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沒想到，說這些話時，心底仍然隱隱作痛。

    不長記性！

    沒出息！

    楚稚在心底狠狠罵著自己！

    涂曜臉色登時一白：“……朕說過……說過這些話嗎……朕怎么不記得……”

    若當(dāng)時楚稚對他心有戀慕，他卻說出這些話，楚稚的難過自己都不舍得去想……

    更何況，也許那時候他還懷著兩個崽子……

    涂曜忙握住楚稚的手，輕聲道：“阿稚……朕……朕對你的心你還不曉得嗎……”

    “陛下所言，我一日未曾忘記過?！背删従彽溃骸耙归g露重，陛下請回吧?！?/br>
    “朕想起來了！”涂曜忙道：“朕說那些話，還不是怕你被旁人騙走了，就算你當(dāng)時是楚稚，朕也只想護(hù)著你陪著你……唯恐你眼里有旁人……”

    “所以在寶華走后不久，陛下就說喜歡上了我？”

    涂曜一滯：“朕當(dāng)時……”

    楚稚了然一笑：“其實(shí)那時候陛下說喜歡我，只是占有欲罷了，便想著那既然我喜歡男子，那你也喜歡。只要能把我心里的“那個人”擠走就好，是不是？”

    涂曜臉騰地紅了。

    他那時候的確是這么想的。

    那時候他在理智上并不曉得楚稚就是寶華，潛意識已經(jīng)想要獨(dú)占，忍不住的吃醋了。

    楚稚道：“但陛下當(dāng)時口口聲聲說喜歡男子，卻打心眼里厭惡和男子的肌膚之親吧？”

    涂曜點(diǎn)點(diǎn)頭，又搖搖頭。

    他的確甚是厭惡男子相親，身邊人有此癖好，他都覺得渾身不舒服，因此他雖說著喜歡楚稚，為楚稚爭風(fēng)吃醋，甚至有時候有想要撫摸楚稚脖頸，手腕的沖動，但從未往那一處設(shè)想過。

    他覺得自己做不到……也想不出怎么和男子……

    但自從知道楚稚是寶華后，好像又瞬間可以了……

    甚至想起來幾年前的那一夜都怦然心跳，一想到那一夜的人是男子……涂曜便全身發(fā)燙，更急迫忐忑好奇……

    那樣的銷魂滋味，一個男子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所以陛下對我，只是對寶華的移情而已?！背傻溃骸叭羰菦]有寶華，何來喜歡楚稚呢。”

    “不是?！蓖筷走@次難得沒有被繞暈，他望著楚稚許久，堅(jiān)定道：“阿稚，朕遇見你之前……并不知道自己會對何人心動，你是朕第一個戀慕的人，朕不是喜歡女子，朕是喜歡你——當(dāng)時你恰好是女子而已，若你最初以楚稚的身份見朕，也許朕依然會對你無法自拔?！?/br>
    涂曜心底是歡喜的。

    良夜月下，阿稚和他議論的，都是關(guān)于自己究竟喜歡誰……

    阿稚心里自然還是有自己的，若是沒有，又何必反復(fù)理論呢……

    他正在竊喜，便聽到楚稚淡淡道：“也許吧，但皆是過往之事，陛下也趁早忘了吧，天色已晚，恕難奉陪。”

    涂曜直接愣在了原地。

    楚稚笑得雖然像之前那樣溫柔，說得卻是殘忍的話。

    涂曜欲哭無淚。

    他真的怕了楚稚。

    他怕楚稚微笑著說出讓他丟盔棄甲的話，怕他說著原諒，其實(shí)只是因?yàn)椴辉谝饬恕?/br>
    他寧可楚稚和他僵持著爭論著，也不想他如此輕描淡寫。

    涂曜望著楚稚背影，提聲道：“阿稚，朕不管你如何看，但那是朕最珍惜的日子，朕死也不會忘的。”

    楚稚背影微微一頓，隨即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

    “陛下……您打算什么時候返雍啊……”

    轉(zhuǎn)眼又過去了兩三日，陸徽按捺不住，總算開口了。

    “返雍？！”涂曜冷哼一聲，一腔怒火終于找到了人承受：“大運(yùn)河正在修，你看不出朕每日都忙得連水都顧不得喝一口嗎？！怎么可能抽身回去？！”

    陸徽小武縮縮脖子。

    涂曜說的倒是沒錯，他的確一日日忙得連口水都喝不上。

    但可不是忙著修運(yùn)河，涂曜也不知著了什么魔，在山中找了幾個家里有妻子懷孕的男子對談，反復(fù)詢問這些人是怎么對懷孕的妻子獻(xiàn)殷勤的……

    問罷之后，涂曜這幾日便如同著了魔，每日一早便要親自起身為楚稚做早膳，還貼心的提供叩門叫醒服務(wù)……到了午間，又是備膳又是送禮……

    只是楚稚從未正眼瞧過他，也難為了涂曜，堂堂一國之君淪為仆役竟還樂此不?！?/br>
    “當(dāng)時攻鄭，您不是答應(yīng)了首輔，只要他用心輔佐，您得勝后便歸國立后嗎……”陸徽無奈道：“這已經(jīng)有一個月了，首輔一直在催問，屬下也是不得已……”

    “立后？”涂曜終于想起還有此事，冷哼道：“他不就是擔(dān)心朕的子嗣嗎，如今朕有兒子，更不必娶妻了?！?/br>
    “可小殿下，畢竟沒有生母，身份不明……”

    “胡言亂語！”涂曜面色倏然一變，語氣透著冷意：“他是朕的嫡子，他的爹爹是朕的皇后，是朕捧在心上的人，你們就敢當(dāng)著朕的面說他沒有母親，身份不明？！”

    伴君如伴虎，如今涂曜的心思愈發(fā)難以捉弄，嚇得陸徽大氣不敢出，沉默的被罵了一頓，便灰溜溜準(zhǔn)備退下。

    涂曜卻命道：“你在楚國采摘些紅豆，朕要栽種到雍國?！?/br>
    “還有，你再派人去雪山掃雪下來，用冰裝好帶給朕?！?/br>
    “再把上元節(jié)做燈做得最好的師傅請來，朕有要事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