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臨洲：“當然不是，是你逃課，不是我說, 你居然敢給我逃課？”

    南山：“是啊，羨慕嗎？我還敢給你早戀。”

    江臨洲要笑不笑：“別貧嘴，吃完回去上課，別忘了自己還是高中生?！?/br>
    南山：“拿我一血的時候你怎么不說我還是高中生？”

    江臨洲：“……”

    南山：“沒話說了吧？拿人手短吃人嘴軟，當時如果讓我來，現(xiàn)在你就不會在這場輿論戰(zhàn)里這么被動?！?/br>
    江臨洲不接茬，道：“下學(xué)期要分文理了，上點心努把力，進不了實驗班我還得捶你?！?/br>
    南山：“舅舅訓(xùn)斥得極是，我這就回去頭懸梁錐刺股，再不逃課也不早戀了，成了吧？”

    江臨洲：“不成，戀還是要戀的?！?/br>
    南山：“要點臉吧，什么話都讓你說了?！?/br>
    江臨洲：“你要是考不上好學(xué)校，讓我怎么跟我爹媽、還有你媽交代？”

    南山：“我考得上！就是考不上，也不用你交代，我一大人了，自己的事兒自己能負責?！?/br>
    江臨洲：“我能不交代嗎？白勾引人家一好孩子？”

    南山：“我呸，說得跟你多好看似的，明明是我勾引你?！?/br>
    江臨洲：“我比你好看。”

    南山：“我好看?！?/br>
    江臨洲：“我?！?/br>
    南山：“我，我我我！”

    江臨洲：“行，你好看。誰好看誰當老婆，一般都這樣的?！?/br>
    南山：“年輕人怎么能這么墨守成規(guī)？要勇敢地打破舊觀念?！?/br>
    江臨洲：“再貧？我要給你姥爺打電話舉報你逃課了?！?/br>
    南山：“不行，怎么還帶場外求助的？”

    江臨洲送他去路對面的地鐵站，天氣熱，兩三點鐘，地下通道沒有人。

    南山賊心大起，慢吞吞拖拖拉拉地跟后面走，說：“我想，我想……”

    江臨洲：“不行，公共場所不能隨地大小便?！?/br>
    南山：“你媽的?！?/br>
    江臨洲：“她那新助聽器可好使，你跟這兒罵她，她都能聽見?！?/br>
    南山：“聽見才好，我現(xiàn)在就大聲兒告訴她，小舅舅跟我搞對象！”

    底下通道里的回聲來回蕩。

    舅舅跟我搞對象……舅跟我搞對象……搞對象……象……

    江臨洲：“……”

    南山覺得好玩，又：“江！臨！洲！”

    這名字一圈一圈的回響。

    南山：“我喜歡你！我！喜！歡！你！”

    我喜歡你……喜歡你……喜歡你。

    江臨洲道：“你剛才說，你想干嗎？”

    南山：“你猜?！?/br>
    江臨洲：“猜不到，但我想干這個。”

    他拉了南山的手臂，把南山推在墻邊，覆過去與他接吻。

    接吻的清淺聲響，讓少年在午后面紅耳赤，心跳如鼓。

    那心跳聲里，還回旋著剛剛那句，喜歡你，喜歡你。

    盛夏來了，他們放了暑假。

    七月和八月里，他們哪兒也沒去，就待在對方身邊，對方去哪兒，另一個就跟去哪兒。

    說起來，這和過去十幾年間的每一個暑假，好似也并沒什么區(qū)別。

    秋天開學(xué)，南山進了理科實驗班，去擊劍隊訓(xùn)練的時間不得不大大縮減，他文化課成績不差，只要保持當前的程度，不需通過特招途徑，也能實現(xiàn)和江臨洲勝利會師的高考目標。

    他以為前路只有陽光與希望。

    山雨欲來之時，他被雷聲轟鳴震得措手不及。

    起因是計算機課時，老師找他，他從電腦前走開了一會兒，忘記了應(yīng)該退出QQ。

    有個看這臺電腦空著就跑過來玩的男生，看到了空間相冊里的照片，出于獵奇或是別的什么心理，右鍵保存了幾張，并傳給了其他同學(xué)。

    那是一個南山設(shè)置了“僅自己可見”的相冊，里面都是與江臨洲有關(guān)的照片。

    他的手機儲存空間太小了，他只是想找個地方悄悄地留下那些回憶。

    一節(jié)課的時間，他被出了柜。

    起初他不以為然，被同學(xué)小心問起，他就承認了，對啊，我是喜歡男生的。

    熟悉的同學(xué)和老師都給與了他極大的善意和理解。

    他就誤以為，這善意與理解隨處可得，這世界理當如此。

    先是是在校門口買奶茶，被幾個不同級的學(xué)生指指點點，他對對方怒目而視，那幾個人躲開前，用不大不小的聲音互相說，當心人家朝你吐口水，聽說這種人都是病毒攜帶者。

    他還很激憤。

    然后是擊劍隊教練委婉地告訴他，希望他這學(xué)期先不要來了，有隊友的家長投訴，不希望自己孩子和……天天待在一起訓(xùn)練。

    他還是很生氣很憤怒，但已經(jīng)有點不知道，這怒火該燒向誰。

    他和江臨洲講這事。

    江臨洲：“你別在學(xué)校惹事。”

    南山：“怎么說話呢？這是我惹事嗎？”

    江臨洲：“我不是這意思，我是說當前任務(wù)是學(xué)習(xí)，別的都不重要?！?/br>
    南山：“我本來也不想去了，訓(xùn)練怪浪費時間的，正好就不去了吧?！?/br>
    這話說得違心，他很喜歡擊劍運動，很喜歡。

    江臨洲：“等你上了大學(xué)，都會好起來的?！?/br>
    南山：“你就等著吧，我又要去給你當學(xué)弟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