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便是習(xí)慣性地勾唇,正要開口,忽又覺得哪里不對勁…… 血腥味! 一股極為濃郁的血氣! 偶爾會腦洞大開的少年大夫,立馬想到了這個人的身份是逆鸧衛(wèi),逆鸧衛(wèi)代表著什么不言而喻,霎時,無數(shù)臆想出的影像涌入了腦海,各種血腥不忍直視…… 咳。 猛地一個激靈,郁容回神,心虛地垂下眼,卻被男人擼起褲腳的小腿吸引了注意。 腳腕偏上的地方,系著碎布,鮮血染透了布片……看樣子創(chuàng)口的情況有些嚴重。 “聶大人你的腿……” “毒蛇咬的。” 眉頭輕蹙,郁容忍不住提醒:“最好讓傷口敞開,以便毒液外溢?!?/br> 聶昕之聞言解釋:“剛用刀切傷口排了毒,敷藥之后仍血流不止,故對傷處進行了包扎。” “毒蛇之毒有風(fēng)毒、火毒與風(fēng)火毒之別,不是全都可以切開傷口排毒的?!闭f罷,職業(yè)病發(fā)作的某人主動詢問,“能否看一下你的傷口?” 男人干脆利落地拱手:“勞煩?!?/br> 趙燭隱之例在先,他對這一位少年大夫的醫(yī)術(shù),還是有著一定的信任的。 解開碎布,傷口果然還在不斷地流著血。郁容俯身蹲在男人的腿前,專心而仔細地檢查著,注意到皮膚上的血皰,抬頭問:“有沒有覺得口干舌燥、胸悶心悸?” 得到肯定的應(yīng)答,又給對方切了脈……少年大夫的心里頓時有了底,不過為了更準確地做出診斷,還是要多問幾句。 “大人可知,咬你的是什么蛇?” “此前未曾見過?!?/br> 順著聶昕之的視線,這才看到墻角有一根樹枝,斜插入地。 一條花斑大蛇,幾乎橫斷成兩截,被樹枝釘?shù)镁o緊的,死了。 郁容近前…… 第一眼以為是原矛頭蝮,再看花紋又像山烙鐵頭……自認為對毒蛇還算了解的少年大夫,不得不承認,他不認識這是什么蛇。 心里不由得惴惴,有些拿不準主意。 可毒蛇之毒須得盡快清理,沒工夫再耽誤下去了。 只能偷偷地用了一下系統(tǒng)鑒定。 結(jié)果很快出來,這一條花斑大蛇名叫“芒蛇”,生長在西南山林里的一種毒蛇,當(dāng)?shù)厝艘话憬兴叭降埂薄?/br> 郁容:“……” 從沒聽說過芒蛇,還叫什么“三步倒”,他只知道有“七步倒”、“五步蛇”……不管怎么說,按理在新安府這一帶不該有這類毒蛇出沒的,更遑論,在這個秋末接近初冬的季節(jié),蛇也該冬眠了吧? 疑問歸疑問,少年大夫一心只想著如何解毒,沒打算追究有的沒的。 他的水準還不錯。 盡管不認識什么芒蛇,診斷并沒出現(xiàn)失誤,現(xiàn)在有了系統(tǒng)提供的信息,更是萬無一失了。 基本上可以參照治療五步蛇咬傷的法子。 “血循之毒,得先止血……”郁容溫聲說明,“如今手頭缺乏工具,只能用爆灼法了,可能有些疼,請大人忍耐一下吧!” “請?!?/br> 說來,聶昕之對傷口的處理其實十分到位。 小腿緊纏了綁帶,減慢了血液循環(huán),有效延緩了蛇毒的擴散。蛇牙牙痕周遭,切破了數(shù)處,足以排泄大部分毒液,其后應(yīng)是清洗過了才上的藥。 這樣的處理,在大多數(shù)情況下,都行之有效。 只是血循之毒可溶血,貿(mào)然以刀破傷口,會導(dǎo)致失血不止。若是從未遇過火毒型毒蛇,憑經(jīng)驗,很容易處理失當(dāng)。 七八根木簽在聶昕之的傷口處爆燒。 ——正是所謂的“爆灼法”。 點燃的木簽灸灼創(chuàng)口,通過高溫灼燒,破壞毒素,使之喪失活性。 簡單粗暴的方法,卻行之有效。 郁容看了一眼聶昕之,他不僅忍著了疼,甚至連臉色都不見有什么變化。 不由得生出一絲佩服之心。旋即斂回心神,注意力放回傷口處…… 爆灼法在實行時,須得謹慎再謹慎,千萬不要燒灼過度,否則定會損傷局部組織,引發(fā)潰爛就麻煩了。 灸灼之后,傷口不再血流不止了。 治療遠未結(jié)束。 少年大夫讓男人脫了外衣,拿出隨身攜帶的銀針。 想要將毒拔干凈,針刺怎么能少? 治毒蛇咬傷,取xue八邪、八風(fēng),因是血循之毒,又配xue谷、曲池、血海、三陰交,以達到瀉熱去火、活血解毒之效。 針刺完了,還得配藥。 聶昕之將他之前用的藥給了郁容。 確實是上好的傷藥,可到底不是專門針對蛇毒的,有些不對癥。治火毒蛇咬傷,主要選瀉火涼血、清心益陰的藥材,如白茅根、八角蓮之類,簍子里正好有。 另有龍膽、梔子等不少藥性類似的,都是這一趟進山的收獲。尚有欠缺的,儲物格里還有儲備。 郁容翻著藥簍子,悄悄地將必須用到的幾味藥,順勢拿出了儲物格。 木屋里有幾個土陶罐子,盛放、處理藥材,方便了不少。借著雨水,將新鮮菜挖的龍膽、八角蓮等根莖清洗干凈,搗碎后直接敷在了傷口處。 外敷之后最好還有內(nèi)服。沒有灶爐,有樵夫留的柴禾,便就地生火,吊起陶罐,照樣可以煎藥。 經(jīng)過一番緊急處理,治療得還算及時,聶昕之的狀態(tài)明顯有所好轉(zhuǎn)。 郁容看著火,心情比之前放松了許多。 山洞外,風(fēng)聲呼嘯,雨水如瀑,聲勢十分浩大。 木屋里的情況截然相反。 沒一個人作聲。 說到底,兩人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就算見過兩次面,交談攏共不超過十句話。一個是平頭百姓,另一位是“高大上”的逆鸧郎衛(wèi),原也不是一道上的人。 于是,一個安靜,一個寡言……好像挺尷尬的。 郁容倒沒覺得尷尬。 比起為應(yīng)付不熟悉的人而刻意尋找話題,這樣安安靜靜的、各自相安無事,挺好。 要說哪里不舒服……身上的衣服半干不濕的,貼著皮膚有些難受。沒的遮擋,不好意思在陌生人跟前脫換衣服。 只能忍耐一會兒了,靠著火堆,衣服烤干起來也挺快的。 少年大夫煎著藥,心里想這想那的,跑馬的思緒脫了韁,不知道飛哪去了……一個人過久了,就養(yǎng)成了愛“腦補”的習(xí)慣,也算自得其樂。 忽覺哪里不對,郁容憑感覺回頭,正好對上了聶昕之的目光。 微怔,遂沖對方笑了笑,便又收回視線,繼續(xù)注意著火候。 柴火噼啪。 郁容有點囧。 ——那誰,為什么一直盯著他看?想直接開口問吧,對方的目光沒有惡意,不含任何侵略性,看就看了唄,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想忽視又無法忽視……怪怪的。 眼看著藥煎到關(guān)鍵時刻了,郁容無心再糾結(jié),專注地控制著火候。 聶昕之中毒之后處理得及時,除了失血過多,為血熱妄行所致,沒有更多明顯的癥狀,用藥相對比較簡單。 一劑犀角地黃湯即可,不過原方有一兩味藥,儲備里也是沒有的,干脆做了改良,參照藥典,用現(xiàn)有的加減替換了幾味之后,藥效更溫和、更有效……系統(tǒng)出品,必屬精品。 “……放溫了再喝,這一劑能煎兩次,晚上再服用一次,到時候再做針刺,應(yīng)該就沒問題了?!?/br> 邊說著,郁容邊將盛在竹碗里的藥,放到聶昕之觸手可及的地方,盡足了他作為大夫的責(zé)任。 聶昕之輕頷首,語氣溫和:“多謝了,郁大夫。” 郁容回以一個微笑,隨即走到門口,打開木門,想看一看外面的景象。 風(fēng)雨直接掃進了屋子。看這勢頭,今天怕是不能下山了。 郁容重新關(guān)好門,想了想,拿起藥簍子,走到靠里的地方。 下不了山倒沒什么,反正聶昕之的傷暫且不宜劇烈活動——既是救人,自然得負責(zé)到底。 這些新采掘的藥材得趕緊處理一下,之前進了水,小木屋里又悶潮,可別放壞了……此行收獲頗豐,找到了幾種藥局里沒有的藥,有幾樣還是貴重藥材,萬一壞了,真得嘔死了。 所謂的處理,其實很簡單。 將藥材全部從簍子里拿出來,拭去水分,晾著。 這個季節(jié)能采到的藥材,大多數(shù)為根莖,少部分是果實種子,基本作風(fēng)干之后,只要外皮不破損,短期內(nèi)就不容易變質(zhì)。 郁容一心二用,手上忙著,心里召喚起了系統(tǒng)。 可沒忘,進門之前聽到的提示音。應(yīng)是有人訂購他的“教學(xué)視頻”了。 想到又有進賬,心情一下子就飛揚了……真沒想到,牙膏之類的日化用品還挺暢銷的,教學(xué)視頻也很受歡迎,貢獻度嘩嘩地流進,幾天就擺脫了“赤貧”有沒有! 系統(tǒng)的界面無聲無息地顯現(xiàn)在了腦海里。 郁容忽是一愣,手上的動作不自覺地停下了。 【系統(tǒng)提示:觸發(fā)隱藏任務(wù)。評級:乙上?!?/br> 【是否接受任務(wù)?是/是?!?/br> 什么鬼? 他又不是真的在玩游戲,怎么地,還能觸發(fā)隱藏任務(w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