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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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墨將自己衣服收拾妥當,來到桌案旁仔細地磨起了墨條,一個眼神都不往皇帝那邊瞅。 皇帝看著少年倔犟的身影,內(nèi)心一陣好笑。 靜了靜心,皇帝開始處理起桌案上的奏折。 年末關(guān)口最怕就是發(fā)生雪災(zāi),昨日一場風雪,摧毀了許多百姓的房屋,數(shù)萬百姓流離失所。于都縣、奉賢郡等京城周邊郡縣已經(jīng)涌入了大量災(zāi)民。 這還僅僅是京城周邊地區(qū),恐怕不日還會有大批災(zāi)民從偏遠地區(qū)趕來,若管控不及時,怕是要發(fā)生禍亂。 盛昱連發(fā)了幾條急召下去,命羽林衛(wèi)加強墨瑾城安防,并調(diào)遣各地方軍協(xié)同安置災(zāi)民。 各地災(zāi)情還未上報,盛昱只能先安置好京城周邊地區(qū),做好隨時接納大批災(zāi)民的準備。 揉了揉眉心,盛昱竟看到一封請封的折子,被請封的人不是高官,不是皇親,而是一名平平無奇的窮苦百姓。盛昱新奇地看完了整個折子,臉色卻漸漸冷了下來。 “啪!”折子被重重摔在林墨身前,林墨嚇了一跳,手下一抖,濺起的墨汁弄臟了桌案。 “瞅瞅這個奏折,說說你的看法。”皇帝聲音平靜,面上也看不出喜怒。 “事關(guān)朝政,臣不敢僭越?!绷帜闹畜@疑,不明白皇帝為什么讓自己看奏折,難不成皇帝是想找個理由把自己砍了?他只是拒絕了皇帝一次而已,應(yīng)該罪不至死吧。 皇帝看著少年越縮越低的頭顱,心中不悅道:“不是什么朝堂之事,孤要你看你就看!” 林墨咽了咽口水,小心地拿起身前的奏折,通篇閱覽下來,林墨表情逐漸凝固。 這是一封為一名叫莫犢的窮苦青年請封的折子,莫犢家中上有七旬老母,下有八歲稚子。他家境貧苦,年末更是糧食短缺。莫犢為了不餓死自己的老母親,竟自殘割rou,燉煮后交代兒子服侍母親吃下,母親詢問rou從何來?莫犢便欺騙母親說是路上撿了一只狍子。 后來莫犢越來越虛弱,便讓兒子動手幫他割rou喂母,直到自己死去。有一天兒子照常從父親身上割rou,卻忽然從父親胸膛里發(fā)現(xiàn)了四塊黃澄澄的金磚,四個金磚背后分別寫著“天之孝子”四個大字! 街坊鄰居聞言紛紛趕來祭拜這位大孝子,祖孫二人也憑著眾人的救濟活了下來。這封嶺西郡守的折子便是請求皇帝能親封這位莫犢為“天之孝子”以為天下人表率。 林墨放下奏折,一臉沉重,這和二十四孝的“埋兒奉母”有何區(qū)別?簡直是封建愚昧至極! “說說,有何感想?”皇帝低沉的聲音打斷了林墨的思緒。 林墨忽然想起這是古代,皇帝應(yīng)當也是推崇孝字當?shù)赖模`背良心的話他也實在說不出。 “臣、臣不敢說?!绷帜÷曕止镜馈?/br> “孤恕你無罪,說吧!” 林墨抬頭看了皇帝一眼,見他表情平靜,沒有失控發(fā)怒的征兆,便猶豫著開口道:“都說‘百善孝為先’,這句話本無錯。但莫犢的做法,在臣看來只能稱一句愚孝?!?/br> 見皇帝并沒不悅的表情,林墨繼續(xù)道:“莫犢割rou喂母,雖然看似讓母親活了下來,但等他母親知道真相豈能不痛苦萬分,讓年老體弱的母親陷入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的悲痛局面難道不是一種大不孝嗎?而且,他竟然讓自己的兒子親手割去父親的血rou,這難道不是讓兒子變成了罔顧人倫的弒父兇手?” 林墨講完后偷瞄了一眼皇帝,見皇帝還是沒有反應(yīng),林墨也不再擔心,反正是狗皇帝自己讓他說的,大不了就把皇帝惹惱唄,反正他說過不會降罪!要是能十天半個月別來煩自己,那他還求之不得呢! 皇帝忽然低頭,肩膀劇烈抖動起來。 “哈,哈哈哈!你說得對,讓母親陷入失去兒子的痛苦,這豈不是另一種不孝,除非這天下有不愛兒子的母親!哈哈哈!” 雖然皇帝笑得肆意癲狂,但林墨卻覺得他的笑聲中帶著一絲悲苦。 “陛下,您的發(fā)絲亂了?!绷帜_口打斷了皇帝的大笑,反應(yīng)過來時,他的手已經(jīng)伸向皇帝的額角。 皇帝拉住少年的手掌將他拽入自己懷里,“別在這個時候靠近我!” 皇帝聲音沙啞而又低沉,林墨心中又驚又怕,他感覺自己好似被一頭猛虎盯上一般。 “陛、陛下恕罪!是臣僭越了!”林墨移開目光,不去和皇帝對視。 幾秒鐘后,皇帝才放開了少年,拿起那請封的奏折批復(fù)起來。 不管這嶺西郡守是不是太后那邊的人,就沖他這愚蠢的表現(xiàn),拿他開刀也不冤枉了他! 幾日后,嶺南郡守因愚昧無知的一封請封奏折丟了官帽之事傳遍了大盛。奏折中皇帝明確批評了莫犢這種割rou喂母的愚蠢行徑,更是指明這是讓母親兒子都無比痛苦的愚蠢的不孝行徑! 至于金磚之說,更是流傳出是嶺西郡守為了凸顯自己境內(nèi)治安良好,人民品德高尚而特意偽造的。一時間輿論嘩然,針對割rou喂母是否不孝的討論更是甚囂塵上。 第12章 皇帝有毒 永清殿內(nèi),蘇南一正在細心地為少年把脈,從脈象上,少年的身體已然恢復(fù)如初。 他抬頭望向軟榻上的少年,這是他第一次在少年清醒的時候為對方診脈。 “蘇太醫(yī),我的身體可有異樣?”少年嗓音溫柔軟糯,一雙沁水的桃花眼好奇地看向蘇南一。他還是第一次在清醒時被太醫(yī)診脈,對于這種簡單摸脈就能判斷病情的太醫(yī),放在現(xiàn)代那可是國手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