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jié)
頂著月色,墨卿染甩了甩腦中亂七八糟的念頭,走出了藏書閣,向回走去。 今夜的月光不甚明朗,朦朦朧朧的月色透過挨挨擠擠的樹枝,只剩下少許昏暗的光斑打在地上,學(xué)院里還是一如既往的冷寂。 墨卿染走上這條走了一個月、已經(jīng)熟悉無比的小路向自己的院子走去,在這樣安靜的環(huán)境中她只覺得微微有困意襲來。 拐過一道彎,已經(jīng)能看到院子的輪廓了??粗黄岷诘脑鹤?,墨卿染松了口氣,加快了腳步。 正在這時,墨卿染突然聽到耳畔一道聲音傳來,緊接著眼前一片銀光閃過,一個黑影從旁邊竄了出來! “打……打劫!”對方持著刀,對向墨卿染,面容掩在一團黑暗中看不真切,但從聲音可以聽出他還十分年輕。對方結(jié)結(jié)巴巴地喊了一句,試圖恐嚇墨卿染,但很明顯他自己就先松了氣勢! 墨卿染在一驚之后立刻冷靜了下來。她好笑地挑眉看向來人,重復(fù)了一遍他的話:“你要打劫?” “對!”來人一梗脖子,強忍著心中的懼意,裝出一副強硬的樣子,“快把錢交出來!” 他兩只眼睛賊兮兮地盯著墨卿染,他分明已經(jīng)在藏書閣附近踩點踩了好幾天了,無比確信眼前這人就是天辰那位傳說會繪制符文卻不會修煉的王爺!在墨卿染似笑非笑的目光中,他吞了吞口水,心里懼意再次升起。要不是和別人打了賭,他真想現(xiàn)在轉(zhuǎn)身就跑! “可是……在下出門從不帶錢……”墨卿染眨了眨眼睛,表情無辜。 “這……”來人撓了撓頭,“那你有什么值錢的東西?”只要能證明給那幫人看,是什么都可以! “值錢的么?”墨卿染想了想,掏出了一卷羊皮紙,向那人揚了揚,“這個大約還值點錢,你要不要?” “綠,綠,綠階符文?”感受到符文上面?zhèn)鱽淼牟▌樱瑏砣艘浑p眼睛瞪得銅鈴般大,舌頭也不利索地磕巴道,“要,要要……” 墨卿染一臉真誠地笑了笑,眼眸深處不易察覺的寒芒閃過:“綠階爆破符,受碰撞后自動爆炸,可以炸死一名星皇高手,你可要接好了!”她運勢要將符文扔出! 碰撞?自動爆炸?星皇高手? 驚喜瞬間變成驚嚇,來人刷地后退了十幾步,一邊后退一邊驚懼地叫道:“別,別,別扔!別扔!我不要了還不行嗎?千萬別扔!” 墨卿染抽了抽嘴角,為對方的智商捉雞了一把。符文的使用向來都是注入星力才能開啟,哪有什么碰撞就能爆炸的符文?眼前這個“打劫者”一沒膽子二沒氣勢三沒常識,顯然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前因后果就算墨卿染不知道,卻也能大抵猜出個大概。本來欺他沒有經(jīng)驗還想逗弄他一番,卻不想這個家伙膽子如此之小!她瞥了一眼跑出了一小段路的某人,最后還是忍不住無語地翻了個白眼,抬腿……走了。 …… 將路上的這段小插曲拋在腦后,好不容易回到自己小院的墨卿染呼出一口氣推開院門,頭也沒抬地向里面走去。 突然,走到院子中間的她身形一頓,敏銳地她察覺到一股陌生的氣息在她的院子中出現(xiàn)! 她目光一炯,倏然抬頭! 離她幾米遠的梨樹下,一身黑袍的帝云鴻坐在桌旁,無聲無息,仿佛和黑夜融為一體,被她的動作所驚動,鴉羽般的睫毛微微顫動,古井一樣深邃的眼睛悄然睜開。 他無波的目光正好對上她那雙燦若星辰的眼眸! 漆黑的瞳孔在夜色中反射著清淺的月光,卻有更犀利的東西在眼底流動,似要噴涌而出,那樣攝人心魂,又異常真實! 帝云鴻只覺得心中一動,這樣的眼神仿佛與記憶中的某人重合起來,他不由得微微瞇眼仔細看去! ------題外話------ 抱歉更晚了……求原諒…… ☆、第九十章 換班考試 帝云鴻? 他怎么會一個人坐在漆黑一片的院子里? 然,墨卿染還沒來得及驚訝,便察覺到帝云鴻細微的波動,她心中一驚,意識到自己在不經(jīng)意間露出了破綻,于是飛快地垂下眼簾,不露痕跡地斂去眼中的精芒,轉(zhuǎn)化為與平時別無二致的謙和低調(diào),好似剛才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一般無比自然地向帝云鴻微微點頭,仿佛只是再平常不過的打招呼,隨即便在他的注視中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開門。 跨入。 關(guān)門。 一連串的動作干脆利索,毫不拖泥帶水。 終于將那道視線隔絕在外的墨卿染輕輕出了口氣,這才感覺到自己的后背已經(jīng)微微潮濕,這一突然放松下來,便覺得背后泛起陣陣涼意,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在她打噴嚏的時候,沒有聽到,屋頂上一陣細微的撲棱棱的聲音傳來,而在院子里的帝云鴻收回了目光,緩緩站起身來,一只渾身漆黑的鳥停在了他伸出去的手上,親昵地啄了啄他的衣衫。黑鳥的腳上,一管白色的細竹筒分外顯眼。 帝云鴻伸手取下了竹筒,抽出了里面的紙條。 借著月光可以看到,紙上僅有幾個潦草的大字,帝云鴻看畢,如刀削的眉峰微微蹙起,手中的紙條悄然間化為灰燼。 …… 第二天一早,天字四班還沒有開始上課,教室里卻一片安靜。所有的學(xué)生都在埋頭苦讀,準備著即將要到來的考試。能進入天字班學(xué)習(xí)一直是他們引以為傲的事,但不管怎樣,他們中的五人還是會被轉(zhuǎn)至地字班去。有人回頭看向坐在后排角落里的墨卿染,臉上露出了些許羨慕嫉妒以及什么復(fù)雜的神色。這個從第二天起就沒有再來上課的同學(xué),此時正靠在座位上微闔著雙眼,好似在閉目養(yǎng)神。她長而密的睫毛微翹,在白皙的臉上投下半圓形的陰影,雌雄莫辨的臉因為閉上了眼而顯得柔和,在緊張的氛圍中顯得格外安逸。 究竟是勝券在握,還是全然不在意?辭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左臉上那塊鮮紅的胎記顯得尤為瘆人。她的目光從墨卿染手上的白玉扳指上劃過,繼而堅定地抿了抿唇。這個謎,她會去解,而那個人,她也一定會找到! 沒過多久,方瑤便抱著一沓卷子走了進來,教室里立刻爆發(fā)出了一陣哀嚎。 “同學(xué)們,”方瑤清了清嗓子,眼睛快速地劃過教室里的每個人,在看到墨卿染的身影時微微點了點頭,“大家也都了解了規(guī)則,那我就不多說了,考試時間兩個時辰,現(xiàn)在開始?!?/br> 卷子很快被分發(fā)了下去,有些同學(xué)一拿到卷子便率先翻看了一遍題目,頓時覺得頭上的青筋突突地跳。薄薄的幾張紙,不僅有常規(guī)的問答題,還有符文繪制題!可憐在場的學(xué)生多為剛?cè)腴T不久的初級符者,僅能繪制出紅階或橙階的符文,看到題目便忍不住苦笑一聲,心里暗叫一聲完矣! 看著周圍人或苦惱或糾結(jié)的表情,墨卿染微微挑了挑眉,不慌不忙地翻開了試卷?;税氡K茶的時間瀏覽了一下全部的題目,她呼出一口氣,放下了卷子。對她而言,這里的大多數(shù)內(nèi)容都十分基礎(chǔ),繪制符文更是不在話下。 旁邊一陣細微的啜泣聲傳來,墨卿染挑眉看去,竟是有女同學(xué)緊張地哭了起來!一個念頭飛快地從腦海中劃過,墨卿染想了想,快速地提起筆來。 沒有絲毫地停頓,一支精巧的狼毫在她的手中快速地移動,就在周圍的人還在糾結(jié)第一頁上的內(nèi)容時,墨卿染卻早已翻頁,往后寫去。 旁邊的辭顏瞥了她一眼,也默默加快了書寫的速度。 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墨卿染已經(jīng)答完了最后一道題,吐出一口氣放下筆來。旁邊那個輕聲啜泣的女生此時早已放棄了答題,將頭埋進雙臂之間,雙肩微微聳動。墨卿染看了她一眼,目中突然閃過一絲狡黠,提筆在自己的卷子上寫下了一個陌生的名字! 做完這一切的墨卿染站起身來,拿起卷子向講臺上走去,沒有人發(fā)現(xiàn),她在路過那名女生的桌子時,不著痕跡地動了動手指。 坐在講臺前監(jiān)考的方瑤見到墨卿染交卷,眼中總算是露出了一絲贊許。墨卿染失蹤的一個月里,她不是沒有怨言,但看到墨卿染能在這么短的時間里就答完卷子,也算是稍許的寬慰。 她不來上課不代表她不重視符術(shù),方瑤在心里這樣安慰著自己,同時將一個密封袋遞給墨卿染。蒼鳴的考試制度有一點好處是在于它對待學(xué)生完全公正,所有學(xué)生的試卷都將裝到一個密封袋中,學(xué)生信息統(tǒng)統(tǒng)被訂死,也就是說,導(dǎo)師在閱卷的時候并不會知道這份卷子是誰答的。 墨卿染將手中的卷子裝入密封袋中,向方瑤微微躬身示禮,轉(zhuǎn)身向教室外走去。近中午的陽光打在她身上,仿佛是為她戴上了一個金黃色的光環(huán)。 一直奮筆疾書的辭顏抬起頭來,向她的背影投去了復(fù)雜的一瞥,隨即繼續(xù)埋入在試題之中。 ------題外話------ 可以養(yǎng)養(yǎng)再看了—_—最近好像真沒什么高潮 ☆、第九十一章 符文比試 晴朗的天氣,陽光甚好,照在身上讓人頗覺溫暖,不免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覺。清風(fēng)拂過樹梢,帶起一陣細微的聲響,便又在指縫間悄然溜走,杳無痕跡。 墨卿染從教室出來,不禁瞇了瞇眼在陽光下懶懶地舒展了一下四肢,好似一只慵懶悠閑的貓兒,神情永遠是不變的鎮(zhèn)定自如。順道去食堂吃了個飯,心滿意足的她顛了顛手中漆黑色的令牌,轉(zhuǎn)身向藏書閣走去。 今日能夠進入第二層學(xué)習(xí),心里還真是有些小期待。 一路背著手,墨卿染向藏書閣悠閑地踱步過去,一席青衣的少年,精致的面容中還微微帶著稚氣,嘴角含著如若三月春風(fēng)般的笑意,路上偶爾擦肩而過的女弟子無不面露驚艷地回頭多看她兩眼,為她嘴角的那抹閑適的笑容所迷倒。 而正在這時,一道尖銳的聲音打破了這樣寧靜的氣氛:“墨卿染,你給我站住!” 距離墨卿染身后不遠處,一名身穿藏青色長袍的女子正迎光而立,身后還跟著幾名青衣的弟子,美好的臉上此刻卻帶著高傲和不屑。 “墨卿染!站?。〗心隳?!”那內(nèi)院女子身后的一名外院弟子叫道,那囂張的樣子引得過路人紛紛側(cè)目,有猜出前因后果的學(xué)生甚至停下了腳步圍觀起來。 墨卿染聞言站定了身子,于無限燦爛的陽光下半轉(zhuǎn)過身子,陽光打在她的側(cè)臉上,更顯得五官立體深邃,寧靜強大的氣勢在無形中釋放開來,那內(nèi)院女子也不由得微微一愣。 墨卿染挑了挑眉,靜靜地等他們的下文。 果然,只見那藏青長袍的女子向前走了幾步,在墨卿染身前三尺處站定,由于墨卿染幾乎比她高出了半個頭,她不得不微微仰頭斜眼看向她。 “聽說你的符術(shù)甚是了得?”那女子從鼻腔中發(fā)出了一個不屑的音調(diào),聲音雖輕卻火藥味十足,“內(nèi)院李霜嬌,可否見識一下這位師弟的本事?” 她刻意強調(diào)了“師弟”二字,顯然是在提醒墨卿染不過是個剛剛?cè)雽W(xué)的新生,就算有些天賦,又怎么能跟他們這些學(xué)院的老人相比? 聽出對方的敵意,墨卿染微微挑眉,毫無懼意的眼眸掃過他們一行人,站在李霜嬌身后的一人不敢和墨卿染對視地低下了頭,此人,正是與她的同班同學(xué),天字四班中拔尖的學(xué)生,沈益凡! 墨卿染的眼中劃過一絲了然,想來是因為上午的考試有所不服,特地找了內(nèi)院的人想給她個下馬威?她心里為他們的無聊輕嗤了一聲,面上卻不動聲色,笑道:“卿染剛?cè)雽W(xué)院不久,才疏學(xué)淺,又怎敢在師姐面前班門弄斧?” 聽了這話,李霜嬌的臉上才好看了幾分,高傲的臉上難掩得意自負之色,顯然將墨卿染的敷衍當(dāng)成了她的識相。然,她并不打算就此放過墨卿染,而是揚起下巴道:“難得你有自知之明,不過看在你既然叫我一聲師姐,就勉為其難指點你幾下!材料都給你準備好了,就在前面的涼亭里吧!” 說著,她不給墨卿染拒絕的機會,率先一拂袖子走了上去。 墨卿染無奈地挑眉,望了一眼不遠處的藏書閣,狹長的鳳眼中劃過一絲不耐,提步跟了上去。 走進涼亭時,李霜嬌已經(jīng)在石桌上將繪制用的羊皮紙和朱砂都準備好了,一式兩份,顯然是打算和墨卿染一比高下! 不少路過的學(xué)生都被這樣的陣勢所吸引,索性也一路跟到了涼亭,興致勃勃地觀看起來。 “這不是李霜嬌嗎?”一名外院弟子叫道,“聽說她拜在北高峰五長老的座下,年紀輕輕就已經(jīng)是一名大符文師了!” “就是啊,”另一人附和道,“我看那個外院的弟子就只有被虐的份了!唉,她去招惹人家內(nèi)院的干什么!” …… 不斷有竊竊私語在耳畔響起,墨卿染毫無半點不安之色,指了指桌上的紙筆問道:“師姐想怎么比?” 李霜嬌想了想,道:“日落之前,誰先繪制出更高階的符文,便算誰贏!” 墨卿染抬頭看了一眼天色,太陽尚在正中,距離日落還有近三個時辰,想來足夠繪制出一張綠階的符文,正要點頭應(yīng)下,便聽到人群中傳來一道熟悉的男聲:“冷霜嬌,欺負一個外院的弟子,你很給五長老長臉?” 人群向兩側(cè)分開,讓出道來,同樣一聲藏青長袍的冷十三眉目含怒,站到了墨卿染旁邊,微微皺眉看向她,輕聲問道:“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短暫的驚訝后,墨卿染笑笑,目中露出一絲暖意,同樣壓低了聲音回道,“這事我能解決,你別插手。” 李霜嬌在見到冷十三之后微微一愣,面上的高傲之色也褪去了不少,卻依舊冷著臉道:“冷君晗,這是師弟自己同意的,師姐指導(dǎo)師弟不是再正常不過了么?” “指導(dǎo)?”冷十三哼了一聲,目光掃過她身后的人,話語尖銳毫不留情,“我看你是故意想讓師弟難堪吧,好襯托出你的本事來!只是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內(nèi)院的老生挑戰(zhàn)新生,就算贏了又如何,很光彩嗎?” “冷君晗你……”李霜嬌在他這一番話下面色一陣青一陣紅,原本的冰冷再也維持不住,微微紅了眼眶,“你怎么能這么說我!我從來都沒有想要……”她說著說著聲音便小了下去,眼中滿是委屈和傷心之色,令看者也為之不忍。 她身后一名女弟子不滿地撇嘴道:“冷師兄,你明知道李師姐喜歡你,還說出這種話來,也太傷師姐的心了吧!” 李霜嬌喜歡冷十三?人群中爆發(fā)出一陣嘩聲,就連墨卿染也忍不住挑了挑眉,向冷十三投去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收到她眼神的冷十三皺了皺眉,那李霜嬌喜歡他是她的事,跟他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好不好? 眼見兩人的陷入了僵局,墨卿染上前了一步,給了冷十三一個安心的眼神,而后嘴角帶著一如既往的閑適的笑意道:“卿染自知學(xué)藝不精,也很是想目睹師姐的風(fēng)采!” 李霜嬌一愣,抬起頭來。在冷十三的插手下,她本以為今日的比試定然是比不成了,卻不想墨卿染自己提了出來!她正怔愣間,便聽到墨卿染的聲音再次響起。 “只是,光是比試會不會太無趣了,不如我們添些彩頭如何?” ------題外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