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jié)
“他就是司徒啟明的老情人?!背Y頭也不抬,流暢無比地瞎掰,“他們礙于身份不能在一起,這么多年來一直保持著秘密情人的關系。每年他們都借著開會的名義在朝歌私會,共度春……咳咳,小孩子不要打聽那么多!” 楚思簡直要瘋了。 她生活在一個怎樣的世界里呀?兩大諸侯國王公怎么一言不合就搞到一起了?騙人的吧?但是她爹這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看著非??尚叛剑?/br> “所以,別整天東想西想的?!背Y喝道,“好好在學校里讀書。期末要是掛科,看我怎么收拾你!” 說完,掛斷了通話,女兒還處于凌亂狀態(tài)的影像消失了。 楚淵放下光子板,長嘆一聲,揉著太陽xue,覺得自己又老了幾歲。 片刻后,他撥通了另外一個丹陽的通話。 一位儒雅溫文的中年長者帶著溫和的笑,出現(xiàn)在了全息影像里。 “兒子,還沒休息?”楚王問,“朝歌的事情很麻煩,看你臉色不大好?!?/br> 楚淵沒好氣道:“你兒子這臉色,是被你寶貝孫女給氣的?!?/br> 說罷把楚思種種惡行匯報了一遍,“簡直胡鬧!她讀書這方面怎么就一點都沒有遺傳到她媽?” “少年人的叛逆期罷了?!背鹾呛切?,“況且還不是你慣的。你也說思思就這點最像環(huán)兒的?!?/br> “我這不是在夸她好嗎?”楚淵一字一頓道。 楚王笑道:“俗話說,兒女都是父母的債。你當初既然把他們造了出來,自然就要背一輩子了?!?/br> 楚淵靠在沙發(fā)里,愁眉苦臉地揉著額頭,“我怎么覺得更像是報應。報應我當年沒有保護好她……” “別往這里想?!背鯗睾投謭远ǖ貙χ氉诱f,“你已經(jīng)一個人承擔太多了,阿淵。你要記住我當年對你說的那句話。環(huán)兒那么做,除了義務和責任外,還因為……” “因為她愛我?!背Y啞聲說,“我記著的,父親。我一直都記著的?!?/br> 星辰在夜幕里無聲流轉,月起月落,大元宮遺址上的燈火永遠不滅,不會讓女英雄的靈魂感到寂寞。 “我們都愿意為我們愛的人付出一切,哪怕失去生命?!背醯统恋纳ひ粼诩澎o的房間里回蕩,“而幸存者的愧疚自責,卻并不是很好地回報我們付出的方式。她一直都希望你快樂,所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你同情她,反而是對她付出的否定?!?/br> “我知道……”楚淵抬起臉,雙目通紅,仿佛在極力壓抑著什么,“明明都已經(jīng)是3s的哨兵,天下的向導任由她挑選了,為什么還等著我?一個廢人,值得么?” 他濕潤的目光穿過房間內的全息視頻,投向窗外隔江相望的定坤塔。 “赤日之戰(zhàn)結束的時候,我已經(jīng)打算和她……我曾以為我們還有漫長的歲月,卻沒有想到轉眼就是生離死別?!?/br> 楚王沉默良久,說:“有一個事,我之前并沒有和你說過。最初是因為你狀態(tài)實在不好,我不知道從何說起。后來又因為日子一天天過去,思思他們也出生了,我不想舊事重提,反而惹得大家難過。” 長者輕嘆,嗓音也有些暗啞。 “二十年前出事那時,丹陽正是半夜。我睡著,突然就夢到你meimei了。她還是十五六歲的模樣,穿著一身白色的網(wǎng)球服,臉紅撲撲的,好像才打完球回來。我招呼她過來,她卻站在那頭,對我說:爸爸,我要走了?!?/br> 楚淵只覺得酸楚難當,不能承受般閉上眼,手覆在臉前,肩膀細細顫抖。 楚王說:“我問她要去哪里,她也不說,就是看著我笑。我那時就知道自己在做夢,也知道她恐怕是遭遇了不測?!?/br> “爸……”楚淵覺得自己聽不下去了。 “你聽我說完。”楚王說,“但是你meimei又對我說了一句話。她說:爸爸你不要難過,我還會回來的?!?/br> 楚淵緩緩抬起了頭,紅腫的雙眼望向全息視頻里的父親。 “你以為環(huán)兒英年早逝,我不傷心難過?”楚王苦笑,“這世上最令人悲痛的,是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呀。但是還真多虧了她的那句話,我心里就有個念想,覺得她沒走遠,是真的還會回來的。” “如今都到她二十年忌了,我也知道她不會回來的。但是我現(xiàn)在告訴你,是希望你能從中得到一點力量?!?/br> 楚淵不由得訕笑,啞聲道:“我知道你是擔心我,爸??蛇@世上并沒有什么能讓人起死回生的力量?!?/br> “你要對未知的事心存敬畏,兒子?!背跻馕渡铋L道,“二十年前對于朝歌絕望的百姓來說,你meimei的義舉,不就是一個奇跡嗎?我們根本不知道什么時候奇跡會發(fā)生?!?/br> 楚淵無言以對。 “她出生的時候,你祖母找人給她批過命,說她福中取貴格……” “算命的說她能替我擋血光之災罷了!”楚淵冷聲道,“說她就是我的保命符,會把自身運道福氣過給我,關鍵時刻還能替我續(xù)命。所以祖母才把她留下來,還對她洗腦,讓她對我忠心耿耿不離不棄!所以她死在了大元宮而我活了下來!當初戾天子說的沒錯,她確實是我們楚家養(yǎng)的一條狗!” 楚王也很是頭疼,好聲好氣地說:“你不能這樣想。你明明知道她對你……” “這才是我自責的地方,爸?!背Y恢復了冷峻,滿臉自我厭棄,“從她離開李承欽回家后,我們并肩征戰(zhàn)整整十年。我失感后,她生怕我有危險,更是寸步不離地守著我。我明明知道她對我的感情,但是我總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退怯。一個失感的廢人,配不上頂尖的哨兵。況且我知道她哪兒都不會去,她從小就被灌輸了要為我奉獻的思想。因為我有自信,不論她走得再遠,她都會回到我身邊——可我沒算準死了的人是不會再回來的?!?/br> 他利落起身,走到窗前,筆挺勁瘦的身影如一柄孤劍。 “您說她會回來。我覺得,她就算回了魂,怕也不想和我這樣自私的人相認?!?/br> 作者有話要說: 楚淵:感覺上了一期魯豫有約似的…… 【07.31改錯字】 第32章 基訓5 “抱歉, 我來晚了?!?/br> 楚環(huán)茫然地轉過頭, 看見司徒子彥正朝他大步走來。 走廊窗外,午后陽光熾烈, 炙烤著環(huán)形球場的席位和草坪。他們正站在球場辦公區(qū)的三樓,機甲游戰(zhàn)隊的辦公室外的走廊里。這里是個陳列室,長長的櫥窗里像舊貨市場般堆滿了各色獎杯、獎章、合影。歷屆的冠軍隊長和明星球員的相片也懸掛在墻上醒目的位置。 在司徒子彥到來前, 楚環(huán)正望著墻壁上一張冠軍隊長的照片發(fā)呆。 那是楚淵。 照片里的他有一張青春洋溢的笑臉, 五官俊朗得令人心悸,目光清澈,笑得狂放張揚。他和隊員們簇擁在鏡頭前, 抱著“勇士杯”的獎杯,頭上還胡亂戴了一個紙折的王冠,上面寫著“三連冠”。 楚環(huán)路過的時候,目光仿佛被牽引一般落在這張照片上, 就再也邁不動步子了。 雖然私下灑脫不羈、不甚講究,但是楚淵在外人面前,很少流露出濃烈的情緒。他笑得克制, 說話反復斟酌,不愛談論個人感想。 如所有需要獨撐一面的家中青壯年一樣, 楚淵成熟得很早,學會了藏起真實的一面, 去面對紛亂局勢和復雜政壇上的風霜炮火,去保護身后文弱的父親和年幼的meimei們。 所以,這張楚淵笑得開懷而輕松的照片, 觸動了楚環(huán)心底的柔軟,勾起了她繾綣的思緒。 他已經(jīng)多久沒有笑得這么開懷了?楚環(huán)總覺得自己被生活和戰(zhàn)火改造良多,而楚淵又何嘗不是呢? “這是楚太子率領戰(zhàn)隊獲得三連冠時候的合影吧?!彼就阶訌┳叩匠h(huán)身邊,“他是我的目標偶像呢?!?/br> “是嗎?”楚環(huán)莞爾,“看來你對戰(zhàn)隊的前景有很多規(guī)劃呢?!?/br> 司徒子彥帶著她朝里走,“閔鋒隊長已經(jīng)大四了,需要進部隊實習了,沒有辦法繼續(xù)領隊。他和教練都希望等打完今年的聯(lián)賽后,就由我接任隊長一職?!?/br> “我之前聽熊貓男說戰(zhàn)隊現(xiàn)在正在打小組賽?”楚環(huán)說,“那你現(xiàn)在又要比賽,又有功課,應該不輕松?!?/br> “熊貓男?哦,你說秦昊呀?!彼就阶訌┯行┤炭〔唤氨荣惗荚谥苣?。而且我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進入十二強了。話說回來,如果你今天的測試如我所期待的一樣的話,那你的加入,對于我們戰(zhàn)隊幫助極大?!?/br> “那我可真是……受寵若驚了?!?/br> 司徒子彥把楚環(huán)帶進了戰(zhàn)隊的醫(yī)療室里。這里有一臺最新款的精神閾值檢測儀器,還帶有治療功能,是專供隊員們使用的。 楚環(huán)放下書包,把頭發(fā)扎起,隨著司徒子彥的指導鉆進了儀器倉里。 “會有點疼?!彼就阶訌┹p聲說,“如果你覺得不舒服,隨時可以喊停?!?/br> 楚環(huán)覺得他像在哄小孩,忍不住調侃道:“你不會還準備了糖?” 司徒子彥正經(jīng)地說:“這里應該沒有糖,但是有熱可可?!?/br> 楚環(huán)大笑起來,“我要做點什么?” “展開你的神經(jīng)網(wǎng)?!彼就阶訌﹩恿藘x器,“盡可能地展開,并且像你昨天描述給我的一樣,去仔細感受那些無機體。” 楚環(huán)閉上了眼,感受著儀器倉增加的壓力,進入識海。 一秒鐘后,她成了自己世界里的神。 她首先驚喜地發(fā)現(xiàn),她的精神網(wǎng)經(jīng)過昨天的一戰(zhàn),輻射面積擴大了將近一倍,對物體的感知也更加清晰了。 周圍將近三十多米的距離內,有機物,無機物,全都有以一個具體的形象被網(wǎng)絡在精神世界里。能量以不用顏色的光的形象出現(xiàn),在物體與物體之間傳遞。 楚環(huán)還清楚地感知到司徒子彥。少年人腦部散發(fā)著熾烈的白光,那是s階哨兵才有的強大的能量。而他的心臟蓬勃有力,正將血液輸送到全身。 楚環(huán)甚至清晰感知到他的思緒: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情緒越來越激動。驚喜、困惑,還有一種近乎驚慌的興奮。 這令楚環(huán)十分困惑,但是她具有向導能力也不過才三天,并不能很精準地定位她感知到的情緒。 “可以了。”司徒子彥的嗓音因興奮而有些輕輕的顫抖。他關閉了儀器,全神貫注地盯著光子板上的數(shù)據(jù)。 楚環(huán)自己摘下了裝置,接過了助理機器人遞過來的一杯熱可可,在甜蜜濃香中長長舒了一口氣。 “怎么樣?”楚環(huán)看司徒子彥那神情,有種去找醫(yī)生開感冒藥卻被發(fā)現(xiàn)惡性腫瘤的不詳感。 “一切都很好?!彼就阶訌┨ь^朝她微笑,“你可以過來看看。你說你之前檢測結果是b?” “是啊?!背h(huán)走了過去,一眼看到屏幕上顯示“b2”字樣,不由詫異。 “你覺醒三天后就提升了兩個小階!”司徒子彥有些維持不住冷靜了,“你自己沒有什么感覺嗎?” 楚環(huán)一頭霧水,“我確實感覺到昨天訓練后,我的感知范圍比以前廣了。大概是那種嚴峻環(huán)境對我有很大刺激。” “是的?!彼就阶訌┱f,“但是訓練的效果這么明顯,我還是第一次見到。而且你看這個數(shù)值?!?/br> “124?這是什么?” “這是你精神網(wǎng)的深度。”司徒子彥看楚環(huán)滿眼問號閃爍,耐心地解釋說,“向導的精神網(wǎng)絡除了平面上的縱橫經(jīng)緯外,還有一定深度。這個基數(shù)是100,也就是之能感受到有機生命體而已。只有s階的向導的閾值才會超過100,感受到一些無機體的存在?!?/br> “可我是個小b呀!”楚環(huán)說。 “沒錯?!彼就阶訌┩虺h(huán)的目光幾乎可以用深情款款來形容,“你才只有b2,精神深度就能有124了。難怪你說你能感受到無機體和能量,難怪昨天你能射中李鳳笙……” 他情不自禁,一把握住了楚環(huán)的手,“你必須要堅持基訓!不是團體基訓,而是單人的。這個才適合你?!?/br> “可是單人基訓不是只針對哨兵嗎?”楚環(huán)當年做哨兵的頭兩年,可沒少做單人基訓。 “我們可以給你把強度調低?!彼就阶訌┓砰_了楚環(huán)的手,飛快地在光子板上cao作著,“根據(jù)你現(xiàn)在的身體情況,2級強度正合適。你本身運動協(xié)調能力非常好,又有長時間的模擬射擊訓練,在有點挑戰(zhàn)的環(huán)境中,還能更好地激發(fā)你的精神閾值提升?!?/br> 楚環(huán)則在旁邊做算術。她訓練了一次就增加了兩小階,那正常情況下,五次訓練后,她就能順利升上a階了。正好可以趕在機甲游戰(zhàn)隊招新報名截止之前。 “那就這么干!”楚環(huán)頓時爆發(fā)了小宇宙,把袖子一撂,挎上書包,“我去訓練樓了?!?/br> 她一拉開門,同正要敲門進來的陳香之打了個照面,兩個美少女險些胸對胸地撞在一起。 “你?”陳香之渾身炸毛,“怎么又是你?” “嗨。”楚環(huán)面無表情,“我也很高興見到你。拜拜!” “站住!”陳香之冷聲道,“你遞交的入隊申請書,我已經(jīng)駁回了。你等階不夠,我們不需要你。也請你不要以為來糾纏子彥,他就能給你開后門。聽說你昨天已經(jīng)和李鳳笙重逢了,為什么不好好和他干柴烈火一下?” 楚環(huán)似笑非笑地斜睨她,“你不是隊長,你有什么資格駁回我的申請書。況且按照申請標準,十日,不,九日后全體申請者接受體能檢測后,才會決定去留。難道說戰(zhàn)隊的新人選拔原來有這大的黑幕,一個小小的輔助組組長就能開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