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冷心游修為雖然一般,但心氣是很高的。帶弟子和游學上門的世家子弟一起游獵修行,聽說有雪妖出沒,就想搞個大新聞。在雪霧嶺轉(zhuǎn)了一圈,還真被他們撞上了,但冷師尊完全不是對手,不僅沒打過雪妖,還感染了魔疫,在少年們面前失了顏面不說,命也沒保住。 夏醇一直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并不知道生魂早已離開身體在過去的時空里徘徊?,F(xiàn)在是機緣巧合之下,魂穿到了這個死人的身體里。 他摸了摸胸前的傷口,頓時一陣尖銳的疼痛。又抬眼望向遠處,一個雖然有著人類形體卻通體冰藍的怪物,正在與幾名少年纏斗。 鋒銳冰簇不斷乍起,少年們根本不是對手,只能且戰(zhàn)且退,卻有一個不怕死的沖在前面,一條手臂流血不止已經(jīng)抬不起來,還不肯退卻,劍招透著一股仇恨和憤怒的意味,好像跟這雪妖有深仇大恨一般。 夏醇忍痛站起道:“快把他們叫回來,趕緊跑啊,這么下去全都得死?!?/br> 一陣呼喚之后,前方苦撐的少年都退了回來,唯有手臂受傷那位還在咬牙堅持。其他人道:“他又犯病了,太玄君,咱們趕快去蓑郾城躲一躲。他想死就讓他死,不要管他了!” 蓑郾城?夏醇一驚,潰散的記憶又重新被喚醒,第一個夢境中閻浮帶鹿稹所去的地方,不就是叫這個名字嗎?難道閻浮所說的過去的因緣,就是在這個地方? 他咬牙順過一口氣道:“說的什么話,無論什么時候都不能丟下同伴!” 夏醇試著提了一口氣,頓時涌上一股力量,腳下陡然一輕,身體已經(jīng)飄到了雪妖面前。他沒有與之交手,抓住少年肩膀便走。一行人在雪中狂奔,沒多久便看到一座城墻的輪廓。 少年們大喜:“是蓑郾城!” 夏醇卻是有些擔憂,如果他們就這樣逃進城里,雪妖不會跟進去嗎? 沒等他想出什么,面前突然升起一道冰壁攔住了他們的去路。雪妖發(fā)出凄厲的哀嚎,聲音中蘊藏著強大的妖力,少年們都被震倒在地雙耳流血,夏醇亦是感到神魂劇震,幾乎要與身體分離。 他背上背著一只狹長精致的匣子,里面裝著原主的古琴,此人還有個沽名釣譽的名號——“絕音七弦,心游太玄”。事到如今也顧不上細想,反手便將琴匣取下,拿出古琴在琴弦上用力一撥,靈流如雨似箭般隨琴音飛出。 雪妖十分敏捷,幾個縱躍便躲開所有的攻擊,眨眼間便到了身前,如鉤五指化作一根根尖長的冰錐朝夏醇襲去。 夏醇雖然躲了一下,但還是被其中一只刺中肩部。尖銳的冰錐刺穿了他的肩窩從背后穿出,劇烈的疼痛和刺骨的冰冷讓他幾乎要失去意識。 雪妖力量極大,將他貫穿之后,抵著他的身體一直推到冰壁上,硬是把他釘在了上面。夏醇心說要死,突然看到遠處的山丘上出現(xiàn)一個人影。 在這一片白茫之中,那人一身黑衣,披著黑色羽翼大氅,還戴了一頂怪模怪樣好像鳥頭般的帽子,格外扎眼。他靜立在風雪之中注視著山下的動靜,夏醇很想大呼求救,無奈聲音一出口,就在雪妖的嚎叫中湮滅了。 少年們見師尊被釘在冰壁上,紛紛執(zhí)劍圍攻雪妖,想要讓夏醇脫困。雪妖全然不將他們放在眼里,揮手掃出一股冰風,便將少年們都擊飛出去。 夏醇眼前一陣陣發(fā)黑,眼看就要支撐不住,不知從何處襲來一陣凜冽香風。這片雪地當中雖然沒有梅花,卻因這香氣令人有種緋艷滿天的錯覺。 一身披白色狐裘的男子翩然而至,劍氣橫掃而過,將雪妖逼退開來。那妖物似乎被激怒,周身妖氣大盛,冰色眼眸中幾乎溢出血來。白衣男子長眉微蹙,念咒施法,空中亮起一道咒陣光輪,強大的威力吹起一片雪浪,排山倒海般壓向雪妖。 妖物一聲悲鳴,似被男子真氣所傷,它憤恨地看了男子一眼,轉(zhuǎn)身迅速逃走,頃刻間便消失在茫茫雪霧之中。 少年們發(fā)出一陣歡呼,夏醇也松了口氣,對趕來相救的男子道:“多謝閣下救命之恩,敢問尊姓……” 他微微一怔,忘了接下來的話。這名男子身量極長,容顏淡艷,神色溫柔似水,氣質(zhì)如同身上香氣一般清雅明正。 只是那一雙眼睛卻是白瞳,而且從他看人沒有焦點來看,似乎什么都看不見,只是行動如常,又看不出是個盲人。 夏醇的話卡住了,對方卻并不在意,淺笑行禮道:“在下白冥深,家中世代居住于此,聽到城外有雪妖哀嚎,猜測有人受到攻擊,是以出來看看。不知閣下怎么稱呼?” “原來是冰魂雪魄玉樞君,失敬。”夏醇從腦海中搜出一點點關(guān)于這個人的記憶,裝模作樣地說,“在下九玄宗冷心游,帶弟子游獵至此,本該先去貴府拜訪,誰料竟遇到雪妖,多虧玉樞君出手相救……” 極陵苦寒,少有人踏足,所以才會只有一座城鎮(zhèn)。像白家這樣自討苦吃非要駐守在山嶺和冰風中的修仙世家,亦是僅此一個。幾百年來他們都很少離開極陵,對其他地方的事情從不過問,像是血炎之魔、逐鹿之戰(zhàn)這些驚動天下的大事,他們多半連聽都沒聽過。 冷心游只喜歡結(jié)交有名望有地位的修士,跟偏遠山區(qū)的修仙世家自然沒有交情,對于白家的事只知道他們家世代皆是高潔之士,研究的“香術(shù)”即便在煉藥師看來也是非常冷門,冷草包除了有“仙香”和“咒香”這些基本概念之外,一概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