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jié)
“他又不是不回來了,不過就是去接老王妃回京而已,皇上既然有了這個心思,必定是要讓他們母子團(tuán)圓,在一處的?!贝掊\屏只勸慰道:“你要是放心不下,就去跟他說幾句話,眼下不還沒走嗎?” 沈清薇聽了這話,臉頰只忍不住紅了起來道:“崔jiejie又取笑我,我又有什么舍不得的,以后還不是橋歸橋、路歸路的兩個人罷了?!?/br> 崔錦屏知道她嘴硬心軟,也不多說,只伸手把窗戶給關(guān)上了道:“過幾日還要開詩社,夠你忙的,你要是凍病了,可就群龍無首了?!?/br> 沈清薇想了想,也是這個道理,沈清萱喬遷之喜,她自然不能不到場的,沈清蓉原本倒是愛出風(fēng)頭,可如今走路還不利索,能不能去還未可知呢! 這日子一晃也過的快,轉(zhuǎn)眼就到了十月十八,沈清萱喬遷新居的日子。大雪下了兩日,如今倒正好是賞雪的好時節(jié),那日沈清薇回家就和沈清萱重新擬定了一下請的人選,除了幾個和盧倩雪交好的人沒有請之外,其余平常和她們姐妹玩得來的人,都請到了。 瞧著客人們一個個的過來,沈清萱只一邊招呼,一邊笑著道:“明兒我要是去書院,遇見了山長肯定要被訓(xùn)的,就因?yàn)槲疫@破事兒,今天書院的學(xué)生都少了一半了!” 眾人聽了,只哈哈大笑了起來,有平常就看不慣盧倩雪的人就開口道:“怕什么,不還有盧倩雪每日都要去訓(xùn)誡室抄院規(guī)嗎?書院里怎么會沒有人呢!” 另外一個就笑道:“盧倩雪也是活該,平常就欺人太甚,動不動就給我們這些人臉色看,要不是她祖父如今是當(dāng)朝首輔,誰會怕她?聽說上回死皮爛臉的去了豫王府一趟,被豫王殿下整整晾了一下午,真是夠丟人的?!?/br> 謝枚聞言,只加油添醋道:“可不是,她和她那個哥哥,都是最不要臉的,聽說她哥哥最喜歡沒事逛窯子聽小曲的,你們可都擦亮了眼珠子,千萬別去招惹他,我倒要瞧瞧,這京城還有沒有什么姑娘,愿意嫁給她的!” 沈清薇越聽越覺得這話不像話起來,一會兒林氏來了,要是讓聽見了,可不就難看了,便急忙笑著道:“表妹,咱這么好的日子,你提他們做什么?白的掃了大家的興致,依我看,先都別坐著,外頭的江南朱砂開得正艷麗,我們一起賞花去,一會兒回來,每人各謅一首,大家伙一起評一評,誰要是寫的最入不了大伙的眼呀,就罰酒喝!” 眾人知道這本就是玩鬧,涂得就是一個高興,便笑著道:“好呀好呀,這辦法好,今兒我們就看誰先醉倒下,就知道她寫的詩必定是最差的!” 眾人笑著都往外頭去,一個個披著斗篷的、穿著鶴氅的、帶著氈帽的,活脫脫畫里出來的人一樣。林氏帶著丫鬟們從院外進(jìn)來,遠(yuǎn)遠(yuǎn)的瞧見了,心里也歡喜的很,只開口道:“姑娘們,天冷,還是里頭坐著好,若是想賞花,折一枝進(jìn)去賞也是一樣的?!?/br> 沈清萱聽了,只笑著道:“母親,這可大不一樣呢,只有在這雪地里賞梅花,才有趣呢!若是一屋子人呆在房里,看一枝梅花,那有什么意思的?” 沈清薇也跟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道:“今兒地上的雪沒有化開,只怕老太太是不方便過來了,可惜這么好的花,她瞧不見。” 沈清萱素來孝順,聞言便吩咐身邊的小丫鬟道:“輕紅,折一枝梅花,給老太太送過去,就說是我孝敬她老人家的,讓她在屋里也有漂亮的梅花看。” 林氏知道沈清萱這奉承老太太的本事那是一等一的,只笑著搖了搖頭,又說:“到底天氣冷,你們賞好了梅花就進(jìn)去吧,不是還要作詩嗎?一會兒凍著了手指,可怎么寫字呢?” 沈清薇知道這些姑娘家平常在家也都是金尊玉貴的,身子骨也都不硬朗,便開口道:“三嬸娘說的對,這梅花都賞過了,我們都進(jìn)去吧?!?/br> 眾人進(jìn)了房間,暖爐將整個大廳烤得熱熱的,中間一溜煙兩張長幾并排拼接在一起,上面早已備好了筆墨紙硯,一旁的小茶幾上,各色的茶果點(diǎn)心也都一應(yīng)俱全。沈清薇拿著筆,正想隨便寫一首交差,外頭又有丫鬟進(jìn)來傳話道:“回四姑娘話,外頭收了幾樣禮,都在門房那邊放著呢,二太太說既然是指明了給四姑娘的,讓我們直接往這邊搬過來,只是東西還挺大的,所以過來問姑娘一聲?!?/br> 沈清萱這下子自己也覺得奇怪了,便開口問道:“都是誰家送的禮,我雖然今天換個院子住,可除了這些姐妹們,也沒告訴別人呀,怎么還會有人送禮來了?” 那丫鬟哪里知道這些,聽她這么說,就規(guī)規(guī)矩矩的回道:“一份是平寧侯世子爺送來的,是紫檀木雕的漁樵耕讀擺件;還有一份是程國公府的世子爺送的,是一副漁舟唱晚的山水畫,作畫的人叫什么?崔翰?” 眾人聽崔翰這個名字,只都驚了一跳,崔翰可是前朝國手,他的畫存世不多,如今已是天價了,沒想到程國公世子出手如此大方。只是大家更想不到的是:燕苒以前和沈家姐妹也并不對盤,這程國公世子怎么反而給沈清萱送起了東西來?眾人都知道程國公夫人如今正忙著為程國公世子張羅親事,莫不是? 大家伙心中的疑惑還沒揭開呢,只聽那邊小丫鬟接著道:“還有最后一份,是豫王府的下人送來的,是一個舶來國傳進(jìn)來的小玩意,一打開里面的小人還會唱歌跳舞的,聽他們家來送東西的下人,說管那個叫八音盒?!?/br> 眾人這下子可都奇了,豫王殿下前幾日就已經(jīng)離京回了封地,這巴巴的人走了,還交代了府上的下人給沈清萱送了禮過來,這可是天大的面子了。沈清蓉因?yàn)樯碜記]好利索,一早也就過來了,這會兒正坐在墊著厚墊子的靠背椅上,聽見那丫鬟說起這三個人都給沈清萱送了禮,臉色只不自覺變了又變。上回她們倆摔了,豫王派人送了跌打藥膏過來,小謝氏一個勁的得瑟,如今全府上的人差不多都知道,這沈清萱得了跌打藥膏,那是托了沈清蓉的福分,偏如今沈清萱搬家,豫王殿下還記掛著來送禮,這明眼人一看,也就知道到底是誰托了誰的福分了。 沈清蓉只覺得臉上多少有些掛不住,謝枚就先開口道:“原來那紫檀木的根雕是送給你的!我前幾日在我哥哥的書房見了,覺得好,想問他要過來,偏他還不肯,我以為他自己喜歡,想留著呢!想到便宜了你?!?/br> 沈清萱這兒被天大的餡兒餅砸得暈暈的,一時間愣了片刻,隨即只抬起頭,看了一眼沈清薇,有些不解問道:“三jiejie,豫王殿下怎么會想起來給我送禮呢?” 這讓沈清薇如何知道?只是沈清萱這樣問她,反倒讓她有些尷尬,有一種nongnong的此地?zé)o銀三百兩的感覺。 “他為什么給你送禮,我可不知道,再說了,別人不是送名貴的根雕,就是送國手名畫,他就送了一個小玩意兒,也算不上什么,你也不必這樣記掛著。” 眾人聽了沈清薇這話,都向她投去的暴雨梨花針一樣的視線,能得到豫王殿下親自送的東西,還說算不上什么?那到底要怎樣才算是算得上什么呢? 沈清萱眨了眨眼睛,一時也不知道所以然,便吩咐丫鬟道:“既然這樣,那就都搬過來吧,也讓大家伙都一起看一看?!?/br> 第111章 說親 丫鬟領(lǐng)命去了,一時間廳里的人也都議論紛紛起來,不過大家心里都清楚一點(diǎn),沈清萱如今不過才十二歲,若是要等到她及笄之后,那可還有三四年的光景,可程國公世子和豫王殿下卻都是已過弱冠的年紀(jì),就是他們愿意等,只怕家里的長輩不愿意等,皇上更不愿意等了。 所以眾人分析到這里,多少也就明白了一些,這東西明著是送給沈清萱的,可暗地里興許是為了討別人的歡心也未可知。沈家如今也就只有沈清蓉和沈清薇已到了適婚的年紀(jì),看來程國公世子和豫王殿下心中的人選,必定也在這兩人中間。 沈清薇瞧著大家伙各自想心思,場面一下子有了一些冷清,便笑著道:“我倒是有了一首,我吟出來,崔jiejie幫我寫下來如何?” 崔錦屏便笑道:“我這手才暖和一些,你又要讓我動筆,罷了,你快說吧。” 崔錦屏拿起筆,抬頭等沈清薇吟出來,眾人這才都為了上來,聽她說下去。 沈清薇抬起眉宇,從淺綠色的窗紗中望出去,看著院中那一朵紅梅,只開口道:“不涿群芳斗麗華、凌寒獨(dú)自雪中夸。留將一味堪調(diào)鼎,先向春前見落花。” 崔錦屏一邊聽她吟誦,一邊提筆寫了起來,寫一句就贊一句,又道:“有些意思,只是起得平平了,到底缺一些妧媚?!?/br> 沈清薇便笑著道:“古往今來詠梅的句子太多了,我使勁想也想不出好的,也只能這樣了。” 眾人又拿起崔錦屏寫好的詩句看了一眼,只道:“薇薇這一首,雖然中規(guī)中矩,立意倒是也夠了?!?/br> 沈清萱一時不服,也拿著筆想了起來,眼珠子眨來眨去的,忽然就停下了腳步,站在長幾前,正想落筆,那邊崔錦屏道:“你只管說出來,我替你寫了?!?/br> 沈清萱便放下了筆,清了清嗓子,開口道:“玉奴素清奇,一片冰心謹(jǐn)自持。唯恐蝶蜂交亂謔,肯將鉛粉剩殘枝?!?/br> 眾人聽罷,都點(diǎn)頭道:“萱萱這一首,有些意思了,到底生動許多?!?/br> 沈清薇也覺得沈清萱這一首不錯,只點(diǎn)頭道:“看來這一個月,你在家也沒白養(yǎng)著,倒是下了一些苦功夫的?!?/br> 那邊沈清蓉見她們姐妹都有了,正打算自己也想一首,外頭丫鬟已經(jīng)拿了東西進(jìn)來,又道:“林家表少爺也派人送了東西過來,是一架牡丹花雙面繡插屏,太太也讓奴婢們一并拿了過來?!?/br> 這幾樣?xùn)|西一送進(jìn)來,原來寫詩的長幾上就擺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沈清萱又把那副漁舟唱晚的畫給打開了,眾人品鑒一番,都說是崔翰的真跡。不過大多數(shù)人反倒沒有被這古董字畫所吸引,只都好奇的看著那個制作精巧的八音盒。 這八音盒外頭看著是紫檀木的盒子,上面包著金屬壓條,嵌著好些個珍珠、瑪瑙、綠松石、紅寶石,光這些東西扣下來,只怕還能賣不少銀子呢,沈清萱走過去,將那八音盒打開,里面睡著的一個小人兒就站了起來,金發(fā)碧眼,穿著一襲紗制的長裙。 眾人只好奇問道:“怎么不動呢?不說是會唱歌的嗎?” 沈清薇前世在宮里見過這東西,當(dāng)時是舶來國進(jìn)貢過來的,皇帝賞了她一個玩,自然知道這里面的機(jī)巧,便上前伸手將盒子邊上的一個金屬發(fā)條擰了幾圈,只見那小人兒便在盒子里翩翩的舞了起來。 那音樂的聲音清清脆脆的,只覺得聽著特別舒服,一時卻也不知道是什么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