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費了一番功夫,陸適完成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個帳篷,他插腰站那兒欣賞了片刻,招招手:“相機給我?!?/br> “嗯?”鐘屏把相機遞過去。 陸適把鏡頭對準前方,拍下一張紀念照。 “你的帳篷呢?” “嗯?”鐘屏道,“還沒搭。” “拿來,讓我練練手?!?/br> 鐘屏沒所謂,去把包拿了過來,她之前已經選好了地方,位置較偏。陸適三兩下把帳篷攤開,又費了一番功夫,終于在鐘屏的配合下,搭成了他人生中的第二個帳篷。 快要天黑了,接下來要解決晚飯問題。 小煤氣罐打開,鍋里加水倒泡面,扔進去一堆火鍋丸子和蔬菜,另一邊煮米飯,五六個食盒攤開,里面是泡菜和一些rou類熟食,沒一會兒香味就出來了。 大家像餓死鬼投胎一樣,一哄而上,鐘屏撈到了一大碗面條,趕緊躲到邊上吃。 陸適埋頭往嘴里塞東西,塞到一半,看見鐘屏鼓著腮幫子,一邊嚼著食物,一邊給人發(fā)東西。 他好奇地看了會兒,順手撈起兩粒丸子,沒多久把人盼來了,人還沒到跟前,他就問:“什么東西?” 鐘屏吃完最后一口面條,把碗擱地上,從腰包里摸出一張卡片。 卡片銀行卡大小,白底黑字,正面中間紅條貫穿,左上方紅色“十”字,邊上寫著:南江市紅十字會。 翻到后面—— 持證人:陸適 證件號碼:xxxxxxxxxxxxxxxxxx 培訓項目:心肺復蘇 cpr;創(chuàng)傷救護 care for injuries 簽發(fā)日期:20180508 蓋著個大紅章,最最上面寫著: 南江市紅十字會—急救員證(初級) 薄薄的一張卡片,摸在手上,仿佛還帶著溫度。熨帖柔軟,像冬日里曬著的太陽。 陸適心里的感覺有點怪異,說不出道不明,舒服愉悅,好像從前無數次那樣,得到了一顆甜棗。 然后,轉瞬即逝。 “謝了,效率挺快啊?!彼芽ㄆM兜,繼續(xù)吃東西。 第19章 兩天兩夜(三) 吃過晚飯,天色漸黑,露營地附近有溪流,大家三三兩兩去洗漱一通。鐘屏鉆進帳篷,從背包里拿出一塊毛巾,也去了溪邊。 遠遠望去,溪邊無人,潺潺的水流聲聽著就沁涼,鐘屏踩著石頭下去,走近了,才在昏暗的視線中看見打著赤膊,蹲在那里的人。 陸適把t恤脫了,扔在一邊的石頭上,長褲擼到了大腿,濃密的腿毛這會兒濕噠噠的貼著皮膚,一邊用手撩水澆著身,一邊特悠閑地哼著不知名的曲子。 他身材還行,沒有肌rou,也沒什么贅rou,身上的皮膚比臉要白上一些,不知道是不是光線問題,鐘屏隱約看見他背上有幾道深色的疤痕。 陸適聽見腳步聲,回了下頭,手上沒停,一抷水澆上了下巴,水光一閃而過。 “來這兒,別往下走,剛那小眼鏡在下面洗了腳?!标戇m招呼。 “他叫詞典?!辩娖镣戇m那頭走去。 “你們都叫外號?” “大家基本互叫網名?!?/br> “你網名叫小鐘?” 鐘屏在陸適邊上找了塊石頭坐下,回道:“你網名也不叫小陸呀。” 陸適呵呵笑了一聲,繼續(xù)沖刷胳膊,也許蹲得累了,他一屁股坐了下來,曲著一條腿,有一下沒一下的接著往身上澆。 剛好把身子正面完全暴露出來,他腰腹上的rou不夠緊實,側面還有一道疤。 這回鐘屏確定自己沒看錯,他前后兩面的疤痕加起來至少有六七道,年份久遠,疤痕顏色不算太深,但顯然跟他的膚色有差別。 陸適熱壞了,整個下午都在負重登山,汗水一茬一茬地流,似乎就沒歇過。陸適說:“你們這種魔鬼訓練,一個不好,要出人命?!?/br> “這也算魔鬼訓練?”鐘屏瞥了他一下,“今天就爬了個山,大家都有運動基礎,你例外而已。” “我這個沒運動基礎的,也跟得上你的速度?!?/br> 鐘屏想了想,認同道:“你今天的表現(xiàn)……還可以?!蹦壳盀橹?,最好的一次。 陸適聽著還算熨帖,面上不動聲色,不屑地“切”了聲。 鐘屏往臉上撲了撲水,擰毛巾擦了兩遍,又洗了一下手臂,總算把灰塵和汗水都清了清,舒服不少。 洗完了,她慢慢卷起褲腿。 她長期運動,小腿卻沒長成運動能手那種大塊的肌rou,平常注重松弛按摩,腿型練得極漂亮。 陸適撩水的動作慢了些,斜眼看著她露出光潔白皙的小腿。腿上的rou不松不繃,質感緊實,像是櫥窗里最漂亮的人體模型,但是又全然不同。 他看見她一只手從腳踝處熟練地往上揉捏,小腿rou輕凹,再輕彈,軟呼呼的仿佛觸手可及,他有點酥,一時更覺得熱,卻動也不想動。 眼睛跟著她那只小手往上走,直到看見煞風景的一抹紅痕,“你受傷了?” 鐘屏滿不在乎地“嗯”了聲,“跌了一下。” 陸適說:“嘖,留疤就丑了?!?/br> “應該不會留疤……”鐘屏一心二用地回了一句,撩水清洗膝蓋上的傷口。 膝蓋被石頭尖磕出了血,但只破在表皮,并不怎么疼。 陸適問:“以前活動會不會受傷?” “偶爾吧,很少?!?/br> “救援的時候呢?” “也很少,”鐘屏用毛巾浸了點水,輕輕擦拭膝蓋,“何隊長把大家保護的很好,他更在乎我們的安全?!?/br> “我記得那會兒行峰山,你隊友不就躺醫(yī)院了?” “意外總會有,這誰能保證。” 膝蓋擦好了,鐘屏吹了幾下。 她一直低著頭專注自己的傷口,不知道邊上的人一直盯著她。 天色越來越暗,陸適和她中間隔著大約兩個人的距離,卻并不妨礙他看清她吹氣時,被帶起來的那兩根頭發(fā)絲。 輕輕地被掀在半空中,再緩緩落下,那絲氣隨風而行,水流聲都變得空靈。 “對了,你肌rou痛不痛?” 陸適回神,深呼吸一下,“嗯?什么?” “你肌rou痛不痛?”鐘屏從口袋里拿出一管藥膏,擠了點抹在膝蓋上,“我那里有云南白藥,萬一你肌rou哪兒不舒服,跟我說一聲?!?/br> “嗯,現(xiàn)在沒事?!?/br> 身上水還沒干透,陸適抓起地上的衣服,當毛巾擦了一遍,擦完抖了兩下,再往身上一套。 鐘屏覺得陸適這種階層的人應該過得很精細,但自從認識了陸適,她又覺得至少陸適這人不講究,無論言行舉止。 這會再一看,才發(fā)現(xiàn)他何止不講究。 陸適套完衣服,察覺到落在他身上的視線,他挑眉:“怎么,我臉上開花了?” 鐘屏:“……” 陸適一笑,拍拍大腿準備起來:“好了沒?” “沒,你先回去吧?!?/br> “我再歇會兒?!标戇m伸了個懶腰,往地上一躺,雙臂枕著頭。 他選的位置好,身后石塊平整,有個坡度,躺好了不硌著骨頭,角度還適合看風景。 鐘屏沒動作,拿著毛巾在那等了半天。 陸適也等了半天,問:“干嘛呢你?” 鐘屏原本想擦個身,這會兒只能將就一下,“沒?!彼摿饲蛐断乱m子,雙腳踩進了水里。 陸適只能看見她的后背,還有少許側臉。 山間安靜,只有樹葉沙沙聲,溪水潺潺聲,沒有城市里的任何噪音,無人說話。 他全身松懈下來,有點昏昏欲睡,靜靜地看著那道背影。 發(fā)絲,微露的脖頸,薄薄的背,一掌能握的腰,向前傾時露出的那段后腰的皮膚。 頭發(fā)作亂,她又將發(fā)挽到了耳后,過了會兒,往兜里掏了兩下,掏出一根皮筋,抬起胳膊往后一扎,短發(fā)扎成一個兔子尾巴。 她擰了毛巾擦脖子,手往頸后伸,似乎想探進后背,卻只隨意的抹了兩下,又收了回來。 陸適懶洋洋的,神智松散,半闔著眼睛開口:“鐘屏?!?/br> “嗯?” “你有男朋友么?” “……”鐘屏詫異,轉過頭。 陸適清醒過來,睜開眼,語氣有點欠,“看著就是單身狗,雙休日都泡在了sr?!?/br> 鐘屏:“……” 才覺得他好了點,看來是江山易改。 鐘屏不理他,彎腰搓腳。 陸適繼續(xù)看,看著看著,又想睡了,突然見她側過身,小腿曲著,光腳踩在光滑的石面上。 腳符合身形,挺小巧,腳趾圓潤,她輕輕翹了下,指甲蓋水樣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