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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燁掛了電話點開來聽——“別打了,他被我灌醉了”。 曹燁用拇指壓著屏幕,對著底端的話筒,也發(fā)了一句語音消息過去:“你們在哪兒?發(fā)個定位給我。” 片刻后梁思喆傳來了定位信息,曹燁點開來,車載導(dǎo)航語音響起,他將油門踩重了一些,車速很快上到八十。 梁思喆發(fā)來的定位比上次去的拍攝片場還要更遠一些,幾乎位于京津的交界地帶,夜晚九點多,晚高峰還沒退潮,混雜在擁堵的車流之中,曹燁開得有些煩躁。 不知為什么,對于梁思喆把曹嶼寧帶回去上床這件事,他極其難以接受,甚至于有些窩火。 林彥總開玩笑說他恐同,可事實上他只是處于自己無法接受的程度,至于身邊人到底喜歡同性還是異性,對他來說并就不構(gòu)成任何影響,他根本就不會在意也談不上反感。 但想到接下來有可能發(fā)生的事情,他就發(fā)自內(nèi)心地?zé)o法接受。他拿過手機又給梁思喆發(fā)過去一條消息:“你別動他,我在過去的路上。” 梁思喆沒回消息,這讓曹燁心里的那股焦躁變本加厲了一些。 車子開出市里,他沒忍住,給梁思喆撥了語音通話,那邊沒接。 曹燁把手機扔到一邊,耐著性子開了十幾公里,又拿過手機撥了一個過去。 片刻后那邊總算接起來,帶著些笑意的聲音:“這么著急啊?” “你別動他?!辈軣钫f。 “理由呢?” “他是曹修嚴的兒子,你會給自己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哦,你怕我惹麻煩?這點兒麻煩對我來說不算什么吧?” 對啊,再大的麻煩他也惹過,如今他可是影帝梁思喆,就算曹修嚴也未必能拿他怎么樣吧?曹燁意識到自己找的這條理由可真夠廢的,他又說:“還有,他是我堂弟,你同他上床會讓我覺得很惡心?!?/br> “就像那兩條狗一樣?”梁思喆又問,聲音里似乎還是摻雜著笑意,有意逗他似的。 “對,”曹燁沉聲道,“就像那兩條狗一樣。”自己多年之前的原話,沒想到梁思喆到現(xiàn)在還記得。當年他口不擇言,現(xiàn)在被梁思喆笑著講出來,讓他有些猜不透梁思喆說這話的心思。 “你放心,”片刻后梁思喆開口,這次不笑了,語調(diào)聽上去很平常,低沉的,緩慢的,就像他在電影里沉心靜氣的念白,“我不動他,你慢慢開吧,我等你過來把他接走?!?/br> —— 車子開到青葦已經(jīng)夜里十一點多了,曹燁把車鑰匙扔給門童讓他去停車,自己從正門走進店里。 從前廳進入后排的包間要經(jīng)過一段幽靜的石子路,日料店接近打烊,只剩下最后一波客人,后花園靜謐無聲,草叢間星星點點的小夜燈更襯得夜色深沉,曹燁看到斜對面的落地陽臺上,有人正用胳膊肘撐著木欄桿,一口一口地吸煙,金黃的火星若隱若現(xiàn),裊裊的白煙絲絲縷縷地隨風(fēng)掠過那人的側(cè)臉。 這畫面叫他倏地想到那個黃昏,梁思喆站在破敗的窄巷里,抬頭打量著一排門頭的情景,這個隔著十年時光的聯(lián)想讓他微微出神。 梁思喆像是感受到他的目光似的,這時轉(zhuǎn)頭朝他看過來,他們對視了片刻,梁思喆直起身,抬頭看了一眼天上,然后把手里的煙捻滅了,轉(zhuǎn)身走進了包廂內(nèi)。 他剛剛在看什么?曹燁也不自覺也抬頭看了一眼,頭頂除了夜空和云什么也看不到,但今晚的月色很好,頭頂那片云被映得像是在發(fā)光。 他收回目光,微低著頭,加快腳下的步子。走到通往包間的那段走廊,曹燁忽然覺得自己這趟來得真是有些沖動,梁思喆會睡曹嶼寧?冷靜下來想想,這種揣測簡直有些荒唐,怎么看都是梁思喆隨口開的一個玩笑,自己居然當真了。 曹燁定了定神,整理了一下混亂的情緒,推門進入包間,梁思喆正把用來盛煙灰的錫紙盤擱到桌上,聽到動靜朝他看過來,笑道:“來得夠快的,你對你堂弟還挺掛心的么?!?/br> “怎么說也是我堂弟,”曹燁走過去,看到錫紙盤里堆了滿滿的煙蒂和煙灰,桌上的煙盒已經(jīng)空了,他抬眼看梁思喆,“你不是說在戒煙?” “是啊,”梁思喆笑了一下,臉上似乎還掛著一絲無奈,“看來戒煙失敗了?!?/br> 看來什么戒煙戒酒都是幌子,曹燁心道,梁思喆如今說的所有話,大概最多只能聽信三分。 “戒煙還隨身帶著煙???”曹燁笑笑,揭穿他。 “是你堂弟的煙,”梁思喆的手指在那個空煙盒上敲了敲,“他浪費我一晚上時間,我抽他一盒煙總不過分吧?” 曹燁眉心微蹙:“全是你抽的?” “是啊?!?/br> 曹燁想說什么,但想了想到底沒說,他伸手去拍曹嶼寧的后腦勺:“曹嶼寧,醒醒?!?/br> 曹嶼寧轉(zhuǎn)過頭看他,眼睛睜開,清醒了片刻:“……哥?!” “趕緊站起來跟我走?!辈軣畲叩?。 “不要,我好困啊……”曹嶼寧迷迷糊糊地說完,又閉上了眼睛。 梁思喆背身倚著桌子,這時見到曹嶼寧的反應(yīng),在一旁笑了一聲。 曹燁側(cè)過臉看他一眼。 梁思喆笑著解釋道:“我只是想到你喝醉的時候也沒比他好多少?!?/br> 他這樣一說,讓曹燁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喝醉時就是被梁思喆背回去的,這方面他確實在口頭上占不了什么上風(fēng),只能勉強反駁道:“你把他打發(fā)走不就得了,沒必要灌醉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