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風(fēng)向在火災(zāi)中太重要了，能完全控制火的蔓延方向，假設(shè)，有風(fēng)往窗簾的反方向吸引火的話，就可以解釋為什么窗簾能幸存下一半，那么這個風(fēng)的方向就是……”任燚查看著別墅的模型，“東面，廚房窗戶？”

    邱言驚道：“兇手打開了廚房窗戶？當(dāng)時是深秋，不會有人忘了關(guān)窗戶的?！?/br>
    宮應(yīng)弦找出廚房的照片，爆炸過后，損壞嚴(yán)重，僅剩下木框的窗戶確實是開啟的，但無法判斷是人為的還是爆炸沖擊波造成的。

    “有一個問題。”任燚深深蹙眉，“我可以理解兇手為什么要把火往廚房引，因為廚房有非常多的電器和煤氣，但按照助燃劑的痕跡，也就是他澆汽油的痕跡，火勢往東，他在客廳點火，你們看這個一層的結(jié)構(gòu)，他這么做，豈不是把自己困在火里？”

    倆人觀察著模型：“是啊，大門在客廳前往廚房的路上，他自己怎么逃生？”

    “他只能往樓上走?！睂m應(yīng)弦手里的激光筆的紅點停留在了樓梯上。

    “不太現(xiàn)實，樓梯上也有助燃劑，他在客廳點燃助燃劑，然后往樓上跑？不可能，他絕對跑不過火蔓延的速度。如果說助燃劑是他在點燃客廳之后才倒的，火上澆油，可能引火自焚，有點常識的縱火犯都不敢這么干。就算他這么做了之后沒有被燒傷，上樓之后呢？窗戶都是封死的，他會把自己困在火場?！?/br>
    “這豈不是一個悖論，難道起火點不是客廳？”

    “就算起火點在廚房，他也一樣出不去啊?！?/br>
    三人陷入了沉思，似乎有什么東西呼之欲出，但就是想不出來。

    良久，宮應(yīng)弦才開口道：“我們先入為主了，如果兇手不是在屋內(nèi)點火的呢?！?/br>
    任燚眼前一亮：“對，他完全可以澆完汽油之后，離開別墅，從廚房窗戶點火！”

    邱言翻看著廚房和客廳的照片：“可是這樣一來，怎么解釋客廳的這些V字燒痕，地板燒坑，這些不都是起火點的證據(jù)嗎？”

    任燚心中一沉，遲疑道：“我有一個猜測，但是……”

    宮應(yīng)弦果斷道：“不用但是，直接說?！?/br>
    “想象我是兇手，我對火非常了解，對火災(zāi)調(diào)查的手段也了解，我想偽造一起男主人畏罪縱火自殺，我首先要做到什么？我要抹去這個房子里我存在過的痕跡，讓一切看來都是屋子里的人干的。簡單來說，就是一個密室火場，我要怎么做？”

    倆人凝重地看著他。

    “首先，我把汽油澆在廚房、走廊、樓梯，一直澆到二樓，并把廚房窗戶打開，然后我離開屋子，把火從廚房窗戶扔進(jìn)來，火勢會瞬間從廚房蔓延向二樓?！比螤D瞇起眼睛，眼神冰冷，“然后，我重新返回屋子，將汽油倒在客廳沙發(fā)，點燃沙發(fā)。”

    邱言瞪大眼睛道：“兩個起火點！”

    “這是我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釋。首先，廚房煤氣爆炸之后，毀滅了很多證據(jù)，比如窗戶是否開啟，以及起火點的痕跡，廚房雖然也像是起火點，但如果有了客廳這個更明顯、更明確的起火點，調(diào)查人員就會偏向于客廳，也不會想到有兩個起火點。”

    “你說得對?！睂m應(yīng)弦沉聲道，“不過，廚房窗戶雖然毀了，客廳門卻是基本完好的，根據(jù)報告，它的鎖是被消防員救援時強(qiáng)行破壞的，無法證明在消防員破壞鎖之前，鎖的完好程度，所以也就無法證明有人非法入侵?！?/br>
    邱言有些脫力地緩緩坐在了椅子里，喃喃道：“除了窗簾有點可疑之外，其他地方全都說得通。廚房爆炸，就無法證明窗戶被開啟過，大門被救援人員破壞，就無法證明非法入侵。無論是在客廳還是在廚房點火，一旦起火，縱火者除了往樓上跑，沒有別的出路，這就可以指向縱火者就是屋里的人，也就是深陷生產(chǎn)事故、法律、債務(wù)、輿論多方壓力的、有充分自殺動機(jī)的男主人！”

    越是分析，幾人越覺遍體生寒。假設(shè)任燚的猜測是正確的，那么兇手設(shè)了一個沒有明顯破綻的局，將一樁謀殺案偽裝成了自殺，如果當(dāng)時還有內(nèi)部的調(diào)查人員幫助毀滅證據(jù)、誤導(dǎo)調(diào)查，再加上男主人有自殺動機(jī)，看起來簡直天衣無縫。

    第94章

    沉默良久，任燚又道：“地下室呢？地下室有沒有我們遺漏的地方?！?/br>
    “地下的唯一出口是車庫門，案發(fā)后，車庫門是關(guān)閉的。如果兇手想從地下離開，車庫門從里面打開之后，要從外面關(guān)閉，需要遙控器?！睂m應(yīng)弦把一張照片展示給倆人看，“這是我父親的鑰匙?！?/br>
    照片上是一串已經(jīng)熏黑了的鑰匙，但仍看得出遙控器的橢圓外觀。

    “目前任隊長提出的猜想，可能性最高?！鼻裱猿了嫉?，“除非……”

    “除非什么？”任燚的目光仍在模型和照片之間往返，頭也沒抬地問道。

    邱言與宮應(yīng)弦對視了一眼，宮應(yīng)弦輕輕搖了搖頭，她道：“沒什么，不現(xiàn)實?！?/br>
    “不現(xiàn)實的猜想往往有可能是現(xiàn)實，不如說出來一起討論?！比螤D道，“我也覺得自己的猜想不怎么現(xiàn)實，至少沒有足夠的證據(jù)支撐，希望能從這些有限的資料里找到更可靠的證據(jù)?！?/br>
    邱言抿了抿唇：“我只是在猜測熟人作案的可能，這樣也許兇手有機(jī)會復(fù)制鑰匙、遙控器之類的，不過案件一開始就已經(jīng)調(diào)查了可疑的人，最后都排除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