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稚沉吟道：“馬場出事，定然不是偶然，應(yīng)該是有人動了手腳，想要暗害孤?！?/br>
    涂曜沉沉點頭：“當時哥哥你雖一時之間掐滅了右相的氣焰，但是他的勢力卻一直沒有被完全清繳，前一陣子，他們挪用公糧的事又東窗事發(fā)，隨即便是秋闈……他們察覺到了日薄西山，已經(jīng)不惜魚死網(wǎng)破了。”

    想到楚稚處于這樣的危險之中，涂曜的心便緊緊一縮。

    還好他在楚國。

    他要寸步不離地護著楚稚，免得這些狼子野心的人傷到剛剛繼位，還未樹立自己勢力的兄長。

    有他在此，楚國上下，誰都不能傷楚稚一個指頭。

    楚稚沉默了片刻道：“孤也想到了，八成是右相所為，但如今還未到收網(wǎng)之時……”

    涂曜搖頭道：“但哥哥已經(jīng)有了危險，如今的上計，是引蛇出洞，一舉擊破?！?/br>
    再拖下去，楚稚還不曉得要面對多少明槍暗箭。

    雖然有自己時時提防，但被這些人盯上，萬一有個百密一疏的時候，豈不是仍然有危險？！

    君子不立危墻之下，他不能讓楚稚有任何危險。

    而且……

    涂曜的聲音漸漸陰沉冰冷：“兄長，你難道未曾發(fā)覺，右相今日對付你的手段，和當日寶華大婚時的山難，一模一樣嗎！”

    楚稚心中一顫，瞳孔微縮。

    他沒想到涂曜如此敏銳，竟然這么快就聯(lián)想到寶華大婚那日的場景。

    雖然那事兒也有右相的參與，但他畢竟也在其中摻和了一道。

    平心而論，如今事情剛剛平息，寶華的衣冠冢也已建好。

    楚稚雖想和涂曜協(xié)力斗右相，但他并不愿節(jié)外生枝，再將大婚那日的細節(jié)牽扯進來。

    因此他很快垂下眼，輕聲道：“你這么一說倒還真有幾分相似之處，但是如今是夏秋兩季，山難甚是多見，也許只是湊巧罷了……”

    涂曜不答反問：“當時寶華大婚出事，兄長可曾去山谷仔細調(diào)研？”

    楚稚心里又是心虛地一顫，但當著涂曜的面兒也只能盡量掩飾：“當然……孤當時派了不少人去調(diào)查，陛下這么問，是有什么線索嗎？”

    涂曜從懷中取出一個小荷包，他輕柔打開，遞到楚稚眼前。

    那是一個小巧的九尾狐發(fā)簪。

    楚稚心頭重重一顫，用盡所有的演員修養(yǎng)才沒讓自己的表情失控：“這是何物？陛下貼身安放，一定是極為珍貴的物件吧……”

    涂曜的眸中閃過混合著傷痛的柔情：“這是寶華的發(fā)簪，當日她來見朕，便是插戴了這一只，這只簪子……是朕在山谷之中發(fā)現(xiàn)的……”

    那日的場景再次閃現(xiàn)在眼前，涂曜痛苦的閉上眼眸，緩了緩才道：“朕也是派人勘察當?shù)夭虐l(fā)覺異常，那日山石有撬動的痕跡，而且在當日未曾燒毀的物件之上，發(fā)現(xiàn)楚了殘存的磷火——那日不是天災(zāi)，是有人用磷火模仿了山火！”

    “而這些磷皆出自楚國的一處礦涯！”

    “朕來楚國后，已經(jīng)暗自派人去查訪了那所礦涯，發(fā)現(xiàn)不少人和右相密切相關(guān)！”

    楚稚掌心緊握，他曉得那日是右相派人在自己之上又動了手腳，將可控的小災(zāi)變成了兇煞的天災(zāi)。

    此事有利有弊，弊端自然是九死一生，當日送親之人也多斷送了性命，好處便是因現(xiàn)場太過慘烈，所以幾乎什么痕跡都沒有留下，若不是龐州知曉楚國軍中之事，怕是連自己都不曉得曾有楚國人去過。

    沒曾想涂曜竟然另辟蹊徑，早就通過磷火這一細節(jié)知曉了此事和楚國有關(guān)聯(lián)，甚至來楚這些時日，還在暗中調(diào)查。

    楚稚不寒而栗。

    若不是右相派人，將自己動手的痕跡盡數(shù)覆蓋，按照涂曜這不罷休的性子，怕是就要追查到自己頭上，真相大白了……

    涂曜眼眸微微泛紅：“這發(fā)簪是朕親自從灰燼里撿起來的，上面也有殘缺的磷，若兄長不信朕所言，拿去一測便知?！?/br>
    楚稚不著痕跡地移開目光。

    涂曜那日，定然極為絕望吧。

    以至于時至今日，提起當日之事，還是難掩痛色。

    他國事艱難，卻從未忘記徹查寶華一事，甚至親自至楚……

    這么算起來，是不是終究是自己……負了他。

    只是現(xiàn)在這個節(jié)骨眼兒上，楚稚還有要完成的劇本。

    演員的本能讓楚稚早已調(diào)整好表情，一臉悲傷定定望著那發(fā)簪，輕聲道：“孤……定然要替寶華報仇。”

    “為寶華報仇，也是護哥哥周全?！蓖筷拙従徫站o那發(fā)簪：“此事刻不容緩，朕……一日也等不了！”

    楚稚不由抬頭道：“陛下打算如何做？”

    涂曜抬頭，忽然定定問道：“哥哥信我嗎？”

    楚稚苦笑道：“我們也算一同歷經(jīng)了生死，孤不信陛下，又能信賴誰呢？”

    涂曜將手覆在楚稚手背上：“哥哥不必擔憂，用朕的法子一步步去引他上鉤，右相不足為慮?！?/br>
    涂曜輕聲道：“哥哥走了之后，朕特意和那些搜救你的楚國將士會面，發(fā)現(xiàn)那些人都已被右相收買，甚至有不少禁衛(wèi)軍的人。”

    楚稚點頭：“既然御用馬場都能出事，救援孤的人又遲遲不出現(xiàn)——恐怕右相的勢力已經(jīng)層層滲入了?！?/br>
    涂曜緩緩道：“其實當時兄長登基，那時候軍隊有不少人還是信服的，要不然當初也不會如此配合，其實說到底，還是秋闈觸動了太多人的利益，他們沆瀣一氣，早已在暗中凝成了一股勢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