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jié)
如畫氣得砰砰直跺腳,指著門外罵:“你個老花鴇,你那一身老皮rou還裝得了嫩不成?” 這又是要罵起來的架勢,清音急忙拉了如畫一把,低喝道:“你跟她吵什么吵,吵贏了能多兩塊rou不成?” 如畫氣得胸口起伏,到底嘴里沒再罵,噗一聲坐在床榻上開始編排季海棠:“忍冬,忍冬,偏她漱口用薄荷湯,泡澡用忍冬水,天王老子的養(yǎng)身做派!” 嗒嗒兩聲叩門想,如畫以為是趙嬤嬤一直在外面聽著,如驚弓之鳥一般立刻端正了肩膀靜悄悄坐著。 “清音jiejie,如畫jiejie,你們可在?” 聽見是個女兒聲,如畫立刻松了口氣,跳下床趿拉著鞋子去開門,低罵道:“你個死丫頭,卻不知道先出聲再敲門么?” 清音聽得微微一笑,自顧自端了口涼湯喝著。 門一打開,進來個粗布挽髻小婢女,那小婢女看了眼如畫又看了眼清音,猶豫著不肯開口。 清音見過這婢女一次,是盧少陽第一次“賄賂”她的時候請來傳信的,那時候她將人罵了出去說著不許外院人來勾搭,轉身又去了盧少陽那里說好話,哄得盧少陽自己將事情都瞞著,她那一招還真是兩面三刀了一下,沒留下什么把柄。 清音略略垂眸想起季海棠說“他心中念著我,必得找人來找你”,心中打算更穩(wěn),便笑瞇瞇道:“你有事兒?” 婢女說“是”,又瞧了眼如畫,又停了嘴。 清音說:“是何事,在這兒說了就成?!?/br> 小婢女說:“是盧公子請您明日有空就到敬德院外去一趟,請您幫著說幾句好話!” 清音臉上一冷:“我記起你了,你又幫人來傳信兒!我上次馴你的那些話你可還記得,還要來做這些蠢事,滾出去!” 小婢女是外院的婢女,比內院的不知低了多少等,聽清音這樣罵,嚇得瑟瑟一抖,急急忙忙告辭去。 如畫則呆呆立在一旁,忽而破口大罵:“這個窮書生,這個腌臜貨,竟然...竟然...竟然...” 她竟罵不出口,盧少陽如今不再找她,原是打定主意找清音,這不是下了她的面子么?可她干的就不是能端上面子的事情! 她這哽著氣,又指著清音罵道:“你...我一直當你是jiejie,你怎么瞞著我跟他攪在一處!” 清音慍怒道:“你說些什么蠢話!我怎么和他攪在一處了?上一次他派這小婢女來找我,我也是將這婢女罵了出去,便是到了敬德院去外,也是勸他守規(guī)矩!誰知他一而再地找人來!你將我看作是什么人了!” 如畫被她一罵,反倒清醒了不少,想起方才清音對小婢女那一番話,還真是無可懷疑,忙換了討好臉色上去扶清音:“好jiejie,我不是著急了么?這盧少陽不是好貨,我怕你吃虧?!?/br> 清音道:“我怕吃什么虧,我還真巴不得盧少陽禍害了大娘子,也好解了我這口氣,只是這幾個院子里耳目眾多,我怎么好下手?” 如畫冷抽抽道:“可不是么,我們怎么好下手!”端了一旁的冷湯給清音。 清音喝了一口湯水,猛然一頓,轉臉看著如畫:“今兒我聽大娘子說那盧少陽自認與她有誤解,想要跟她說明白,若能讓他倆真見上一面,說上幾句也未嘗不可!” 如畫聽著不高興了:“你怎么一刻一個臉兒,方才才拒了那事兒,這怎么又提起來了!” 清音道:“你怎么又蠢起來了,娘子是個閨閣女子,若是與他相見,被人撞見了,那還不…….” 如畫眼中一亮:“jiejie可真是聰明,只是季海棠那樣憎惡盧少陽,怎么會答應下來呢……”她嘴中頓了一頓,忽然越發(fā)歡喜起來,低聲說:“她不是要泡澡么?若是找了二娘子引進門來...豈不……” 清音卻說道:“這...怕有些不妥!” 如畫冷嗤一聲,頗為鄙薄清音的心軟:“你怎么就是個冷面熱心!她要將你賣進娼館里去,你怎么不說?你看她這些日子對咱們動輒打罵,今兒夜里罰你跪了不說,還拿那湯來潑我,我是忍不了了,若說她真有不測,那也是她活該,是她弄急了我?!?/br> 清音看如畫這些日子真是被季海棠逼成了狗急跳墻,心中極為這結果滿意,嘴上卻說:“我是說害苦了盧少陽?!?/br> 如畫不以為意:“你同情他做什么,他還不是想著攀龍附鳳!” 清音垂頭想了一會兒,想通了似的抓住如畫:“此事得找二娘子好好商議...只她能帶進人來?!?/br> 如畫笑道:“明日清晨我就找個由頭去橫月院里找她。” 第28章 次日有些綿綿秋雨,吳先生因著患了咳嗽,在前些日子就告了假,季海棠想起老太太每逢綿雨時節(jié)身子骨不舒服,就命趙嬤嬤搬了那副沒繡完的金佛去老太太那里繡,留了清音和如畫在屋中守著,反給了他們空隙,連出去的借口也不必想了。 清音怕趙嬤嬤折返回來,就留在了海棠院,讓如畫前去橫月院辦此事,如畫平日里就會琢磨,到了這時候更不想自己去跑這個腿,就拖著清音的手臂說:“好jiejie,不如你去,你知道二娘子身邊那婢子是夫人身邊的人,我怕去了讓她看出來?!?/br> 清音冷著臉推了如畫額頭一掌:“你裝什么膽小,可是信不過我?” 如畫看清音有些不悅,是真怕這唯一肯護著她的大蠢貨和她鬧翻,連忙擺手哄道:“哪里有,我信你!” 清音這才展顏嗤嗤一笑,去屋中取了個漆盒出來塞給如畫:“按咱們昨兒說的,你去使了那婆子來拿金繡線,我將她在這兒留一會兒,你在那頭快快與二娘子商議好此事?!?/br> 如畫笑嘻嘻點了點頭,提著漆盒出門,清音朝那背影看過幾眼,眼中閃過幾分譏諷便退到一旁去繡帕子。 如畫一路到了橫月院,將季映蘭嚇了一跳,季映蘭怕她露餡,起身說了句提醒的話:“大jiejie使你來做什么?” 如畫將漆盒遞給季映蘭道:“這是大娘子的一條海棠花繡裙,奴拿去燈火下看,不小心灼了個點兒,怕大娘子看見了責罰起來,就來求繡工極好的二娘子給補補。” 季映蘭身旁的張麼麼先季映蘭一步奪了那漆盒里打開,唯見盒中的那條銀泥兒花裙十分精美,群上是一株若長的海棠花,瞧來真是栩栩如生,不得不暗嘆這真是條好裙子!伸手細細捋了捋還真在花腳下有個小洞兒,若不細看也不起眼兒,只是若真讓人看見...豈不丟臉? 張麼麼嘆道:“真是可惜!”又瞧了如畫一眼:“這樣好看的裙子怎么能有瑕疵呢!” 嘴里就差一句“活該你著急!!” 小婢女香草也跟著嘖嘖感嘆“可惜”。 季映蘭也順勢說:“你這丫頭怎么這樣不小心,該罰!”說了,又捋著那裙子細細看,說道:“你若是不怕弄壞了,我?guī)湍憷C了,瞞了過去也算是功德一件?!闭f著,令張mama過去取針線來。 張麼麼詫異地望了季映蘭一眼,實在不明白季映蘭怎么忽然成了個好心人了? 她嘴上也不能多問這種事情,轉身去寢居取針線出來。 如畫也在漆盒里翻找,找來找去發(fā)了急,哎呀一聲說:“這金絲線我怎么就沒帶呢,這點子口子是要用金絲線呢,我回去取,” 季映蘭“???”一聲,看見如畫使眼色,連說道:“你要是回去拿繡線,給個什么由頭?讓人問出來,你這就白來找我?guī)兔??!鞭D頭對端著針線出來的張麼麼道:“麼麼,你比香草穩(wěn)重聰慧,你去大jiejie那兒去弄些金繡線來可好?”想了片刻又說:“別鬧出什么亂子來,若是大jiejie問,你只管說是我借,別讓這丫頭漏了餡兒,也免得她回去吃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