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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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顧好王妃,”說罷,朝著那正中央的憨山老頭走了去,復(fù)又腳步一頓,補了一句,“若是有意外,傾爾等余力效忠王妃。” 陌顯緊著去阻止自家主子,夏侯奕哪里會等他過來,徑直一躍便入了陣。 陌顯連一片衣角都沒有抓住,轉(zhuǎn)而憤恨蹬著憨山老頭,見他也是一臉的佩服神色,冷冷憤恨一聲,轉(zhuǎn)身回到王妃身邊,陌家兄弟將趙清婉團團圍在中間,誓死執(zhí)行夏侯奕的命令,守護王妃。 憨山大師也被這眼前一幕幕震驚了,早知夏侯奕會選擇入陣,卻是不知他這般心甘情愿,看了看那邊被眾人保護的小徒兒,又看了看身邊這隱隱散發(fā)出光芒的八卦盤,仿似忽而想起什么,捋須欣慰一笑,“罷了罷了,早知他情根深種,又何必詫異?!?/br> 嘴里喃喃著什么,陌顯等人自是沒有聽清楚,只是看他一副笑容滿面的樣子,心里怒火蹭蹭上漲,他家主子生死不知,這老道竟是毫無所覺,若不是要等王爺回來,若不是他怕有何不測,這憨山老頭或許還有些用處,他早就想帶人殺了他以解心頭之恨。 …… 夏侯奕那一下并不重,不過半個時辰,趙清婉便醒了過來。 睜眼時稍稍迷蒙不清,待看清眼前之景,立時便明白方才發(fā)生的變故,四處探看并未發(fā)現(xiàn)夏侯奕的身影,她便知夏侯奕定是入了陣。 趙清婉直直看了憨山大師一眼,并未出聲,出奇平靜得很。憨山大師訕訕不說話。 她鎮(zhèn)定了心神,走在那依舊發(fā)著光的八卦盤跟前,默默靜坐,不發(fā)一言。 別看她面上靜若止水,心里早就做好了打算:一旦夏侯奕有何不測,她便生死相隨。 作者有話要說: 原諒我又來搗亂不然他們乖乖成親哈 ☆、第109章:入陣(二) 這就有了方才那一幕,眼看自家王爺生死未卜,自家王妃又這般仿似沒有生氣兒,陌家兄弟紛紛對憨山老頭怒目而視,一切因他而起,不怪他怪誰。 只是,到底也沒有什么辦法。 如今已過三個時辰,天色早就黑了徹底,夜幕降臨,云瑤山向來風(fēng)景獨好,天邊彎月朦朧,夜星環(huán)繞,好一派靜謐祥和。 只是眾人哪里有心思去欣賞,不過是都不眨眼盯著那院中依舊發(fā)著淡淡光芒的八卦盤,身怕錯過一絲一毫。 “王妃,您先歇一會兒,一有消息,我們馬上通知您?!?/br> 趙清婉到底是一女子,這三個時辰的久坐,還是在春季涼意滿滿的山頂,早就受不住涼,臉色蒼白,身子也有些搖晃,旁人都是習(xí)武之人,別說幾個時辰就是幾日,也是受得住的,王妃本就是深閨淑女,哪里經(jīng)得起這般折騰。 陌顯早就勸了幾回,只王妃不肯,他哪里能勸得住,總不能如主子一般把人給拍暈了送回房里,他可不敢。如今陌冰取了床被子回來,將被子披在主子身上,擔(dān)憂地勸她,只她仍舊搖搖頭,不發(fā)一言。 陌冰無法,只得與眾人一道守護著,別等王爺平安回來,主子卻病倒了。 夏侯奕在陣中果真是煎熬的。 早在入陣之初,他便一次次警告自己,陣法皆是幻境,無論什么都不可信,莫要被眼前之景迷了心思,只是這景象太過真實,不由得他不信不喜、不悲不怒…… 他看到了自己,看到了阿婉,還有一個他在現(xiàn)實十分厭惡,沒想到到了幻境仍舊十分厭惡的人——夏侯澤。 幻境里的阿婉是個有些自作聰明的大膽姑娘,她同樣美麗動人,卻與今生的性格完全不符; 幻境里的阿婉喜歡的是夏侯澤,她追著夏侯澤跑,哪怕夏侯澤總是冷冷的樣子,她仍舊不放棄; 幻境里的阿婉只看到了夏侯澤,卻是看不到他,明明他也一直在的。六藝平律之時,趙家一家人如同今生一樣仍舊遭遇了流匪襲擊,只是不同的是,夏侯澤沒有被派出去辦差,而是趕巧到了阿婉的身旁,救了她們趙家女眷。只是,明明他也在場,明明他才是殺敵救人的人,夏侯澤不過是先他一步上了馬車?yán)兆×耸荏@的馬。于是趙嚴(yán)對夏侯澤感激異常,明明是心里藏著齷齪心思的陰郁之人,卻被趙家視為座上賓。 幻境里的阿婉沒有看到同游常青湖時,他給她披上的衣衫,阿婉以為那是夏侯澤的,只因衣衫內(nèi)兜里留著夏侯澤手上戴著的扳指,傻丫頭,那扳指是他的,父皇賞了他們兄弟幾人一模一樣的扳指,不同的是扳指的缺口另有玄機。 幻境里的阿婉沒有試著轉(zhuǎn)身,她拼命奔跑追著夏侯澤的腳步,自己拼命跑追著阿婉的腳步??上О⑼駴]有轉(zhuǎn)身,阿婉真的不屬于他。 幻境里的阿婉容貌仍舊艷麗,只是眼眸中不似如今匯聚著動人的光芒,而是一直唯唯諾諾的樣子,帶著些自卑,又有些稚嫩,只是那雙濕漉漉的眸子更像是小鹿受驚后的惹人憐愛,忍不住就想讓人將世間一切遞到她面前。 幻境里的阿婉不是如今張揚肆意,得天下人青睞的模樣,她沒有獲得什么藝主之稱,更沒有郡主的名頭,反倒是因著意外從未參加過六藝平律而被世人嘲笑。又因為她的將門出身被冠上了粗俗不堪的名頭。 幻境里的阿婉時常躲在寺廟里,因為這里幾乎沒有什么太過世俗的眼光,她可以有些放肆的賞花看景。她也可以肆意的作畫,無論是不是師傅教授的,她都似模似樣的隨意寫畫起來,別說,阿婉畫畫果真好看,那紙上翩飛的蝴蝶栩栩如生,直叫人移不開眼。 畫面一轉(zhuǎn),他都只看到了阿婉,再沒有看到他自己,反倒是多了夏侯澤的身影。 夏侯澤陪著阿婉賞花作對,陪著阿婉談天說地,雖然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夏侯澤在說,阿婉在聽,雖然阿婉從來沒有發(fā)現(xiàn)夏侯澤每每與她相處過后不快的神色。 夏侯奕屏息凝視接下來的畫面,他幾乎無法直視,感覺要喘不過氣來的壓抑著。 幻境里的阿婉穿著大紅的嫁衣,嫁衣上繡著金色牡丹。 初時,他看到阿婉獨坐油燈下為了繡嫁衣一次次刺破的手指,只是,阿婉臉上的羞澀和向往深深刺痛著他。他想要阻止夏侯澤牽過阿婉的手,他想要阻止阿婉入轎的腳步,只是他幾乎撲倒在地上,狼狽的像個無家可歸的孩子終究是沒有一點作用。他恨幻境里的自己,既然喜歡為什么不阻止,眼看著阿婉嫁給別人,你又在哪里? 突然,他看到了什么? 他竟然看到阿婉獨自一人蜷縮在床榻上,明明是二九年華的嬌嬌小姐,卻幾乎滿臉愁容,病弱無力。他看到阿婉床前連個伺候的丫頭都沒有,更沒有看到夏侯澤的身影,反倒是一群群礙眼的花枝招展的女人,一次次來刺激奚落阿婉。 他聽不到那些女人在說什么,只是每次那些女人來,阿婉便如同即將踏上戰(zhàn)場的雄鷹,露出自己許久不再展現(xiàn)的鋒利;而每當(dāng)那些女人一走,阿婉便仿佛用盡了所有氣力,疲憊地癱軟在床榻上,方才持續(xù)已久的神采飛揚瞬間便死水一潭般寂靜。 夏侯奕隱約感覺,那些女人怕是夏侯澤的姬妾吧。 他握緊雙拳,憤恨地捶在門外的廊柱之上,如意料之中那般,絲毫沒有感覺。他想走過去將阿婉輕擁在懷里,可是沒等他走過去,門外便又出現(xiàn)了一個人。 夏侯澤。 夏侯奕忍了許久才沒有起身去揍他,他想問問,既然得到了阿婉又何必如此對她。只是,他是什么立場呢?阿婉自始至終都不喜歡他啊。 夏侯奕無法再凝神看下去,他早已分不清到底是陣法還是現(xiàn)實,他只感覺滴在自己手背的淚珠是真切的,他只感覺那種無法阻止,無法擁有阿婉的感覺是無力的。 他沒有怨恨阿婉不屬于他,他只恨自己沒有搶回阿婉,沒有努力保護好阿婉,他比以往更恨夏侯澤,他比任何一刻都更想擁著阿婉,告訴她他有多愛她,告訴她他會保護她一輩子。 他不愿再看下去,無論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無論再看到什么,都與他無關(guān),那個女子是阿婉也好,不是阿婉也罷,屬于自己也好,屬于別人也罷,他都不允許阿婉再出現(xiàn)方才那般仿佛殘花敗柳,仿佛一瞬便會消失不見的樣子。 夏侯奕緊緊閉著眼睛,努力回想起這一路他和阿婉之間的事,從和州青田溪旁初次相遇,苦苦尋她千里卻不知佳人近在眼前,從他設(shè)計接近她,護著她,一步步誘她入局,一步步拐走她的心,阿婉不會知道他這么久以來走得多么小心翼翼。 他喜歡阿婉對他溫情脈脈的樣子,他也喜歡阿婉在他面前不經(jīng)意的撒嬌耍賴,只覺得這樣鮮活的阿婉才是真正的阿婉,他慶幸自己是擁有阿婉的,也慶幸自己不像幻境一般眼看著她嫁給別人。最重要的是,他能真切體會到阿婉對他的依賴,他等著阿婉全心托付于他,信任他,他也等著阿婉幸幸福福做他的妻子。 他也不愿知道這個幻境里的故事究竟是否確有其事,真也好,假也罷,他都沒有所謂,他只想快些出去,擁著阿婉,告訴她這幾年他有多想她,他只想將她一直放在自己身邊,一刻都不愿分開。 忽而,夏侯奕只覺身體憑空而起,像是有外力在牽扯,也像是有內(nèi)力在推拒,他靜氣凝神,盡力克制著快要炸裂的身體。 而在云瑤山頂,趙清婉一瞬不瞬盯著八卦盤,自是第一時間便發(fā)現(xiàn)了八卦盤的變化,周邊淡淡縈繞著霧氣,方才還一直越漸瑩亮的光芒漸漸消失,隨之而來的是不住晃動著與地面磕碰而發(fā)出的聲音。 趙清婉的心緊緊揪著,她不知曉這突生的變故究竟是預(yù)示著什么,兇吉莫測,她一刻都不敢松懈。 陌家兄弟也隨著這八卦盤的異相提起了心。 只有陌顯既擔(dān)心八卦盤也擔(dān)心他家王妃。 他怕自己主子難以度過這個劫難,他同樣怕主子不測,王妃也不愿茍活,他同樣心里忐忑不安,焦躁難耐,他一面盯著八卦盤,一面盯著王妃。 若是…… 若是主子沒有安然無恙,無論如何他都要護著王妃…… 趙清婉自是不知曉陌顯在想什么,當(dāng)然她也顧不上去在乎別人的心思,她此時在想什么呢? 怨恨師父?怨恨上蒼?還是怨恨夏侯奕一意孤行? 上蒼讓她重生,她已經(jīng)感激不盡,師父教她醫(yī)術(shù)毒術(shù),她更是意外之喜。夏侯奕,那個男人,護她在心尖上的男人,這一世,唯一遺憾沒能與他廝守一生。 所以都不是,她什么都不怨,她此時平靜得很,她像是在等待一個宣判一般,無論上首的判官說什么,她都有路要走。 他生,她伴;他死,她隨 作者有話要說: 上一輩子的所有事包括阿婉和憨山大師的關(guān)系,等等都會在之后慢慢揭開,在此之前兩個人會蜜里調(diào)油一段,嘿嘿,寶寶們,謝謝你們。愛你們 ☆、第110章:忍別離 不知過了多久,八卦盤突然恢復(fù)了平靜,不再激烈晃動,周邊霧氣也散了,隨之而來的是原先縈繞的光亮,就像是毫無生機的物什突然恢復(fù)了鮮活。 這讓眾人揪著的心仿佛看見了希望。 突然,那一圈環(huán)繞著的光暈越變越盛,直至驟然迸發(fā)強光,晃著人眼慌忙閉起來,不過一瞬,他們便看見自家主子完好站在眼前。 趙清婉沒有愣神多久,只是一直坐在地上幾個時辰,雙腿有些發(fā)軟,她有些費力地站起來,猛然朝著夏侯奕的方向一撲,在夏侯奕還未回神之前,本能地抱緊懷里的人,有種劫后余生,失而復(fù)得之感。 他也不知自己究竟是如何破了陣,只記得閉上眼睛心里只想著阿婉,突然身子騰空,不過是經(jīng)歷了一場有些黑暗的前行,便安穩(wěn)落地了。 他同樣被那強光晃了眼,所以還未來得及看清眼前是何情勢,便被阿婉沖了過來。 還是忍不住想到幻境中的情景,他摟著阿婉的手臂緊了緊。 “阿婉,我們回家?!?/br> 趙清婉渾身一震,她沒有因為無法預(yù)知的生死而流淚,卻因為這句算不上情話的話而濕了眼眶。 他總是能輕易左右她的情緒,就像此刻眼眸里根本克制不住的淚珠。 “好,我們回家?!?/br> 趙清婉溫聲應(yīng)了句,轉(zhuǎn)頭淚眼婆娑看著有些傻愣著的憨山大師,憨山大師自是很快便接收到了自家小徒弟略帶乞求的目光,暗暗嘆息一聲,傻丫頭喲,師父也是情非得已啊。 不過,還是為這小兩口一次次的溫情所感動。 終究是一句話沒有說,算是默認了。 夏侯奕也看到了憨山大師的神色,他一點兒也沒有怪罪這老頭,畢竟老頭雖然偶爾像個老頑童,卻從不會拿阿婉開玩笑,所以對于他說的話,夏侯奕是相信的,此時見老頭的樣子,夏侯奕也很是感激,這算是過了師父這一關(guān)了? “既如此,晚輩多謝您?!?/br> 說罷,放開阿婉,阿婉會意,二人恭恭敬敬跪地叩首,夏侯奕此生只跪過昭帝與懿貴妃,如今連阿婉的父母還未跪過,竟是先跪了這大師。當(dāng)然,他跪得心甘情愿。 其實,若是他知曉所有,別說是跪了,他應(yīng)該會將憨山大師視作是這輩子最感激的人吧。 不過那就是后話了,暫且揭過不提。 至少此時此刻,夏侯奕與趙清婉一對璧人相攜而行,其后緊緊相隨陌家兄弟,因著聲勢浩大,甫一下云瑤山,除了陌冰和陌顯,其余眾人又俱都隱藏起來,乖乖當(dāng)做暗衛(wèi)了。 “師父,師妹他們是真的走了,咱們也回去吧?!?/br> 說話的是云兒,早在晨間知曉夏侯奕要來之時,云兒就避了開,說是避開,其實不過是不愿顯露人前,親眼看著他擁著瑤兒,親眼看著瑤兒為他落淚。他怕自己控制不住暴露了自己好容易隱藏起來的沒心沒肺。 云兒不太明白所謂情愛,只是他知曉自己喜歡小師妹,不是想要娶妻占有的喜歡,而是想要一直陪伴在她身邊,看著她時而嬉鬧淘氣像是個無憂無慮的頑童,時而溫柔沉靜就像久經(jīng)風(fēng)雨之后的平淡溫婉,時而又認真皺眉,如同普通人看見金子一般閃閃發(fā)亮的眼眸。那雙如水澄澈的眼睛,他在她眼里倒影出的小人,她每一種樣子,他都覺得溫暖。 云兒記得過去的所有,他記得自己是如何從討厭這小女娃聒噪吵鬧到對她小心翼翼的守護。加上這重逢的三年,一共九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