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節(jié)
誒? 一不小心將吐槽的話說出了口嗎? 郁容囧了囧, 少刻,悠然嘆了聲:“兄長的臉皮,容自愧不如。” 除了囧,心情居然十分平和……對被揩油了的事實, 接受得毫無心理障礙? 不對,“揩油”這說法, 也太弱化自己了! 男子漢, 大丈夫。他應(yīng)該…… 果斷揩油回來!這樣想著,郁容努力抽出同樣被鉗制住了的手臂,伸手就在男人的下巴摸了摸。 隨即被捉著了手。 抬眉, 看過去。 四目相對。 郁容不由得默了,感覺適才自己的腦子壞了,盯著那雙黑沉沉的眼睛,莫名感到壓力山大,正想調(diào)轉(zhuǎn)目光,眼前忽是一黑。 男人的手掌覆蓋在的眉眼之上。 “……兄長?” 半晌,聶昕之忽地拿下了手,另一邊的手臂也松開了。 郁容得以“重獲自由”,便聽到男人的嗓音響起—— “回家罷?!?/br> “嗯?!?/br> 識途的千里良駒早已噠噠地走遠。 拉開了距離,這才注意到聶昕之看著有種風(fēng)塵仆仆的感覺。 郁容遂問:“兄長這是才從南地歸回嗎?” 聶昕之肯定地應(yīng)著聲。 郁容默了,少時,輕語:“可以休整好了再來我這。”何必這么趕,他人在青簾又跑不了。 “在此休整亦無妨?!?/br> 好吧!不過…… 郁容復(fù)問:“不需先回京面圣嗎?” 聶昕之表示:“我已修書一封至禁中,官家允我小休一旬?!?/br> 郁容啞然。 倒是聶昕之又開口了:“因何而愁悶?” “什么?” “適才見你愁眉苦臉,”男人問道,“為何?” 被這么一問,郁容剛見到這人的驚喜,瞬間被沖淡了不少。 沿著官道,斜插進入小徑。靜靜地走了小半刻鐘,他忽是輕嘆了口氣:“我在想‘月圓月缺’的問題。” 聶昕之淡聲道:“自然道理,何需煩惱。” 郁容:“……” 昕之兄說得很有道理,問題是,他糾結(jié)的又不真的是月亮是圓是缺什么的…… 聶昕之繼續(xù)說:“他人之事,與容兒有何干?” 這男人竟也知曉自己的言外之意。郁容心里一松,便清了清嗓子:“若這個‘他人’算是朋友呢?” “又如何?” 郁容默然了一小會兒,忽作反問:“兄長你有交過朋友嗎?” 聶昕之淡然表示:“何用?” 郁容更糾結(jié)了,一方面覺得對方的想法好像不太好,一方面一想到對方所處的位置,又仿佛可以理解。 誒,等等…… “我難道不算你的朋友?”郁容忍不住問道。當(dāng)然,他很清楚對方現(xiàn)在對自己是那什么的想法,但總不至于一開始就起了這樣的心思吧? 聶昕之卻沉默了。 郁容等了半天,沒等到回復(fù),心情漸漸變得微妙。 一時之間,沒人開口,氣氛似乎顯得不尷不尬的。 快到家門口時,聶昕之倏而出聲:“自始至終,我未曾視你為友人?!?/br> 所以…… 郁容默默地撇開頭,小聲應(yīng)了:“……哦?!?/br> 沒再追問。 又不是真傻,這男人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他再有什么不明白那就真裝相了。 于是,郁容努力回憶著兩人的初次見面,印象著實不深刻,大概記得是要黑不黑的天色,他連對方的長相都沒看得太分明…… 這般情形,對方有可能對自己……一見傾心嗎? 越想越不靠譜的感覺。 “總算回來了!” 久違而熟悉的嗓音,突兀出現(xiàn),打斷了郁容的思緒。 “老大我可以去睡覺了吧小魚大夫你家客房借我一用啊謝了!” 趙燭隱一口氣不帶喘,說完了想說的,便刺溜地往客房跑去。 郁容忙喊道:“燭隱兄,客房的被子還沒換……” “沒事,等我睡醒了再說!” “……” 這家伙,到底多久沒睡?。?/br> 便是心念一動,郁容側(cè)首打量著身邊的男人:“你是不是也很困?” 聶昕之道:“尚可?!?/br> 這樣模棱兩可的回答,基本上代表了十分肯定的意思。 不知不覺間,郁容已經(jīng)快把這男人的性子摸透了,無奈搖頭:“走吧,去我房間,補眠?!?/br> 客房既然被燭隱兄占了,他只有發(fā)揚一下風(fēng)度。 聶昕之靜靜地跟著他去了臥房,然后在其要求下,簡單洗漱了一通,吃了些點心墊肚子,便上床睡了。 這一睡便到第二日天明,居然還沒醒。 原本回房打算叫人起床吃飯的郁容,默默地在床邊站了片刻,終究放棄了。 這個男人…… 不說是不是真的幾天沒睡,很多天沒能休息好,倒是可以肯定了……否則,以對方之警覺性,他這又進又出的,早被驚醒了好多次。 反正時辰還算早。 郁容想了想,悄無聲息地離開臥房,回到廚房,將留給聶昕之與趙燭隱的早餐,放小炭爐上溫著,一旦人醒了,保證立馬有熱食吃。 遂去了藥室。 昨日見到阿若的狀態(tài),讓他多少難以放心,但胡亂關(guān)心什么的也不適宜……無論事實如何,阿若與那洪大海的事,旁人沒資格插手。 思慮了一番,郁容打開中藥柜,取沉香、杜仲等二十多味藥材,叫上兩名學(xué)徒幫忙,有的炒制,有些烘焙,研末碾粉,燒起竹炭爐,先行煉蜜,再倒入諸多藥材混勻的細末,合成梧桐子大的藥丸。 是為溫補丸。 郁容將藥丸密封裝好,交由鐘哥兒:“你將這送去洪家莊,”無需多說,對方便明白是給誰,“注意看門有沒有鎖,沒鎖的話,阿若應(yīng)該就在家里……” 遂又囑咐了幾句關(guān)于溫補丸的服食方法。 鐘哥兒一樣應(yīng)諾,拿著滿滿一藥罐的溫補丸,小跑離開了。 稍稍安了心。對郁容來說,他能做的,也只有這一點了,其實阿若身體沒什么問題,感覺可能這一段時間休息與飲食都不好,身體虛了很多,溫補丸可溫補諸虛。 不到半個時辰,腿腳利索的鐘哥兒便回來了。 “……說昨天吃了先生的藥,已經(jīng)退了熱。我去的時候,他正要出門去放鴨子,”他仔仔細細地說起了阿若的現(xiàn)狀,“看他的氣色,好像還不錯。” 郁容聞言,總算定了心,阿若的事,便暫且放下了惦念。 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忽是想到宿在家里的客人們,到現(xiàn)在沒聽到什么動靜,不會還在睡覺吧…… 有些囧。 再怎么渴睡,空腹太久可是損壞健康,郁容果斷擱置了手里的活兒,離開靜室。 盡管可能有些略不厚道,他第一時間去的是自己的臥房,惦記的也是睡在自己床上的男人,至于棲在客房的趙燭隱…… 不小心便給忘了。 輕手輕腳地推開房門,郁容跨過門檻,遂是一怔。 聶昕之不知何時已經(jīng)起身了,以傳說中“大馬金刀的姿態(tài)”坐在長凳上。 郁容忍俊不禁:“兄長這是睡蒙了?” 頭發(fā)束起,尚未纏成發(fā)髻,不再是一絲不茍的模樣,整個人看起來多了些許“不羈”。 聶昕之聲音沉靜,問:“可否借容兒的發(fā)梳一用?” 郁容自是請他自便,其后就坐在一邊,津津有味地看對方梳頭——雖然知道古代男子都要束發(fā),他自己也習(xí)慣了這樣的事情,可……總覺得,梳頭這樣的事,跟對方的氣場嚴重不搭,怎么看都有一些滑稽。 去了武弁,男人尋常的裝束跟普通人沒什么不一樣,纏起的發(fā)髻沒用冠,只是一根簡樸的木簪固定。 不知怎么的,郁容忽是想到《江湖舊聞》里相親相關(guān)的描寫:男女相親,男方對女方滿意,便拿一根發(fā)釵插到女方的發(fā)間。 鬼使神差,郁容出聲:“還請兄長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