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嗎？

    何渡秒回：怎么了？

    沈瑜想了想打字：能借我下你身份證嗎？幫我開個房間。

    五秒鐘后何渡的語音電話打了過來。

    “怎么了？”何渡問，“好好的怎么突然要開/房？”

    “我跟家里吵了一架?！鄙蜩じ杏X自己聲音有點發(fā)澀，“東西都沒帶就跑出來了，但是現(xiàn)在我也不想回去……反正明天就回學校了，隨便湊合一晚上。”

    何渡愣了愣，帶著點笑意說：“離家出走了是嗎？”

    “差不多吧。”沈瑜有點煩躁地說，“能借嗎？能我去白水寺找你?！?/br>
    “你在哪兒？”何渡反問，“我去找你，正好我要進城?！?/br>
    “……我就在我家那條街上?！鄙蜩ゎD時沒了脾氣。

    沈瑜到街口的公交站去等何渡，等了大概二十分鐘，一輛黑色的小轎車在沈瑜身邊停了下來，然后鳴了聲笛，沈瑜想這人神經(jīng)病嗎？正想跟司機理論一番，微信忽然閃了一下。

    D：上車。

    第43章 ☆驚濤駭浪的夜

    沈瑜看著眼前的黑色小轎車發(fā)愣。

    小轎車的副駕駛窗搖下來，沈瑜從窗口看進去，何渡在駕駛座上沖他招招手，“快點，來車了后面。”

    何渡停在公交站邊上，沈瑜不敢耽擱，趕緊拉開車門鉆了進來，接著何渡一腳油門，小轎車平穩(wěn)啟動。

    沈瑜偷偷打量著何渡，有點回不過味來。

    何渡戴著一副顏色很淺的墨鏡，鏡框低低壓在鼻梁上，露出半雙眼睛。他穿著件淺灰色長袖襯衫，左手袖口卷到小臂，手腕上紫檀念珠虛掛著。

    何渡一雙清瘦修長的手搭在方向盤上，整個車看起來都貴了一個檔次。

    現(xiàn)在的何渡在沈瑜看來，有種陌生又成熟的感覺，很新鮮，很……有吸引力。

    他清了清嗓子：“你居然會開車？”

    何渡勾勾嘴角：“我會開車很奇怪嗎？”

    “也沒有很奇怪。”沈瑜想了一會兒，說，“但是也沒有很不奇怪就對了?！?/br>
    畢竟你只是個剛上大一的佛修，學車這種事怎么想都挺違和的。但是你都已經(jīng)在開車了，那就……隨意吧。

    何渡專注地看著前面：“我以前會幫寺里運東西，所以高考完就趕緊把本拿了?！?/br>
    “意思是說考完之前一直違規(guī)駕駛？”沈瑜敏銳地抓住了華點。

    “噓?！焙味尚α诵?，伸手到車載電臺，擰開旋鈕，舒緩的音樂響起，像一條暗色河流，盤旋爬升于兩人之間。

    何渡一直沒說話，也沒多問關于沈瑜家里的事，安靜地做一塊賞心悅目的背景板，車開過路燈通明的大路，隨后駛向人跡罕至的山道，窗外慢慢從黃昏變成夜色，星星點點的燈火時而浮起，像綴在河流中的寶石。

    二十分鐘之后，小轎車停在白水寺的山門前，何渡下了車：“要直接休息嗎？還是我?guī)闳ド⑸⑿?？?/br>
    “去哪兒散心？”沈瑜問，他現(xiàn)在比剛出門的時候稍微冷靜了一點，但還是很煩，暴躁的小惡魔被壓在心里小聲咆哮著，總要找個出處。

    “跟我來吧?！焙味烧f，“咱們先去拿點兒裝備?！?/br>
    裝備？沈瑜一頭霧水，不過也沒多問，他現(xiàn)在懶得思考，反正跟著何渡不會有事的。

    兩個人乘著夜色穿過白水寺，到了后院何渡的房間，何渡把掛在門后的包背上，又遞給沈瑜一支登山杖，說：“走吧?！?/br>
    “要上山？”沈瑜接過登山杖問。

    “對?！焙味蓮陌膫却纬鲆恢蛛娡舱{(diào)了調(diào)，“我給你帶路?！?/br>
    夜里走山路的體驗在沈瑜還是第一次，如果要他一個人來，呼嘯的風聲還有簌簌的葉子響還真有點滲人，好在他是跟在何渡后面，何渡的手電光亮著，就讓人感覺有點安心。

    兩個人沿著山路向上，很快路過了上次的蝴蝶泉，又爬了差不多二十分鐘，到了東山山頂。

    站在山最高處，自然而然會有種心曠神怡的感覺，沈瑜望了眼山下，東山這一面朝向的是萬頃農(nóng)田，一片黑暗中只有公路像一條光帶蜿蜒在暗色里。

    一陣風吹過來，沈瑜縮了縮脖子，何渡從背包里摸出外套，遞了過去。

    “又是這件啊?！鄙蜩そ舆^來時，竟然有種迷之親切感，這件外套在他宿舍非法居留了很久，但還是第一次穿。何渡的個子比沈瑜高一點，所以袖子稍有些長，可以蓋住他半截手指。

    “看天上?！焙味烧f。

    沈瑜抬頭，萬千星斗連成一條閃爍的河流，連綴在夜幕之中，沖他眨著眼睛。

    一時間有點震撼，有些失語，但又有點難過，難過的心情郁結在胸腔里，盤旋著找不到出處。

    “我想抽支煙?！鄙蜩ね鲁鲆豢陂L氣。

    “山里不能抽煙?！焙味烧f著，遞過來一支剝好的棒棒糖，“吃這個吧?！?/br>
    沈瑜低頭看著這支棒棒糖，最后就著何渡的手含住，含混不清地說了句：“謝謝?！?/br>
    抬頭望著天上，星河流動，它們好像什么都知道，卻又什么也無法改變。

    “愿意說說嗎？”何渡問，“能讓你氣得跑出來，估計不是什么小事?！?/br>
    “好?！鄙蜩]猶豫。

    他太需要這樣一個傾訴的出口了，這個人是且只能是何渡。

    沈瑜望著天上的星河，講起了今晚的所見，沈經(jīng)國的算計，那女人的野心，他的失望與憤怒……還有他為什么竟然還抱著希望，他搞不懂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