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jié)
憨山點頭,方才他正是將自己手臂之上偽造傷口,然那血跡便是夏侯風的血,若是那一群來找茬的人中確有下蠱之人,那憨山便可根據(jù)那母蠱活躍的氣息查找出幕后之人。 沒料到那麗娘竟是很快便露出了手腳,他不過是來回走了幾步便試探出她袖間藏著母蠱。 至于是如何將母蠱換出來,那必須要將功勞歸結為風兒的血了,不過是憨山略施小計,便引來母蠱自投羅網(wǎng)。 想來此時麗娘定是已經(jīng)察覺那母蠱被他順走,卻依然沒有任何法子能夠討回去,除非她很想認罪,被處決。 “只是我仍舊不明白,為何她要對付我和風兒?若是只想對付我何必大費周折算計風兒,若是想對付風兒,全然沒有她算計的理由啊?!?/br> “因為皇位。”夏侯奕將阿婉輕輕放下,“因為父皇要將皇位傳給風兒?!?/br> “什么?”趙清婉萬萬沒想到會是這個原因,就連她都已經(jīng)做好了接受夏侯奕將來登上皇位的準備。 夏侯奕牽著她手走到一邊,給了憨山足夠的空間去將風兒的子蠱引出,“我并不愿承繼皇位,父皇卻只想將皇位留給母妃的孩子,除了我便是風兒,風兒雖小,我卻可以輔政,何況父皇如今體態(tài)康健,立風兒為太子著實不失為良策?!?/br> 他接收到趙清婉震驚、愧疚又滿含感動的眼神,微微收緊了攬著她腰間的手,繼續(xù)說道:“夫人,為夫并非只為你,你不必愧疚。我也著實不愿因為皇位束縛,待此間事罷,我便帶你出去多走走?!?/br> 趙清婉靠在他身側,不住眼看著風兒那邊,“只是賢妃是如何知曉圣意?” 盡管昭帝有此打算,也定不會在此時立皇太子,若是太子人選是成年皇子中的人,諸如夏侯澤、夏侯奕,哪怕是不理世事的夏侯朗,都不會引起太大的轟動。只是人選是夏侯風,是一個自幼失去父親的幼子,朝臣完全可以以太子關乎國本,切不可兒戲的借口否定昭帝的打算,即便不敢違抗圣意,朝堂也會出現(xiàn)動亂,連她都可以想到的事,昭帝和夏侯奕定是早就有所準備,定不會出現(xiàn)紕漏。 那緣何賢妃仍舊如此?若非曉得因由,哪會匆匆轉了對象將敵意瞄準風兒? “是我故意透露的?!毕暮钷却浇俏⒐?,伸手撫平她思索時緊皺的眉頭。 “前幾日剛剛得到的消息,具體的方位都已經(jīng)有了猜測,還要感謝小舅子呢?!毕暮钷韧嫘χ粗荒樥痼@的表情,倒也沒有繞彎子的意思,繼續(xù)給她解釋,“你可曉得清揚的生意做得多大?他可是個財主啊,就算本王全部的財力加起來都未必勝過他去,不過兩三年,他能做到如今這個地步,本王都自愧不如。而夏侯澤名下的資產(chǎn)去向,幾乎都流于私兵供養(yǎng),這才讓你三哥抓住了把柄?!?/br> “早晚都要造反,不如給他個機會,徹底解決這個禍患。孩兒就要降生,我不想你們母子有一絲一毫的不妥。只是,我萬萬沒想到他們算計風兒的時候會捎帶著你,也沒想到夏侯澤身邊竟是有和于滇有關系的女人。”夏侯奕頗為懊惱,即便阿婉毫無不妥,即便今日并未發(fā)生什么事,他也有些責怪自己的大意。 “這幾日你這般忙,就是在布置這些?”趙清婉望著他,他每一步都是為她來考慮,從嫁給他起,不,從認識他起,好像都是無所不能,從未讓她陷入任何危險,她可以全心信賴他,被他放在自己最需要考慮的地方,甘愿為了她放棄一切乃至皇位。 這么好的男人,真慶幸能再次遇到他。 “這么要緊的事為何要讓我老頭子曉得?”憨山大師好容易將那子蠱引出,便聽到這些事關國朝明爭暗斗的大事,自是十分欣喜夏侯奕將他不當外人,卻還是冷哼著裝腔作勢。 真是別扭的怪老頭,趙清婉又一次將師父的形象定位在怪上。 也不顧他的別扭情緒,繼續(xù)聽夏侯奕說道。 “父皇總奢望兄弟和睦,無論誰承繼皇位,另外的人都能甘愿做賢王盡心輔佐,哪里有這樣的事,野心太大總歸是要付出代價的,皇室的人為了皇位前赴后繼的流血還少嗎?” “即便我愿意放過他,他又何曾想過放過我!” 趙清婉移開他幾步,示意他做到榻上,“所以你透露風兒承繼皇位的事父皇是不知情的?那如此說來,他定會以為是身邊有了細作,或是會更加提防賢妃罷。” “賢妃?”夏侯奕突地握緊雙拳砸在案幾上,“她有哪里配稱賢字,父皇怕也不會再容忍許久。廢妃不過是幾日之事,或許連帶著夏侯澤都會降了王爵?!?/br> 作者有話要說: 希望這周末會寫完它,愛你們,么么噠各位 ☆、第137章:賢妃被廢(一) 養(yǎng)心殿里,昭帝看著眼前摻了藥粉的湯盅默不作聲,絲毫不見任何異樣,大概是見慣了這場面,此時倒是不覺痛心,只是無比懷念懿貴妃,他相信若是此刻面前這個雍容華貴的女人換成當日的徐嘉奕,嘉兒是定不會以這種卑劣的伎倆來算計他的。 當然也正是因為此,他才留不住嘉兒,嘉兒也許生來就不屬于皇宮,她聰慧過人,尋常男子也不似她瀟灑卓越,卻獨獨斗不過這高墻內(nèi)院的女人。 “皇上,臣妾聽太醫(yī)說藥膳比湯藥更易于進補,便聽醫(yī)女指導熬了藥粥,雖味道不甚好聞,卻是良藥苦口?!辟t妃見昭帝沒有動作,便出聲解釋。 昭帝深深望了一眼賢妃,道:“柔兒有心了,朕近來精力不濟,后宮之事還需你多多費心。”他拿起湯匙送入嘴中,明明曉得這粥摻了東西,卻仍舊咽下去。 賢妃明顯松了口氣,昨日她以為因著在永奕宮張牙舞爪的事惹怒了昭帝,當夜昭帝并未翻她賢福宮的牌子,今日便緊著來御前討好,只是看昭帝的神色,明明毫無不快,她也是在宮中待了數(shù)年的老人,自然會揣摩圣意,然,若是昭帝刻意為之,那便另說了。 “皇上您切莫太過cao勞,朝堂一些無關緊要之事不如就交給底下的大臣們打理,您要多多注意休息才是?!?/br> 昭帝伸出手,示意賢妃靠近些,賢妃順從的扶著昭帝的手,被昭帝拉近自己懷中。小心翼翼想要坐在龍椅之上,只是還沒等她坐下去,昭帝便突然大口喘氣,渾身發(fā)顫,竟是咳出血來。 “皇上,皇上……”賢妃慌忙叫嚷,“太醫(yī),快傳太醫(yī)……” 一面心里嘀咕,每日不過一點點的量,若是真要發(fā)作確是要月余,怎的這般快便有此反應。 她臉上雖然掛著眼淚,手心發(fā)汗,不斷哭喊,心里卻早就起伏不定,也不知是該憂心她自己還是該欣喜這藥石起了效用。 曹忠同樣在旁守著,只是他卻不是在憂心昭帝,而是暗暗查看賢妃的神色,果見她眼神陰晴不定,卻仍舊是一副哭喊脆弱的表情,很是佩服,也很是惋惜,這嬌媚容顏,果真蛇蝎心腸。 很快,昭帝在養(yǎng)心殿吐血的消息便傳遍了整個皇宮。 “怎會突然病重?”趙清婉一邊起身一邊問夏侯奕。 夏侯奕阻了她穿衣的動作,“好好休息,不必同我去。” “那怎么能行?” “我說行就行,父皇無事,你如今有孕不必在意這些虛禮。乖,我去去就來?!毕暮钷群芸毂闫鹕黼x去。 趙清婉也果然如他所愿乖乖留在永奕宮里休息。 雖然心里還是有些忐忑,卻也能大概料想這怕是昭帝的謀略,既然引得賢妃等人出手,夏侯奕定是有后招,至于昭帝如何配合就單看布局了。 那邊夏侯奕一進養(yǎng)心殿便同宮外匆匆趕來的夏侯澤迎面相撞,“三哥。”夏侯奕拱拱手,乖乖立于他身后,很是恭敬。 夏侯澤倒是沒想許多,很快便進了內(nèi)殿。 如今他心中所想皆是昭帝即將薨逝的消息,倒也浮躁不少。 賢妃哭得梨花帶雨,上氣不接下氣,甫一看見夏侯澤便很快撲過來,仿似悲痛欲絕,站都站不穩(wěn)。 “母妃,父皇如何了?”夏侯澤將賢妃扶到一側的臥榻,輕聲詢問。 賢妃示意他低頭,夏侯澤便附耳傾聽,“昏迷半個時辰了,太醫(yī)好似瞧不出什么病癥。” 夏侯澤心中霎時放松了些,只是面上卻是憂心不已,“母妃莫要太過傷心,父皇是真龍?zhí)熳?,定會無事?!?/br> 夏侯奕根本不愿看這對母子做戲,只進入內(nèi)殿確認了一番,看了眼曹忠,得知自己想要的信息,囑咐了太醫(yī)盡心診治便很快離開。 “怎么這般快?果真無礙嗎?”趙清婉還未睡熟,便聽得夏侯奕回來的聲音,一個激靈便坐起了身。 “不好好聽話,嗯?”他一邊將她抱在懷里重新躺回床榻,一邊輕點她額角,責怪出聲。 趙清婉著實是有些心急,此時吐了吐舌頭,待他整理好被角,便繼續(xù)問出聲,“你就告訴我嘛,你們這又是在謀劃什么?” “真想知道?”夏侯奕起了玩興。 趙清婉很快坐起身,雙眸水亮亮的,乖乖點了點頭。 夏侯奕深情望著她,而后慢慢靠近,趙清婉幾近屏息,全然忘了自己方才在糾結什么問題,“那就快睡,明日你自會曉得發(fā)生了何事。”然后只聽這么一句,感受到嘴角淺淺一吻,夏侯奕便果斷將她塞回被子里,輕輕笑出了聲。 “看來王妃還是很喜歡為夫這張臉的?!?/br> 趙清婉這才猛然回神,竟是被那人蠱惑了去。 都說女子妖媚惑人,懾人心魄,哪曾想這世間還有夏侯奕這般的男子,冷峻不近人情卻自帶難以言說的邪魅,只一眼便能輕輕勾了人魂魄,心甘情愿任他作為。 她猛地紅了臉,氣呼呼扭過頭不再理他,雖然仍舊很惦記昭帝的身體和其中的謀劃,卻是絲毫不敢扭過身去面對他,一想起來自己方才的丟人模樣,便覺好生沒臉。 夏侯奕伸開手臂,從背后摟著趙清婉,手掌輕輕撫上她還未隆起的小腹,心里滿足極了,輕聲哄她,“乖,快些睡覺,明日定會告你。” 不曉得自己是什么時候睡著的,待一覺醒來之時,便發(fā)覺自己仍舊在暖洋洋的懷抱里,扭過頭去看他,伸手點點他俊臉,捏捏他高挺的鼻尖,碰碰他長而密的睫毛,玩兒得不亦樂乎。 “玩兒好了?”夏侯奕悶悶出聲,嗓音還帶著些初醒時的微啞。 “既然你裝睡,若是我不玩一玩怎對得起你的體貼?!壁w清婉縮回自己的手臂,挑釁著回道。 夏侯奕一怔,這丫頭竟是看出了他在裝睡,不是都說一孕傻三年嗎?如今看來,反倒是聰慧了幾分呢。 “是為夫的不是?!?/br> 趙清婉興致勃勃,倏地爬起來,“那不如快些告訴我昨日的事情?” 夏侯奕哭笑不得,鬧了半天還是想知道,他只得全數(shù)告訴她。 原來,許久之前便發(fā)覺賢妃宮里的香除了龍涎香之外還摻雜了些許成分,昭帝查探得知是男女歡好助興之物,雖然宮中禁用此香,卻也并未因此而罰了賢妃,反倒是覺得自己冷落了她才出此下策,因此,昭帝去賢福宮反而越發(fā)勤快了些。 還是因著夏侯奕派去暗地里保護昭帝的隱衛(wèi)發(fā)覺不妥,夏侯奕才查探出賢妃多次向昭帝下慢性毒。雖然不至于立時致死,卻極其損耗內(nèi)里,不出半年,昭帝定會因為虛不受補,從而藥石無靈。 昭帝總不愿相信事實,盡管夏侯奕拿出了充分的證據(jù),依然無法接受,他總覺得是自己虧待了宮里的女人,先有懿貴妃,現(xiàn)有賢妃,哪怕是已經(jīng)薨逝的皇后,他都覺得是自己的錯。往日里殺伐果決毫不心軟的帝王,此時竟也泛起了不忍之心。 昭帝一面將賢妃所作所為盡數(shù)銷毀,一面源源不斷的賞賜仍舊送入賢福宮。 真真叫夏侯奕大開眼界。 無法,他只得將風兒立為皇太子,夏侯澤擁有私兵的消息一面遞給賢妃,一面遞給昭帝,如此,再是愧疚也不會在皇權問題上有所退讓。 毫無疑問,昭帝選擇了皇位,他可以在不涉及皇位之爭時原諒賢妃對他的因愛生恨,卻絕不會在陷害風兒,企圖謀朝篡位面前低頭,這是任何一個帝王都決不允許的存在。 于是,等到賢妃迫不及待籌謀了這么一出陷害,還把趙清婉牽扯進去之時,昭帝便生了厭惡之心。 往日里的愧疚蕩然無存,只剩下綿延不絕的憤怒和憎惡。 許是賢妃又踏錯一步,便步步踏錯,昨夜昭帝突然吐血暈倒定是他自己想要將賢妃置于死地所生的謀劃。 “昨夜我去之時看到曹公公給我的暗示,我便曉得這一切如我所想?!?/br> 趙清婉還未從這一連串的信息中反應過來,此時夏侯奕勢力強大,即便昭帝故去,夏侯澤也并未多大的把握承繼大統(tǒng),賢妃便有膽量做出弒君的籌謀,那么前世夏侯奕早逝,宮中無人能夠阻了夏侯澤登位的情形,賢妃定是更無后顧之憂。 想來,前世昭帝的結局怕就是賢妃造成的,也許到死他也未曾想到他滿懷愧疚,寵愛彌補的愛妃竟是將他送去地獄的始作俑者。 “怎么?被嚇到了?不怕,有為夫在,無人敢傷你一分?!?/br> 趙清婉半天無甚反應,夏侯奕只以為他害怕了,也是,宮里這些勾心斗角,她哪里受得住。等此間事罷,還是回王府得好。 “明日我就帶你回府?!?/br> “我沒事,先住著吧,宮里有什么消息也能及時掌握,我怕,夏侯澤不會輕易妥協(xié)的。”趙清婉著實很擔心,以她對夏侯澤的了解,即便是窮途末路,他也可以找到反擊的方法,即便是死到臨頭,也要拉個墊背才好。 如今這形勢,果真是愈演愈烈。 作者有話要說: 寶寶們,明天真的要結局了,越寫到最后越不知道該如何結束 突然有些不舍得了,嘿嘿。 不會讓大家等太久的。 愛你們。晚安 ☆、第138章:賢妃被廢(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