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jié)
那警員趕緊帶了路。 林歇就像是完全被袁森遺忘了一樣。 林歇也不生氣,只是默默地跟了上去。其他警員都知道他是打袁森車上下來的,雖然實在好奇他是誰,但誰也不會在這個時候不識趣地去問。 林歇一路暢通無阻地跟著上了樓。 警員遞給了他們鞋套,手套等物。林歇一一穿戴好。 三樓。 林歇瞥了一眼樓層標示。 袁森帶著他們接著往前走,走了沒幾步,林歇突然頓了頓腳:“袁隊?!?/br> 林歇的聲音分外好聽,在略顯幽暗的酒店走廊里,像是陡然投下來的一道亮光,讓袁森想忽視都不能。 “嗯?”袁森頓了下腳步,回頭看他。 袁森這才反應過來,哦,少年剛才也跟著喊他袁隊了。 和其他人喊起來有點兒不太一樣…… “腳下有血?!绷中噶酥缸呃壬箱佒牡靥?。 小警員順著往他腳下看了一眼:“沒有啊……看不出來啊……” “去叫人準備魯米諾試劑?!痹敊C立斷地道,絲毫懷疑林歇的意思都沒有。 林歇都不由有些驚訝。 小警員對袁森的話也絲毫不作質(zhì)疑,立刻就轉(zhuǎn)頭去叫同事了。但這樣的反應是在長期的合作打交道之下,才產(chǎn)生的本能的信任。 那是不是可以說,袁森對他已經(jīng)有一些好感了? “袁隊!”走廊盡頭快步走過來幾個警員,將袁森往前引了過去。 林歇還是低調(diào)地跟在后頭,除了那句話以后,就再沒說什么。 317。 林歇抬頭看了一眼門牌號。 就在這扇門下,一個穿著白色套裙的年輕女性,栽倒在了血泊之中。哪怕前面擋了幾個人,但林歇依舊能清晰瞥見女人的脖頸間,一個開得非常大的口子敞著,有些血rou模糊。 血腥味兒撲面而來,遮都遮不住。 林歇的神經(jīng)被血的味道刺激著,不由劇烈地跳動了起來。 袁森也聞到了血腥味兒,但他常年和這樣的味道打交道,自然沒什么特殊的反應。只是就在他看著法醫(yī)蹲下身去驗尸的時候,腦子里陡然閃過了一道亮光。 林歇! 袁森立刻回頭看向了林歇:“害怕嗎?” 林歇搖頭。 但他的面上還帶著暈車后的蒼白,實在沒什么說服力。 袁森以為他在逞強,皺起眉道:“撐不住就該去休息。” 林歇分開了人群,緩緩走上了前:“真的沒關(guān)系,我在國外的時候,也曾經(jīng)參與過一些案件。”林歇伸出纖長的食指在半空中畫了個圈兒:“這樣的情形,我是見過的?!?/br> 見他不像是在撒謊,袁森這才松了一口氣。 不過看著少年面色顯著白,卻還堅韌地站在一旁,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法醫(yī),袁森心底難得有了點兒憐惜之心。 哪怕這少年好像根本不需要被憐惜。 那頭的法醫(yī)站了起來,掃了一眼林歇。 “新人?”他問。 林歇點了下頭,然后肆無忌憚地打量起了這個法醫(yī)。 他也是原劇情中的重要人物。 這人叫韓景,年32,原劇情中的隱藏反派。但這個人算不得什么,畢竟他心中有一桿秤,大部分的時候是傾斜向善的,只有極少的時候才會傾斜向惡。 韓景雖然有三十來歲,但他看上去并不顯老,相反,還年輕極了。 他套著白色的法醫(yī)外套,神色冰冷,連帶著他臉上的金絲邊框眼鏡都仿佛閃爍著銳利的光澤。 這是個乍一看,相當具有攻擊性的男人。 “看夠了嗎?”韓景問。 林歇微微別開了目光,像是有些不大好意思。 韓景卻沒再理會他,只低聲和袁森說起了尸體的情況。 林歇悄悄將目光轉(zhuǎn)了回來,他瞥見這一幕,不由得想到了原劇情中,作者筆下的袁森和韓景竟然頗有幾分cp相。 韓景突然又轉(zhuǎn)頭看向了林歇:“哦,你是那個伯克利來的博士?博士有什么見解嗎?” 韓景的話有些扎人,不過按照設定,這人說話就是如此。林歇半點也不在意。畢竟只逞一逞口舌沒什么意思。 林歇低聲道:“剛才您已經(jīng)說得很清楚了,我就不用再贅述了?!?/br> 韓景突然笑了起來,那張冰冷的面孔瞬間化開了來,頗有些冰雪初融的味道:“難得,博士原來也不是個個都討人嫌的。我還以為你要學人家偵探片里,張嘴就先來炫個技。” 林歇只是看著他,并不接話。 韓景瞧著他那張隱藏在黑色鏡框后分外秀美的臉,頓覺這少年有夠害羞的。他還真沒見過這么乖巧的高材生。 畢竟打國外回來的,別說什么博碩了,就不知道哪家野雞大學畢業(yè)的,都個個拽得二八五萬的,跟鍍了層金就成神了一樣。 林歇這樣的真讓人覺得新奇極了,而看著他的時候,又忍不住心軟極了。 “走吧,收工?!表n景干脆利落地道。 “等等?!痹雎曌钄嗔耍骸暗饶沁呑鰝€魯米諾反應的檢測?!?/br> 韓景有些驚訝地往走廊那頭瞥了一眼:“那邊有血跡?” 袁森指了下林歇:“他發(fā)現(xiàn)的?!?/br> “我來的時候怎么沒瞧見?”韓景道。他倒是沒什么懟林歇的意思,就只是純粹的驚訝。 很快就有警員小跑著過來了:“袁、袁隊,是,是有反應……不多,斷斷續(xù)續(xù)的……像是曾經(jīng)將死者從那里拖拽著走過……” 袁森沉下了臉,帶著韓景大步走過去查看了起來。 林歇就這樣又一次被遺忘了。 林歇的目光看似漫無目的地掃過了這條走廊,包括附近的幾個房間門。 很快,袁森回來了,他命人打開了317房間,讓警員進去檢查了一遍,待確認里頭確實沒有痕跡之后,他們才又封上了房間。 在韓景的指揮下,尸體被抬了出去。 袁森突然問:“林歇,還有別的發(fā)現(xiàn)嗎?” “他又不是犯罪現(xiàn)場調(diào)查專家?!表n景接了句話:“走吧,回警局?!边@時候已經(jīng)取完證了。 再留下來當然沒有必要。 林歇點點頭,跟上了兩人。 韓景看他乖巧地跟在后頭的模樣有些惹人疼,忍不住伸手拽了林歇一把:“怎么走得那么慢?” “腿短?!?/br> 韓景看著他頭頂柔軟的黑發(fā),啞然:“是有些矮?!?/br> “韓景?!痹櫭?。 韓景收起了表情,立時又恢復了之前那副冰冷的姿態(tài)。 他們一起下了樓,林歇中途并沒有說多少話,因為他更多的時間都花在觀察這兩個人身上了。 這兩人,一個是主角,一個是小boss,當然值得他好好去觀察。 車還在樓下等著,他們一行人上了車,將尸體和物證都一同帶回了警局。韓景自然是直接去了法醫(yī)室,而袁森不容分說地將林歇按在了原地:“等著,你就別進去了。尸體解剖……你該沒見過吧?” 不等林歇說話,袁森就已經(jīng)進了法醫(yī)室。 林歇很想告訴他,自己是見過的。 但袁森卻絲毫沒給他機會。 兩人在里頭呆了很久,有將近半個小時。而林歇就站在那里,一動不動地等了將近半個小時。中途不時有人從他身邊經(jīng)過,但大家都很忙碌,誰也沒顧得上理會他,只是好奇地看兩眼就走了。 “喀嚓”一聲響。 終于,那扇門打開了。 韓景精神奕奕地從里頭走了出來,袁森眉宇間的悍氣卻似乎濃重了一些。 但兩人的神色都在見著林歇之后,微微一滯,然后變得微妙又復雜了起來。 “你怎么還在外頭?”韓景問。 林歇指了指袁森:“袁隊讓我等著,我就在這里等著。” 韓景愣了愣,袁森也略微一愣,隨即一種不輕不重的愧疚感和心軟浮了上來:“讓你久等了。” “你也太實誠了……讓你等你就等啊。你就那么相信他?”韓景出聲道:“別傻站著了,擱這兒半小時,你不渴不累?。口s緊帶他喝水去?!弊詈笠痪湓捠菍υf的。 林歇搖搖頭:“還好?!?/br> 當然不渴不累啊。 裝個純良認真的少年,抓緊機會騙取好感度。是多么有意思的一件事啊,哪里還會渴和累呢? 但兩個男人卻堅定地認為他在外面站到了疲累。 畢竟林歇看上去是那樣的弱不禁風,真像是長期養(yǎng)在溫室里的一朵小花,帶出來被風雨一拍打就得立刻折了似的。 “跟我過來。”袁森沉聲道。 林歇立刻跟了上去。 韓景看著他的背影,啞然:“這小博士也太沒架子了點兒,還真不太習慣?!?/br> 袁森帶著他直接回了辦公室,顧蓉蓉跟個蝴蝶一樣穿梭在人群中,手里端著個托盤,托盤上頭放了好幾個水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