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莊嘯昨晚給他簽了大名的cd和海報仔仔細(xì)細(xì)地收好。他差點跟莊嘯說，你把大名兒簽我后腰上，我終生不洗澡了！

    后院有動靜，主人家走來走去，正在收拾昨夜搞燒烤party留下的一地狼藉。

    裴琰晃悠到后院門廊上，說：“哎，昨晚你竟然看我在沙發(fā)上睡著了？”

    莊嘯抬頭跟他打招呼：“我看你睡得挺香的，就沒搬你。我還給你蓋了個毯子，滿意嗎？”

    裴琰聳肩：“呦，是你給我蓋的??？我還以為暉暉半夜偷摸爬到我身上，體貼地幫我蓋上了被子?！?/br>
    莊嘯噴出一聲笑：“行了吧你，你敢他也不敢?！?/br>
    裴琰還特別不滿意：“讓我跟他同處一室，哪成??？我怕跟他鬧緋聞?！?/br>
    莊嘯冷笑：“你知道他對象干嗎的么？”

    “我已經(jīng)知道了?！迸徵鼧返溃熬褪俏覀兪芯值哪莻€刑警隊長，據(jù)說還是散打高手，平時上下班都配槍的，特別牛逼。我很怕，怕被警察叔叔給崩了。”

    自始至終，好像都在拿梁有暉當(dāng)擋箭牌，掩飾一些若有若無的東西，腦子里琢磨的就是眼前這個人……

    兩人把后院拾掇干凈，又你來我往比畫了一套詠春對練。

    莊嘯走向門廊玻璃門時，換掉帶汗的白衫，裴琰身上還帶著吃羊rou吃出的一腔血氣方剛，突然說：“就海報上那個動作，你再給我比畫一個，我把你跟海報擺在一個鏡頭里，拍一張？”

    莊嘯低頭收拾東西，就沒理他。

    裴琰不依不饒，目不轉(zhuǎn)睛：“再擺一次??？”

    莊嘯連笑模樣都沒了，迅速把一件干凈清爽的白衫套到身上，拉下衣服罩住腹肌，臉上沒有表情。那張海報是一幅半裸的棚內(nèi)劇照，臉上身上都有血跡傷痕，腰上裹著紗布，帶著鐵血殺伐的氣質(zhì)。黑發(fā)飄揚，狂野而性感……

    每次相聚都是匆匆，分別之后的日子漫長。

    都有不舍之意，淡泊的惆悵。無他，就是相處得非常愉快。

    ……

    裴琰回國之后，工作狀態(tài)照舊，檔期日程排滿，每周穿梭于拍戲和趕通告活動的城市之間。

    沒什么人知道他曾經(jīng)拒接美劇《遠(yuǎn)方星辰的騎士》里鐵三角的角色，他也叮囑公司團(tuán)隊，甭拿這種芝麻粒兒大的事情炒作，讓人笑話。但是，外界已經(jīng)知曉莊嘯退出《騎士》第五季拍攝的消息，一片嘩然。

    各種有影沒影的傳聞無孔不入，“好萊塢夢工廠日趨白皮化，制作方打壓華裔演員同工不同酬”的說法甚囂塵上，也是確有其事。

    “我嘯哥這樣都被欺負(fù)被打壓片酬，果然做人不能太善，阿嘯一個人可以平趟片場那些長毛蠢蛋！”

    “平時宣傳多么牛逼哄哄的樣子，就蒙國內(nèi)傻白甜粉，你嘯在好萊塢能混什么番位？海報群演位置都沒了！美帝混不下去了還舍不得爬回來！”

    “爬回來也沒位置，有人見過過氣老臘rou在棚里到底真打還是用替身？”

    “替身那也是莊家班替身都是大活人好么！好過你家嬌貴的鮮rou拍個動作戲用石膏假人裝挺尸，摳圖特效好炫呦！”

    “路人小道消息，給《龍戰(zhàn)天關(guān)》片場做倒模的道具廠家剛送過去同一尺寸的三個光頭倒模，你們猜猜這是誰家鮮rou的替身惹？”

    “樓上黑子丑婊臉！我琰琰太極八卦形意拳樣樣精通，就是片場第一帥氣死你們老弱病殘白毛rou！”

    ……

    功夫圈里兩家爭風(fēng)吃醋，爭執(zhí)人氣和番位，這樣的不和諧聲音其實是很少數(shù)的，如今雙擔(dān)粉才是消費市場的主力軍。美版《醉拳》自從進(jìn)入后期制作、宣傳階段，在大陸首當(dāng)其沖的造勢手段，就是打造“史上最酷最邪魅兄弟cp”。

    畢竟，當(dāng)初花力氣忽悠到莊嘯裴琰雙雙進(jìn)組演了反派，就是等這一出，工夫可不能白費了。

    某銷量第一的時尚雜志，放出一套黑白質(zhì)感大片，莊嘯裴琰兩人背對背貼著rou，眼神迷離扮酷，以及一個濕發(fā)一個濕身亮開架勢rou搏交手的鏡頭，帥炸了。

    隨后，據(jù)說某娛樂臺的訪談欄目，還請到兩人同時上節(jié)目聊天。

    網(wǎng)上粉絲們瘋魔得五迷三道，從一組照片就舔出了不同層次，不同深度。

    迷兩人胸肌的是一黨。戀熟男滄桑眼神的是一黨。

    舔邪性光頭的有一黨。扒拉褲腰下若隱若現(xiàn)黑紅文身的有一黨。

    還有腦補幾十萬字同人的小說黨，又細(xì)分為年上和年下。站內(nèi)斂深沉腹黑攻的vs站邪魅小狼狗攻的，這兩家勢同水火，都覺著自家分析得特有理。偶有互攻邪教出沒，但迅速被其余組織碾壓。

    其實兩人當(dāng)時檔期錯開，天各一方，不能同去攝影工作室，這組平面照是各自對著空氣“演”出來的，再ps修片修到一起。

    裴琰拍雜志照的時候，就是對著腦補中的那位爺凹造型，一點都不費力就入戲了，拍攝中帶著興奮的飽滿的情緒，眼神和表情都能出神入化……

    身體都帶節(jié)奏。拍個硬照，cao，都能把自己拍硬了。

    后來，他從公司總監(jiān)那里拿走了一大摞雜志樣刊。

    一本不夠他舔的，攢著夜里慢慢兒吸，枕頭下面壓一本，客廳茶幾擺一本，洗手間淋浴間還需要墊兩本……

    電腦里還有拍攝的原片，以及莊嘯的其他一些劇照、圖片。

    他可沒有把這些東西跟他的gv、小電影之類胡亂丟在一起，單獨列一個加密文件夾，藏在電腦路徑深處的角落里。

    對男人而言，欲是欲，情是情，他分得很清楚。演戲是演戲，工作是工作，然而，好感也是真的很有好感……

    亂花迷眼紛紛擾擾的幕后，有人開始悄悄籌劃，有所動作。

    裴琰的經(jīng)紀(jì)人強尼吳坐在辦公椅子里，擺好架勢，開始電話聯(lián)系莊嘯的經(jīng)紀(jì)人包鵬志。

    “包先森呀，我是jonny啦！哎呀好久不見很是想念你們莊先生啦，哎呀現(xiàn)在是有這么個事情，是個很好的機會呀，很想請莊先生考慮……對對，就是《龍戰(zhàn)天關(guān)》這部古裝武俠大制作，檔期非常急，不知莊先生和你們團(tuán)隊最近有沒有時間啦——”

    “《龍戰(zhàn)天關(guān)》？”包小胖很納悶，“這個劇我記得早就籌拍了？卡司不都已經(jīng)定了嗎？”

    “說來話長咳咳，原本是定了，但主演之一因為檔期延后，把整部片子開拍時間都延后了，另一個主演因故就不能來，所以……”強尼吳解釋道，“我把本子和職員表都發(fā)你郵箱里了，團(tuán)隊是很厲害的，您一定讓莊先生本人看一眼啦！”

    “所以……？哦哦……我會讓他看一下，莊先生現(xiàn)在不在跟前，等我見著他再跟他說。”包小胖公事公辦地回答。

    強尼吳身邊，辦公桌上坐的就是裴琰，眼都不眨地盯著經(jīng)紀(jì)人打這個電話，還不停地使眼色、打手勢，強尼吳這黏黏糊糊磨磨唧唧抓不住重點的風(fēng)格，讓他很不滿意，你說那么多廢話干嗎？

    他這回沒搶強尼吳的電話，自己直接撥了莊嘯的號碼。

    越洋電話信號不暢。帝都的清晨時分，那邊就是午夜，耳畔充滿噪雜的音樂和人聲浪叫。莊嘯的聲音穿透噪音，略微意外：“老裴？”

    “度假呢你？這么閑？”裴琰劈頭蓋臉就問。

    “在朋友家?！鼻f嘯答。

    “什么朋友？誰?。俊迸徵锊蛔?，想打探就問了，還一肘子揮開強尼大叔試圖給他使眼色還狂扒拉他的那只手。

    “杰森·班納他們家，朋友聚會。”莊嘯很坦率，本來也沒什么值得隱瞞。

    《遠(yuǎn)方星辰的騎士》那個劇組莊嘯都退出了，跟制片方鬧翻，但看起來跟男一號杰森·班納那老小子關(guān)系不錯，竟然還有午夜狂歡場……裴琰銼了一下牙，為自己夜夜孤枕難眠的單身生活感到辛酸。

    其實莊嘯的日子過得不差，無論如何不缺錢、不缺一碗飯，他多余cao心了。

    裴琰直截了當(dāng)?shù)貓蟪龌拘畔㈥P(guān)鍵詞：“我知道這事時間很緊，十天之后，對，就這十天準(zhǔn)備期，《龍戰(zhàn)天關(guān)》劇組在雁門關(guān)影視基地開機，劇組現(xiàn)在就缺個男二號救場，你來不來？”

    裴琰早都打聽好了莊嘯的檔期，算準(zhǔn)日子。他知道這一個月莊嘯閑著，就是可以進(jìn)組拍戲的。

    “古裝，大明朝，武俠，男二號朝廷要犯也是邊關(guān)大俠，海報上排在男主角左邊，戲份鏡頭基本跟男主一樣多！

    “正派人物，很壯烈，開放式結(jié)局，沒有感情戲沒有床戲，就是武俠，就是打！劇本很好，有原著小說，然后請了金像獎編劇，導(dǎo)演靠譜，特效團(tuán)隊配置都不錯，制片方資金鏈沒問題。一共有七八家投資方參與，最大投資是我們‘嘉煌兄弟’?！?/br>
    裴琰一口氣說完關(guān)鍵的，我能做的都做了，你看著辦吧。

    就在他連珠炮不打結(jié)巴的這工夫，那邊也沒打結(jié)巴，耳聽著地震樓塌一般的重金屬搖滾樂都沒了，一切噪音銷聲匿跡，耳畔突然清凈。

    莊嘯是為了聽清他說什么，一路上樓到杰森家二樓的書房，把房門關(guān)了。

    “你是想找我演這個？”莊嘯確實意外，意外的不是這劇、這角色，而是裴琰一個演員的身份給他拉這個關(guān)系。

    “哦，我還忘了說最關(guān)鍵的，片酬肯定有個大八位數(shù)，他們現(xiàn)在需要人救場也知道你價位，不敢少給你的。具體的需要你讓包胖子跟制片人談，看你是想要固定片酬，或者在后期宣傳的資金上入股分賬?！迸徵D了一下，說，“我就是想讓你演，因為這角色太合適你了，不二人選。”

    “你是男一號么？”莊嘯問。

    “我才不是！”裴琰不屑地說，“你沒看過原著小說?。磕兄骶褪莻€漂亮的繡花枕頭，需要你這個邊關(guān)大俠拼死貼身保護(hù)的，小說劇情就這樣寫的，你說我能演這個廢柴嗎?！?/br>
    “呵，那你演什么？”莊嘯就覺著裴少俠不會僅僅幫忙介紹個角色。

    “我是海報上拿一把繡春刀架在廢柴腦袋頂上那個。”裴琰放出一聲浪笑，“我是反派boss，最后一戰(zhàn)要被大俠從雁門關(guān)上用鐵鏈子甩出來吊死，頭都掉了——你演不演？！”

    “cao……這橋段刺激，有誘惑力，為這一段我真要考慮考慮?！鼻f嘯說。

    電話兩端同時爆出暗含深意、五味雜陳的低笑聲。

    莊嘯皺眉笑他：“你是不是演反派演上癮了？偶像派已經(jīng)回不來了？”

    “我不是偶像派，我是‘反偶像派’成么？我就自成一派了！”裴琰毫不謙虛，“我演技好唄，別人想演還演不來，我沒準(zhǔn)還能混個金像獎最佳男配呢。”

    反偶像派……

    莊嘯坐在杰森·班納家二樓書房的沙發(fā)上，燈下側(cè)影一動不動，含著煙，唇上卻是笑的……他確實喜歡聽裴琰每次豪氣張狂地跟他瞎扯淡，又辣又爆、又臭又硬的那么個人，怎么就跟別人都不一樣……

    隨后，又是一段難挨的沉默，遲疑，猶豫。

    “這是投資方的意思么？”莊嘯說，“你跟你們嘉煌的老板談過？”

    “你確定嗎？”

    莊嘯冷靜地再次確認(rèn)。

    “當(dāng)然，沒說定的事我不敢隨便忽悠你。”裴琰說，“制片人就等我消息，人就在我們公司隔壁的會議室，隨時現(xiàn)在就可以跟你電話里談！如果你點頭，就讓你們小胖飛過來，把所有事情三天內(nèi)搞定，簽約。然后你跟我一起進(jìn)組，咱倆結(jié)個伴?！?/br>
    裴琰緊跟著打蛇七寸，說：“我知道，你多少年都沒回來正經(jīng)拍一部劇——友情龍?zhí)啄切┎凰?。如果今天是別人找你，給你九位數(shù)，你也未必賞面子答應(yīng)接！但是，今天是我請你，我真心實意想跟你合作，我又要演個掉腦袋領(lǐng)盒飯的戲份，我脖子硬，別人砍不動我，跟別人合作我還不過癮！我覺著，我都開口了，你會考慮考慮我吧……？”

    咱倆結(jié)個伴。

    我都開口了，你會考慮考慮我吧？

    一語雙關(guān)。

    這話說的，讓莊嘯接還是不接？

    裴琰這算是會講話，還是不會講話？

    莊嘯是應(yīng)該說，是，老子忒么就是不想回去，不想再混那個圈，不想回從前的老路，你給我一個億我也不接；還是應(yīng)當(dāng)說，是啊，別人老子都瞧不上，但是你說出來了，你邀請我，無論如何這個面子不能不給你，咱倆交情在呢……

    這個“皮條”當(dāng)然是裴琰費盡心思生拉硬拽出來的。《龍戰(zhàn)天關(guān)》劇組因故延期需要救場是實情，只是，片方不會想到去請莊嘯出演。莊嘯這種演員，屬于名聲在外，身價很高，花錢都請不動，不如找個省事便宜的。

    但是，便宜的，省事的，肯定沒有這樣轟天炮似的宣傳效應(yīng)。

    裴琰跟他們嘉煌的大老板和制片人都講了，你們知道莊嘯多長時間沒回國拍戲？多難請？“雷行”的狗仔隊跟了這么久，都拍不到他跟他家人怎樣怎樣，說明這人就不在大陸露面。

    但是，咱們?nèi)绻姘堰@人請來呢？影片還沒拍，熱度就有，“莊嘯”兩個字就是觀眾的期待度，廣告費營銷費都省了，現(xiàn)在就可以擺酒慶功估算票房收成了。

    就在約莫半小時之后，仿佛就是有組織而來，網(wǎng)上炸雷一般，幾家官微和娛樂號同時放出所謂小道消息，山呼海嘯、膜拜朝拜似的，說“莊嘯接演嘉煌年度天價大制作《龍戰(zhàn)天關(guān)》男主角，時隔多年再次殺回大陸銀幕”云云。

    演員市場尤其功夫圈內(nèi)，也是物以稀為貴，熟臉觀眾也看膩味了，少見的就最稀罕，影迷和功夫迷都抱團(tuán)顫抖著很激動啊。

    古裝，純正武俠，明代宮廷與江湖，網(wǎng)絡(luò)大ip，金像編劇，新晉名導(dǎo)，大牌明星，輔以嘉煌的雄厚資金……集合全部高質(zhì)量元素。

    “大俠歸莊路，風(fēng)云再起時——無敵我嘯哥?。　?/br>
    “有、生、之、年！竟然還能等到這樣一部神卡司金牌大制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