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向?qū)в柧?

    楚環(huán)一走進向?qū)в柧殬? 就像踩中了什么開關似的, 大廳里所有的人停下了手頭的事，接連轉(zhuǎn)頭看向她。

    好奇、不屑, 排斥，還有少量的興奮。

    楚環(huán)滿腦子問號，在注目禮中去登記處登記了名字。

    “楚環(huán)？”老師一看光腦上顯示的資料, 立刻意味深長地笑了起來, “喲，你可終于肯回來訓練了？怎么了，哨兵樓不接待你了？”

    這話從語氣到用詞都不大友善, 楚環(huán)覺得不舒服，冷淡道：“我是向?qū)В邮芟驅(qū)в柧?，很正常吧？?/br>
    “是正常呀?！蹦莻€年輕女老師一邊給楚環(huán)辦理登記手續(xù), 一邊哂笑著說，“只是我們這里的訓練可沒有哨兵那邊的好玩?！?/br>
    “訓練就是訓練，并不是做游戲?！背h(huán)說。

    女老師也就二十來歲, 是個a 向?qū)?，一邊磨磨蹭蹭地辦手續(xù), 時不時抬眼看楚環(huán)一眼。

    “你開學了這么久才來登記，好一點的訓練室都已經(jīng)被定完了?！迸蠋熽庩柟謿獾乇г? “你們這些小向?qū)а?，仗著自己會點拳腳功夫，就愛跑去和哨兵一起訓練。是呀, 被哨兵們圍著當女神的感覺肯定比在向?qū)抢锟菰镉柧氁?，還能和什么王子世子談戀愛……”

    “這么說我要用訓練室還要排隊咯？”楚環(huán)不耐煩地打斷了她的話。

    “當然?！迸蠋熜毖蹝吡藪?，“我們這里是有先來后到的規(guī)矩的。不像哨兵樓那邊，男孩子看你是個漂亮向?qū)В吞幪幾屩恪?/br>
    “很好。”楚環(huán)直接用手環(huán)撥打了一個電話。

    “楚同學？”一個沉穩(wěn)的男聲響起。

    “李老師好?！背h(huán)說，“我正在向?qū)亲龅怯?，想要訓練。但是辦事處的……嗯，許妍麗老師說沒有訓練室了，讓我排隊等著。我有點不懂。你們之前才吩咐過我盡早來訓練的?！?/br>
    對方男人聽完了，只說了一句：“我知道了。你請在原地等一下?！?/br>
    楚環(huán)掛斷了通話，朝還不了解情況的女老師呲牙一笑。

    女老師臉色發(fā)白，隱約覺得不妙?？刹坏人磻^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一名穿著得體套裝的中年女教官快步而來，長眉鳳目，面容白皙秀麗，氣質(zhì)優(yōu)雅且極富女性魅力。

    “楚環(huán)同學？”她端詳了楚環(huán)一眼，“我是白塔第八部的邵秋音。端王殿下走前吩咐過了，由我親自負責你的訓練。你不用排隊了，以后直接和我聯(lián)系?！?/br>
    說完，朝女老師遞去意味深長的一瞥，“這位是我們?nèi)A國特約訓練生，勞煩開通門限。”

    “是！邵主任！”女老師臉色白里透青，忙不迭給楚環(huán)開通了權(quán)限。

    楚環(huán)這時注意到，邵秋音的胸牌下有五顆星，那是最高等級的教官的標志。這種等級的教官，等階都在s以上。邵秋音身上散發(fā)出一股渾厚又溫和的氣息，令楚環(huán)原本有些煩躁的情緒立刻平靜了下來。

    “歡迎加入我們?！鄙矍镆舫h(huán)溫和一笑。

    她帶著楚環(huán)上樓，邊走邊說：“端王殿下那邊已經(jīng)將你的資料發(fā)過來了。我是你的責任教官，但是你會和其他幾名和你情況類似的a階的向?qū)纫黄鸾邮芑A訓練。每個訓練環(huán)節(jié)都會有專門的教官負責?！?/br>
    楚環(huán)說：“她們好像不怎么喜歡我?！?/br>
    “人們都對異類有些排斥。”邵秋音談吐文雅，嗓音柔和，非常令人心情愉悅，同哨兵樓那邊吼天罵地的糙漢子教官截然不同。

    “你才成為向?qū)Р痪茫植⒉粎⑴c群體活動，所以對哨向內(nèi)部文化有些陌生?！鄙矍镆粽f，“向?qū)?，怎么說呢，都是有些驕傲的。我們一直處于被需求的地位。雖然其實只是分工的不同，但是物以稀為貴，我們有一種族群自豪感?！?/br>
    楚環(huán)如此冰雪聰明，一點就通，“您是說，我主動去和哨兵一起訓練，主動去接觸他們，有失向?qū)У摹?，身份？?/br>
    邵秋音微笑著看了楚環(huán)一眼。

    楚環(huán)覺得這所謂的自豪感真是莫名其妙，“甘雪靈也去那邊做訓練呀？”

    “她是被請去的?！鄙矍镆粽f，“另外，我也希望你能以向?qū)в柧殲橹?。受那邊邀請的?shù)量不要過多。體能消耗也會影響你在這邊的訓練。不要以為向?qū)в柧毦洼p松了。你很快就會知道了?！?/br>
    楚環(huán)問：“那您呢？你也覺得向?qū)摫３种呃涞淖藨B(tài)，等著哨兵來請求我們嗎？”

    “我？”邵秋音呵呵笑起來，“小姑娘，我都已經(jīng)八十四歲了。”

    言外之意，阿姨我才不屑玩這種天真少女的矯情把戲呢。

    楚環(huán)會意，同邵秋音交換了一個了然的眼神。

    邵秋音帶著楚環(huán)來到二樓盡頭的一個房間。里面有五個和楚環(huán)年紀相仿的學生，四女一男，都長得眉清目秀、細皮嫩rou，非常典型的向?qū)А?/br>
    兩名年輕教官一見到邵秋音，立刻起身，畢恭畢敬。顯然，邵秋音身份非常高。司徒啟明把楚環(huán)安排給她，確實是特殊關照了。

    “這是楚環(huán)?！鄙矍镆艉啙嵉卣f，“讓她加入你們的訓練小組。今天是先做測試嗎？”

    “是！”教官道，“讓她先來？”

    “不用搞特殊化?！鄙矍镆粽f，“楚環(huán)去排隊，一個個來?！?/br>
    楚環(huán)便走到隊伍末端，找了個凳子坐著。

    她前面就坐著那個唯一的男向?qū)?，是個高瘦清秀的男生。他和另外兩個女孩子都時不時朝楚環(huán)看，對她非常好奇。楚環(huán)便朝他們笑了笑。男孩臉紅了。

    楚環(huán)低聲問：“這是要做什么？”

    “是感值測試?！蹦猩f，“我們都是精神閾值深度比普通向?qū)б咭恍┑?。這是用來測試我們的感知的清晰度?！?/br>
    測試儀器看著卻十分簡單，就是一張大板子，上面用小燈泡拼了一個圓餅。受測試的學員握住感應手柄，去點亮這些燈泡。

    “看著簡陋，其實里面很復雜的?！币粋€女生探頭對楚環(huán)說，“就和視力一樣，你看得到一棟大樓，卻未必能看清窗戶或者墻上的磚縫?！?/br>
    “人家不用你科普啦?！币粋€扎著麻花辮的女生笑道，又對楚環(huán)說，“我們都看了你在哨兵樓的訓練了。你好超帥呀！要是不說，都還以為你是哨兵呢?！?/br>
    “沒有的?！背h(huán)謙虛道，“真拿我和哨兵的動作比較，你們就會看出差距了。他們的力度和速度都是我不能比的?！?/br>
    “反正很帥氣！”男生尤其崇敬，“別理外面那些人。我們和他們不同，根本就不在一個境界。他們這輩子也只能做點給哨兵疏導的工作了?！?/br>
    “就是?！甭榛ㄞp女孩說，“她們不過是嫉妒你罷了。哨兵雖然要求著向?qū)Ыo他們疏導，但是其實也覺得向?qū)С酥鉀]什么作用，就是個輔助罷了。只有我們這些閾值深度高的，才能高度配合他們的工作，得到他們真正的認同。你不僅閾值深度高，身手又這么好，將來要是出任務，肯定大批哨兵搶破頭都要和你搭檔。”

    說話間，第一個去測試的女孩已經(jīng)準備好了，握住了手柄，閉上了眼睛。

    燈盤上的燈從外圍一向中心亮起，每亮一圈，就會發(fā)出一聲悅耳鈴聲。這女孩一開始就點亮了三環(huán)，第四和第五環(huán)的時候就逐漸慢了下來。

    教官在一旁盯著數(shù)據(jù)，說：“不用心急，也不要勉強。能做到多少就做到多少。”

    第六環(huán)亮起后，燈盤就再沒有動靜。女孩額頭出了一層細汗，放下了手柄。

    “不錯?！苯坦冱c了點頭。

    女孩高興地起身，把位子讓了出來。第二個女孩坐了上去。

    “你以前做過這個測試嗎？”男生問楚環(huán)。

    楚環(huán)搖頭。

    “我大概能點亮六環(huán)半吧?！蹦猩f，語氣里有點小自豪。

    第二個女生點亮了五環(huán)半。第三個女生也只點亮了五環(huán)。麻花辮女孩比較厲害，一直亮滿了六環(huán)，第七環(huán)也亮了一半。

    “關辛是嗎？”教官朝麻花辮笑，“不錯。”

    麻花辮開心地笑著，把位子讓了出來。

    男孩果真點亮了六環(huán)半。他想再力，卻被教官喝止了。

    “說了不要勉強。今后的訓練會將你們的感知力度提升生來的?，F(xiàn)在過度使用，容易造成不可修復的損傷。你們都是有天賦的向?qū)?，第一要務就是要愛惜自己！下一個?！?/br>
    楚環(huán)坐了上去，拿起了手柄。

    叮鈴鈴鈴鈴——

    一串鈴聲炸開，燈盤瞬間自外朝內(nèi)刷地全亮，中心大燈亮起，光線刺目。

    所有人都嚇了一跳。楚環(huán)反射性把手柄丟掉。

    燈滅了，鈴聲也停止了。

    眾人面面相覷。

    “出故障了？”邵秋音皺眉問，隨手指了一個學員，“你再去試試?！?/br>
    那個女孩握住手柄，燈叮叮叮地亮了五環(huán)，非常正常。

    楚環(huán)一臉莫名其妙，試著再度握住手柄。

    鈴聲大作，燈盤全亮！

    她忙把手柄放下，一切又恢復了平靜。

    這下就不知道該怎么解釋了。教官滿頭大汗地cao作著，“沒有出問題呀，上面顯示當量超標。這怎么可能？”

    “不要慌?！鄙矍镆翩?zhèn)定的聲音壓住了全場慌亂的氣氛。她把手按在楚環(huán)肩上，說，“孩子，再試一次。這一次，你先收斂住自己，再一點點釋放。小李，把測試等級調(diào)到四?！?/br>
    教官怔了一下，忙點頭cao作。

    楚環(huán)按照邵秋音的要求，再一次握住了手柄。她小心翼翼，一點都不敢使用精神力。這一次，燈只亮了一圈。

    “很好?！鄙矍镆粜炀彽匾龑е?，“慢慢釋放?！?/br>
    楚環(huán)開始通過手柄去感知儀器，感官順著線路飛馳。鈴聲接二連三地響起，像一首美妙的歌曲。燈一圈圈朝中心亮去，逐漸緩慢，直到還剩最后一盞中心圓燈。

    楚環(huán)微微皺了一下眉。圓燈亮了。

    所有人都舒了一口氣，深色有些復雜。那個男生的性情顯然十分率真，情不自禁發(fā)出一聲贊嘆。

    “很好！”邵秋音雖然面色鎮(zhèn)定，可話語里卻泄露出了一絲激動的顫音。

    “記一下，感知清晰度四級。”她摸了摸楚環(huán)的頭，一股醇厚的氣息涌來，令楚環(huán)有些緊繃的神經(jīng)網(wǎng)放松了下來，“可能有些項目你會單獨訓練。沒事。我訓練過很多你這樣的孩子了。”

    楚環(huán)安靜聽從安排。

    下一項測試，教官把學員們挨個帶進一間漆黑的屋子里，讓他們調(diào)動全部的感官，描繪出屋內(nèi)的設施。

    楚環(huán)依舊是最后一個進去的。身后門關上，視野里一片漆黑，楚環(huán)卻是熟門熟路地走上前，在屋子中間的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

    隔壁監(jiān)控室里，李教官微微一愣。前面的學生別說找椅子坐下，都是需要釋放精神力探知一番過后，才能大致描繪出屋內(nèi)的擺設。這個女孩兒卻是好像對屋里的一切已經(jīng)了然于心了。

    “她的深度有250，是這批孩子中最高的，相當于一個2s級向?qū)Я恕！鄙矍镆粜Φ馈?/br>
    “可她閾值面積只有a3?！崩罱坦僬f，“好像給一輛家用車裝了一臺艦艇的馬達似的?！?/br>
    “是啊?！鄙矍镆魧χ溦f，“開始吧。”

    楚環(huán)閉著眼，有條不紊地說：“房間大概八乘以六米，西南面有窗，尺寸為……窗下有一排長組合柜，尺寸為……第一個柜子有三個抽屜，一個雙拉門柜子，第二到第四個柜子為書柜，共擺放書七十二本……”

    女孩平穩(wěn)無波的聲音從音箱里放出來，每一項描述都精確到了小數(shù)點后兩位，簡直就像一臺嚴格的光腦。

    李教官面色愈發(fā)震驚，朝邵秋音看去。邵秋音撐著桌子，身軀前傾，隔著玻璃窗，盯著對面端坐在椅子里的少女，兩眼亮起興奮的光。

    “屋內(nèi)除了我之外，沒有其他大型生物。嗯……天花板夾層里有幾只蟑螂，不知道算不算？”楚環(huán)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