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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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是……又想起之前的事了嗎?”趙總管小心翼翼地問,他說的之前,自然不是多少日子以前,而是遙遠(yuǎn)的上輩子。他本是景王心腹,后被景王妃所用,決定效忠王妃,但世子五歲那年得過天花之后,突然將他要到身邊,與說了一個(gè)漫長而又可怕的“夢境”,他起先是不信的,但一樁樁、一件件,全都應(yīng)驗(yàn)了,到最后,他對世子就格外不同了。 景熙神色復(fù)雜地凝了凝眸:“我又夢到她走的那一日,我倒在地上,渾身是血,我叫她回來,她聽不見?!?/br> 他講得云淡風(fēng)輕,仿佛并不是發(fā)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可趙總管看著他長大的,為了強(qiáng)大起來主子爺究竟吃了多少苦頭、遭了多少罪,沒人比他更清楚,同時(shí)他也明白,主子爺從不把喜怒哀樂寫在臉上,他甚至很少回憶自己的傷疤,能說出來,就說明其實(shí)已經(jīng)疼得受不住了。 趙總管是閹人,一聲無子,景熙于他而言,是主子,也是孩子,景熙難過,他也不好受。他嘆了口氣,安慰道:“會找到林小姐的,您前世,不也找到她了嗎?” “用了十年才找到?!彼f。 那是一個(gè)怎樣的十年?趙總管簡直不敢想,這一世籌謀了十七年都離定大局幾步之遙,上一世是怎樣逼自己,才只用十年就顛覆了整個(gè)皇朝? 受了很多傷吧。 趙總管的眼底閃動(dòng)起一絲水光:“這一次,不會那么久了。您畢竟不是當(dāng)年那個(gè)無能為力的世子了,如今您振臂一揮,整個(gè)江山都會風(fēng)雨飄搖,他們逃不出您的手掌心的。” “已經(jīng)七天了?!?/br> 這七天,她究竟怎么樣了? 裴瑯會不會已經(jīng)對她做了什么? 景熙捏著水囊的指節(jié)隱隱泛出了白色。 …… 黑漆漆的馬車內(nèi),林妙妙睜大了一雙淚眼,想到夢中近乎真實(shí)的一切,忍不住渾身顫抖。 “你是誰?” “不記得朕了,是嗎?林妙妙。” 真相竟是這樣。 難怪入宮后百般刁難她,卻又舍不得真正地傷害她。 “三爺常說,早知三奶奶去的那樣早,他便不做生意了,整日陪著她……但這些,三奶奶都是不知道的。走的那個(gè)人沒有絲毫痛苦,留下來的,卻萬劫不復(fù)。如果三小姐遇到了這樣的人,一定要好好珍惜?!?/br> “我會的?!?/br> 會什么?會珍惜,還是會讓景熙萬劫不復(fù)? 林妙妙捂住嘴,淚流滿面。 裴瑯聽到壓抑了哭聲,撩了簾子進(jìn)來,一邊掌燈,一邊道:“你醒了?” 林妙妙哭聲戛然而止,冷冷地看向裴瑯,這真的是自己敬重了這么多年的表哥嗎?與傅望舒糾纏不清就算了,為什么還要這樣傷害她?她和景熙究竟做錯(cuò)了什么?那個(gè)無辜的孩子又做錯(cuò)了什么?她愧疚自己不能盡好一個(gè)妻子的本分,待他妾室如同姐妹,將他兒女視如己出,到頭來,他讓她做了十幾年的瞎子。 “表妹,你怎么了?這樣看著我?”裴瑯被林妙妙那種難以言說的眼神看得心里一陣打鼓,看到她滿臉淚水后更是生出了一絲心虛,“表妹你哭了?是……是哪里不舒服嗎?” 她應(yīng)該不舒服嗎? 林妙妙困惑地眨了眨眼,小手摸上肚子,垂眸,說道:“頭,突然很疼。” “除了頭疼,還有別的不舒服嗎?昨天是……幾號,你還記不記得?”他定定地看著她問,眼神里,閃動(dòng)著一絲期待。 這對話,怎么和夢里的那么相似?林妙妙意識到了什么,試探地捂住自己額頭,一臉迷惘地問:“你是誰?” 裴瑯一怔,眸子里掠過一絲飄忽之色,盡管轉(zhuǎn)瞬即逝,卻足夠讓一直在觀察他的林妙妙捕捉到,林妙妙想,她是猜對了,和前世一樣,他給她服了噬魂草,只是他大概做夢都沒料到,她不僅沒忘,反而連前世那些遺失的記憶一并找了回來。 “妙妙,你不記得我了?”裴瑯喜憂參半地問,喜的是,她忘記景熙了,憂的是,連他也給忘了。 林妙妙搖頭。 “那你還記得自己是誰嗎?”裴瑯擔(dān)憂地問。 林妙妙再次搖頭。 裴瑯抽了口涼氣!懷疑是不是自己把藥量給下重了,乃至于她連自己都不記得了。定了定神,他扶住林妙妙的胳膊。 林妙妙驚得拿枕頭打開了他的手:“別、別過來,我不認(rèn)識你。” 裴瑯怔愣了一瞬,隨即溫柔地說道:“別怕,我是你表哥?!?/br> “表、哥?”林妙妙環(huán)視了一下四周,“我們是要去哪里?” 裴瑯的神色頓了頓,溫柔地說道:“去附近的鎮(zhèn)上游玩?!?/br> “就你和我嗎?” “嗯?!迸岈橖c(diǎn)點(diǎn)頭,恐林妙妙不信,又解釋道:“我們從小一塊兒長大,你上哪兒都是我……” 不等他說完,前方傳來一陣馬蹄聲,他挑開簾幕的縫隙望了望,對林妙妙說道:“你先待在車?yán)锊灰鰜?,也別出聲?!?/br> 林妙妙乖乖地點(diǎn)頭。 裴瑯覺得林妙妙答應(yīng)得太快了,竟是連句為什么都沒問,只是這個(gè)節(jié)骨眼兒上,他顧不得這些,給林妙妙蓋上被子后,掀開簾子下了馬車。 來者一共五人,穿著官差的服飾,為首的拿出一張男子畫像,對比著裴瑯瞧了瞧,畫像上是裴瑯本人,卻是白白凈凈的模樣,裴瑯留了胡子,又把頭發(fā)披散了下來,與畫像上的便不怎么神似了,加上他表情坦蕩,一絲心虛都無,更讓人覺得那相似的幾分都變得不再相似了。 官差皺眉:“有沒有見過這個(gè)人?” 裴瑯面色如此道:“沒有?!?/br> “這個(gè)呢?”官差又拿出了另一幅畫像,是林妙妙的。 裴瑯搖頭:“也沒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