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節(jié)
沈清薇也不能在老太太跟前說謝氏的壞話,又想著如今既然老太太答應(yīng)了,不如自己就認(rèn)下了,不然到時候若是讓小謝氏知道這是謝氏的主意,只怕又要招惹好一番的不痛快,便頓了頓繼續(xù)道:“這都是我出的主意,我想著那鎮(zhèn)南王世子既是故意要毀了二jiejie的名聲,只怕嫁過去當(dāng)正妻是不可能的了,不如就過去做了小妾,也算是個著落?!?/br> 老太太聽沈清薇這么說,只無奈搖了搖頭,又伸手將她往懷里攏了攏,拍著她的肩頭道:“你??!你便是再多活幾世,也想不出這樣的注意,我知道你的心是好的,便是你母親出了這個主意,她也不是壞心,不過就是太過疼你了?!?/br> 沈清薇也知道老太太火眼晶晶的,想是已經(jīng)看了出來,只開口道:“老太太既然知道,也不要怪罪我母親了,她雖然有時候又那么點使性子,可心卻不壞?!?/br> 老太太聽到這些,卻也笑著點了點頭:“你母親是從小受了你大伯母的氣了,因此對她有些恩怨,我從小看著你母親長大,她若不好,我如何能讓她進(jìn)門來,這些我都清楚明白的很,這一切怪只怪我當(dāng)初一時心軟,讓你大伯母過了門?!?/br> “你先頭的那個大伯母,雖然是你母親的庶姐,可她是養(yǎng)在你姥姥跟前的,凡事都以你母親為尊,只可惜你母親才過門不久,她就難產(chǎn)去了。”老太太說起這些往事,雖然都過去十幾年了,可頭腦中卻也清清楚楚的,“后來你大伯母為了壓你母親一頭,這才看上了你大伯,你大伯又是老實人,只當(dāng)人家姑娘是真心托付給他的,便在我跟前求了求。我原本是不答應(yīng)的,可后來你大伯母親自來求,我當(dāng)時想著你大伯又是續(xù)弦,且他又不是一個爽快性子,怕以后也找不到好的,這才答應(yīng)了下來。誰知道,我還是錯了?!?/br> 沈清薇聽到這里,才發(fā)覺老太太這話竟是像在懺悔,只抬起頭來,果見老太太眸中閃著淚光,便開口勸慰道:“老祖宗要是能算準(zhǔn)幾十年后的事情,那就不是老祖宗了,是神仙了!” 老太太見沈清薇還知道打趣自己,也忍不住笑了一回,又嘆了一口長長的氣道:“這十幾年,我對他們那一房也照顧得不少了,如今卻真是老了,也不想管了,既然你大伯也答應(yīng)了讓你二jiejie去當(dāng)妾氏,誰讓她自己不好好的,作到這樣一副田地,與人無由了!” 沈清薇只靜靜的聽著,一句話也沒有說,過了片刻,老太太才繼續(xù)道:“你也不用自責(zé),覺得家里是為了保住你,才讓你二jiejie去的,說句誅心的話,便是沒有你二jiejie這事情,你也必定是不能嫁給鎮(zhèn)南王世子的。這事情和你并沒有關(guān)系,和你的父母也沒有關(guān)系,一切都是你二jiejie自己的造化,她種的因,她結(jié)得果而已。” 沈清薇原本想勸老太太幾句,誰知道自己的話沒開口道,倒是被老太太先勸了幾句,反倒不好意思了起來,只低頭道:“老祖宗說的這些道理,我都懂,我只是也替二jiejie可惜罷了。她原本……”沈清薇說到這里,也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她原本就算嫁不了豫王殿下和玉表哥,總也能嫁一個如意郎君,老祖宗疼了她這么多年,如何會在婚事上頭作踐她呢!我只氣她就是想不明白這些,白白讓這么多年姐妹的感情生分了,也讓老祖宗傷心?!?/br> 說起姐妹情分,沈清薇努力回憶了一把,沈清蓉對她,似乎從來也是沒有過姐妹情分的??墒撬齻冇幸粋€共同點,那就是都是衛(wèi)國公府的閨女,因此在外頭的時候,總也能做到一致對外,雖說姐妹間冷淡些,可外人看著卻也是一家人。 老太太聽了這話,只不屑的冷笑了一聲:“只怕你把她當(dāng)jiejie,她未必把你當(dāng)meimei,我現(xiàn)在也明白了,有些人,是一輩子捂不熱的。” 老太太說完,只輕輕撫摸著沈清薇的臉頰,見她眼下烏青厚重,只笑著道:“好了,回去吧!吃了午飯好好睡一覺,把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放一放,養(yǎng)足了精神,過兩日跟著我一起進(jìn)宮,讓皇后娘娘把你二jiejie的事情給定下來?!?/br> 沈清薇聽了這話,心道必老太太心疼沈清蓉,這才想著進(jìn)宮去求了皇后的賜婚,這樣鎮(zhèn)南王府上,至少也會優(yōu)待著點沈清蓉的。 沈清薇這時候才把方才的那些糾結(jié)都放下了,重重的點了點頭道:“嗯,那孫女就回去了,老祖宗也要好好養(yǎng)著,早點好起來才是!” 老太太只點著點頭,目送沈清薇離去,重重嘆了一口氣,命丫鬟們擺飯。 沈清薇回流霜閣的時候,謝氏又跑了過來。謝氏原本是原是想去沈暉那邊問問消息的,可想著不管這事情成不成,于沈暉來說,想來也是一件為難的事情,只怕都不會開心,因此便忍著沒去,回自己房里略坐了坐,聽說沈清薇回來了,便急急忙忙的又過來了。 “老太太怎么說?到底是答應(yīng)下來了沒有?” 謝氏見沈清薇臉上神色淡淡的,并看不出個喜怒來,只忙不急就開口問道。 沈清薇便隨口道:“老太太說她不管這個事情,不過大老爺答應(yīng)了。” 謝氏聞言,只合起雙手念了一句阿彌陀佛,睜開眼見沈清薇也不高興,只笑道:“傻孩子,還愁眉苦臉做甚,不是我說胡話,便是你家二jiejie要去做鎮(zhèn)南王世子的妾氏,沒準(zhǔn)他們府上心里還不樂意呢!” 沈清薇見謝氏高興得一個勁說風(fēng)涼話,只無奈道:“母親放心,老太太說了,等過幾日進(jìn)宮去請皇后娘娘的懿旨,到時候二jiejie給鎮(zhèn)南王世子做妾那就是皇后賜的了,只怕鎮(zhèn)南王府便是不樂意,也會收下了?!?/br> 謝氏聽了這話,只不屑道:“哼,就知道老太太還疼她,還去請什么懿旨,要照著我的意思,一頂小轎子抬出去了拉到,不過就是去做妾而已!難道還怕這笑話不夠人盡皆知的嗎?” 沈清薇見謝氏還是一肚子的酸水,也不打算勸她了,只隨口道:“母親這幾日也夠舒爽了,好歹收著點,如今對于我們家來說,可正是艱難的時候,母親這樣紅光滿面的,讓下人瞧著也不像樣??!” 謝氏見沈清薇這么說,倒是把這話聽進(jìn)去了。別的不說,老太太還病著呢,她就是裝,也要裝出一點傷心樣兒來。 “行了,我知道了,你早些用午膳,吃完了睡一會兒,我晚上再來瞧你?!?/br> 第213章 真相 大房里頭,小謝氏心中除了悲傷,更還有幾分惴惴不安。昨日落下來的胎兒雖因太小尚且看不出性別,可有經(jīng)驗豐富了老嬤嬤也說了,瞧那樣子,必定是個男孩無疑。 小謝氏雖然生了一兒一女,可終究比起謝氏還少了一個,她處處拿謝氏當(dāng)對比,因此一直想著再生一胎,倘若是男的固然最好,是女的也是家中的小女兒,必定也討老太太的歡心。誰知道這一場意外,毀了沈清蓉的名聲,更讓自己還掉了孩子。 饒是像小謝氏這種內(nèi)心堅韌,能狠下心來的人,此時也忍不住悲傷了起來。 沈清蓉因昨日推了小謝氏一把,以至于小謝氏滑了胎,早已是萬般害怕,只一晚上并不敢去看望小謝氏,心中雖有幾分擔(dān)憂,可一想到自己尤是朝不保夕,越發(fā)就害怕了起來,渾渾噩噩一晚上也沒有睡著,至早上醒來的時候,才聽說大老爺去了老太太的房里。 白露是她房中的大丫鬟,原先也時常會替她想一些辦法,只是上次沈清蓉打了她之后,兩人情分早已冷淡了幾分。這時候見沈清蓉臉色頹然的靠在榻上,一副茶飯不思的樣子,也忍不住開口道:“姑娘好歹也不要作踐了自己的身子,好好洗漱一番,去正房瞧一瞧太太為好,太太怎么說,也都是一心為了姑娘的?!?/br> 這話雖然這么說,可白露心里到底還是有幾分的嘆息。她服侍沈清蓉這些年,眼瞅著沈清蓉被小謝氏帶成這樣的脾氣,心里也很無奈。 沈清蓉臉頰都哭腫了,整個臉上看著沒有半點的神采,聽了這話,只吸了吸干澀的鼻子,嘆息道:“我哪里還有臉去瞧母親,昨日……”沈清蓉開口頓了頓,又想起小謝氏昨日并未提及自己被推一事,也是顧著自己的顏面,只越發(fā)難受了起來,見這房里沒有別人,白露又是一個嘴緊的,這才繼續(xù)道:“原是我推了母親一把,她才滑胎的。” 白露聽了這話,越發(fā)嚇了一跳。沈清蓉如今已是這樣的名聲,若要再填上讓母親滑胎這名聲,這輩子只怕都不要指望能嫁出去了。 “姑娘這話,可千萬別再對別人說了,太太既沒說姑娘半句,只怕也是怕姑娘擔(dān)上了罪名,太太還是疼愛姑娘的,姑娘這時候不去瞧瞧太太,反倒讓太太心寒了幾分。還有老太太,如今也病著,只是如今大房門口有人看著,姑娘不能出去,不然也要去看看才好?!?/br> 沈清蓉聽白露提起老太太,只氣的眉宇緊蹙,咬著牙開口道:“她心里只有三meimei、四meimei,何嘗有過我?若不是因為她急著作踐我,我又怎么會被鎮(zhèn)南王世子給算計了?!?/br> 白露一聽這話中有話,心里倒是狐疑了幾分,只開口道:“昨日奴婢也在平寧侯府別院,只聽外頭傳得沸沸揚揚的,終究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情,姑娘你平常身子雖弱,也不至于走在路上便暈了??!” 沈清蓉聞言,只咬了咬唇瓣,紅腫干澀的眸中再一次蘊起了淚痕,狠狠道:“是那鎮(zhèn)南王世子將我打暈的,我并不知道是為什么。” 白露見沈清蓉恨得咬牙切齒,也信她并未說謊,只是那鎮(zhèn)南王世子究竟為何要打暈她,這怕是只有沈清蓉自己知道了。白露見她不說,也不敢問,只開口道:“姑娘昨日若是肯說出這一節(jié)來,興許老太太也不會這般生氣了,姑娘也不想想,老太太以前是何等寵愛姑娘的,如何就說疏遠(yuǎn)便疏遠(yuǎn)了?就拿最近的事來說,姑娘原本在禁足,老太太理應(yīng)不讓姑娘出門的,可老太太不但讓姑娘出門,還給了姑娘那么貴重的首飾,如何能說是作踐呢?” 沈清蓉原先一味生氣,哪里能想到這些,如今被白露細(xì)細(xì)開導(dǎo)了一通,倒是漸漸有些感悟,只心里還一味傷心,便又伏再榻上哭了起來。 白露見她并不似以往那般動怒,這才敢又小聲說了一句道:“老太太那邊的事情先不說,如今太太坐小月子,連五姑娘都去瞧過了,姑娘不去,反倒讓下頭人亂說,以為姑娘和太太置氣,才讓太太滑了胎,姑娘好歹去一趟,您是太太的親閨女,太太不會真的生你的氣的?!?/br> 沈清蓉心里本就內(nèi)疚,聽了這話便越發(fā)難受了起來,想了想只開口道:“那你幫我梳洗梳洗,我過去瞧瞧母親?!?/br> 白露聞言,自是高高興興的吩咐小丫鬟們?nèi)ゴ蛩謳退龘Q了衣裳,一時間收拾妥當(dāng)了,沈清蓉才往小謝氏的房中去了。 一夜之間,沈清蓉沒了清白、小謝氏滑了胎、大老爺又只知道指責(zé),小謝氏這多少年要強(qiáng)的心思,就跟一下子被攔腰斬斷了一樣,再沒有了什么精氣神。 沈清蓉走進(jìn)房中,見小謝氏隨意歪在床上,面色蒼白,額頭上帶著石青色緞面抹額,頭發(fā)亂糟糟的梳成了一個圓髻。她看見沈清蓉進(jìn)來,一直頹喪的臉上多少有了一些欣慰之色,卻又想起腹中的胎兒到底因為沈清蓉沒了,一口氣又難咽下去,只稍稍側(cè)過了臉,不再去看沈清蓉。 沈清蓉瞧見小謝氏這個樣子,心中早已經(jīng)有了愧意,只忍著淚,走上前去,跪在她的床前道:“母親……母親……我們?nèi)缃褚趺崔k呢?” 小謝氏心里也心酸不已,見沈清蓉這樣,只咬緊了壓根道:“怕什么,你既這樣膽小,昨日何必去招惹那鎮(zhèn)南王世子?!?/br> 沈清蓉被小謝氏說中了痛處,忍不住又抽噎了起來,小謝氏終究是平寧候府屹立不倒的姨娘養(yǎng)大的,心境卻比沈清蓉堅韌許多,只咬牙道:“起來!這有什么好哭的!” 沈清蓉見小謝氏沒有怪罪自己,便擦了擦眼淚,坐到小謝氏的身邊,小聲道:“母親不怪我嗎?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