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jié)
蘇小曼點點頭,“快過年了,住在外面到底不成樣子,而且……” 她看了走在前面的楊世東一要,說道:“你既然知道我搬回去了,應該也知道我跟他如今的關系,過了年,他家里會上我家提親,我若還住在外面,恐怕不合適?!?/br> “那你嫂子會不會又要鬧?” 蘇小曼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你大概想不到,讓我搬回來這話,還是她先提出的?!?/br> 俞宛如奇怪道:“為什么?她不是嫌家里擠,住不下么?” “住不下,不是還可以擠一擠么?況且從我搬回去到出嫁,總共才多少日子?她自以為賣了個人情給我,又在我爹娘面前討好,以后有什么用的上我,用得上楊家的地方,她才能理直氣壯地提出來呀?!?/br> 俞宛如為她不平,“憑什么?當初她擠兌你,讓你不得不獨自搬出來,難道如今看你說上了好人家,她又要來大樹底下乘涼嗎?想得到美?!?/br> 蘇小曼拍了拍她的手,說道:“如今我也看明白了,這世上,父母兒女的關系自然是親近,但兄弟姐妹就已經隔了一層。就算小時候好,長大了,各自成家,就要為各自的小家謀利,血脈親情也就淡了。你放心,日后若是父母需要相助,我自然不會袖手旁觀。但若是哥哥嫂嫂的事,那少不得就要斟酌一二了。楊家于他們來說是一棵大樹,我卻沒想把楊家當做冤大頭?!?/br> 俞宛如點頭贊同,“就該如此,不過啊……”她看了看俞宛如,揶揄道:“小曼姐,你都還沒過門呢,就已經開始替楊家打算了,要是楊先生跟他家里人知道,鐵定很高興?!?/br> 蘇小曼捏捏她的手,“就你還取笑我?柳城的人誰不知道,蕭太太對你這個兒媳婦滿意得不得了,簡直要當作親生的女兒了?!?/br> 一聽她說起自己,俞宛如就有幾分不好意思,恰好前面蕭安慧回頭,喊她們快些,兩人便不再多說。 冬天是下套的好時機,大雪下了數(shù)日,動物們無處覓食,正饑腸轆轆。這時候,只要往套子里放一些誘餌,自然便有獵物上門。 捉得最多的是野兔,偶爾也有一兩只黃大仙,不過,若捕到黃大仙,村里的老人都會勸人放生。 孩子們不明白其中緣由,圍著老人家嘰嘰喳喳問為什么,卻被一句小孩子不要多問打發(fā)了。 今天大約運氣不佳,幾個人深一腳淺一腳,跟在楊生后頭,把村子周圍跑了個遍,卻只套得兩只野兔,其余的一概沒有。 好在他們只是看個新奇熱鬧,并不在意收獲多少。 回到楊莊頭的院子,已是傍晚,冬日天色暗的早,這會兒村里路上便沒有人了,大家都在家中,圍在溫暖的火爐邊,享受一年到頭難得的悠閑日子。 楊莊頭的婆娘和兒媳婦麻利地把野兔宰殺了,又割臘rou跺熏雞,做了整整一桌熱騰騰飯菜。 蕭安瀾幾人入鄉(xiāng)隨俗,晚飯過后,也在房里點了兩個火爐,大家圍在爐子邊,一面烤火,一面說話。 蕭安慧找楊莊頭拿了幾個地瓜芋頭,丟進火爐里,用火鉗子翻攪。不多久,烤地瓜的香甜味道飄滿了整間屋子,雖然剛吃完飯,卻也讓人食指大動。 蕭安慧吸了吸口水,把地瓜從煤灰里翻出來,迫不及待的想要用手去抓,卻又覺得燙,只得縮回來。但很快又受不住誘惑,狠狠心把地瓜拿起來,被燙得呀呀直叫,兩只手來回倒騰,就是舍不得放下。 俞宛如離她近,忙從桌子上拿了一個瓜果碟子,“快,放在這里?!?/br> 蕭安慧趕緊把地瓜丟到碟子上,不住地甩著被燙到的手。 眾人看她那可憐的模樣,又好笑又無奈。 蕭安瀾搖著頭,“我怎么會有這樣傻的meimei?更奇的是,這樣的傻meimei竟然還有人要。” 他轉頭瞥了周晟跟蕭安澤一眼,“老周、二弟,你們可得加把勁啊,安慧都剩過你們了。” 周晟笑道:“要做到安慧這般,也非易事?!?/br> 蕭安慧心疼地呼著自己的手,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周晟話中的調笑,立刻不服道:“怎么不容易?我看容易得很。你們不知道,那天我跟朋友出去吃飯,看見周大哥跟一位漂亮姑娘在那約會哩!周大哥,今天怎么沒讓嫂子一起來呀?” 蕭安瀾聞言,給了周晟一個手肘,“行啊老周,瞞得這么深——等等,你別告訴我那姑娘叫李夢雅!” 第58章 鹿rou 這話一出, 蕭安慧立刻好奇問道:“李夢雅是誰?大哥你也認識嗎?” 周晟雖然是蕭安瀾的好朋友, 但和楊世東不同,兩個人是在外頭留學才認識的, 蕭家跟周家從前沒有過多交情, 蕭安慧等人也就不知道,周晟和他前未婚妻的那一段。 蕭安瀾無意把好友的事整的眾人皆知, 畢竟被未婚妻背叛, 于一個男人來說,是件傷自尊的事,于是敷衍道:“小孩子家家的, 問這么多做什么?!?/br> 蕭安慧不服,“我可不是小孩子, 大哥你別忘了, 我比宛如還大一歲呢。” 蕭安瀾嗤笑,“你還記得自己比宛如大一歲,我以為你跟安琪一樣大?!?/br> 蕭安慧瞪著他, 氣得跺腳。 俞宛如輕輕拍了蕭安瀾一下,讓他別總是逗安慧玩,又起身拉過蕭安慧的手腕往外走,說道:“我看那烤紅薯差不多可以吃了, 咱們去洗個手,再找楊莊頭,看看還有沒有別的什么東西可以烤,挺有意思的?!?/br> 蘇小曼跟蕭安雅見狀, 也跟著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下幾位男性。 蕭安瀾踢踢周晟的鞋子,“坦白從寬啊老周,你別告訴我,真的又跟那個李夢雅扯上了?!?/br> 周晟無奈道:“你想到哪里去了?夢雅在省城,根本沒回來。” “呦呵,聽你這語氣,還挺遺憾?” 周晟苦笑,“我現(xiàn)在跟她真的沒怎么聯(lián)系了?!?/br> 蕭安瀾摸著下巴,“暫且信你一回。那姑娘是誰?今天出來玩,你怎么沒約人家一起?給我們介紹介紹,才好替你說話不是?!?/br> “我跟她不是你們想的那種關系。這幾天我二姨來做客,那姑娘是二姨夫的侄女,喊我二姨嬸嬸。我只是盡地主之宜,帶她去街上逛一逛,你們別亂猜。” 蕭安瀾掰著指頭算了算,“你二姨的丈夫的兄弟的女兒,關系夠遠的啊,算起來也可以喊你一聲表哥。這么一個八竿子才能打著的親戚,無緣無故上你家來,又男未婚女未嫁,你說你們倆啥關系都沒有,老楊你信嗎?” 楊世東正心不在焉的往門口張望,根本沒聽見蕭安瀾的話。 蕭安瀾拿起一?;ㄉ自宜^上,“看看看看什么?望妻石???能不能有點出息?蘇小姐出去一小會兒,就把你魂勾走了,你看我媳婦兒走了那么久,我都沒想去找她?!?/br> 楊世東摸了摸被他砸到的地方,嘀咕道:“你要是沒想找你媳婦兒,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蕭安瀾瞪了瞪眼,“那是我料事如神。” 眼看兩人要跑題,蕭安澤出言提醒,“大哥,周哥的事還沒說完。” “對。老周,伯母跟你二姨的舉動,可謂司馬昭之心,人盡皆知。你等著看吧,就算你沒那個意思,這個年別想安穩(wěn)過了,除非趕緊找個兒媳婦回去?!?/br> 周晟只得苦笑,父母的想法,他怎么不知。他比蕭安瀾還要大兩歲,過了年就二十七。就算現(xiàn)在不比從前,可這個年紀還沒成親的也不多了。 但是感情這種事情,傷了一次,傷得太痛,往往就不敢嘗試第二次。 他從前放縱,跟那些女子是你情我愿的金錢交易,誰也不談感情,不必擔心背叛。 如今既然想通了,自然不能再像從前那樣??梢度刖?,好好的再和另一個人相處,他卻沒有勇氣,也沒有信心了。 蕭安瀾見狀,和楊世東對視一眼,不好再說。 楊世東撓撓腦袋,索性一拍大腿,道:“娘們唧唧的!咱們喝酒,不說了!” 俞宛如幾人正好進來,聽見這話,便說道:“那你們喝吧,我們去另外一個房間,別喝太多了?!?/br> 院里空屋子不多,老楊頭兒媳婦打掃出兩間干凈的,他們八個人,四男四女,正好各占一間,床榻是大通鋪,不怕睡不下。 床鋪被子都特地曬過,雖然沒有家中的被子柔軟,卻也足夠暖和。俞宛如四人睡成一排,一個個都新奇得很,根本睡不著,一直說著私房話,直到半夜,才逐漸沒了聲響。 夜里又下了一場雪,第二天起來,外邊積雪更深了。 蕭安瀾幾人全副武裝,背著獵槍,跟老楊頭楊生,以及村里幾個年輕力壯的小伙子去山里打野豬,晚上回來給大家加餐。 俞宛如將他送至院子外頭,不放心道:“你可得小心一些,不要逞強,多聽老楊頭的話?!?/br> 蕭安瀾摟了她一下,“放心吧,在這里等我?!?/br> 怎么多人看著,俞宛如忙推開他,想了想,又交代道:“不管有沒有打到獵物,早點回來,下雪天,天黑后山路就不好走了?!?/br> 蕭安瀾連連點頭,“媳婦兒你別擔心,我小時候跟爺爺還在山里睡過好幾夜,等我打一頭鹿回來,咱們烤鹿腿吃?!?/br> 俞宛如笑道:“你別被鹿打了去就好?!?/br> “懷疑相公的能力,嗯?”蕭安瀾壓低了聲音問她,“是不是要給你證明一下才行?” 俞宛如面上微熱,“誰跟你說這個?快走吧?!?/br> 蕭安瀾嘴上討得了便宜,這才樂呵呵地擺擺手,跟眾人離開。 他們走了,幾位女士正覺得無事可做,卻見老楊頭的婆娘拿了一沓紅紙跟剪刀,在榻上剪窗花,便好奇地靠過去,圍在一旁。 楊生媳婦兒見她們有興趣,忙去附近鄰居家里借了幾把剪刀回來,讓她們跟著一起動手。 五六個女人盤腿坐在榻上剪窗花,窗外飄著雪,屋里燒著碳,倒也是一種新奇的體驗。 不多時,外面?zhèn)鱽硪魂嚭⒆拥逆音[聲。俞宛如透過窗戶往外看,原來是幾個小孩在院子里打雪仗,邊上有兩三個小姑娘,安安靜靜的堆雪人。 蕭安慧看得手癢,忙丟下剪刀,穿上鞋子跑出去。難得她這個年紀,竟能跟那些七八歲的孩子玩成一片。 俞宛如看得心里好笑,難怪蕭安瀾要說她跟安琪一樣大。 想起蕭安瀾,她就忍不住往院子外遠處眺望。不知道他們這會兒走到哪里,今天能不能準時回來? 她望了兩三次,楊生媳婦兒發(fā)現(xiàn)了,笑著說道:“大少奶奶別擔心,公公他們只在這邊上的山里轉轉,很快就能回來的。” 俞宛如被她看穿心思,有些不好意思,又問道:“這附近就有野豬嗎?” 楊生媳婦兒點點頭,“秋天的時候,那邊山下很多莊稼都被野豬吃了。有人走夜路回來,還撞見了一頭,好在人沒出事,野豬其實也怕人,少爺們帶著獵槍,更加不會有事。” 俞宛如這才略略安心。 傍晚的時候,外出的幾位男士終于回來了,他們打到了一頭大野豬,四五個人一起才能抬下山。 蕭安瀾有些遺憾,他們這次沒走遠,沒獵到跟他媳婦兒承諾的鹿。 老楊頭婆娘和兒媳婦趕緊燒水,楊生則去請村里的屠夫,當場將野豬宰殺了。 場面有些血腥,俞宛如幾個人躲在屋里不敢出去。 晚上吃了一頓野豬宴,又在田莊里睡了一晚,第二天下午,幾人才打道回府。 蕭安瀾給楊莊頭留了些大洋,帶走一條豬后腿跟野菜干。楊莊頭知道他愛吃鹿rou,拿了一大塊野豬rou去跟村里獵戶換了,讓他一并帶回城里。 蕭太太正在家里念道,說孩子們不在冷冷清清的,他們就回來了,喜得她忙讓廚房加菜。 去外頭玩固然有意思,不過到底還是家里自在些。晚飯后,俞宛如洗了個熱水澡,舒舒服服的靠在床頭看書。 蕭安瀾洗漱完,坐在床邊,大手摟住她的腰往自己懷里帶。 俞宛如順勢靠過來,“明天是不是要去廠里?” 蕭安瀾點點頭,“最后幾天再看一看,就讓工人回家過年?!?/br> “要我和你一起去嗎?” “不用了,你在家里歇歇,這兩天是不是沒睡好?” 俞宛如疑惑道:“不會呀?怎么,你沒睡好嗎?” 蕭安瀾咬咬牙,“老楊睡相太差,我們三個,每個睡在他身邊的人都被踢醒了,他自己反倒睡得跟豬一樣?!?/br> 俞宛如捂著嘴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