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jié)
秦若蕖嬌嗔地輕捶他的胸膛:“不許笑話人家!” 須臾,又皺起了眉:“奇怪了,我明明是按王嬤嬤教導的步驟做的呀,為什么味道卻相差那樣遠呢?” 每一步該做什么,調(diào)味該放多少都沒有錯啊,怎的就是做不出那樣的味道來呢? 陸修琰正想再安慰她幾句,眼角余光卻瞄到素嵐帶著幾名侍女捧著食盒走了進來。 “王爺、王妃,請用膳?!?/br> 望著這一桌對比強烈的菜肴,再看看素嵐望向妻子那不贊同的眼神,再低頭瞧瞧秦若蕖心虛的小模樣,他挑挑眉,看來這丫頭廚藝之差是已經(jīng)落了底的。 用過了晚膳,看著秦若蕖被打擊得蔫蔫的模樣,陸修琰心疼不過,摟著她安慰地親了親,柔聲道:“阿蕖,你能為我做這些,我很開心?!?/br> 秦若蕖不解地抬眸。 陸修琰卻不再說,輕輕撫著她的臉,不時湊過去偷記香,那愉悅的神情卻是再怎么也掩飾不住。 秦若蕖被他親得癢癢的,嬌笑著躲避,那密密麻麻的親吻如雨點般落下,讓她逃脫不得,她干脆一頭扎進他的懷里,小手在他腰間擰了擰,嗔道:“壞蛋!” 陸修琰哈哈大笑,愉悅的笑聲傳出外頭,讓正要進門的素嵐止了腳步。 她無奈地搖頭,臉上漾著欣慰歡喜的笑容。良久,笑容漸漸斂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淺淺的憂色。 這樣平靜幸福的日子,會一直持續(xù)下去的吧? 這一晚,秦若蕖同樣被折騰得連動動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只能任由饜足的某人抱著她到池里清洗,又親自侍候她換上干凈的衣裳,期間當然免不了被吃吃豆腐,只她也沒有力氣再去阻止,只能哼哼唧唧地表示不滿。 陸修琰好脾氣地摟著嬌軟無力的姑娘溫柔地哄,望著那暈紅的雙頰、水霧彌漫的眼眸,嫣紅欲滴的雙唇,以及領口處隱隱現(xiàn)出的朵朵紅梅,這些都是他今晚成果,不禁心滿意足地將她抱得更緊。 翌日一早醒來,他照舊是練完武沐浴更衣過,回到內(nèi)室,見床上的妻子好夢正酣,心中溢滿柔情,忍不住伏低身子含著她的唇瓣溫柔地吮吸,在她發(fā)出一陣哼哼的不滿后依依不舍地松開,又叮囑了青玉等人不可打擾她后,這才放心地上朝去了。 天邊霞光漸濃,府中忙碌的身影漸多,青玉正低聲囑咐著小丫頭,忽聽里間一陣細細的響聲,當即轉(zhuǎn)身掀簾而入,果然便見原本安眠的秦若蕖醒了過來。 “今日醒得可比往常早了些,王爺已經(jīng)上朝去了,吩咐了不讓人打擾,王妃可要……”青玉一面熟練地挽起床幔,一面道。 “青玉,是我?!弊诖惭厣系呐蛹t唇輕啟,清清冷冷的嗓音,瞬間便讓念叨不止的青玉僵了身子。 “蕖、蕖小姐?”她僵著脖子回頭,啞聲問。 ‘秦若蕖’冷冷地點了點頭,掀被趿鞋下地。 “蕖小姐怎的會在這時候……”青玉疑惑不解,想要問的話在對上那張無甚表情的臉時咽了回去。 ‘秦若蕖’緊鎖著眉頭,并非她刻意挑這個時候現(xiàn)身,實在是迫不得已。端王與秦四娘整日膩在一起,簡直稱得上是形影不離,夜里更是糾纏得厲害,讓她根本毫無現(xiàn)身的機會。 本來昨日端王婚假期滿重回朝堂,她可以挑個時候現(xiàn)身的,哪料秦四娘一整日都興致勃勃地在后廚跟人學作菜,連個歇晌的時候都沒有,教她毫無辦法。 少頃,陸陸續(xù)續(xù)便有捧著臉盆、干凈棉巾等洗漱用品的侍女魚貫而入,青玉垂眸不敢再說,一言不發(fā)地低著頭整理著床鋪。 ‘秦若蕖’由著下人們侍候她更衣洗漱后,又用了些早膳,這才揮退眾人,單留下青玉詢問她端王府之事。 青玉自然明白她想問的王府守衛(wèi)。 “蕖小姐,端王府的守衛(wèi)森嚴,各個門都布置了至少兩班巡邏的侍衛(wèi),若想避人耳目自由出入,怕是有些難度。” 端王府又豈是當日秦府所能相比的,在秦府,憑著她兩人的身手當然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進進出出,可端王府卻不同,哪怕一時好運躲過了巡邏的侍衛(wèi)偷偷溜了出去,可若再想悄無聲息地回來,怕是難了。 最重要的是,如今蕖小姐的身份是端王府深受王爺寵愛的女主人,再不是秦府里無人問津的四姑娘,想要自由地外出而不讓人察覺,難! ‘秦若蕖’也明白這些,眉頭皺得更緊了。 凡事都有兩面性,她想持端王妃之勢,卻忽略了這個身份帶給她的還有里里外外避不過的關注目光,寸步難行,就是她如今的狀況。 “王妃,仁康宮徐公公求見?!闭秊殡y間,忽聽侍女進來稟。 仁康宮?她心思一動,揚聲吩咐道:“知道了,請徐公公到廳里稍候片刻,我隨后便到。” “蕖小姐……”青玉有些不安地輕喚,卻見‘秦若蕖’對鏡理了理鬢發(fā),又整了整身上衣裳,徑自往外頭走去。 她想了想,連忙跟了上去,卻在門外撞上了聞聲而來的素嵐。 素嵐一把抓住她的臂,將她拉到一旁壓低聲音問:“是蕖小姐?” 青玉沉默須臾,輕輕點了點頭。 素嵐暗暗嘆了口氣,她果然沒有看錯,那樣的神情,那樣的眼神,只有蕖小姐才會有。 *** 正在廳內(nèi)安安份份地等候的徐公公聽見腳步聲,抬頭一望,連忙起身恭敬行禮:“奴才給王妃娘娘請安?!?/br> “公公免禮?!薄厝艮 皿w地作了個免禮的手勢,在上首落了座,含笑問,“不知公公到來所為何事?” “奴才奉太妃娘娘旨意,特請王妃往仁康宮一趟?!毙旃砉Ь吹氐烂鱽硪狻?/br> ‘秦若蕖’先是一怔,繼而暗喜。 這算不算是瞌睡有人送枕頭?她正為眼前一抹黑而發(fā)愁,如今便有了機會。 仁康宮……謀殺周氏主仆及呂洪的幕后人,既然能讓端王有所顧忌,說不得與皇家有些聯(lián)系,是與不是,總得她親自查探查探。 同樣得知康太妃欲見端王妃的消息的素嵐,眉間憂色更濃了。 蕖小姐若是留在王府倒也不怕,可進宮……宮里人生地不熟的,是敵是友都分不清,而王爺又不在身邊,萬一有個什么事,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憂心仲仲地看著‘秦若蕖’帶著青玉坐上了進宮的轎輦,手中帕子緊緊地絞在了一起。 跟在‘秦若蕖’進宮的青玉同樣提心吊膽著,一會怕自己禮儀不周讓人笑話,一會又怕蕖小姐做出什么超出她意料之事,整顆心七上八下,人也有些六神無主了。 尤其是到了仁康宮,見滿殿錦衣華服的貴人,心頓時便跳得更厲害了。她僵著身子候在殿外,聽著里頭來來往往的請安行禮的聲音,袖中雙手緊張得死死地握成拳頭。 “看座?!笨堤粨P手,自然有宮女搬來椅子放到了‘秦若蕖’身后。 ‘秦若蕖’謝過了她,施施然落了座。 “都說端王爺娶了位佳人,如今看來果真如此,莫怪王爺寵愛,臣妾瞧著心里也喜歡得很?!薄厝艮 ы曂?,認出是方才行禮見過的江貴妃。 她略思忖一會,害羞地低下頭去,完全一副嬌羞的新嫁娘模樣,實際上卻是不動聲色地留意著殿內(nèi)眾人。 康太妃,當今皇上生母,瞧來對端王有所不善;江貴妃,后宮中地位僅次于皇后,深受皇帝寵愛,這從當日江府出事而她卻毫發(fā)未損便可知;任淑妃,表面看來溫柔嫻靜不言不語的,卻不知為人到底如何;還有…… “端王深受皇上器重,朝事繁忙,你身為他的王妃,理應全心全意侍候夫君,打理家宅,免他后顧之憂?!闭氲萌肷瘢雎牽堤Z重心長地細細道來。 她連忙起身,朝她福了福:“多謝太妃娘娘教導,妾身銘記于心,必會好生侍奉王爺,不教他被家中雜事煩擾?!?/br> 康太妃點點頭:“你能這般想便很好,只是……” 略頓了頓,康太妃才接著道:“端王身邊唯你一人,終究是少了些,王府雜事繁多,讓你一人cao勞也是難為你了。早前皇上與皇后為著端王婚事幾番費心,更為他擇了三位品貌上佳的大家千金,只待端王從中擇其一為正妃,另兩人則為側(cè)妃。如今端王既娶了你,而三人當中又只剩兩人,論理也該早些定了名份才是?!?/br> ‘秦若蕖’愣愣地抬眸,下一刻,心思微微一動。 端王若是冊了側(cè)妃,自然分給秦四娘的時間便會少了,更不會夜夜宿在秦四娘處,如此一來,她豈不是有機會去做自己要做的事了? 忽地,素嵐的臉龐在她腦中閃現(xiàn),當日字字誓言更是響在耳畔,她身子一僵,那些異樣心思一下子便被壓了回去,只低著頭一言不發(fā),既不說好,也不說不好。 “太妃娘娘想必糊涂了,本朝慣例,正室進門三月內(nèi)不得納妾?!苯F妃嬌笑著道。 “這倒不算什么,先下了圣旨,三月期滿再進門也無妨。”康太妃不以為然地道。 “端王妃,你意下如何?”又再度將問題拋給了低著頭不作聲的‘秦若蕖’。 ‘秦若蕖’心中微惱,簡直欺人太甚! 她是不介意端王納不納妾,更不介意他日后會冊幾個側(cè)妃,只是,她不介意可不代表著要被人逼著同意。 “母妃,六弟妹進宮來您怎的也不告訴女兒一聲?!庇袔追秩鰦傻穆曇魪牡钔鈧鱽恚厝艮 ^去,認出是那位怡昌長公主。 “你身子未曾痊愈,這時候天氣又涼,這般亂跑,萬一再受了涼可如何是好!”見寶貝女兒進來,康太妃的注意力立即轉(zhuǎn)移,心疼地責怪道。 “你身邊那些個奴才都是怎么侍候的?!” “不關她們的事,況且,來拜見母妃怎的能說是亂跑?”怡昌長公主笑著道。 “你呀!”康太妃沒好氣地戳了戳她的額。 殿中眾人自又是一番見禮。 怡昌長公主并未落座,而是走至‘秦若蕖’身旁,挽著她的臂笑著對康太妃道:“前些日聽鑫兒說六弟妹女紅了得,女兒一直尋不到機會到王府拜訪,如今六弟妹既進了宮,母妃便暫且把人借女兒吧?” 康太妃哪會不知道她是在為‘秦若蕖’解圍,心里雖有些不悅,但也不愿拂了女兒的面子,唯有頷首表示應允。 “既如此,女兒便謝過母妃了?!闭f罷,也不待‘秦若蕖’反應,直接便拉著她的手,與她并肩走出了殿門。 72| ‘秦若蕖’任由她拉著自己一路走,殿外的青玉見狀忙跟了上去。 “六皇弟成婚得晚,母妃本就性急,又cao心著子嗣之事,難免就更急了些,你也莫要放在心上?!睜恐厝艮 ⒓缏淞俗L公主的聲音溫溫軟軟的,語速不緊不慢,極易讓人心生好感。 “長公主言重了,妾身不敢?!睌澄椅疵?,‘秦若蕖’自然戒備,聞言也只是得體地輕聲回道。 “按輩分,你應該與六皇弟一般叫我一聲皇姐?!扁L公主微笑地道。 ‘秦若蕖’略頓了頓,順從地喚了聲“皇姐”。 怡昌長公主又拉著她說了好一會話,語重心長,字字句句都顯示出關心愛護之意。 “秦若蕖”不動聲色地留意著她,一時半刻也找不出什么破綻,只她自來防備心強,自然也不會輕易便相信對方。 怡昌長公主乃康太妃唯一的女兒,當今皇上胞妹,自幼體弱,性子卻極是溫柔可親,雖有生母及兄長的萬般疼愛,只也從不持寵而驕,皇室中的小輩多喜與她親近,便是宮人亦愿意到她身邊侍候。 八年前宣和帝下旨,將她許配給平寧侯嫡次子為妻,婚后夫妻舉案齊眉,相敬如賓,乃京城中一段佳話,只可惜因身子不好,以致成婚至今無所出。 以上這些都是‘秦若蕖’這些日子道聽途說得來,也不過純聽著,她向來習慣凡事親力親為,更相信眼見為實耳聽為虛,加之因了周氏之事,她對皇室中人又添了幾分防備,莫說是怡昌長公主,便是陸修琰,她也未必完全信任。 “六皇弟如今想必是在御書房議事,稍許之后我便派人告知他你在我這里,如今還煩六弟妹陪我多聊一會。”怡昌長公主拉著她的手,柔柔地道。 “萬事自以國事為重,進宮請安原是晚輩本分,若是耽誤了王爺公事,反倒是妾身的罪過了,還請皇姐莫讓人擾了他?!薄厝艮 Φ?。 怡昌長公主含笑贊道:“還是六弟妹想得周全,六弟妹事事以夫君為先,六皇弟能得如此賢妻,當真是天大的福份?!?/br> “皇姐說笑了,能嫁王爺為妻,才是妾身最大的福分。”‘秦若蕖’害羞地低下了頭,眼中卻閃過一絲不耐煩。 “至于呂家與賀家兩位姑娘,你也不必太在意,她們倆我也見過,都是本份賢淑的好姑娘。”片刻,她又聽怡昌長公主道。 “多謝皇姐提點,時候不早了,妾身也不敢再打擾,告辭了?!薄厝艮 χx過了她,起身告辭。 怡昌長公主也不多留,又說了幾句客套話,親自將她送出了宮門,直到看到兩人的背影漸行漸選,她臉上的笑意才漸漸地斂了下來。 “奴婢看太妃娘娘的意思,是打算成全呂家小姐的,否則也不會特意宣了端王妃進宮來說這事兒,左不過都是王爺內(nèi)宅之事,況且,還不知王爺?shù)男囊馐窃鯓拥哪?,公主這會幫了端王妃,平白惹了太妃娘娘不高興不說,萬一與端王心里意思反了過來,這豈不是……”扶著怡昌長公主的綠衣宮女壓低聲音道。 “無妨,助她不過舉手之勞而已,母妃是什么性子難道你我還不清楚?依我看來,她這回又是被人當槍使了,六皇弟豈是那等輕易被人左右之人。至于呂家姑娘……她終究是心急了些,反倒不如賀家姑娘沉穩(wěn),如今人盡皆知她心悅端王,若是將來六皇弟娶了她倒也罷,不過成全一段佳話,若是六皇弟不娶……”怡昌長公主淡淡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