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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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老夫人正盤坐在蒲團(tuán)上誦經(jīng),手指拔動著佛珠,聽到聲音,睜開雙眼,眼中喜悅盡現(xiàn),老嬤嬤將她扶起,出門一瞧,果然是大孫子。 他站在花籬的邊上,青衣墨發(fā),身姿如竹,長身玉立,清瘦的面容越發(fā)的冷峻軒昂,有著書生的儒雅,也有智者般的淡然,胥老夫人大喜,甩開老嬤嬤的手,快步走出。 胥良川彎腰行大禮,“孫兒見過祖母?!?/br> 胥老夫人上下將孫兒一打量,嘴里喃喃,“川哥兒,讓祖母好好瞧瞧?!?/br> 他依言上前,胥老夫人左看右看,看不夠,“怎么又清瘦不少,川哥兒,學(xué)業(yè)雖重要,可身子更金貴。” “孫兒知道?!?/br> “你此次前來,你父親可有什么交待?” “父親讓孫兒好好孝敬祖母,安心讀書。” “好,好。”胥老夫人連說兩個(gè)好字,拉著長孫的手,怎么也看不夠。 長孫年已二十有四,尋常人家的公子,在他這個(gè)年紀(jì),早就成家立業(yè),兒女滿地跑,可胥家有祖訓(xùn),嫡系長房入朝,二房守業(yè),子孫學(xué)業(yè)為重,為免分心,二十五歲方能娶妻,娶妻后才能入仕,四十無子才許納妾。 娶親之前,要多多磨礪,務(wù)必人事通達(dá),入朝后能經(jīng)得起瞬息萬變的風(fēng)云,屹立不倒。 百年來,胥家人一直嚴(yán)苛地遵循著祖訓(xùn),才有這名滿天下的聲望。 離二十五還有一年之期,川哥兒的婚事也該準(zhǔn)備起來,胥家清貴,結(jié)姻緣不看重家世,品貌才是關(guān)鍵。 胥老夫人看著長孫,越看越驕傲,川哥兒人品出眾,又是胥家長房長子,再加上胥家的祖訓(xùn),多少世家貴女想嫁進(jìn)來,她可是聽說,京中好幾位貴女都在等著胥家松口。 今日見過的趙三小姐,看著還不錯(cuò),樣貌心性都算上乘,可惜是個(gè)庶出,趙家后宅太過污濁,若不然,倒是有些對她的眼緣。 胥良川不知祖母所想,坐在胥老夫人的下首,不一會兒,進(jìn)來另一位公子,白袍綸巾,儒雅溫和,正是胥家二房的公子,胥良岳。 “見過祖母,我一下學(xué),就聽父親說兄長從京城來,書院遍尋不見,兄長孝順,我就猜著是來祖母這里,果不其然?!?/br> 胥老夫人笑得臉上都起了皺紋,這兩個(gè)孫子,長孫冷清,次孫溫潤,都是極其出色的男兒,胥家將來的擔(dān)子都要落在他倆的身上。 胥良岳身量略矮些,謙和如玉,也是位極佳的翩翩公子。 重生后,胥良川是頭回見到這位堂弟。 前世,皇后娘娘看中趙家,先是封趙家長女為縣主,后來一路提拔趙家入京,趙家風(fēng)光,一時(shí)無人能及,京中貴夫人們都猜測,皇后娘娘看中趙鳳娘,想將她許給太子為正妃。 趙鳳娘與太子出雙入對,不避外人,人人樂見好事,誰知皇后娘娘下旨將趙鳳娘許給堂弟,堂弟彼時(shí)高中探花,前程無量,因?yàn)榇耸拢t遲未能授官,閑賦在家,成親后,與趙鳳娘并不親近,夫妻相敬如冰。 胥家二少夫人癡戀太子,京中人人皆知,堂弟淪為世家子弟中的笑柄,胥家百年教書育人,學(xué)生遍天下,雖無人敢挑明,卻有那壞心人在言語之間頗多輕視,他曾狠狠教訓(xùn)過出言不遜之人,誰知堂弟滿不在乎,一副任憑人說的云淡風(fēng)清。 胥家清貴,歷代只擁護(hù)正統(tǒng),太子為儲君,胥家自然將他視為下一任帝王,皇后突然來這一手,倒是讓人意外,措手不及,太子與他自小相識,少年時(shí),他曾是太子的伴讀,兩人有幾分情誼,經(jīng)此一事,雖不至于有間隙,卻總覺得多幾許尷尬。 太子對鳳來縣主有情,是個(gè)有眼睛的都能看得出來。 后來太子意圖謀逆,東宮藏有龍袍,皇后娘娘大義滅親,親自向陛下揭發(fā),天子震怒,太子于雙闕門前揮劍自盡,趙鳳娘聽聞,懸上一尺白綾,也追隨而去。 如此結(jié)局,讓人無比唏噓。 半年后趙書才被外放出京,長子送其赴任,路途中遭遇山匪,全家遇難,無一活口,死狀慘不忍睹,收尸的官兵都嚇得半月吃不下去rou菜,唯嫁入段家的趙燕娘獨(dú)活,皇后娘娘惋惜,憐其孤苦,念及已逝的鳳來縣主,將趙燕娘也認(rèn)做義女,封為安山郡主,享公主俸祿。 不久,段家被查出當(dāng)年曾參與太子謀逆一事,滿門抄斬,安山郡主刑場當(dāng)眾與段鴻漸和離,夫妻恩斷義絕。 眾人都以為安山郡主會失寵,沒想到皇后并不計(jì)較,依舊恩寵有加,甚至在二皇子繼位成新帝后,更加尊榮,太后常召她入宮相陪,甚至放言天下男兒,任其挑選為婿。 想到這里,胥良川的眉眼冷下來。 安山郡主挑中的人正是自己。 在此之前,每每相遇,安山郡主的目光都讓他很不喜,得知此消息,斷然拒絕,太后當(dāng)場冷臉,新帝也頗為不悅,自新帝登基后,父親秉承祖訓(xùn),一朝天子一朝臣,上折請辭,扶自己上位,然后毫不留戀地還鄉(xiāng),回到閬山。 他入朝后,新帝不滿他,處處壓制,最后他在朝中舉步維艱,連帶著閬山一派的官員也受到冷遇,幾番思量被迫辭官。 同年,太后下旨,安山郡主下嫁給堂弟,堂弟入京,卻也終生只領(lǐng)閑職,做著他的郡馬爺。 多年后,他才知,當(dāng)初皇后娘娘看中的就是自己,想讓趙鳳娘嫁的人也是自己,是堂弟替他代之,后來趙燕娘擇婿,他斷然拒絕,傷及皇室臉面,還是堂弟以身折罪,才保胥家無事。 他終生未娶,后半生一直呆在閬山,承繼先祖的基業(yè),胥家在天下學(xué)子中依舊一呼百應(yīng),可卻在朝中銷聲匿跡,陛下有意為難,但胥家百年聲望,牽一發(fā)動全身,無從下手。 在閬山,他閑看云起,與三兩好友對弈論策,至死未再踏入京中,生平種種,倒是在晚年讓他悟出些許端倪。 死后,本以為一切成空,誰知前幾日突然從家中醒來,回到幾十年前,他立馬請求父親,讓他回閬山讀書。 趙家是整件事情的關(guān)鍵所在,若不是那趙家二小姐,他何至于被迫退出朝堂,在這閬山終老,只可惜堂弟,聽說安山郡主為人放蕩,府中面首不少,堂弟與她分房而居,郁郁終生,竟是死在自己的前頭。 也就是那時(shí),他才知曉真相,得知他后半生多年的安逸生活,都是堂弟換來的。 眼下,再見到清風(fēng)明月般的堂弟,溫和的面容上,全是見到自己的喜悅,他神色緩下來,朝他頷首。 胥良岳溫和的目光帶著仰慕,“兄長,去年一別,算起來,你我兄弟二人已有近一年未見,弟甚掛念?!?/br> 他略有些動容,慢慢地站起來,遲疑地伸出手,拍下堂弟的肩,“為兄也甚是想念岳弟?!?/br> “真的嗎?”胥良岳眼光大亮,“聽父親說,兄長暫時(shí)不回京中,要留在閬山?!?/br> 他點(diǎn)下頭,胥良岳笑得靦腆,歡喜之情溢于言表。 ☆、棋局 胥老夫人坐在上首,滿目慈愛,含笑地看著出色的孫子們,一青一白,風(fēng)儀不同,卻同樣出色,俱都是好男兒,長孫次孫感情好,相處和睦,兄友弟恭,是胥家幸事。 她欣慰道,“你們兄弟二人許久未見,此次川哥兒要在閬山呆一段時(shí)日,倒是可以好好討論文章?!?/br> “正是這個(gè)理?!瘪懔即门圩?,胥良岳也在他下首落坐。 執(zhí)墨有眼色地去取齋飯,祖孫三人就著余暉用了飯。 飯后,兄弟二人挑燈對弈,胥良岳執(zhí)白子,他執(zhí)黑子,黑子如烏云壓城,大殺四方,漸將白子吞噬包圍。 “兄長棋藝大進(jìn),弟佩服?!?/br> 前世里,避于閬山,大部分的時(shí)光都消磨在棋盤之間,棋藝自然精進(jìn)許多,他已故意放幾次水,可幾十年的磨練,對付胥良岳不費(fèi)吹灰之力。 胥良川毫不猶豫地落下最后一子,白子全軍覆沒,大局已定。 “閑來無事,琢磨得多,也就會有進(jìn)步?!?/br> 胥良岳信服,將棋子重新裝入墨玉棋盒中。 “兄長,聽聞太子已經(jīng)開始參朝,可有此事?” 胥良川凝眉,沉思半晌,“確有此事,太子上月初旬起就開始隨陛下議事?!?/br> 太子乃皇后嫡子,又是皇長子,無可爭議地被立為太子,后宮中除了皇后育有一女二子,就只有賢妃膝下有一位公主,其余的妃嬪皆無所出。 皇后心機(jī),旁人難測。 所幸如此也好,對朝廷和百姓都是福氣,皇子少,暗斗也少,朝中并無黨派,二皇子也同為皇后嫡出,自然全力支持太子。 他與太子幼年相識,太子驚才風(fēng)逸,沉穩(wěn)有度,且有仁愛之心,若登基為帝,必是明君。 前世里,他也一直想不通,太子為何會謀逆,這天下遲早是他的,他為何會迫不及待地起篡位之心,冒著天下人的指責(zé),自毀前程。 偏偏還是皇后親自揭發(fā),帶人在東宮搜出嶄新的龍袍,物證在目,讓人辯無可辯,事情一經(jīng)曝出,陛下雷霆大怒,要將其皇室除名,貶為庶人,幽禁終生,太子直呼冤枉,在金殿前叩頭痛哭,卻證據(jù)確鑿,無法抵賴,心灰意冷,揮劍自刎于宮門前。 那一天,黑云壓城,悶雷轟鳴,太子跪在雙闕門前,仰天長呼三聲冤枉,伴著雷聲,震耳欲聾,太子一劍斷喉,死不瞑目。 皇后娘娘抱著他的尸體,哭得暈倒在地。 太子一死,陛下也深受打擊,龍?bào)w欠佳,三年后終于駕崩,傳位于二皇子,二皇子登基,尊皇后為太后,嫡姐永安公主為大長公主。 后來的歲月中,他一直琢磨,太子的那三聲冤枉字字泣血,分明是冤屈而死,他曾是太子伴讀,對于太子心性,自認(rèn)為十分了解,太子決不是急功近利之人,更不可能謀逆。 經(jīng)過多番暗查,無意中得知趙家慘案分明是人有意為之,趙書才赴任途經(jīng)之地,根本沒有山匪,而段家,罪名更是莫須有,若真說太子派系,滿朝都是太子派系,為何只有段家獲罪。 為什么? 所有人都死了,只剩趙燕娘活著,且一生尊貴。 段家的繼夫人是皇后娘娘以前的女官,皇后娘娘當(dāng)初不過是祝王府的一位側(cè)妃,因育有長子,祝王登基后才冊為皇后。 陳年往事中,有一件事情引起他的注意,當(dāng)年,祝王府中兩位側(cè)妃同時(shí)有孕,平側(cè)妃是常遠(yuǎn)侯府的庶女,已育有長女,另一位高側(cè)妃則出身淮寧高家,高家是百年世家,底蘊(yùn)深厚。 平側(cè)妃先一天產(chǎn)下長子,高側(cè)妃隨后產(chǎn)女,祝王大喜。 除了兩位側(cè)妃外,王府中還有一位有孕的通房,與平側(cè)妃同日生產(chǎn),只不過通房難產(chǎn)而死,產(chǎn)下一名死嬰。 當(dāng)時(shí),趙家夫人正好來京看望小姑子,在一間民宅中產(chǎn)下雙生女,即趙鳳娘和趙燕娘。 祝王當(dāng)時(shí)在一眾皇子中最為平庸,誰知皇權(quán)相爭,反倒是他得益,登基為帝,祝王妃早逝,府中側(cè)妃為大,平側(cè)妃育有長子,被冊立為皇后,高側(cè)妃被封為賢妃。 世間之事,看似尋常,卻有許多巧合。 后宅爭斗,常常你死我活,皇后娘娘身為母親,怎么會指認(rèn)太子謀逆,太子若是她的親子,她捂著都來不及,哪會親自揭發(fā)。 除非太子并非平皇后親子,平皇后想讓自己的親子繼位,必然會處心積慮地除掉太子,二皇子才能名正言順地承繼大統(tǒng)。 可太子有賢名,在朝中頗有威望,若無大錯(cuò),便是下任帝王。 身為太子,又是皇后嫡出,根本就找不出他謀反的理由,可是皇后親自揭發(fā),由不得他人不信,太子死后,皇后雖然表現(xiàn)得悲慟,卻鮮少在人前提到太子。 皇后寵愛趙家女,趙鳳娘不過是縣令之女,有個(gè)曾當(dāng)女官的姑姑,便可以隨意出入皇宮,深受皇后的喜愛,封為縣主。 鳳來縣主與太子情投意合,人人都傳她是將來的太子妃,皇后卻出奇不意地將她賜婚給他人,與理不合。 他慢慢抽絲剝繭,暗暗揣測,皇后不顧縣主的意愿,強(qiáng)行給她賜婚,此事必有內(nèi)情。 鳳來縣主身亡后,皇后娘娘悲痛萬分,據(jù)宮人說,娘娘躺在塌上難以起身,徹夜哭泣,湯食不進(jìn),一個(gè)義女而已,何至如此,竟比太子的分量還重。 后來趙段兩家滅門,趙燕娘受封郡主,尊榮一生,連新帝都對她另眼相看,此中蹊蹺,如管中窺豹,可見一斑。 他大膽地猜測,當(dāng)初皇后產(chǎn)下的就是女嬰,那位通房生的恰巧是男嬰,兩下對換,女嬰未死,未免長成后相貌似生母,被人猜出內(nèi)情,才被送出去,成為趙家女。 趙家起了歪心,伙同趙氏,以自己親女代之,被皇后識破,才有趙段兩家的滅門之禍,而趙燕娘,就是真正的公主,當(dāng)然會一世榮寵。 他重生后,第一件事情就想查出當(dāng)年的真相,若趙燕娘真是皇后親女,他要如何做才能將前世的結(jié)局扭轉(zhuǎn)過來。 沒想到,此次閬山之行,倒有意外收獲,想到趙三小姐,他的唇抿得更深。 胥良岳見長兄不欲多談太子的事情,轉(zhuǎn)個(gè)話題,說起閬山書院的一些事情,胥良川靜靜地聽著他不緊不慢的聲音,偶爾開口問一兩句。 寺中清冷,山中寧寂,兄弟二人就著燭火,促膝談心。 趙家一行人幾人各懷心事,回到縣衙,趙縣令大吃一驚,出去的時(shí)候還興高采烈的,怎么回來得如此突然,且董氏神色有異,不是說要在寺中呆三天,是不是途中有變。 董氏氣急敗壞地回房,趙縣令叫住雉娘,雉娘先說自己在寺中忙得不停腳,又將監(jiān)寺的話一字不差地傳達(dá),氣得趙縣令當(dāng)下黑臉,堂堂的縣令夫人,被監(jiān)寺趕下山,傳揚(yáng)出去如何做人。 雉娘累了一天,神色疲倦,趙縣令心疼不已,讓她快回屋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