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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醉拳在線閱讀 - 第55節(jié)

第55節(jié)

    罵人的是女粉絲,然而愛豆當空照萬里江山紅,咒罵口吻竟然是詭異的直男癌風格,邏輯類似于“穿得少你活該被強jian”。確實挺刺傷人的。

    然后裴琰發(fā)現(xiàn)小薩的微博就清空了,什么照片都看不到了,cao……

    遠在北京的包鵬志特意打電話過來問,你們這劇組出了什么事,網(wǎng)上都炸窩啦。

    然而薩日勝連包小胖的電話都拒接了,別扭著呢。

    包小胖又打電話問眾小弟:“咱家薩寶寶怎么了?連我電話都不接了?我還是他官配cp呢!”

    眾人在電話里講:“艾瑪可別再提cp這檔子事了,小薩就忌諱提這個,正在生悶氣呢,剩下三天的戲都不想拍了。”

    包小胖忙說:“可別,絕對不能毀約啊。戲還是要拍完的,你們趕緊把人給我哄回來哄好了!”

    眾小弟都不開心:“小薩這次平白被人欺負了,人在河邊洗個澡,鍋從天上扣下來,這不就是欺負我們武行的沒錢沒勢沒名氣嗎。”

    包小胖說:“可不都這樣么,為了混個頭條臉都不要了唄。但凡鏡頭里出不來戲的,才把功夫和精力都使在戲外。鏡頭里他有一套劇本,導演一喊cut下了戲,人家竟然還準備了第二套劇本,自編自導自演熱鬧著呢,咱也攔不住這群戲精啊……你們快把我的薩寶寶哄好嘍!”

    當天,片場一陣亂哄哄的。

    莊嘯不得不拆了威亞繩,跑下城關,跑去馬棚那一堆人群里,勸了半天,給一群血氣方剛的小伙子澆澆水、壓壓火。

    莊嘯去摟小薩的脖子。

    薩日勝一閃,閃開了,默默地調(diào)頭走開,才不給你們摟呢。

    那別扭的樣子,特別像前兩天在山谷里受傷瘋跑的那匹馬,不給摟脖子,不給抓韁繩。這孩子也受傷了,見識了外面世界的險惡,單純幼嫩的心靈受到嚴重傷害。

    莊嘯緊追著人,一番拉拉扯扯,終于是把薩日勝摟進懷了,拍拍肩,捏一捏臉。

    說些什么呢?說這些委屈哥以前也都受過,臉皮練得厚了,鎧甲也厚了,就當是在大草原上一不小心踩了一腳馬糞,你能踩了馬糞嫌臭就割自己的腳么?對吧?

    “割什么腳么?”薩日勝皺眉,“踩了馬糞,就把這一片地上都找找,用個筐,把馬糞都拾了,攢著過冬?!?/br>
    “???”莊嘯一挑眉,“哦……哥是想說,把馬糞甩掉,擦掉,把靴子洗洗再穿上?!?/br>
    薩日勝認真地說:“馬糞是好的東西,不能扔掉。可以施肥,還可以生火取暖啊?!?/br>
    莊嘯直接大笑出聲,笑出酒窩:“老子這個比喻瞎了臥槽!本來是想讓你把網(wǎng)上那些垃圾當成馬糞,別再計較了,成嗎?”

    薩日勝嘲笑了他老大一聲,這比喻可真瞎。

    算是為他家老大著想,這劇組還是得一直跟著,堅持把戲拍完,這道理薩日勝也明白。

    莊嘯摟著小薩又開了幾句玩笑,把一匹桀驁的小馬駒兒給馴服了,給旁邊人遞個眼色。

    制片主任于是趕緊帶了邢瑢和他家經(jīng)紀人,灰頭土臉地,過去給薩日勝再次解釋,道歉……

    制片主任跑了一頭熱汗,心急氣躁的,回來跟他們說,真是個事兒啊,都不省心啊。不是為一個人,為了一群馬啊,可是馬都是跟人走的,不聽咱們使喚,老子都忒么快給小王爺跪下了,脾氣真夠擰的。

    劇組里很多所謂無名小輩,在影片最后職員表里都是烏泱烏泱地一閃而過,這些人每一個都很重要,每個都不能輕易得罪了。這些人就是在背后成就那些男主角、女主角的人。能成你的事,就能敗你的事,所以不能惹、不能不尊重。

    制片主任招呼后勤組的,趕緊的,去采購幾只小羊羔來,晚上篝火烤rou,哄一哄小王爺。

    后勤組的吐槽說,小王爺高興或者不高興的,都是輝騰錫勒的羊群倒霉了啊!

    制片主任說,噯,不好弄啊,畢竟咱們不清楚人家的風俗、忌諱,給人家拍了裸照放出去,網(wǎng)上還亂嚼閑話,影響和諧嘛,以后炒作也得看清對象……這事總之都賴那誰家的團隊,一群惹事精!

    第四十二章 心火

    對比邢小哥家那幾個惹事的,裴琰在《龍戰(zhàn)天關》劇組里,這些日子基本沒惹過是非,難得老實安靜,簡直違背他的本性。

    不僅拍戲敬業(yè),對工作人員和顏悅色,對片場流竄的各路粉絲狗仔都來者不拒,這回也沒耍大牌鑿了誰的車,歸根結底,因為他心思都掛在一個人身上。性子都轉了,人都變溫柔了。

    對他而言,與莊嘯搭檔拍戲,就是一種享受。就像他當初在太平洋小島的神樹下許下的愿望,每天太陽升起的時候,都能見到自己喜歡的那個人,特別開心,特別好。

    拍攝已近尾聲,大草原上享受浪漫的日子也沒幾天了,當然珍惜啊。

    ……

    城關樓頂上,拍攝驚險的飛身吊掛鏡頭,導演當時提議,遠景你倆都上替身吧?

    副導演沒來得及舉起擴音喇叭喊薩日勝,莊嘯攔住:“算了,別喊他,我上?!?/br>
    周圍人瞧著莊嘯。莊嘯搖頭示意:“沒事兒,我都可以做。做特技動作也看情緒,情緒不好他就容易分心,容易出事……還是我做吧?!?/br>
    莊嘯然后就感覺背后有人拽他的牽引繩,偷偷拽半天了,可煩人了。

    制片主任之前總結得不夠全面,片場里這兒還有個“事精”,只不過事兒逼的面目都只在他嘯哥面前才暴露。

    莊嘯被拽著被迫后退,挪了幾步到旁邊,轉過頭:你又干嗎?

    “你要干嗎?”裴琰反問,“該你做的動作你做,不該你做的你也非要攬著。這回不是你教育我的,飯別都攬在自己一人碗里吃了?”

    莊嘯用眼神和口型跟他交流:“我讓小薩今天歇一天,小孩兒肯定心情不好?!?/br>
    裴琰不依不饒:“我怕你吊上去有危險……”

    莊嘯說:“吊威亞都習慣了,什么危險?我心里有數(shù)?!?/br>
    裴琰轉臉跟導演說:“我也不用替身,我親自上??!”

    莊嘯皺眉瞪他,你要干嗎?

    裴琰直接跟導演說:“哎,你們想讓嘯哥跟替身打,還是跟我打?他就只配跟我打,對吧?他跟替身配嗎?!”

    裴琰就知道莊嘯這人很講義氣的,又總是護著身邊人。這人平時對誰都很暖,唯獨對自己的事就冷淡了,就不當回事兒。

    四周景色極美,紅霞漫天,好像一盆血倒扣傾覆在大草原上,草梢上仿佛鋪了一層焰火。

    這壯麗的美景,恰好合乎此時的劇情和心境。裴琰和莊嘯兩人掛在城墻邊上,從上到下,再從下往上,無數(shù)個回合地打斗交手……

    有一些鏡頭,裴琰是飛在上面,俯身持刀下壓劈殺,往莊嘯的頭上劈砍。

    隨后幾個鏡頭,是莊嘯調(diào)轉過來,俯身下壓去砍裴琰。

    打起來是聲嘶力竭你死我活的表情,鏡頭一轉就歸于平靜,四目祥和地相對,微笑。

    每次一個鏡頭結束,需要把他倆升起來,再重新吊下去到預定位置,莊嘯順勢就在空中攬住裴先生的腰,把人帶上去,再帶下來。假若從城樓遠處往這方向看,就是血日蒼天的背景中一幅絕美的畫面。他倆一個白衣,一個紅衣,身體相合著往城樓上升起,帽帶和衣帶翩然……

    劍影刀光,映著眼底的光芒,城墻的磚不斷被刮下碎屑,彈射在臉上,幾乎睜不開眼,卻又想要睜眼看清對方……

    輪到莊嘯從上往下?lián)錃r,這人眼眶發(fā)紅,勉強支撐,表情明顯就不舒服,但堅持著打完了好幾條鏡頭。

    導演披著軍大衣,從城樓上用大喇叭給他倆喊,過啦,很好,這一條過!上來吧都上來吧!

    城樓上方和下方都是人影憧憧,仿佛遠在天地之間;近處卻只有他倆人,近在眼睫交匯處。莊嘯低聲喘息,臉色微白,鏡頭過了都沒換姿勢,還是頭朝下吊著,一只腳勾住城墻上的一處凹窩,維持平衡姿勢。

    裴琰抬頭盯著人。

    他往墻上蹬了幾步,上去了,趕緊撐住莊嘯,小心翼翼地把人橫著抱住,又不敢隨便翻動變換姿勢。

    “很疼嗎?”

    他低聲問。

    他一手撐著對方肋下,一手從上面攬?。骸澳芊^來嗎?那慢慢地挪過來?我往旁邊挪,你先靠墻……”

    他緩緩悠到墻邊,兩人仍掛在城關的懸崖峭壁上。莊嘯由他撐著,一手扶墻,慢鏡頭一般寸移,終于把自己折過來,靠到墻邊。

    “媽的,真是老弱病殘了……”莊嘯說了一句。

    “這么疼?”裴琰一摸,莊嘯衣服后心全都濕了,頓時心疼得要命,“你還說我,你也愛逞強,你丫多他媽牛逼啊?”

    裴琰又揚聲招呼上面人,把他倆拽上去。

    上了城樓,大俠立刻就趴了,來不及把威亞繩解下,直接趴在堅硬的磚石地上,起不來。那個大頭充血倒掛金鐘的鏡頭,愣是撐下來,腰都快折了。

    主任連忙又指揮后勤跑腿的,附近有沒有好的按摩師傅,趕緊請一個過來,下了戲就先把莊先生抬到賓館,水療按摩。

    城樓上,特技組人員仍在忙碌,走來走去,重新準備威亞繩,要從城樓上扔岑公公了。

    一根鋼索拋出去,墜落,懸吊,殞命,斷頭,劇本設計得十分慘烈。

    這一連串鏡頭,當然不能連續(xù)拍,是一個鏡頭接一個鏡頭,精巧地銜接,后期再剪輯制作。

    漫天紅黃葉片飛舞,渲染那愛而求不得、妖艷又哀傷的氣氛。道具組和煙火組帶著鼓風機在城樓頂上一陣狂吹,吹得亂花漸欲迷人眼。

    化妝師為裴琰再次補妝,讓眉目色澤更加濃烈,外眼線發(fā)亮,內(nèi)眼線發(fā)紅,作出目眥盡裂出血的瀕死掙扎效果。

    正式拋之前,裴琰先跳出去走位一次。

    他被拽回來時,走過某人身邊,突然被誰抓住腳踝。

    莊嘯還趴在地上,蓋著軍大衣,抓了他的腳。裴琰蹲下:“怎么著?”

    莊嘯看著他:“跳的時候小心點,保險繩拴緊了。”

    裴琰:“知道啊?!?/br>
    莊嘯緊接著又說:“你臉怎么紅成這樣?勒你脖子了?”

    裴琰摸自己臉:“沒有啊,還沒拍到勒脖子呢。”

    鏡頭吃色,因此妝容就要十分夸張,裴琰整個眼眶和上下眼瞼,包括太陽xue位置,都是一片緋紅。化妝師把黑箱子里各種腮紅都給他招呼上了,粉質(zhì)的嫌力道不夠容易脫妝,用了液體和膏體腮紅。

    莊嘯欲言又止,伸手摸了一下他脖子上隱約可見的紅痕。

    裴琰心領神會,笑一下:“沒事兒,你怎么也婆婆mama?”

    他覺著莊嘯這人其實心很重的,只是平時不對外人道,輕易不表達。

    莊嘯跟他說:“我就是這幾天夜里,做夢,眼前老是晃過那匹馬,拖著你跑,老是忘不掉那個場面……”

    裴琰心里一熱,笑說:“真沒事兒啊……這幾個鏡頭分開拍,都是假鏡頭,又不是來真的?!?/br>
    莊嘯伸手幫他重新檢查背后的保險繩搭扣。

    每次都是這樣,成為兩人之間默契的習慣,好像莊嘯為他檢查過繩索就萬無一失了,這一條他就能一次過。

    裴琰被人從城樓上拋出去時,那瞬間的動態(tài)極美。

    漫天飄粉,飄紅,飄白,遠處草甸上墜落一層金沙。他眼神決絕,身體騰空,白色長發(fā)猛地被烈風撩開了,隨墜落的心在風中飄散……

    他最后一眼,看著城關之上的“云仲”。

    那一眼還真的看見莊嘯。他面對那個方向拿捏表情,莊嘯恰好扶墻站了起來,盯著他做動作,看著他被拋下城墻。

    衣袍和斗篷在風中整個掀起,在裴琰的長發(fā)后面鋪陳成一塊大紅色的艷麗背景,映襯著壯闊的藍天。他就這樣墜落,在漫天血色中,在四周驚心動魄的注視中,身影在莊嘯的瞳膜上翩然劃過……

    鏡頭視野里,他唇邊帶了一絲死亡之際報復的快感,又有訣別的哀傷。

    雙手張開,像是要隔空遠遠地再來個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