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盼朝著空位看了一眼，看到空著的座位一邊是趙紫薇，另一邊坐著的是舒皓皓，徑直走過去坐下了。

    當做沒有看到趙紫薇對舒皓皓比的勝利的手勢，也裝作不知道趙紫薇故意說的那句“我知道你肯定想和我挨著坐”是給她挖的坑。

    如果她不要坐這個位置的話，趙紫薇一定會說“你是不是不想挨著我了”，然后軟磨硬泡把她煩死也要讓她坐在這里。

    還是直接坐下吧，好歹清凈。

    .

    語文老師進來之后，服務員以為人來齊了，大家都在等的就是語文老師，將菜單遞到語文老師手里。

    語文老師將菜單接過來之后，說道，“等會兒吧？等你們班主任呂老師過來之后再點？”用的是詢問的語氣，眼神是看向顧盼的。

    正說著，呂凱文就推開包廂門進來了，說道，“學生點，學生點。一人一道吧，誰想吃什么就點什么?！?/br>
    于是菜單就在桌子上轉(zhuǎn)了一圈兒，但是也不是每個人都點了，最后轉(zhuǎn)完一圈兒之后回到顧盼手上的時候，她看到有差不多一半的學生沒有點菜，于是顧盼考慮著葷素、咸甜等搭配，將菜補齊了。

    將點好的菜單遞給服務員之后，顧盼伸手準備開酒。

    生物老師連忙攔道，“誒，別開別開！我們都是開著車來的，今天就喝飲料吧。你們都是小孩兒，不能喝酒，我們老師都開車了，也不能喝?！?/br>
    生物老師早就看到擺在桌上的幾瓶酒了，無論紅酒還是白酒，每一瓶都價格不菲。白酒她還能看出價格來，紅酒她根本不認識，用手機搜了搜，結(jié)果被搜出來的價格嚇了一跳。

    顧盼完全沒有理會生物老師的話，手上開瓶的動作飛快，絲毫沒有因為生物老師的話而停滯，砰砰幾下就全打開了。

    然后一歪腦袋，十分無辜地看著生物老師，“唉，老師您的話說得晚了一點，酒都已經(jīng)開好了?！?/br>
    “既然已經(jīng)開了，老師們就喝點吧。”顧盼說道，“學生們肯定也有喝啤酒的，都不勉強，想喝就喝?！?/br>
    呂凱文在一旁看到這一幕，指著生物老師笑，“老潘啊，顧盼數(shù)你教的最多，你怎么還這么天真？”

    “讓她不要開酒，你只是嘴巴上說說，她怎么可能會理你？你得直接上手攔啊！”

    呂凱文想了一下，又搖搖頭，“不行不行，你上手攔也沒用……你力氣也沒她大，動作也沒她靈活，到時候她依舊是三下五除二把酒開了?！?/br>
    “所以啊老潘你也不用懊悔，這酒今天是一定要喝的，你想攔也攔不住?！?/br>
    顧盼連忙出來糾正，“誒呂老師，我可真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說，老師們教導我們這么久，我們也就請您吃一頓謝師宴，想喝的我們一定要讓您喝盡興，不想喝的話一滴酒不沾唇也行！”

    顧盼一邊說著，一邊將帶來的飲料也都擺在桌子上，指給呂凱文看，“呂老師您看看，我?guī)Я硕嗌亠嬃蟻?！我這心可是夠誠吧？”

    呂凱文笑道，“行行行，說不過你?！?/br>
    然后直接在顧盼面前揭了生物老師的底，“愛喝酒的要喝盡興……那老潘今天可是有口福了，她是又愛喝又能喝。她不讓你開酒，就是怕自己聞到酒香就忍不住了?！?/br>
    生物老師直瞪呂凱文。

    瞪了半天之后，見呂凱文沒有任何反應，生物老師自己笑了，“我是還行，愛喝酒，但別聽你們呂老師瞎說，我酒量很一般?！?/br>
    生物老師往自己面前的杯子里倒了一點紅酒，輕輕搖了搖，然后放在鼻尖深吸一口氣，“真好聞。”

    雖然說他們現(xiàn)在還有半年畢業(yè)，但是顧盼能很清晰地感受到，老師們已經(jīng)將他們看作畢業(yè)的學生了，師生之間的關(guān)系平等了很多。

    今天晚上的很多話，在之前老師們都是不會對他們說的，不會這么平等的開玩笑，也不會在學生面前表現(xiàn)出自己這么鮮活的一面。

    顧盼注意到桌上的不少同學都瞪大了眼睛，當然也有一些同學們對此一點也不意外。

    菜上齊之后，顧盼打算悄悄地溜出去先把賬結(jié)了，結(jié)果伸手被呂凱文攔了下來，“你干嘛去？”

    顧盼連忙說道，“我上廁所?！?/br>
    沒想到她都這么說了，呂凱文依舊沒有將攔著她的手放下來，“別人這個時候出去，說是上廁所我信，你出去說是要上廁所，我肯定不信?！?/br>
    呂凱文又補充一句，“最起碼只上廁所，我是不信的?！?/br>
    “喏，你要是真想上廁所，讓語文老師或者生物老師陪你去，再陪你回來。”

    顧盼笑道，“呂老師你這是干嘛??？我這又不是考試中間要出考場上廁所，怎么還給我指個監(jiān)考老師監(jiān)督我呢？”

    “再說了，這可是謝師宴——”

    生物老師在一旁說道，“不管什么謝師宴不謝師宴，你們呂老師剛和我們說好了，這頓飯是他請客?！?/br>
    學生們頓時都愣住了，反應過來之后紛紛說道，“那怎么行呢！”

    “就是！那不就成了呂老師請我們這么多人了？不行不行，太破費了?！?/br>
    “我們學生多，老師少，其實花不了幾個錢的，也就相當于我們自己出來吃了一頓飯?！?/br>
    “謝師宴是我們的心意啊……”

    王振理也懵了，他真沒想到，老師們答應了來參加謝師宴，最后卻要來這么一套。在呂老師攔著顧盼不讓她出去的時候，他還沒有反應過來，是老師們想要結(jié)賬，心中理所應當?shù)卣J為這頓飯肯定是他們學生買單。

    顧盼早就猜到老師們沒準會這樣做了，只能在心中默默地嘆氣，他們訂的這家飯店不能在大眾點評之類的app上付賬，現(xiàn)在的桌子上更都沒有掃碼微信支付之類。否則她拿出手機就能偷偷的結(jié)賬了，哪里會像現(xiàn)在這樣被攔著出不去。

    呂凱文說道，“行了行了，都別喊了。讓外面的服務員聽到了，丟不丟人？”

    物理老師在一旁幫著呂凱文說話，“你們就讓呂老師請客吧，不用幫他心疼錢，你們這屆學生競賽爭氣，幫他掙的獎金多了去了，這頓飯簡直是九牛一毛。”

    呂老師也笑了，說道，“你們物理老師說的是實話……不用給我省錢，反正獎金也是你們幫我掙的！”

    同學們都有點遲疑，其實是腦子里都在猜測，呂老師究竟拿到了多少獎金。

    這頓飯這么多人，一共四桌呢，加起來可不便宜，但是物理老師說這頓飯前對于呂老師拿到的獎金來說，只是九牛一毛……那呂老師的獎金最起碼得兩三萬吧？

    顧盼猜的就更大膽了，她看了旁邊的舒皓皓一眼，呂老師可是帶出來一個imo第一名啊！

    就算imo的第一經(jīng)常被中國人收入囊中，但是中國又有多少個??？省里又有多少個市？市里又有多少所高中？所以學校里能出個imo第一，說是百年難遇也不為過了。

    顧盼覺得呂老師的獎金至少十萬起。

    她忍不住對旁邊的舒皓皓用唇語說道，“多少？你知道嗎？”

    舒皓皓低聲說道，“現(xiàn)在身邊都是人，不方便說啊?！?/br>
    顧盼點點頭，“那你回頭告訴——”

    一句話還沒有說完，顧盼就感覺到自己垂在桌子下面的右手，被一只手牢牢地捉住了。然后手心癢癢的，舒皓皓的拇指在顧盼手心慢慢寫了兩個阿拉伯數(shù)字——20。

    第216章

    顧盼反應過來, 想將自己的手從舒皓皓的手中抽出來, 但是舒皓皓已經(jīng)先她一步松開了手, 將雙手都放在了桌子上，眉目之間一片坦蕩。

    顧盼思考了一下, 應該是她想多了？

    舒皓皓應該就是說話不方便, 所以用手心寫字的辦法告訴她？

    二十萬啊……顧盼在心里想, 雖然說這筆給呂凱文的獎金不少了，但是相比于他帶出舒皓皓這樣一個學生來為學校帶來的好處, 二十萬也就一點都不多了。

    “那帶出進省隊的學生呢？帶出一個進省隊的學生有多少獎金？”

    舒皓皓直接說道, “一萬塊?！?/br>
    這個已經(jīng)不算是什么秘密了, 基本上大多數(shù)人都知道, 所以直接說也無妨。

    顧盼嘆了口氣。唉, 她為生物老師掙的錢只是舒皓皓的二十分之一。

    .

    酒最后開了不少, 幾個男生們陪著老師們喝。

    呂老師真的沒騙人，生物老師的酒量是真的不錯, 顧盼估摸著能和自己差不多。

    后來幾個老師喝得都有點多了, 大家邊聊天邊笑，說話之間更加無所顧忌，有種真的將顧盼他們這些學生當做可以平等交流的朋友的感覺, 說了不少學校里學生們都不知道的八卦。

    大家都很享受這種感覺，喝酒的男生們喝的比老師更多，不過男生都是喝的啤酒, 老師們有人喝紅酒有人喝白酒, 所以還是老師們更醉一些。

    最后酒足飯飽之后, 顧盼幫老師們叫了代駕，代駕來的倒是都挺快的，但是還差最后一單的時候，遲遲沒有人接單。

    別的代駕都已經(jīng)來了，老師們都已經(jīng)坐上車走了，最后一個單子還沒有人接。

    最后剩下的是呂老師，學生們也都站在一邊陪著，旁邊也有叫不到代駕的剛吃完飯從飯店里出來的人，站在馬路邊吹著冷風抱怨，“最近代駕太難叫，年根子底下，都聚在一起吃飯喝酒……”

    顧盼想總這么等著也不是一回事兒，問呂凱文，“要不然我來開？”

    她今天晚上滴酒未沾。

    呂凱文喝得有點暈了，下意識地點頭，“好?！比缓缶蛯⑹稚爝M口袋里，開始摸啊摸啊摸鑰匙。

    舒皓皓站在顧盼旁邊，“你會開嗎……誒你肯定會開，但是你有駕照嗎？”

    顧盼一拍腦門，對哦，她還沒駕照！

    那就只能慢慢等著了。

    顧盼扶著呂凱文又重新退回酒店大堂，里面好歹不用吹冷風。學生們也就都跟著回到酒店里了，一大片人一下子就將大堂占滿了。

    顧盼感覺這也不是一回事兒，勸學生們都先回去，她保證把呂老師平安送到家。

    王振理在旁邊喊道，“我不要回家！我要陪呂老師到最后！我舍不得我們最好的班主任！我不要和呂老師分開嗚嗚嗚嗚……”

    顧盼一開始以為王振理只是在干嚎，但是后來扭頭一看，發(fā)現(xiàn)王振理竟然真的滿臉淚水，頓時震驚了。

    又一個喝多了的。

    還是一個喝多了之后會哭的。

    顧盼叫舒皓皓過去勸一下王振理，舒皓皓一臉嫌棄，“我才不要去哄一個哭唧唧的男生，還是一個五大三粗的哭唧唧的男生?！?/br>
    顧盼：……

    是讓你去勸，不是讓你去哄。

    好吧雖然也沒啥區(qū)別。

    顧盼對舒皓皓說道，“那你扶著呂老師，我過去勸兩句?！?/br>
    舒皓皓看了顧盼一眼，然后拔腿就走，走到王振理身邊，不知道說了什么話，反正兩三句就哄得王振理不哭了。

    然后同學們都各自打車回家了，片刻之后呂老師的代駕也來了，顧盼扶著呂老師上車，和呂老師一起坐在了后排。

    呂老師喝得這么多，還真不敢讓他一個人回家。

    舒皓皓拉開副駕駛的車門，也坐了上去。

    呂老師在口袋里依舊摸個不停，顧盼納悶地看著呂老師，沒忍住問了一句，“呂老師，您摸什么呢？”

    呂凱文說道，“摸車鑰匙??！”

    代駕司機哈哈大笑，“您車鑰匙在車上呢，這車都開起來了！人家小姑娘早就把鑰匙給我了！”

    呂老師看了顧盼一眼，哦了一聲，“你也有車鑰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