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節(jié)
更可氣的是,比起自己的前程,他竟更擔(dān)憂趙晟的處境,不論趙晟供出的幕后主使是誰,趙晟都難逃被折磨致死的結(jié)局。 生平第一次,他感到了無助,就連被廢黜皇子身份、被逐出京城、被幽禁于封地,都沒如此狼狽過。 “你有辦法救趙晟的是不是?”他看向景熙,語氣里沒了先前的盛氣凌人。 景熙仿佛沒聽到他的話,晃了晃杯子,酒香幽幽地飄散開來,縈繞在鼻尖,他陶醉地閉上了眼。 景淵隱忍著道:“我承認(rèn),我最初是假意與你合作,想騙取你的信任,然后借機除掉你,你早看穿我了是不是?” 景熙挑眉一笑。 景淵仰頭,深吸了一口氣:“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說服趙晟的,反正也不重要了,你陰了我,我卻不得不低聲下氣地求你,景熙,你真是贏得好漂亮!” 景熙品了一口美酒,懶洋洋地靠上椅背,優(yōu)雅而慵懶地說道:“多謝夸獎?!?/br> “你究竟想要我怎么樣?”景淵壓下火氣。 景熙斜睨了他一眼:“這一次,確定不耍花招了?” 景淵屈辱地說道:“不耍了。”和你?;ㄕ校鸵淮味紱]贏過。 “你那病美人在皇上手里恐怕?lián)尾涣硕嗑?,我就廢話少說了?!本拔跎裆苏?,“我其實一直都想不明白,皇上為何如此忌憚我父王?忌憚到不惜一切代價地打擊他。連他的兒子也要趕盡殺絕。但我父王并無奪位之心,這一點,你應(yīng)該也看出來了吧?” 景淵點頭:“我也一度十分困惑,或許是父皇生性多疑?” 景熙不可置否地說道:“生性多疑固然是一方面,但有沒有另外一種可能?” “什么可能?” “先帝其實立的是我父王為帝?!?/br> 景淵想也么想地說道:“這不可能!” “又口頭禪了,二哥?!本拔醣永锏木坪韧炅耍志従彽貪M上,“你給我拿到先帝遺詔,我?guī)湍憔瘸鲒w晟。” 景淵撇過臉:“我怎么知道遺詔在哪兒?” 景熙就道:“據(jù)我所知,就在淑妃的手里?!?/br> “我母妃?”景淵皺眉,“她已經(jīng)死了。” 景熙點頭:“她是死了沒錯,可她的寢宮還在,她meimei也在,你不會認(rèn)為那個豬腦子姨母真的是貌若天仙了才備受皇上疼愛吧?你犯了事,她都沒受到牽連,你難道不覺著奇怪嗎?” 被過繼到珍妃名下時,他已經(jīng)很大了,對珍妃感情不深,珍妃受寵也好,失寵也罷,他全然不在意,是以,并未懷疑過什么,眼下聽景熙這么一提,的確有些蹊蹺。 后宮佳麗三千,珍妃榮寵不衰,難道真的是握有父皇的什么把柄嗎? 景淵將信將疑地去了。 趙總管進屋收拾酒菜,見景熙喝了大半壺,還一臉意猶未盡,忙按住他的手道:“爺,酒多傷身,您今晚還得去看林小姐呢,別醉糊涂,給忘了?!?/br> “忘不了。”景熙一笑,放下了酒壺。 趙總管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問:“不過,真的有先帝遺詔嗎?” “當(dāng)然沒有。”以皇帝的手段,若真有遺詔,早被翻出來了。 “那您怎么說珍妃的受寵有蹊蹺?”趙總管疑惑了。 景熙好笑地說道:“唬他的,他不喜歡女人,自然不懂一個女人有什么值得男人長情的地方?!?/br> 趙總管汗顏,他是太監(jiān),也不能喜歡女人,所以因為這個,才也信了嗎? “那您還讓二皇子進宮找遺詔,這不是存心讓他撲個空嗎?” 景熙意味深長地一笑:“他會找到比遺詔更寶貴的東西?!?/br> …… 景淵從得到皇帝原諒的那一刻起,便拿回了令牌與玉蝶,他暢通無阻地進了皇宮,先是求見皇上,皇上在與幾位閣老議事,沒有召見他。 他又懇請?zhí)酵溴实圩屓藗髟?,允了?/br> 他在珍妃的寢宮坐了小半個時辰,之后,去了淑妃生前的寢宮。 淑妃在世時,曾經(jīng)后宮最受寵的妃嬪,他也一度因為這個,而成了皇帝心中最器重的皇子。后面淑妃過世了,皇帝悲慟,命人將明淑宮擱置了起來,不準(zhǔn)別的妃嬪遷入。 他曾經(jīng)覺得,父皇這么做,是為了懷念母妃,然而現(xiàn)在,想到那個遺詔,他又不禁去懷疑,父皇根本是在隱藏著什么不為人知的秘密。 守門的太監(jiān)認(rèn)得他,先是狠狠地怔了一下,隨后什么也沒說,把頭低了下去。 景淵將寢宮所有能找到的地方找遍了,終于在他兒時睡過的小床下,發(fā)現(xiàn)了一個釘在床板下的小錦囊,錦囊顏色看上去已經(jīng)有些舊了,落滿灰塵。 他將錦囊拆下來,從中摸出一封信,他是淑妃生養(yǎng)的,自然認(rèn)得這是淑妃的字跡,字跡十分潦草,看得出寫下它的時候正處于一種緊張慌亂的狀態(tài)。 “皇上發(fā)現(xiàn)我藏了先帝遺詔,逼我把遺詔交出來,我恐命不久矣,切忌,遺詔在,竇家在。” 景淵如遭晴天霹靂。 真的有遺詔,還被母妃給拿到了。 還有母妃……是被父皇殺死的。 皇帝與閣老們商議完要事,起身回往寢殿,半路,剛到門口,便看見了雙目含淚的景淵:“如果你是來替那個男寵求情的,朕奉勸你免了;如果你是來證實自己清白的……” 皇帝的話剛剛說到一半,景淵的匕首扎進了他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