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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臺風(fēng)眼在線閱讀 - 第233頁

第233頁

    邁入酒店大堂,門童給他開門,大堂里等待的客人都朝他看過來。

    曹燁這才意識到自己渾身濕透,看上去有多狼狽。

    算了,再狼狽的模樣也被梁思喆見到過。曹燁拿出手機(jī),給梁思喆撥了電話。

    電話響了幾聲后接通,梁思喆在那頭說:“曹燁?”

    “梁思喆,”曹燁竭力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鎮(zhèn)定一些,“我在酒店大堂,你讓宋清言來接我吧?!?/br>
    “你來上海了?”梁思喆像是微微一愣,隨即應(yīng)道,“好,你等一會兒。”

    掛了電話,曹燁站在酒店大堂發(fā)怔。他腦袋一熱就跑了過來,可見到梁思喆之后要說什么?說我喜歡你嗎?可他好像還沒做好從朋友這一步邁出去,從此變成同性戀人的準(zhǔn)備。

    心煩意亂。害怕進(jìn)一步,也害怕在原地待著,更害怕梁思喆忽然往后退。

    腦中的想法還沒捋清楚,曹燁看見梁思喆走過來了。

    梁思喆沒讓宋清言下來,他自己到酒店大堂來接曹燁了。

    他只戴了一張黑色的口罩,就那么朝曹燁走過來,停在他面前看著他,眼神看上去黑沉沉的。

    酒店大堂零星幾個人轉(zhuǎn)頭看過來,但梁思喆沒理。

    他賭贏了。梁思喆看著渾身濕透的曹燁想。

    他的少年像個濕漉漉的小狗,正失魂落魄地等著他。

    “去樓上吧。”梁思喆抬手握著曹燁的手腕,曹燁沒躲,任由他牽著自己往前走。

    電梯里沒人,他們并排站著。

    曹燁聞到梁思喆身上若有若無的酒味兒,他轉(zhuǎn)頭看他:“梁思喆,你喝酒了嗎?”

    “嗯?!绷核紗次罩軣钍滞蟮氖炙砷_一些,順著朝下探,先是若有若無地觸碰,見曹燁沒躲,然后他握住了曹燁的手。

    干燥的手心觸碰到濕漉漉的手背,繼而也被沾濕了。

    誰也沒說話,逼仄的空間里,好像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

    就當(dāng)這是一場夢吧,曹燁閉了閉眼,夢里可以大膽一些,做什么都可以。

    推門進(jìn)了房間,梁思喆給曹燁倒了熱水,看著他喝下去,又問他要不要先洗澡。

    站在浴室里,曹燁把濕透的T恤脫下來,看向那只剛剛被梁思喆握過的手,溫?zé)岬挠|感還沒褪下去,站在原地又怔了好一會兒。

    從浴室出來,曹燁穿了梁思喆的衣服,棉質(zhì)的白色T恤和灰色長褲,他朝梁思喆走過去。

    梁思喆正坐在陽臺的椅子上,面前擺著一瓶酒和一只酒杯。那只酒杯上橫放著一個湯匙,上面擱著一塊白色的方糖。他一直坐在那里,像是在有意等他。

    “二十六歲生日快樂。”等曹燁走近了,梁思喆看著他說。

    曹燁愣了一下,他只記得現(xiàn)在是九月底,卻不記得今天他過生日。

    “怎么,自己的生日都不記得了?”梁思喆看著他笑了一下。

    曹燁走過去,坐在梁思喆的對面。

    梁思喆起身把燈關(guān)了,屋里一片黑暗,然后“嚓”一聲輕響,火光跳躍著亮了起來。

    曹燁這才看清梁思喆手里拿了一盒火柴。

    梁思喆拿著那根燃燒著的長柄火柴,坐下來,伸過手將火苗靠近酒杯。杯里的酒頓時燃起了藍(lán)色的奇異火光,只有一兩秒,等到火光寂滅后,梁思喆把湯匙拿起來,將融化方糖倒入酒中攪了兩下,杯中透明的液體變成了一種類似于翡翠一般的綠色。

    “還記不記得那部電影?”梁思喆又劃著了一根火柴,把桌上的蠟燭點(diǎn)燃,看著他說,“約翰尼德普演的,我說過等你十八歲的時候送你一瓶苦艾酒?!?/br>
    曹燁目光躲閃:“那都多久的事兒了……”

    “嗯,是很久了,”梁思喆笑笑說,“每年你生日的時候,我都會給自己變這個小把戲,今年是第十年,已經(jīng)練得很熟練了?!?/br>
    一瞬間曹燁有點(diǎn)想哭,他想自己也太沒出息了,居然被這樣一簇火光晃得想流眼淚。他偏過臉,盡量讓自己的情緒緩和下來:“我已經(jīng)好久不過生日了?!?/br>
    “嗯?”梁思喆像是有些訝異,看著他,“為什么?”

    “我想,”曹燁咽了咽喉嚨,“應(yīng)該沒有人希望我來到這個世界上吧,曹修遠(yuǎn)就不用提了,我mama也說過后悔當(dāng)年生下我。所以后來,我就不過生日了?!?/br>
    他不敢看梁思喆,他想這么多年以來,梁思喆喜歡的應(yīng)該還是十年前的那個少年曹燁吧。

    而至于現(xiàn)在這個曹燁,或許梁思喆靠近就知道,他實(shí)在糟透了。

    他把頭垂得很低,定了定神:“梁思喆,你有沒有想過,距離我們最開始認(rèn)識的那個夏天,已經(jīng)過去十年了。我并不是當(dāng)年那個茵四街上的那個曹燁了。我現(xiàn)在很糟糕,跟你認(rèn)識的那個曹燁可能已經(jīng)完全不是一個人了。我可能……并不值得你為我過這個26歲的生日,也并不值得你為我開著瓶苦艾酒?!?/br>
    他這一長串話說下來,梁思喆也怔了怔。他的少年這些年究竟是怎么過來的,才妄自菲薄到這種地步啊……

    “怎么會?”梁思喆看著他,語速很慢地低聲說,“你長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才能證明26年前的這一天有多珍貴?!?/br>
    他把那杯酒喝下去,壓著自己的情緒,然后把空了的酒杯放回桌上,“我當(dāng)然知道人會改變,也分得清16歲和26歲的你,我覺得這不需要刻意分辨,你理應(yīng)長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我想不出比這更好的結(jié)果?!?/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