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jié)
不管什么問題,未來未到來之前,就過度悲觀或盲目自信,皆不可取,應(yīng)作理性看待…… “盡遂你愿。” 這頭,郁容給灌的一口雞湯還沒喝進去,那邊聶昕之便作了表態(tài)。 “……” “你還小?!甭欔恐届o陳述,“可待年長些再思慮清楚?!?/br> 郁容囧了囧。 昕之兄該不會精分吧,一邊覺得自己小,一邊照睡不誤嘛! “年長又是多長?”他不由好奇問。 按古代人的觀念,十九歲真不小了。 聶昕之給出的答案是:“我比你大九歲。” 郁容一開始沒明白這沒頭沒尾的一句是什么意思,待他對上男人黑沉沉的看似冷淡的眼睛,忽而就懂得了對方的意思——無論自己再“年長”幾歲,在這人眼里,都“還小”,因為“還小”,可盡情肆意。 心臟微微發(fā)熱,不由有些觸動。一些想問,但也許會傷人的問題,瞬間被拋到天外。 郁容忽是伸手,攬上了聶昕之的肩膀,在他的嘴上用力地親了一口。 聶昕之立即反客為主。 良久。他沙啞著嗓子,提醒了一句:“縱欲傷身?!?/br> 郁容:“……” 這家伙,當他是色鬼嗎,縱什么欲的,不過是親一下又沒打算做什么! 遂將男人的手拍開。 郁容微微一笑,語氣極盡贊同:“兄長所言極是?!边€請節(jié)制罷! 便拉開彼此,保持一個安全的距離。 繼續(xù)談?wù)撜隆?/br> 聶昕之忽地拿出一樣?xùn)|西:“戴著?!?/br> 特別眼熟,郁容一下子便認出了是那枚“百福具臻”的玉牌,這一次沒有拒絕:“這塊玉有什么來歷嗎?” “周歲禮抓到的?!甭欔恐膊浑[瞞,“此后便一直隨身攜帶?!?/br> “是……抓周?” 男人肯定地應(yīng)了聲。 郁容聞言失笑,一邊將玉牌掛在腰間,一邊調(diào)侃:“還以為你會抓劍啊刀什么的,或者兵書之類?!鞭D(zhuǎn)而問,“這個玉牌有什么寓意嗎?” 玉是好玉,就是顯得有些“普通”。 聶昕之語氣淡淡:“并無寓意,是先皇的賞賜?!?/br> 郁容猶疑道:“先皇御賜,給我……沒問題嗎?” “予你與我并無二樣?!?/br> 郁容干咳了一聲,遂放下顧忌。 因為身體有些小不舒適,后面這半天沒打算制藥或者去干什么別的,郁容便在書房里,一邊看藥典醫(yī)書,一邊琢磨方子……才不打算告知任何人,他在研究什么藥方。 其后,想起日常五百字的寫作任務(wù),遂干脆請教起了聶昕之——這男人可不是不通文墨、空有武力的莽夫,文學(xué)素養(yǎng)絕對甩他十八條街。 一個想學(xué),一個愿教,便是一拍即合,其樂融融。 · 面見官家的事,暫且擱置。 至于聶昕之“拐帶”他一起去京城的想法,郁容沒再推拒。 雖說,兩情久長不在朝暮,但分居久了也容易出現(xiàn)問題,有空的時候,待在一起培養(yǎng)感情,是一件于身于心皆有益的事。 不過他們沒有立即去往京城,聶昕之有一旬的假,無需著急。 關(guān)鍵是,春耕將至,盡管郁容自己幾乎不下地,這一趟去京城說不準得待多少天,家里家外得安排妥當。不提跟匡萬春堂或林三哥的生意上合作,他之前答應(yīng)了幫忙村民制作農(nóng)藥的事,可得好一番忙活。 忙了七八天,基本上安排妥當,郁容抱上幾只該要減肥的大胖貓,帶上制藥的家當,坐著聶昕之準備好的馬車,離開了青簾。 只是…… 郁容覺得自己大概只適合“家里蹲”,怎么一出門就遇到各種事。 偏偏不太好不管。 原是路過鎮(zhèn)子,他順道給之前一個病人復(fù)診,確定沒有什么遺癥,出了那家的門,正要返回上馬車時,被一個有些眼熟的小廝叫著了。 “小的是高財啊,小郁大夫,就是東頭陳家的?!?/br> 郁容頓時想起來了,就是上回讓他“牽線切脈”的那戶……又有哪個夫人病了? “我家老爺突然栽倒地上了,就沒醒過來,十一夫人派小的找您……這不正巧就遇著您了!”高財說著,語氣焦急,“麻煩小郁大夫隨小的走一趟吧,再遲了就怕老爺他……” 第74章 遇到攔路求醫(yī)的, 郁容能救的自是盡量救了,遂回馬車取了藥箱, 順帶跟聶昕之說明一下事由。 聶昕之直接拿過藥箱, 隨他一起下了車。 郁容見狀,便開起了玩笑:“兄長這是要做我的跟班?” 男人微頷首:“然?!?/br> 郁容失笑,沒再跟對方瞎胡扯掰咧。 病人的情況好像緊急得很, 由不得他再拖拉磨蹭,便在隨意幾句話的功夫,來到了等在街邊的小廝身前。 從這里朝鎮(zhèn)東,一般人步行要不了一刻鐘就能抵達陳家。 便是疾步快行。 一邊走著,郁容一邊抓緊空隙, 詢問高財有關(guān)他家老爺?shù)牟“Y。 高財卻說不清,他本不是陳老爺?shù)男母怪? 平常是在院子里做活的, 這回趕巧,那陳老爺在院子里賞玩時跌倒,被他撞個正著。 聽罷,郁容沒失望, 轉(zhuǎn)而又問了個讓他覺得有些奇怪的問題。 “小郁大夫”確實在附近有了些名氣,不過鎮(zhèn)子上包括周邊, 也不是沒有醫(yī)術(shù)不錯的大夫。 尋常什么傷風(fēng)感冒便也算了, 像陳老爺這般突然昏死的情況,病情往往是十萬火急,若非他正好路過, 陳家特地派人找到他家,這一去一回最快的速度,少得半個時辰以上……經(jīng)此耽擱,原本有得救的也可能來不及救了。 怎么看,都有些古怪。 這一回高財?shù)故悄苷f出個一二三來。 原來,陳老爺?shù)沟氐牡谝粫r間,那位正室陳夫人當即請了藥鋪的坐堂大夫來看了,大夫掃了一眼后即搖頭,二話不說就此告辭,勸留不得……陳老爺?shù)牟∏橐o,遂忙又去找鎮(zhèn)西頭一有名的老大夫,哪料,老大夫一言不合便將客人掃地出門。 郁容識得那位老大夫,十分不解:“馮老為何如此?” 盡管他知對方的脾性糟糕,但絕不至于惡劣到見死不救的程度。 高財忽是吞吞吐吐。 郁容瞧著不對,追問:“可是哪里不妥?” 高財面露一點懊惱,便是一咬牙,說:“老爺一直覺得醫(yī)家全是坑蒙拐騙的,平常有點病痛,都是自己開方子抓藥。至于馮老大夫……有一回他們在街頭相遇,馮老大夫說老爺命不久了,老爺氣得罵了他祖宗三代?!?/br> 郁容恍然大悟。 那風(fēng)流好美的陳老爺,居然諱疾忌醫(yī)嗎? 難怪馮老“見死不救”,諱疾忌醫(yī)什么的,最不受醫(yī)戶待見,這一類人往往會被納入“黑名單”。 另,旻朝的醫(yī)者講究“三不治六不醫(yī)”,諸如“身體羸弱無法服藥”、“病深不早求醫(yī)”等九種情況,俱在這不治不醫(yī)的范圍。 不過,“不治不醫(yī)”最初指代的是,在九種情形下,病患之病注定難被治好……非是醫(yī)者無能。 隨著時間流逝,“三不治六不醫(yī)”的涵義逐漸衍化了,常被一些醫(yī)戶拿作拒絕給病人看病的借口,甚至成了一種行業(yè)潛規(guī)則。 高財說罷,語氣惴惴:“小郁大夫你不會也不愿救我家老爺吧?” 郁容不予置否:“且看陳老爺是何病證,待我盡力而為?!?/br> 無意置喙其他醫(yī)戶的潛規(guī)則,他自有一套行醫(yī)準則。陳老爺其人不討喜,但再不討喜,該救的還得救,為醫(yī)者,須得盡量避免主觀喜惡影響到專業(yè)性。 在與小廝一問一答之間,郁容沒一會兒便來到了陳家。 不同上一回來時的井然有序,卻見院里院外,小廝女使們進進出出,好一片混亂的景象。 很快,有人發(fā)現(xiàn)了郁容的到來。 一名管事迎接著,忙將兩人引到主院,去往陳老爺?shù)呐P室。 穿過月門,便可見屋里頭一片櫻紅柳綠的,十多名少婦,加上諸多的女使……主院里好是一陣喧鬧,鬧中帶著壓抑的哭泣。 郁容遂駐足在月門門口。男女授受不親什么的,里面那么多的女性,貿(mào)貿(mào)然闖入可不好。 沒一會兒,主事的當家夫人迎了過來,跟前次不一樣,她這一回沒拿扇子遮面,手里攥著帕子,矜持地擦拭了一下眼睛,便以絲帕半掩面,道了個萬福。 “又勞煩小郁大夫了,這一趟怕是讓你白跑了。” 郁容微怔。 白跑是什么意思,難不成…… 陳夫人接下來的話印證了他的猜測:“老爺他……”語氣哽咽,“沒了。家里人已經(jīng)派人告官去了……真是給小郁大夫你添麻煩了,家里亂得很,怕是招待不周?!?/br> “夫人請多保重?!?/br> 郁容干巴巴地安慰這一句。 盡管,不清楚年齡其實沒超過三十的陳老爺怎么就暴斃了,不過他只是個醫(yī)治活人的大夫,人死了便愛莫能助。 遂打算離開。 “小郁大夫請留步。” 一道隱含悲痛的嗓音突兀響起,便見一個面部沒作遮掩的女子,小步疾走跑到月門前,沖郁容行了個大禮:“老爺肯定沒死,只是岔了氣,就請您救他一救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