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同學(xué)，”梁思喆解釋道，“在音樂學(xué)院上大學(xué)?！?/br>
    曹燁應(yīng)了聲“哦”，很快明白過來這中間的關(guān)系，按照正常的進程，梁思喆現(xiàn)在應(yīng)該也會在音樂學(xué)院上大學(xué)。

    他沒繼續(xù)往下問，他們很少談?wù)撨^去，偶然提到時梁思喆也會很模糊地帶過去，很少把話題往自己身上引。他猜想梁思喆也許不想提及甚至是在避免過往的回憶。

    曹燁想了想問：“去哪兒？”

    “央音。”梁思喆說。地點是他自己提的，他想去看看自己曾經(jīng)心向往之的地方，回來之后就要徹底放下對小提琴的念想了。

    “幾點？”曹燁又問。

    “一會兒吃完飯就過去吧?！?/br>
    “這么早啊……”

    “去逛逛么。”

    “那幾點回來？”

    “吃完飯，八九點？”

    “這么晚啊……”

    這一早一晚的感嘆讓梁思喆覺得有些好笑，他抬頭看了一眼曹燁，曹燁低頭看著茶杯里的水，平日里臉上總是掛著的幾分笑意隱去，這會兒看上去似乎并不太開心。

    “要一起去么？”梁思喆問。

    “可以嗎？”曹燁立即抬頭看著他，臉上那種不易察覺的失落轉(zhuǎn)瞬而逝，頓了頓，又怕梁思喆只是出于客套地問了這一句，他又試探著補了一句，“……你同學(xué)會不會不想見我這個外人？”

    “什么外人不外人的，”梁思喆笑了一下，“一起去吧，正好我對北京也不熟，自己去還怕走丟了?！?/br>
    曹燁點了兩下頭以示贊同，握拳在自己右肩上捶了一下：“央音我去過，我給你指路！”說完又感嘆了一句，“自己待在房間里肯定會無聊死的……”

    過了一會兒，曹燁似乎想要說什么，剛要開口，服務(wù)員端上來一道菜，他立刻閉上嘴，等到服務(wù)員轉(zhuǎn)身離開，他看著服務(wù)員的背影走遠，才把視線收回來，對梁思喆低聲說：“哎，問你個問題?！?/br>
    “什么？”梁思喆看著他。

    “你小點聲，”曹燁把聲音壓得很低，生怕被別人聽到似的，“就是……你聽了別笑啊?！?/br>
    “嗯，我不笑?！绷核紗凑f，有些好奇地等著他的問題。

    “那個……你都不會弄臟床單么？”

    “你說那個啊……”雖然答應(yīng)了不笑但忍起來挺不容易的，梁思喆抿了抿唇，竭力讓自己看上去正經(jīng)點，“其實只有第一次比較洶涌一些，后面應(yīng)該就不會每次都這樣了?！?/br>
    “哦?！辈軣畹母觳财綌傇谧郎希^低下去把臉抵在手背上。

    趁他沒朝自己看過來，梁思喆悄悄地彎了彎嘴角。

    他這模樣有種說不出的別扭，梁思喆還是忍不住要逗他：“當然了，你是成語小王子，天賦異稟也說不定?！?/br>
    “喂！”曹燁立馬挺起身看著他。

    “開玩笑的?！绷核紗葱χf。

    第48章

    吃完飯兩個人出了餐館，梁思喆走到路邊想要招手叫一輛出租車，原本是打算自己一個人坐公交去的，畢竟昨天剛刷了小一萬買了一臺空調(diào)回來，手頭實在算不上寬裕。

    昨天上午他坐公交去電器城買空調(diào)的時候，已經(jīng)提前看了公交站牌背面的地圖，把去央音的公交線路查好記住了，但現(xiàn)在曹燁要跟自己一起過去，他臨時改變主意打算打車，畢竟這小少爺應(yīng)該從來都沒有擠過公交吧。

    走到路邊時正好有一輛出租車在路對面等紅燈，梁思喆正要抬手叫車，曹燁一把抓著他的手腕，抬了抬下巴示意不遠處的地鐵站：“我們坐地鐵去吧?！?/br>
    “嗯？”梁思喆愣了愣，他想不會連自己現(xiàn)在很窮這件事都被曹燁看出來了吧？

    “我都沒坐過地鐵。”曹燁看著地鐵站說。

    “哦，”梁思喆回頭看了一眼，“行啊，我也沒坐過地鐵?！辈贿^理由不一樣，巖城沒有地鐵這個出行選項。

    前年地方新聞臺說五年內(nèi)要開通第一條地鐵線路，讓巖城進入“地鐵時代”，當時在飯桌上父母還就這件事情吵了幾句嘴——他們什么小事都能吵起來，梁思喆記不起他們當時吵架的具體理由了，似乎只是在很平常的話頭上產(chǎn)生了很小的分歧，于是兩人就莫名其妙地嗆起來了。

    梁思喆記得自己當時低頭沉默地吃飯，聽他們一言一語地跟對方吵架，語氣不算多激烈但句句夾槍帶棒，心里煩得不得了，很想朝他們吼一句“你們趕緊離婚去吧”，但壓了壓自己心頭的煩躁還是沒說出口，匆匆吃完飯把筷子放到飯桌上，然后就起身回自己房間了。現(xiàn)在想想真是有些后悔，如果當時吼出了聲，會不會改變后面事情的發(fā)展軌跡？會不會避免那場事故的發(fā)生？

    地鐵站標識清晰，就算兩人先前都沒乘過地鐵，也很輕松地買票進了站。下午乘坐地鐵的人不多，但車上的位置還是全被占滿了，于是兩人只能拉著頭頂?shù)姆鍪终驹谶^道的一側(cè)。

    剛上地鐵曹燁就接了個電話，梁思喆聽他朝電話那頭叫了個名字，是以前沒聽他提過的名字，也或許是提過但自己忘了。

    曹燁有很多朋友，在他面前提過名字的就有好幾個，什么林彥、遲明堯、賀方文、大白……有幾個名字提多了他會在腦中留下一些印象，大多數(shù)聽過就忘了。

    曹燁一接起電話就神秘兮兮地讓對面那人猜他在哪，對面猜了幾次猜不中，他興致勃勃地揭曉答案：“我在地鐵上！你坐過地鐵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