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節(jié)
他抬頭望去——空蕩蕩的房間,只有窗簾隨著海風而劇烈地動作著。 哪里有緊抱著他的亞岱爾? 紀桁坐起身,茫然地低頭瞥了一眼自己的手掌,隨后他伸手探了探被子底下……他的褲子濕了。 作為成年男人,他當然知道那代表著什么。 紀桁臉色一黑。 他竟然……他竟然在夢里頭意yin了一個男人! 甚至還毫無芥蒂地想要和對方在夢中進行到最后! 紀桁的直男世界嘩啦啦地開始了崩塌。 …… · “巴奈特?!辟M恩看著紀桁走上海灘,瞇了瞇眼:“來得可真晚啊,昨晚是和酒店里的那個褐發(fā)姑娘歡度了一個春宵嗎?” 紀桁沉著臉:“當然不是?!?/br> 當然不是。 那個女孩兒連亞岱爾的一半都不及。 不,不對……他為什么要拿那個女孩兒和亞岱爾作比較? 紀桁突然頓住了腳步,他抬頭,小心翼翼地朝不遠處看了過去。 林歇正坐在一張小桌子旁,小桌子上擺了冰鎮(zhèn)水果和冰鎮(zhèn)著的紅酒,海邊氣溫差異大,這個時候烈日當空,早已經(jīng)沒了昨天的涼意。但就算是這樣,林歇也還是穿得齊齊整整,他坐在那里,像是坐著一位古老的英國貴族。 紀桁低頭看了看自己。 他竟然順手將圍巾帶了下來。 現(xiàn)在還戴著圍巾的他,看上去實在有些蠢。 ……還有些羞恥。 因為紀桁關(guān)于那個春夢的記憶,又輕易地被勾了起來。 紀桁頭一次認識到自己竟然還有這樣齷蹉的想法,他忽然有些不敢去接近少年了。 他害怕自己一靠近,那些潛藏在內(nèi)心深處的欲望,就毫無保留地流露出來了。 費恩掃了他一眼,心中覺得好笑,他認定戴維斯家的小子是個慫包,于是轉(zhuǎn)過身將紀桁拋在身后,自己走到了林歇的面前接著獻殷勤了。 費恩喜歡林歇的外表,也喜歡他身上的氣質(zhì),但同樣的,他也喜歡林歇背后所代表著的一切……奧德里奇膝下無子,也許以后接替他位置的,就將是林歇了。這一點大家都很清楚。他們并不是單純地愛慕著林歇,但誰管那么多呢,只要是愛慕就夠了。 林歇轉(zhuǎn)頭,將費恩和紀桁的神色都收入了眼底。 林歇淺淺抿了口酒,轉(zhuǎn)頭笑著對安娜道:“我想聽老師彈鋼琴?!?/br> 安娜愣了愣:“可這里……沒有鋼琴?!?/br> 盧卡躬身道:“可以讓人抬一架過來?!?/br> 說干就干。 很快就有人抬著鋼琴過來了,安娜倒也沒有賣藝的感覺,她很自信于自己的鋼琴技藝,她羞澀地看了一眼紀桁的方向,但對方壓根就沒有看她,安娜哀怨地垂下眸子,彈起了致愛麗絲。 朱利安坐在一邊,拿起畫筆,他望一眼林歇,又低下頭去,畫兩筆又再望一眼林歇。 林歇被圍在中間,像是被盛在玫瑰花叢中的小王子。 紀桁站在遠處,就像是被這個圈子擠了出去。紀桁對這樣的結(jié)果很是不滿他忍不住快步走上了前。 “巴奈特?你怎么站在那里?”林歇這才略帶驚訝地出了聲。 他看出了紀桁的不對勁。 男主角突然變得畏懼他了。真奇怪,他又沒有展露出自己兇惡的一面。更何況身為男主角,頭上頂著光環(huán),又怎么會畏懼別人呢?難道不應(yīng)該是越挫越勇嗎? “亞岱爾……”紀桁的聲音沙啞,他的目光不敢與林歇相對,他別開目光,匆匆一掃周圍,于是胡亂一指旁邊的沙灘椅:“我去那里坐著?!?/br> “好啊?!绷中⑽㈤]上眼:“安娜彈起鋼琴真不錯啊,你也好好欣賞一下啊?!?/br> 安娜面帶欣喜地看向了紀桁,但卻招來了紀桁冷漠的瞪視,安娜滿心的莫名其妙,心下沮喪不已,立刻就放棄了再對紀桁示好的打算。 安娜轉(zhuǎn)過頭去,開始對著林歇笑靨如花。 紀桁更不爽了。 他腦子里開始不受控制地重播著夢境里的內(nèi)容。 亞岱爾的一雙白胳膊…… 他近在咫尺的呼吸…… 還有他的親吻,他的低語,他的呻吟…… 紀桁臉色一會兒鐵青一會兒潮紅,他夾緊了雙腿,竭力避免著讓別人發(fā)現(xiàn)他的窘境。 在夢境里的亞岱爾對他百般依賴,親昵萬分。但這一刻的亞岱爾,沉醉于安娜的鋼琴樂之中,再沒有一點目光分給他。 紀桁不斷回想起夢境的內(nèi)容,漸漸從羞恥恐懼轉(zhuǎn)變?yōu)榱伺d奮和欣喜,但當他再看向現(xiàn)實中的亞岱爾,紀桁那顆心又立刻墮入了冰窖。這么一番上上下下,冷熱交替…… 紀桁覺得自己快要瘋了。 這簡直就是一場酷刑! “您怎么了?”他的跟班小弟在他身邊坐了下來,面帶憂色,還遞了一杯冰凍后的白蘭地給他。 紀桁接過來,仰頭一口喝下。 冰涼的液體緩解了內(nèi)心的燥熱,但紀桁比誰都清楚,這只是一時的緩解。 他完了……他真的完了。在壓制過后,他對亞岱爾的渴望更濃烈了,只是它們深深地被壓抑在心底,就等著有朝一日全部噴發(fā)出來。 紀桁的額發(fā)被汗水打濕了,他轉(zhuǎn)頭看著一旁的小弟,喘了口氣,低聲問:“如果一個男人對另一個男人產(chǎn)生了欲望,他是不是gay?” 青年愣了愣:“不,不一定……男人嘛,只服從于自己的欲望,也許男女都能挑動他的欲望呢?” 紀桁松了口氣。 但他心底隱隱又覺得,他想要從亞岱爾身上獲得的,似乎并不僅僅是滿足自己的欲望。 可這時候已經(jīng)不容他細想了。 安娜的鋼琴聲戛然而止。 海灘上安靜極了。 他們突然一致地做了一個很傻的動作,他們抬起了頭,看向了空中。 在看什么? 紀桁跟著抬起頭,才發(fā)現(xiàn)有一架直升機越來越近,越來越近,螺旋槳轉(zhuǎn)動的巨大噪音神快填滿了耳朵。 直升機落地了。 它的門被人從內(nèi)打開,一個黑人駕駛員走了下來,他立在了直升機的旁邊,還在等待著什么人。 這么拉風的,幾乎和林歇如出一轍的出場…… 所有人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站直了。 他們期待又畏懼地看著那架直升機。 “噠噠噠?!蹦_步聲。 下來了。 是奧德里奇。 有些出乎意料,但想想他對自己教子一貫的寵愛,似乎又不是什么意外。 奧德里奇很快走近了,所有人都站了起來,唯有林歇還坐在椅子上,等到奧德里奇走近了,他才笑瞇瞇地站起來,和奧德里奇抱了抱。 幾乎掛在了奧德里奇的身上!紀桁陰陽怪氣地想。 “教父?!绷中N了貼奧德里奇的臉頰,順手往他脖子里塞了個貝殼。奧德里奇僵了僵,拿出那個貝殼。 貝殼被洗干凈,沒有細沙裹在里面。 貝殼通體白色,但邊兒上閃著金光,像是鑲過金線了似的,分外好看。 奧德里奇神色愉悅,將貝殼揣進了外套口袋里。奧德里奇可不會覺得這東西廉價。林歇送給他的每個小玩意兒,都被他好好地珍藏了起來。 越是普通平凡的玩意兒,才是亞岱爾赤誠的心意啊。 奧德里奇心想。 畢竟作為孩子,送個橡皮泥給長輩,都是值得長輩高高興興、歡欣鼓舞的。 奧德里奇拍了拍林歇的肩,將林歇又放回到了椅子上:“這幾天不忙,可以陪陪你?!?/br> 林歇點點頭,笑得兩眼都瞇了起來。 但紀桁卻是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他恨不得拉扯著自己脖子上的圍巾,蹦跶到奧德里奇的面前去,指著對他說:你看!你不是獨一份兒!我也有! 大概是紀桁的表情實在太過猙獰,他身邊的青年忍不住顫聲道:“您到底怎么了?不然……不然我們?nèi)ヒ惶酸t(yī)院?” 紀桁咬著牙。 而下一刻,奧德里奇就掃向了他。 奧德里奇的目光銳利地將紀桁上下掃蕩了一番,而后對著林歇耳語道:“亞岱爾,那不是你的圍巾嗎?怎么會在巴奈特的脖子上?” “他冷,我就給他了?!绷中UQ邸?/br> 奧德里奇拍了下他的頭,帶著父親的慈愛:“嗯,亞岱爾是個乖孩子?!?/br> 林歇拽了下他的袖子。 奧德里奇會意,讓人搬了個椅子過來,然后陪著林歇坐了下來。 另一頭的紀桁原本正等著奧德里奇發(fā)作了,可最后奧德里奇只是親昵地拍拍亞岱爾的頭,然后就在他身邊坐下了。 奧德里奇一點也不生氣。 但紀桁卻快要把自己氣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