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凡臉色白了白，看上去，似乎并不期待他的母親前來接他。林歇注意到這點后，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之前林歇并沒有在他的身上多花心思，這時候仔細(xì)一看，林歇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一些東西。

    林逸凡和他的父母關(guān)系不融洽，他經(jīng)常遭遇到冷暴力，他的父母對他不關(guān)心，甚至是偶爾會動手打他。

    于是當(dāng)林歇再回過頭來，看著一個打扮得體的中年美婦，拎著愛馬仕的包包走進來時，林歇的目光是微冷的。

    婦人原本滿面怒意，但在看見林歇之后，婦人微微一愣：“哦，這位是住在我們隔壁的先生吧？”說著，她還微微笑了起來，和之前滿面憤怒的模樣判若兩人。

    “嗯?！绷中貞?yīng)了一聲。

    “走吧，該回去了?！眿D人不冷不熱地看了一眼林逸凡。

    林逸凡咬了咬唇：“我想和林先生一起回去?！?/br>
    婦人沒有問他為什么，反而只是驚訝地道：“原來這位先生也姓林啊，倒真是有緣了?！睕]等林歇開口，婦人自己就先道：“那就等一等林先生吧，我開了車過來，林先生待會兒可以一同回去?！?/br>
    林歇點了下頭。

    婦人是個相當(dāng)功利的人，大概是從他住在隔壁，聯(lián)想到他的身份不簡單，所以有心結(jié)交。

    林歇沒說什么，但袁森卻早在婦人盛氣凌人地走進來時，就有些不快了。

    林歇能看出來林逸凡和父母關(guān)系不好，袁森當(dāng)然也能看出來。只不過他靠的是警察的本能。

    而當(dāng)這個婦人故意接近林歇，袁森心底就更為不快了。

    這個女人是看林歇面嫩，就覺得而他好欺騙嗎？

    電話鈴聲突然又響了。

    袁森收起冰冷的目光，接起了電話。

    半分鐘后，他掛斷了電話，等他再看向林歇的時候，面上的冰冷之色已經(jīng)褪去了：“你說對了……人抓到了。”

    袁森露出了些許的笑容。

    主角還長得怪好看的。林歇看著他的模樣，在心底道。

    “那就好。”林歇應(yīng)道。

    林逸凡在一邊松了一口氣，一直緊繃著的身形完全放松了下來。

    看上去倒是只有林歇的反應(yīng)最為平淡了。

    他們在辦公室等了將近半小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在門外響起，緊跟著一個個頭一米六三的小女孩兒被推了進來。

    女孩兒清秀的眉眼染上了戾氣，她的眼珠子微微突出，眼底滿是憎惡和陰沉的色彩，這令她略顯削瘦的面龐看上去有些扭曲。

    女孩兒進門就先看了林歇一眼，在這一眼之后，原本還在劇烈掙扎，神色兇狠的女孩兒，這會兒突然平靜了下來。

    “你們憑什么抓我？你們沒有證據(jù)。”

    沙發(fā)上的婦人也突然驚叫了一聲：“這不是方小姐嗎？你們這是做什么？你們警察可不能亂來?！?/br>
    女孩兒低低地笑了一聲：“聽見了嗎？還不快放了我？”

    林逸凡臉色蒼白，甚至可以說他的臉色是有些難看的。

    婦人的表現(xiàn)太丟臉了。

    “媽，她是個兇手，她殺了人……”

    婦人卻回頭呵斥道：“林逸凡，你胡說什么？方小姐怎么可能會是兇手？她個頭還沒有你高。她怎么會殺人？”

    女孩兒又笑了起來：“對啊，我可是個女孩兒，我這么矮呢，我怎么會殺人呢？我殺得了誰呢？”女孩兒環(huán)視一圈，頓時笑得更加開心了。

    婦人點頭：“就是，這是要講證據(jù)的，你們快把方小姐放了。不然我就去找你們局長！”

    女孩兒掙扎了兩下：“還不快放了我？”

    婦人湊上去，就要推一旁的警員。

    警員們卻動也不動，死死地扣住了女孩兒的手臂。開玩笑，這個女孩兒之前才發(fā)瘋似的砍死了一個女人。誰知道她這時候一個沒看住會做什么。

    婦人見他們不肯退讓，不由得揚起了眉：“還不松手！”

    林逸凡忍不住了，又道：“媽，放了她，下個該死的人就是我了?！?/br>
    婦人卻冷笑一聲：“凈瞎說。她怎么可能會來殺你？你快閉嘴。”

    林歇慢悠悠地走了上前，他盯住了女孩兒。

    女孩兒也同樣看著他，難得平靜了一些。

    “因為那個地方?jīng)]有監(jiān)控錄像，所以你很放心？”林歇問。

    女孩兒沒說話，但她嘴角的弧度卻說明了她的得意。

    “你殺得了人。你能殺了那個女人，也能殺得了林逸凡，連我，你也殺得了?！?/br>
    女孩兒晃了晃手：“我的手腕這么細(xì)呀，我怎么殺人？”

    女孩兒眼底帶著笑意，更深處卻還隱藏著暴戾。

    林歇懶得與這樣低級的人再說下去。

    “你能?！绷中目谖呛V定：“因為你當(dāng)時吸食了新型的海洛因?！?/br>
    眾所周知，這玩意兒能讓人發(fā)瘋，讓一個女孩兒體內(nèi)陡然爆發(fā)出堪比成年男人的力道，并不是什么難事。

    “同樣的，你身上也留下了那些痕跡?！?/br>
    林歇撩起了她的袖子，上面還有著密密麻麻不曾散去的針孔。

    第38章 罪案片修羅場（6）

    有了林歇, 警局就仿佛如有神助一般。平時需要花個一夜功夫才能審出結(jié)果來的，現(xiàn)在似乎半小時不到, 就能立刻拿下。

    女孩兒被帶走了, 再沒有能為自己狡辯的機會。

    林逸凡站在林歇的背后, 猛地吐出一口氣：“……終于，終于沒事了?！?/br>
    但婦人站在一旁, 面上的神色變幻，實在不太好看。等她再轉(zhuǎn)頭看向林歇的時候, 目光就更復(fù)雜了。

    “林先生，我就先帶林逸凡回去了?！眿D人勉強地擠出一個笑容。

    林逸凡卻并不肯走，他緊張地抓了抓褲子邊緣，道：“我等林先生?！?/br>
    婦人惱恨地瞪了他一眼，等轉(zhuǎn)頭再看林歇的時候, 滿眼都是懷疑, 像是覺得林歇給他下了什么降頭似的。

    婦人的表現(xiàn)實在太不作掩飾, 袁森看了個正著。他不快地看向那婦人：“這位女士, 我懷疑你虐待你的孩子……”

    “你說什么？我怎么可能虐待我兒子呢？”婦人嘴上雖然這樣說, 但隨即她就裝作大怒, 快步踩著高跟鞋離開了。

    顯然是不愿意被警察挖掘出更多的東西。

    林逸凡臉上微微泛著白。婦人的做派實在令他抬不起頭來，尤其是在林歇的跟前。

    “林歇，你過來。”袁森招了招手。

    林歇立刻走了過去。

    林逸凡深深地看了一眼兩人的背影, 然后沉默地坐回到了沙發(fā)上。

    “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問題?！痹谅暤?。

    “什么？”

    “這兩次犯罪的兇手，背景大致相同?！痹拿嫔⒊?，看上去可怖, “以我的直覺來說，這不是巧合。畢竟他們先后犯案的時間太緊湊了?！?/br>
    “都是同樣家境較好，同樣的，原生家庭糟糕。就連就讀的學(xué)校都是同一所。他們都有不同程度的躁郁傾向，殺人手法都透著強烈的發(fā)泄性質(zhì)……”林歇頓了下：“這的確不是巧合?！?/br>
    袁森的目光微冷：“也許還有第三起案件……”

    林歇心說，不止。

    原劇情里，案件可是一樁緊接著一樁發(fā)生的。

    警局上下被罵得狗血淋頭，方寸大亂的時候，是袁森及時維持住了鎮(zhèn)定冷靜，這才讓警方成功破獲了一起起案子，最終抓獲了反派。

    袁森見林歇突然不出聲了，他不由得轉(zhuǎn)頭看了一眼林歇。林歇面嫩，看著還像是仍在高中的青蔥少年一樣。

    袁森心底一軟：“不用擔(dān)心，我說的也只是猜測?！?/br>
    “對了，今晚我送你回去。”袁森總覺得，林歇雖然很聰明，能準(zhǔn)確揪出兇手。但他到底年紀(jì)不大，遇上這樣殘忍兇狠的案子，應(yīng)該還是害怕的。

    “好?！?/br>
    是個好現(xiàn)象，袁森主動示好，對他印象不錯。

    現(xiàn)在比較一下，他竟然比起顧蓉蓉留給袁森的印象，要更為深刻。

    一轉(zhuǎn)眼，到了傍晚時分。

    袁森剛想招手讓顧蓉蓉去泡杯咖啡，突然間卻又想了起來，他答應(yīng)了要送林歇回去！

    袁森的手抬到一半，就改為將椅子推開，猛地站起來，拿了外套就去找林歇。

    這會兒林歇正在和林逸凡說話。

    要不是今天袁森突然提起，兩件案子有相同點，林歇根本不會和林逸凡坐在一起說話。

    而現(xiàn)在看起來，林逸凡雖然在劇情中不曾露面，但他和主線劇情未必是毫無關(guān)聯(lián)的。

    “……沒了。她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绷忠莘采裆薨档氐溃骸坝袝r候我會想，如果她沒有生下我那就最好了?！?/br>
    林歇聽完了林逸凡從小到大的事跡，低聲道：“為什么不嘗試去抗?fàn)?？?/br>
    林逸凡笑了笑：“以前覺得沒意義。人生沒意義，什么都沒意義。就這樣渾噩過活也很好。反正人遲早都是要死掉的?！?/br>
    林逸凡突然頓了頓，猛地拐了個彎兒，道：“但是現(xiàn)在不一樣了。我突然……”

    “嗯？”

    “我突然找到了想要為之奮斗的意義?！?/br>
    “嗯。”林歇想了想人類之間安慰人的話，“加油。”

    林逸凡羞怯地笑了起來：“嗯。”

    就在這個時候，袁森過來了。林逸凡抬頭看了他一眼，就立即如同老鼠見了貓似的，不僅往后退了退，就連臉上的笑意也都統(tǒng)統(tǒng)消失干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