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失魂之癥

    也許是因為他們鬧出的動靜實在大了些，墨卿染在朦朦朧朧之間，瞧見屋里似乎站著好幾個人，一驚之下，便清醒了過來，睜開眼睛驚訝地問道：“這是……”

    墨卿堯正站在她的床前，一見她醒來，好看的桃花眼里瞬間劃過了一絲驚喜，對上她清澈無邪的眼睛，他小心地問道：“小九，你還記得我嗎？我是五哥啊?！?/br>
    “五哥？”墨卿染一愣，心中瞬間一顫，有些不敢相信地追問道，“你是……我哥哥，我真的有親人了？”

    墨卿堯看見她的樣子，就知道她定然是什么都不記得，何況記憶中的她，根本不會如此單純天真，不由得回頭看了一眼帝云鴻和月重蓮，以眼神示意：“她真的是小九？”

    帝云鴻堅定無比地點頭：沒錯，她就是。

    墨卿堯嘆了口氣，摸了摸她的頭，道：“我是確實是你的五哥。只是小九，五哥這才多久沒見你，你怎么就成了這個模樣，你的臉……”

    換成一副生人的面孔，任誰，都會心里橫著一根刺。

    墨卿染摸了摸自己的臉，露出了一副難過的表情，道：“我……我醒過來的時候在一個小山村里，不知道自己是誰，從哪里來，我的臉也毀了，上面有一長條傷痕。后來……步家有人找到了我，要我去假扮步家的大小姐步生蓮，還把我的臉變成了這樣。”她看了一眼墨卿堯，發(fā)覺他的臉上滿是壓抑的怒火，連忙轉(zhuǎn)了語氣，反過來安慰道，“呃，哥……我沒事的，我原來還毀容了呢，這樣也好，多少還能見人，也挺好看的……”

    墨卿堯看著她，嘆了口氣。

    不過墨卿染頭一次知道自己還有親人，自然十分激動，連忙扯了扯墨卿堯的衣袖問道：“那哥哥……我叫什么呀，我又是什么身份，家里還有什么人……”

    墨卿堯微愣，有些疑惑地看了帝云鴻一眼，耐著性子給她解釋：“你叫墨卿染，你五哥我叫墨卿堯，你是落羽大陸上天辰帝國最尊貴的公主?！?/br>
    “我……我是公主？”墨卿染指著自己，滿臉的不敢相信，“這么說來，我們的父親，是國君咯？”

    墨卿堯搖了搖頭，道：“父皇母后多年前仙逝，現(xiàn)在是你七哥清瀟當(dāng)權(quán)?！?/br>
    “清瀟，我七哥……”墨卿染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記在了心里。

    “那，我為什么會在幻天星海？”墨卿染還是不明白。

    “凡是修為到了神階的，都會到幻天星海來尋求進一步的提升?！蹦鋱蜻@樣解釋道，“更何況你還是……”千秋宮的圣女，他原本就不是蠢人，她會受這么重的傷以至于記憶全失，定然是和這個身份脫不了關(guān)系的。

    “還是什么？”墨卿染問。

    “是……”墨卿堯正要說話，忽然便聽到帝云鴻咳嗽了一聲，回頭便瞧見他微微搖了搖頭，到嘴的話便立刻吞了下去，道，“沒什么?！?/br>
    “哥哥，還有你們……”墨卿染的視線劃過在場的三個男人身上，面色有些古怪，“你們是不是瞞著我什么？”

    “怎么會呢，阿染你想多了?！钡墼气櫸⑿χ?。

    “不對。”墨卿染側(cè)頭想了想，道：“哥哥來自落羽，可又分明是和你們相熟的樣子，這么說來，我們之前是不是也是認(rèn)識的？”

    對上她的視線，便是清冷如月重蓮，都忍不住垂下了視線。

    他能夠理解帝云鴻的心思，在千秋宮的那段記憶，對她來說未必是好事，讓她去接受那些記憶，同樣也等于接受了數(shù)不清的敵人和危險，什么也不告訴她，對她來說何嘗不是一種保護？

    如今的她不是圣女，也不是他少君的未婚妻，雖然頂著一個步家大小姐的名頭，可到底是安全了許多。

    但她，真的會喜歡這種生活么？

    帝云鴻嘆了口氣：“阿染，別問了好嗎？至少現(xiàn)在，我不想讓你去接觸那些。”

    她現(xiàn)在身體還沒復(fù)原，又沒有星力，若她知道了那些事，要她怎么接受現(xiàn)在的自己呢？

    墨卿染睜著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帝云鴻，道：“我想，我有權(quán)利知道在我身上都發(fā)生了什么，就算那些事情很痛苦，我也做好了準(zhǔn)備，我可以承受的?！?/br>
    帝云鴻對著她認(rèn)真的眼神，終究還是心下不忍，長嘆了口氣，對月重蓮和墨卿堯二人道：“我想和她單獨說會兒話?！?/br>
    月重蓮和墨卿堯?qū)σ暳艘谎?，明白他的心情，沒有多說什么就走了出去。

    房間的門被帶上，頓時屋子里就剩下了他們二人，帝云鴻忍不住走上前，把墨卿染抱在了懷里。

    他的頭埋在她的頸窩，深深吸了一口她身上熟悉的味道，好久才有悶悶的聲音傳來：“阿染，何時你才能安心地躲在我的身后，讓我為你遮風(fēng)擋雨呢？”

    墨卿染心中溢出感動，她吸了吸鼻子，伸手回抱著帝云鴻：“可是，那樣的話，你太辛苦了。我有一種感覺，一旦我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現(xiàn)在的平靜就會永遠消失，可是，我不怕。你知道嗎，你給我的感覺，就好像上輩子，上上輩子都認(rèn)識一樣，讓我忍不住地喜歡你，愛上你。這樣的你，讓我怎么忍心成為你的包袱？”

    這一番話，饒是帝云鴻一樣的鐵漢都忍不住紅了眼眶，他緊緊地抱著她，輕輕地在她的耳畔喚著：“阿染，我的阿染啊……”

    許久許久，二人才分開，墨卿染抹了抹臉上的淚，有些不好意思，推了推帝云鴻，道：“現(xiàn)在，就把以前的事告訴我吧？”

    帝云鴻嘆了口氣，沒有拒絕她的要求。

    月上中天，又從東方落下，兩人盤腿坐在床上，幾乎說了整個晚上，才把以前的經(jīng)歷講了個大概，聽得墨卿染又是感慨又是感動，甚至要為以前自己的故事落淚了。

    與此同時，又覺得有點不可思議，畢竟那些聽起來都像是傳奇一般的故事，很難想象都是發(fā)生在她自己身上的。

    “云鴻……我可以這樣叫你吧？”她吐了吐舌頭，面上有些不好意思，“你說我以前很厲害，那……我的修為……是不是再也恢復(fù)不了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并沒有覺得多少委屈和不甘，過了這么多些時日，她早已習(xí)慣了自己沒有星力時候的樣子，在聽了帝云鴻講的故事之后，知道了自己曾經(jīng)還有過輝煌的時候，就更加淡定了。

    反正，就算再也回不來了，至少也沒有留下什么遺憾。

    她曾經(jīng)，也是輝煌了一把的人。

    不虧。

    帝云鴻摟緊了她，道：“你別擔(dān)心，我們現(xiàn)在不就在想辦法嗎？最近南方有大范圍的神跡出世，說不定就有可以治好你的寶物呢？別怕，有些人沒了身體都活了下來，阿染，你的修為也一定會回來的！”

    墨卿染回抱著他，嘴角揚起了淡淡的笑容：“我知道，我從來就不怕?！?/br>
    兩人在屋內(nèi)相擁之到天明，月重蓮和墨卿堯被趕了出去，只好和暗衛(wèi)們一同蹲在屋頂上，聽著屋內(nèi)傳來的一波一波的甜言蜜語，終于忍不住在屋頂抖了一個晚上的雞皮疙瘩。

    墨卿堯問暗衛(wèi)：“你家主子平時也這么……”

    暗衛(wèi)回想了一番平時主子不茍言笑的模樣，忍不住抖了一抖，連忙搖頭，想了想，又補充道：“主上只有對墨姑娘會這樣?！?/br>
    墨卿堯嘆了口氣，不說話了。

    天總算蒙蒙亮了，一輪通紅的太陽從東山升起，沒過多久就放出了萬丈金光。墨卿堯從屋頂上站起身來，揉了揉有些酸麻的腿，跳下了屋頂。

    這個時候，在客棧里休息的客人還沒有醒來，只有少數(shù)的修行者注意到了這輕微的動靜，但也并沒有放在心上。

    月重蓮隨之跳了下來。

    墨卿堯道：“既然找到了小九，我就定然是要跟在她身邊的。云塵派那里我去說一聲，免得他們找不到我?！?/br>
    月重蓮點了點頭，道：“這樣也好，你和卿染剛剛相認(rèn)，確實不宜再分開。這孩子雖然現(xiàn)在性子大變，可骨子里還是很敏感的，你在她身邊，也好讓她多些安全感?！?/br>
    墨卿堯嘆了口氣：“希望這次南方之行，能讓她恢復(fù)到從前吧?！?/br>
    ……

    墨卿染和帝云鴻從二樓下來的時候，月重蓮已經(jīng)坐在一樓靠窗的位置等候著了，而墨卿堯則是并不在。

    “你五哥出去辦些事，很快就回來?！痹轮厣徑o墨卿染解釋道。

    “原來如此。”墨卿染點點頭表示理解，然后就叫來了老婦人道，“婆婆，我們要三碗面條。”

    “好嘞！”婆婆很高興地就去廚房下面去了。

    “為什么要三碗？”月重蓮有些疑惑。

    “這家的面很好吃，想讓你也嘗嘗?！蹦淙具€沒來得及開口，帝云鴻就接道。

    沒過多久，三碗面條便端了上來，香噴噴的還冒著煙，一看就叫人食指大動。

    “聞起來確實不錯！”原本并沒有什么期待的月重蓮，在深吸了一口氣之后也忍不住贊了一句。

    “那當(dāng)然了，能有假嗎？”墨卿染端過自己的碗，率先吃了一口，“快吃快吃，我先開動了！”

    立刻，靜謐中就只有呼哧呼哧吃面的聲音了。

    墨卿染往日里胃口并不大，可這家的面條總是能吃得干干凈凈，甚至一點不剩地連面湯也不剩下。

    早上起來吃面的食客挺多，老婦人一個人忙不過來，那老人便也去了廚房幫忙，一時間，就只有兩個人在廚房里忙忙碌碌的身影。

    帝云鴻見她是真的喜歡這家的面，微微一思慮便道：“阿染，既然你喜歡吃，不如我們把這對老人家請回去，這樣你什么時候想吃，便讓他們做給你吃，可好？”

    墨卿染眨了眨眼睛，忽然就笑了出來：“云鴻，你這樣寵我，可是要寵壞的！”她笑了一會，才道，“就是在這樣一間客棧里吃，才有氛圍，所以覺得特別香。如果真的把兩位老人請回去了，說不定就沒有這樣的味道了?！彼h(huán)顧了一圈四周，繼續(xù)道，“這家客棧雖然不大，也很陳舊，不知道怎地，就是讓我覺得很安寧，仿佛不管外面發(fā)生什么，它都會一直在這里不爭不搶地過自己的小日子。云鴻，師尊，等這里的事情過去了，咱們再回到這里來吃一碗面吧？”

    帝云鴻立刻點了點頭。

    月重蓮雖然被她的稱呼驚了一瞬間，可想到定然是昨晚帝云鴻把所有事情都告訴她了，也就淡定了。

    三人又小坐了一會，就看見墨卿堯從門外進來，顯然是已經(jīng)搞定了云塵派那邊的事。

    “聽說最近兩天神物就要出世了，現(xiàn)在不少勢力都已經(jīng)上山，咱們也走？”墨卿堯一回來，就帶來了一個消息。

    “嗯，走吧?！钡墼气櫸⑽㈩h首，在桌上放了一枚巖晶，帶著他們就離開了。

    片刻后，客棧里的老婦人發(fā)現(xiàn)了這枚巖晶，愣了半晌忽然跑到門口去，可人來人往的哪里還有他們的身影？

    “老頭子，快出來，有人多給了錢，這還沒找吶，可怎么辦呀……”

    ……

    為了便于管理，撒朗城特意把神物出世的地點重新建了城墻圍了起來，派了護城侍衛(wèi)去門口守著，整個區(qū)域都布下了巨大的屏障，遠遠看過去，就像一個巨大的半球籠罩著上方。

    墨卿染等人到的時候，守城的侍衛(wèi)立刻把他們攔了下來。

    “就你們……四個人一組？”守城的侍衛(wèi)看了一眼他們，估計也不是什么大家族或者大勢力，態(tài)度有點漫不經(jīng)心。

    “沒錯，就我們四個。”月重蓮點頭。

    “過來把名字登記了，然后去領(lǐng)牌。”侍衛(wèi)吆喝著他們，轉(zhuǎn)頭看見是蘇家的隊伍來了，立刻變了一張臉，諂笑著點頭哈腰：“大人您快請進！”

    前后的待遇差別，讓墨卿染也忍不住微微皺起了眉。

    月重蓮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就是一個侍衛(wèi)罷了，不用和他置氣，少君的身份特殊，我們還是低調(diào)些罷?！?/br>
    墨卿染點點頭，明白這其中的厲害關(guān)系，隨著帝云鴻走到了一旁的小桌子上，把名字登記了下來。

    他們四人都很特殊，自然不會用真名，只是胡謅了一個換了進入結(jié)界的牌子，就跟著蘇家的人進了結(jié)界去。

    這時候誰也沒有發(fā)現(xiàn)，一直默不作聲的帝云鴻看了一眼蘇家的隊伍，眼底一絲光芒飛快地閃過，轉(zhuǎn)瞬即逝。

    五大家族齊聚，各處的門派勢力也到了撒朗山下，考慮到能認(rèn)出帝云鴻的人實在太多，他特意修飾了一番自己的容貌，原本俊朗非凡的容顏，經(jīng)過加工之后最多也只能算是清俊，卻沒有了扎眼。

    山腳下到處都安營扎寨好了，帝云鴻等人找了一處空地，收拾了些雜草，也搬出了他們的帳篷。

    “不如我和小九在這里搭帳篷，月尊者和云鴻去拾些柴火，順便也給小九帶些野味，走了一天，她大概是有些餓了?！蹦鋱蛱嶙h道。

    四人分工得很快，帝云鴻和月重蓮都沒有異議，搭帳篷不是什么難事，墨卿堯一個人就都撐了起來，兩個帳篷，四個人睡足夠了。

    有疼妹入骨的哥哥，自然是不用墨卿染動什么手的，她坐在帳篷旁邊的一塊大石頭上，看著忙碌來忙碌去的哥哥，心里一絲溫情淡淡的流淌。

    然，這樣的平靜沒有持續(xù)多久，兩名身穿著青袍的男子似乎是注意到了墨卿染，搓著手就往這邊走了過來。

    “小美人，怎么一個人坐在這？要不要哥哥陪你？”其中一名男子yin笑著就要往她身邊湊去。

    墨卿染一下子站起身來，皺著眉頭看了一眼他們，又看了一眼他們來的方向，只見一塊不遠處的空地上，密密麻麻地排了好些帳篷。而她這一眼，碰巧還見到了一個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