚禁長公主,長公主喪夫之痛纏綿病榻,朕是派人保護(hù)她,以防遭遇不測!” 秦太師冷笑一聲,咄咄逼人道:“你之所以不敢請長公主來,是因為長公主已經(jīng)遭遇不測了吧?” 這時,一副侍衛(wèi)打扮的小兵從人群中走了出來,摘下頭上的鐵盔,赫然是明夏侯世子付允珩,他滿眼通紅嘶吼道:“皇舅舅,你為何要殺我的父親母親,我母親是你一母同胞的親jiejie??!她之所以窩藏陳清塵是因為不想你再造殺虐,兄弟相殘,她是為了你?。 ?/br> 陳勍一臉失魂落魄的退了幾步,這幅樣子無疑是默認(rèn)了明夏侯世子的話,他感覺自己演技已經(jīng)達(dá)到了人生的巔峰,如果豫寧王世子再不露臉,他可能要堅持不下去了。 終于,豫寧王世子扛著大旗以討伐暴君為由大張旗鼓的進(jìn)了宮,一路浩浩蕩蕩如進(jìn)無人之境。 現(xiàn)下局勢明了,秦太師聯(lián)合豫寧王世子與沈大將軍造反了,我們不夠聰明又殘暴的陛下要守不住他的江山了! “不夠聰明又殘暴”的陳勍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豫寧王世子!是你!是你要造反!” 豫寧王世子騎在高頭大馬之上,嘲諷一笑:“造反?非也,本世子只是保住我陳國的江山不落入外姓人手中罷了?!?/br> 陳勍驚道:“什么?” 一輛馬車自后方駛來,里面被丫鬟扶出一個身著太妃服飾的年邁女人,蒼老的容貌,花白的頭發(fā),莫約已是七十多歲的年紀(jì)。 豫寧王世子道:“這位是康平帝的妃子明老太妃,也是先帝的養(yǎng)母,在五十多年前,后宮之中有一件辛秘之事,先帝的生母姜美人與侍衛(wèi)茍且,被康平帝發(fā)現(xiàn)繼而賜死,而先帝也不是康平帝的血脈,乃是姜美人與侍衛(wèi)茍且所生,明老太妃便可以作證!” 丫鬟不知在明老太妃耳邊說了什么,她突地一臉激憤道:“賤人!姜氏就是個賤人!陳昭是野種!根本不是陛下的兒子,是姜氏這個賤人和人茍且生的!”說著一副情緒激動喘不過氣的樣子,被丫鬟扶回了馬車?yán)铩?/br> 劇情發(fā)展到這里,不明真相的文武大臣們一個比一個懵逼。 豫寧王世子繼續(xù)道:“康平帝彌留之際發(fā)現(xiàn)了真相,本已擬好圣旨廢去先帝太子的身份,卻被先帝殘忍殺害,弒父殺兄這一點,陛下倒是很隨先帝啊。”說著看向陳勍一旁的太監(jiān)總管王忠:“王總管說呢?” 王忠服侍了兩代皇帝,先帝和當(dāng)今圣下,教導(dǎo)他的師父便是康平帝身邊的大太監(jiān),對三代皇帝的辛秘之事可謂十分了解了。 王忠躬身上前,在眾人以為劇情又有新爆點的時候,他微笑道:“世子爺,您可能不了解,歷來做太監(jiān)總管的都是孑然一身,根本沒什么父母兄弟,不瞞您說,老奴三歲就斷了根,了卻紅塵事,也沒什么對食,您以這些莫須有的人威脅老奴誣陷先帝的身世,老奴恕難從命?!?/br> 豫寧王世子面色一變:“王總管!你要清楚你在說什么!” 王忠站到陳勍身旁:“老奴又不像明老太妃這般年老糊涂,瘋癲多年,自然是知道自己在說什么?!?/br> 戲演到這里是該收網(wǎng)的時候了。 方才一身血污被抬下去的秦皇后,此時換上了一身端莊的鳳袍,除了左頰有些泛紅已外全然沒有方才的狼狽,她身邊是傳聞中已經(jīng)遭遇不測的長公主陳瑜。 陳勍屁顛屁顛的湊上去,心疼的摸了摸秦如嫣的臉:“皇后,朕方才打疼了你沒有?你怎么也不躲一下呢?” 秦如嫣推開他,跪下道:“罪妾不敢,家父通敵賣國,聯(lián)合豫寧王造反,罪妾身為秦家之后,難咎其責(zé),請陛下降罪!” 陳勍扶起她,憐愛道:“朕如何能降罪于你,若非皇后大義滅親,向朕告發(fā)此事,助朕挽回大局,朕還被瞞在鼓里,而且皇后還懷有龍子,快快起來?!?/br> 秦太師不可思議的看著秦如嫣,顯然不知一直乖巧聽話的女兒怎么會叛變了,竟真的敢將身家性命都交給一個薄情寡義的帝王。 豫寧王世子反應(yīng)過來有詐,立刻上前要擒住已經(jīng)要趁機開溜的付允珩做人質(zhì)。 一直偽裝成小兵的趙真拔出劍來,橫在陳昭假扮的“陳啟威”脖子上,擋在了付允珩面前,豫寧王世子一愣,便給付允珩趁機逃到禁衛(wèi)軍那里的機會。 趙真見外孫安全了,挾持著“陳啟威”步步后退:“豫寧王世子,你若是承認(rèn)一時不察被秦太師蒙騙利用,當(dāng)今圣上仁慈,看在同是皇室血脈的份上,說不定會饒你一命。” 豫寧王世子仍不肯束手就擒:“我被蒙騙?是你們都被蒙騙了,當(dāng)今圣上根本不是皇室的血脈!這江山不該由他來坐!”說罷他目光一厲,拔劍而出,將劍橫在了“陳清塵”脖子上,果然見趙真面色變了。 “趙瑾,你將啟威放了,我便將他放了?!?/br> 階上陳勍也急了:“不要傷害朕的皇弟!只要不傷害朕的皇弟,朕就放你們離開!君無戲言!”說完就要親自下來,幸好被長公主給攔住了,才沒步入險境之中。 長公主提醒他道:“陛下!國事當(dāng)前,不可亂了分寸!” 陳勍焦急萬分道:“皇姐,那是咱們的親皇弟?。』实苁且螂薏艜骐U,若是出了事情,朕如何對得起父皇和母后??!” 看戲的文武大臣表示:咦,那不是先帝的私生子嗎?關(guān)先太后什么事? 挾持著“陳啟威”的趙真看向陳勍,果決道:“陛下,亂臣賊子不可輕易放過,自古忠義難兩全,陛下若是怨,就怨民女吧!”說罷一刀捅在了“陳啟威”的胸口處,鮮紅的血噴涌而出,“陳啟威”的尸首被扔在了地上。 豫寧王世子見長子被殺,手中的劍一緊,“陳清塵”的脖子上立馬出現(xiàn)一道血痕,他紅了眼:“趙瑾!啟威對你真心一片,你卻如此對他!” 趙真嗤笑一聲:“真心?真心還用下藥迷惑我,當(dāng)我趙瑾是個傻子嗎?”說罷看向“陳清塵”:“清塵,我知道你愿為了陛下涉險,便是抱了必死的決心,我曾怪過你,但我現(xiàn)在理解你了,今日你若是去了,我也陪你,斷不會讓你路上孤單一人!” 有情人同生死共患難,多么感人的一幕,陳勍蹦跶道:“豫寧王世子!你不要沖動!只要你放過朕的皇弟,朕絕對放你離開!誰敢抗命朕降誰的罪!”這幅樣子簡直昏庸到無可救藥了。 秦太師也知局勢再也無法挽回,勸阻豫寧王世子道:“世子,即便有一線生機也不可輕言放棄?!?/br> 豫寧王世子看著兒子的尸首良久,最終還是放松了握著的劍:“讓我們出城!” 陳勍立馬揮手:“出出出!快讓他們出城!朕的皇弟若是有半點閃失,朕定要你們統(tǒng)統(tǒng)陪葬!” 于是由沈桀領(lǐng)兵,將豫寧王世子等人送出宮去,退至午門的時候,皇令突然頒下來,命沈桀將叛黨一律斬殺除了主謀豫寧王世子與秦太師以外一個不留,駐扎在城外的人馬也一律被圍剿,那些與之勾結(jié)的大臣府邸同一時間被抄家滅族。 豫寧王世子這才明白過來,什么兄弟情深,不過是要把他們趕到午門之外再一律斬殺:“陳勍!你昏庸無能!弒父殺母,如今連你的皇弟都不放過,你良心可安?。 闭f罷眼看著自己的人馬被一個個殺死,他一劍將手中的人質(zhì)“陳清塵”斬殺,欲要自刎之時被沈桀攔住。 沈桀將豫寧王世子和秦太師綁到陳勍面前,陳勍正襟危坐在龍椅之上,下首跪著文武百官,他整個人不怒自威,全然沒了方才或是氣急敗壞或是失魂落魄的樣子。 “陳寅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