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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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季海棠起得晚了些,到翠林軒已是日頭暖暖,謝蕓娘拿出她慣有的黏糊本事,在門口瞧見季海棠的身影就撲了過來。 季海棠將謝蕓娘牽在手里,想起昨夜的身影,還是忍不住問了句:“你阿爹走了么?” 謝蕓娘說:“走了,走得可早了,我起床去找他,已經(jīng)找不著他了。” 季海棠只輕輕“嗯”了一聲便不再說話,謝蕓娘又仰頭看她,笑嘻嘻說:“他會讓人帶小玩意兒回來的,以前他出遠門都會讓人帶小玩意兒給我…他也會給你的?!?/br> 誰稀罕?!季海棠捏謝蕓娘的臉:“不許胡說!” 卻說謝錦慧的病時好時壞,前頭病在床上躺了好幾日,這兩天好不容易緩了過來,能起來走走,倒是將她那些詩經(jīng)注解加得更緊。 季海棠一進屋子就瞧見謝錦慧坐在案幾旁注解,暗恨她不珍惜自己,不想傷了這嬌姑娘,轉臉就吩咐起婢女來:“怎么這樣不機靈,八娘子身子骨稍好,休說勞累不得,即便她真要搞這些勞什子詩經(jīng),你也該給她擺了機子到外面去,讓她曬些日頭!” 一旁的婢女聽過吩咐,連忙使人一起朝外抬案,謝錦慧起身來,不曾想又動了氣,拿了帕子在那兒咳嗽,娟兒急忙上前替她順氣。 謝錦慧咳罷,對季海棠道:“別訓她了,她是二嫂子給的,心是好的,只是人不夠伶俐?!?/br> 季海棠本也就是說那么一句勸勸謝錦慧,并不是想喧賓奪主,這會兒立刻閉了嘴,只上前扶她去外面曬日頭。 幾人在外面坐定,婢女上來果子茶點,謝蕓娘窩在季海棠身邊乖乖吃著茶點,像只乖貓貓兒,季海棠心頭軟軟,忍不住捏謝蕓娘的嘴兒說:“你怎么這樣貪吃?” 謝蕓娘仰著腦袋說:“爹說,我要壯壯的才好,你不喜歡么?” 季海棠聽她這樣聽話,真是可愛,將她在懷里摟了摟,轉而問謝錦慧:“七娘子人又到哪兒去了?” 謝錦慧放下手中筆說:“書房外面兒去了?!?/br> 季海棠略點了點頭,不再言語。 門外嘰嘰喳喳一陣子,幾人循聲望去,一群娃娃正站在圓月門前朝里面望,謝蕓娘悄悄說:“玉娘掉進水里了,他們不敢和我玩,我也不喜歡他們的。”說了,又開始絞手指,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哪有孩子不喜歡孩子的,季海棠與謝錦慧對視一眼就笑了出來,伸手招呼那幾個孩子進來吃茶果。 幾個娃娃皆是這三房里的小輩,因著謝蕓娘上次發(fā)了狠將謝玉娘踢進了水里,他們都被謝蕓娘嚇住了,這會兒吃了茶果,折騰了一會兒倒不記得害怕了,拉著謝蕓娘到一頭去跳石子兒。 季海棠與謝錦慧看了一會兒幾個娃娃,謝錦慧笑說:“蕓娘可憐,六哥也可憐,都巴巴兒瞅著你呢?!?/br> 季海棠有些郝然,罵道:“什么瞅著我,你怎么不說那王九郎瞅著你?!” 謝錦慧眉間沉沉,季海棠自知失言,亦不再多說,只過了片刻,謝錦慧吃了口蓮子水才說:“聽聞你和宏兒說親了?” 季海棠也不詫異,她和衛(wèi)宏的事情早晚得傳得人盡皆知,何況謝錦慧還是謝府里的人,知道有什么可奇怪的? 謝錦慧又道:“六哥名利心重了些,待你到底是有情誼的,宏兒…不是做姑姑的不給他說好話,只因你與我關系非同尋常,我才說這些閑話,他是個穩(wěn)重的,行事妥帖,只少了些人情味,你性子驕傲,六哥舍得□□面來依著你,只怕宏兒不是…若有一日,你跟他硬碰硬,他拿的全是那些女戒來降你,你只能依著他?!?/br> 謝錦慧從不曾跟她說得這樣清晰,這番說來,季海棠也心驚半晌,端著那茶吃不下去,緩了許久才說:“我也不瞞你,這婚姻大事,由不得我做主,也由不得你六哥做主,仍由不得三哥哥來做主?!?/br> 謝錦慧聽罷,只緩緩搖了搖頭,靜靜望著她,似乎要從她的神色中看出些端倪,但見她神情冷淡,亦然想到她是個藏臉色的高手,只怕心頭的事兒是只有她自己才明白,遂垂了眼皮說道:“你心頭有數(shù),只我再替我六哥說句好話兒,你若愿意跟他,這些事情想必他是做得主的。” 季海棠驚疑地望了謝錦慧一眼,謝錦慧笑道:“我六哥命硬,十歲那年,他娘就吊死在他跟前兒,他也平安長大了,他就沒些本事么?” “他娘?”季海棠只知道謝靖的親娘是個胡女。 謝錦慧略略點頭道:“是個胡女,我沒見過,聽府中的老仆人說過,生得極是美麗,人也很聰明,父親很喜歡她,只是這胡女得罪了母親,這才被迫自盡的,六哥那會兒還小,母親也恨他,不肯養(yǎng)他,幾位姨娘聽母親不養(yǎng),也都不敢伸手,到頭來,他十歲年紀就分了個院子獨自過活,也是祖母可憐他,多關照他一些?!?/br> 季海棠聽過一折,沉默不語,她知道謝靖可憐,卻不知道他過得那樣苦,可即便知道又如何?賺她兩滴同情心?有同情心能拿來養(yǎng)活人嗎? 謝錦慧不再說話,只提著筆慢慢吞吞地書寫起來。 不過多時,謝沁芳怒氣沖沖跑回來,一屁股坐在季海棠身旁接過茶吃著,季海棠就笑她:“怎么的,王九郎惹怒你了?” 謝沁芳嗤笑道:“混蛋書生能怎么惹怒我!” 謝錦慧也彎著嘴角淡笑,卻并不出口安撫。 幾人各懷心事地坐著,直到日頭大了,娟兒提醒,這才搬了案幾回屋子里玩鬧。 一個月光景過,季海棠竟然將佛經(jīng)繡得七七八八,謝老太太頗為喜愛那佛經(jīng),當日就讓人掛在了廳堂里面,吳王妃也來玩耍,瞧見老太太屋子里的佛經(jīng),心中喜愛,就讓季海棠幫著繡一副駿馬圖。 季海棠推辭道:“怎敢在王妃面前獻丑?!?/br> 吳王妃拉著季海棠的手說:“你不嫌那畫兒丑就是極好的了,那畫是三郎畫的,只他喜愛得緊,我才想讓你給繡出來。” 季海棠臉上微紅,將此事應下。 當日夜里,吳王府就派人送了畫兒來,季海棠與季吳氏站在燈下看畫,只見畫上一匹駿馬立在兩涯之間,山間夾了一輪紅日,這畫上栩栩如生,引得她嘖嘖贊嘆,方要合卷,卻見涯間伏了只花斑老虎,像是在窺視那駿馬,季海棠便指了指那花斑老虎望著季吳氏。 季吳氏也細細看起來,末了呵呵一笑道:“好小子!” 季海棠不語,只是莫名想起了謝錦慧的話,想了片刻,又覺得自己多慮,這頂多只能算他有志向,遂將畫卷合上。 季吳氏卻攜了季海棠坐在榻上說:“他是你的好夫君!” 季海棠又慣常地垂了頭,細細撫摸手中的畫卷,撫摸了一會兒才低聲說:“祖母,他喜歡我么?” 她從未問過如此少女的話,季吳氏也輕輕一愣,轉而來捧她的臉說:“海棠,你這樣漂亮,他怎么會不喜歡你?” 季海棠點了點頭,令人將畫卷收好,自己心事重重地入睡,這夜她夢見了她走在荒蕪的林子里,謝靖的踏云駒跑了來,馱來滿身是血的謝靖,嚇得她滿頭大汗地驚醒…… 清音進來掌了燈,端水給她喝了一口,她又倚在床頭坐了許久,伸手慢慢捂上自己的面龐……過了半晌,她才松開了臉,燈火晦暗之中,那張臉上的神情平靜,又不是一個少女的神情了。 六月天氣總是炎熱不堪,季海棠不出門就在意穿著,穿了紗裙,披了薄紗在陰涼的墻角繡那幅駿馬圖,謝蕓娘頂著大太陽過來,一進門就來黏糊季海棠,將一個小鈴鐺塞在季海棠手心兒里。 季海棠提著那小鈴鐺在眼前兒看,只見鈴鐺泛黃,上面布著祥云紋,格外也瞧不出什么來。 謝蕓娘就說:“我爹撿了只駱駝,撿了它的鈴鐺給你。” 謝蕓娘沒說明白,季海棠也沒聽明白,就轉臉望著娟兒,娟兒上前說:“阿郎派人寄回來的,說是撿了只駱駝,駱駝脖子上掛了個駝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