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拍，贏；后拍，輸則成了定局。

    謝笙很快調(diào)了人過來，除了那天到酒店池眠與夏暖正面碰上，她幾乎沒再見過她，兩邊都進入了緊鑼密鼓地策劃過程。

    池眠倒希望夏暖是真的準備堂堂正正地和她較量一番, 那樣她也能看看, 當年那個自信得盲目的姑娘如今長成什么樣子。

    但防人之心不可無。

    當池眠盯著干干凈凈地策劃案時就知道出了問題。為了防止有人泄密，電子稿終稿和合稿都只有池眠這里有, 每日她都只給他們留下紙質(zhì)版，而紙質(zhì)版里在所有人都離去后，她會夾一根頭發(fā)絲在里面, 工作室的門上也是如此。

    今早她來到工作室, 門縫里的頭發(fā)絲已經(jīng)不見，有一份紙稿里的發(fā)絲也不翼而飛。

    昨晚有人進來動過策劃案了。

    工作室的鑰匙只有池眠和謝笙有，要進去只能從他們這里入手。謝笙不可能會背叛她, 連她被所有人懷疑的時候她們都能一起走過, 而如今她能給謝笙的也都給了她最好的。

    池眠自然是信她的。

    幾乎是毫不猶豫，池眠第一時間通知了謝笙這件事。

    “你想想誰比較可疑。監(jiān)控錄像我去調(diào)過了, 昨晚十一點到十一點半這段時間是空白，對方動作很快, 對我們這里顯然很熟悉，應(yīng)該是我們這邊的人?！?/br>
    池眠揉了揉眉心，看著鋪滿小字的a4紙，神色難辨：“到底是誰做得你去查，策劃案照常進行，其余的你全權(quán)負責?！?/br>
    她垂著眼，長睫微闔，謝笙無法獲知池眠眼中的情緒，但她能感覺到她是鎮(zhèn)定的。

    沒由來的，謝笙突然就想到了四年前的池眠。

    那時池眠也正處于風口浪尖，她紅得太快，但業(yè)界內(nèi)眾多人卻對她都極不看好，她想要證明自己，而最簡單最粗暴的方法就是參賽、拿獎。

    參加了幾個小型的攝影比賽，池眠都取得了不錯的成績。她的目標逐漸瞄準一些國際大賽，她預備參加第一個比賽是pictures of the year iional。這已經(jīng)是一個較高的起點，poyi有著多年的歷史，又是全球盛名。

    池眠參賽消息一出，眾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轉(zhuǎn)向她，她到底是能成為才貌兼具的明日之星還是始終是一個只可遠觀的花瓶，可以說是一賽決定。

    她花了很大的心思去準備，全身心地投入、極力地尋取靈感。

    池眠一直明白一個道理，努力不等于回報，許多事還看有沒有天賦。所以當她發(fā)現(xiàn)自己對攝影的喜愛并且在這方面有著不可多得的靈感與天賦時，她毫不猶豫地走向它，否則多年孤身一人在國外她一個人也熬不下來。

    而她也沒有辜負自己，她的作品獲獎了——只是很遺憾，攝影師不是她。

    哦，她的作品被人偷了。而她連交都來不及交就被sven告知有人已經(jīng)用這幅作品參賽了。

    一切為時已晚，她沒有證據(jù)，也沒有人會相信她；時間也不夠她再重新準備一幅。

    池眠最終退出了比賽。

    同行的嘲諷、媒體的譏笑，池眠尤還記得，當時難以平復的心情已經(jīng)很難再次感受，但她不想再經(jīng)歷一次。

    吃一塹長一智總是沒錯的，否則這次她也不會留下這么個心眼。

    “眠眠，你準備怎么做？”謝笙極少喊她的名字，此刻她卻想喊她。

    真心念出那個人的名字時候，她總是能感受你的存在的。

    她和池眠是上下級又是朋友，而池眠對朋友向來以真心待之，謝笙不想給別人留下池眠這個老板太過軟弱好欺的印象，總是刻意不在眾人面前喊她，久而久之也就養(yǎng)成了習慣。

    池眠沉默半晌，緩緩抬眼看她，嘴角翹起零星笑意，有些狡黠卻又有些失望：“謝小笙，我還有另一套方案。”

    謝笙對她的話深信不疑，吃了定心丸就去做自己的事，仿佛什么也沒有發(fā)生過。

    池眠并沒有騙她，她的確早在一開始就準備另一套方案，而那一套方案被留下不是因為不及另一套方案出彩，而是因為池眠太過喜歡。人都有私心，她也不例外——那套方案她原本是預留著她和某人結(jié)婚時自己用的。

    眼下也只能忍痛割愛。

    要一個獨立完成策劃案，就意味著她的工作量以倍數(shù)增加，時間也更加緊湊。

    嘖，她可能要連和沈詮期煲個幾分鐘的電話粥的時間都沒了。

    想到這里池眠就要些怨念，但事分輕重緩急，她還是給沈詮期發(fā)了消息簡單說明此事。

    其他人還在照常做著那個已經(jīng)泄漏的策劃案，抓內(nèi)鬼的事池眠眼下也沒精力管，只能讓謝笙盯著。

    為了不讓他們起疑心，池眠表現(xiàn)得和平常無異，連下班時間都和平時差不多，只是回了酒店房間后，她還得通宵達旦地趕工。

    不眠不休好幾夜，總算趕在最后時間完成。

    事情一完成，腦子里繃緊過度的最后一根弦應(yīng)聲而斷。長久連續(xù)的運轉(zhuǎn)過后，池眠只覺得疲憊。她的腦子已經(jīng)轉(zhuǎn)不動了，只好清早就把謝笙叫到房間來，讓她挑完錯字后再將格式整理好打印出來。

    謝笙很快將東西整理好，回身去看卻見池眠已經(jīng)趴在桌上睡著了，秀挺瓊鼻發(fā)出輕微的鼾聲。

    拿了件空調(diào)被給她蓋上，等到時間差不多謝笙才喊醒她。

    揉了揉臉，池眠拿著東西就去見林狄。

    夏暖比她來得早，見她神色疲倦眼中微微有著得意：“池師姐是沒休息好嗎？”

    池眠將她的神色一覽無余，反唇相譏：“托你的福，熬了幾天夜?！?/br>
    熬夜？夏暖穩(wěn)cao勝券的心突然開始動搖，事情似乎和她預料的方向不太對。

    瞥了眼桌上擺放好的另一份策劃案，池眠將自己的放在林狄面前。

    不算長的等待，池眠和夏暖都等得有些煎熬，池眠是困的，夏暖是不安導致的。

    “我看完了。”林狄緩緩開口，面色平靜地宣布：“先拍池眠的。”

    話音剛落，夏暖就騰得站起來，椅子和地板摩擦發(fā)出刺耳的聲音：“為什么？！”

    “我的策劃案昨天就給你了，池眠的明明是抄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