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阿荃,澤陌是不是戀愛了?”晚上,傅太太端著茶偷偷溜進(jìn)書房。 杯底磕在桌上發(fā)出輕微的砰聲,傅荃睨了她一眼,每次她一來,就讓他沒心思工作了。不過,提到澤陌的戀愛問題,傅荃仔細(xì)想了想,說,“應(yīng)該沒有,要不你問問以欒,他們成天待一塊,肯定知道?!?/br> 楊凝芊見他沒什么心思,放下茶杯離開書房,出門就打電話到林家,一問,還真沒有。 楊凝芊有些遺憾,不過兒子轉(zhuǎn)性了,變得可愛起來,也是不錯的。 …… 唐傅兩家合作之事傳出去后,s市商界風(fēng)云頓起,許多人不解,兩者之間有什么契合點可以合作。 而唐宛貞也因此得到了更多的關(guān)注,她本是s市名媛之一,這次家族搭上傅氏這條大船,讓不少世家公子也對她格外青睞有加。 這不,暑假到了,最后一天放假的時候,她就被人堵住,圍了個水泄不通。好友因為肺炎發(fā)燒今天沒來,所以今天只有她一個人。 “唐小姐,答不答應(yīng)一句話的事兒,別老吊人胃口啊!不過……你知道我比較喜歡中聽的話?!边@個男生便是齊家唯一的兒子齊威,家境與她相當(dāng),卻是個十足的紈绔子弟,小小年紀(jì)就招惹不少女孩,還讓一個女生流產(chǎn)退學(xué)。學(xué)校里大多數(shù)人都不愿與他有交集,唐宛貞自然也是,所以一直視而不見,沒想到他竟然叫人堵她,出言威脅。 “是啊!唐小姐,說句話?。 币粋€尖嘴猴腮的叫著,狠狠地抽了口咽,吐出濃郁的白煙。 “不然就是默認(rèn),當(dāng)我們嫂子?!?/br> “是啊!是啊!” 幾個老跟在他身后的人也叫囂、起哄,此起彼伏。齊威得意地笑,笑得越來越囂張,不可一世。見少女皺眉,美眸中的厭惡毫不掩飾,齊威見了眉毛一挑,“唐宛貞,你這是什么意思。” 話音剛落,少女皺著的眉頭更緊,畢竟年輕,與人交往大多是君子之交淡如水那種,碰到這種不入流的混混,實在沒什么好臉色。 于是,她咬牙道,“你是瞎了還是智障,看不出我的意思。見過沒品的還真沒見過你這樣的?!?/br> “你……你個臭婊……”齊威沒想到一向沉默寡言的人也會用言語反抗,一時說不出話來。而那人卻也不給他說話的機(jī)會,利落得打斷,毫不客氣說,“下梁歪成這樣,怪不得齊家那么不上檔次,暴發(fā)戶就是暴發(fā)戶,穿上華麗的皮,也掩蓋不了骨子里的粗俗?!碧仆鹭懖粣郯l(fā)脾氣,卻不是沒有脾氣,本就不喜與外人交往,還被纏著,不再顧及,言語惡劣起來。 原本起哄的幾人面面相覷,而為首的男生此刻被氣得滿臉漲紅,說實話他不喜歡唐宛貞這種高高在上,受人捧著的大小姐,但父親說她是s市名媛,唐家又和傅家有合作,跟她在一起絕對前途無量,而且這臉蛋身段也確實出挑,不然他會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 此刻,被踩到痛腳的齊威丟了面子,已經(jīng)失去了理智,伸手一巴掌就要招呼上去。 唐宛貞想要躲開,卻被圍住,沒有后退的余地,再加上齊威出手快,她只有挨打的分,然而等了很久,巴掌都沒下來,反而聽到一聲慘叫。 齊威甩下的手,突然在半空中被截住,沒落在那張白嫩的臉上。來不及反應(yīng),緊接著身體騰空,啪地整個人被一下重重地摔在地上。 幾個混混平時也只是想占齊威一點便宜,哪會跟大人物動手,而且這位唐家小姐還有這么厲害的幫手,立刻鳥雀四散。 齊威爬起來,捂著手臂,左看右看見沒人支援,看著對面風(fēng)光霽月氣勢強(qiáng)大的男子,灰頭土臉地撂下一句“你給我等著?!本鸵货艘货说嘏茏?。 男子淡淡地回頭,清俊的臉上,面無表情,唯有那顫動地眸光暴露了他內(nèi)心的不安。 唐宛貞從呆楞中回神,抬頭看著他,又是一愣。 是他,傅家哥哥。 他為什么會在這兒? 傅澤陌想到剛才她勢單力微,要不是自己突然想見她,跑到這來,她……,想著心里一陣后怕。 唐宛貞被他眼中莫名的情緒渲染,心里也是一緊,竟然生出一種他不愿意她受傷的感覺。 傅澤陌終究是見過大風(fēng)大浪的,理智回歸不過片刻,想到她可能受到驚嚇,壓下心里的情緒,問道,“有沒有受傷?” 她搖搖頭,將飄遠(yuǎn)思緒拉回說了聲謝謝。 傅澤陌無奈,不管是18歲還是23歲的唐宛貞對人總是很疏離,尤其是她心里認(rèn)為有危險的人,“走吧!我送你回去?!?/br> 記得前世自己追求她,就被她屢次拒絕,而且拒絕得毫不猶豫,原因便是他們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如今角色未變,他依舊是傅澤陌,豪門財閥的獨子,被千千萬萬人擁護(hù),而她依舊是那個淡雅與世無爭的唐家小姐,不輕易相信人,相信之后就不會有任何懷疑。他也不知這次占得先機(jī),可不可以扭轉(zhuǎn)局勢,讓她親近他信任他,疏離小人,將所有的陰謀揭穿,讓她一生平安。 唐宛貞婉拒,“楊叔會來接我?!碧剖虾透凳虾献?,可她卻并不想與他扯上關(guān)系,這個人冷靜自持,是爺爺口中的商界天才,看似風(fēng)輕云淡,其實比起魯莽簡單的齊威更具威脅性。 “唐小姐,你不該如此自信,”料定她會拒絕,傅澤陌翩然一笑,慢條斯理道,“你說齊家是暴發(fā)戶,骨子里褪不去的粗俗,卻還是高估了他,沒料到他會低劣到對女人動手。此時你有沒有想過你拒絕得這么干脆,我一走后,他或許藏在某地,等著你落單。”低頭像逼近她,臉上在笑,可眼中卻沒有半點笑意,“我可沒有那么多時間一次次搭救唐小姐,要不是看在兩家合作的份上,剛才那白嫩的臉上就要多一個巴掌印了?!?/br> 唐宛貞凝眸,抿了抿唇,良久,終于妥協(xié)答應(yīng)。 傅澤陌前世認(rèn)識她,愛上她,自然也花了時間了解她,她喜歡簡單的東西,對于復(fù)雜捉摸不透的根本沒有心思參與,而他只要表現(xiàn)得乖張桀驁,就會讓她心理上放松。其實說到底,陰謀詭計對他來說不算什么,最難攻克的便是唐宛貞的心墻,她自我封閉,不愿對人敞開。 兩人一前一后走著,距離不過半米。 到了校門口,唐宛貞站定,看著一步之隔,那人高挑挺拔的身影,猶豫著要說些什么。在國外待了多年,她沒學(xué)會開放和熱情,反而因為那里對華人的歧視和語言不通,嘴變得很笨拙,不善言辭。 其實她沒有打電話給王伯來接,她想要去醫(yī)院,看看蘇茹。昨晚打電話得知她得了肺炎,她就想去看來著,要不是家里來了客人,也不會挪到現(xiàn)在。 傅澤陌適時轉(zhuǎn)身,低頭問她,“家里有人接你嗎?” 唐宛貞一愣,對上那雙清潤的眼,莫名地有些心虛了,“我,想去見個朋友。”她的聲音很小,像蚊子哼哼般。 朋友! 徐汐? 傅澤陌一下想到那個在她身邊待了多年的女人,眉頭不由緊鎖。 唐宛貞見他似乎被什么困擾著,有些遲疑,要不要問他,卻又不知道出于什么立場。 男子目光復(fù)雜,緊鎖在那張小巧而美麗的臉上,晦暗不明。 終于還是沒忍住說,“唐宛貞,看人不僅要用眼睛,還要用心,別被表面迷惑了,更不要被所謂的情誼迷惑,情誼這種東西在利益面前常常會顯得微不足道,小心一下身邊人。”最后一句話他說得輕飄飄,可聽在人耳里卻沉重得像一座山直直壓來。 傅澤陌不能透露太多,甚至連徐汐這個人都不能點到,重生本來就是件玄乎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何況17歲的唐宛貞還需要成長,他一味的保護(hù)反而折斷了她的翅膀。識人不清,這就是她最致命的問題,他會把傷害減小到最小,而她則需要戰(zhàn)勝自己,學(xué)會分辨和選擇。 男子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讓女孩一頭霧水,但人性就是這樣,不經(jīng)意的一句話難免引發(fā)許多猜想。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唐宛貞想,或許這個人知道一些與她有關(guān)的事,提醒她,以后還是多注意吧! 兩人在這里分別后,她目送著車子駛離,抬頭看了看天空,陽光不錯,心情卻說不上好,齊威這件事還要解決,估計有點麻煩。 甩了甩頭,不作多想,交給爸爸處理吧!也攔了兩出租車去了醫(yī)院。 第4章 第四章 蘇茹已經(jīng)退了燒,還有些干咳,好友來時她正在睡覺,醒來已經(jīng)快下午三點。 在她睜眼的時候,唐宛貞就扶著她,將枕頭墊在身后。 蘇茹靠好后,看著她問道,“什么時候來的?” “一點多,身體怎么樣?” 挺久的啊!少女滿不在乎道,“小毛病而已。” “小毛病也要重視??!”唐宛貞說了一句,知道她不喜歡這些嘮叨,起身走到飲水機(jī)前倒了杯水,冷熱摻和,溫度適宜,然后遞給她。 蘇茹接過喝了口,潤了潤有些干澀的喉嚨,實在是渴了,這一杯水就被她咕咚幾口喝下。喝完后,像個女王一樣,遞給唐宛貞。 唐宛貞沒好氣地倪了她一眼,接過扔到垃圾桶里。 “吃飯了沒?”蘇茹舔了舔嘴唇問。 唐宛貞搖了搖頭說沒有,她一直等她醒來說幾句話來著,沒想到她這么能睡。 “出去吃吧!昨晚到今天盡是些湯湯水水、清粥小菜,嘴里都淡出鳥了?!碧K茹不屑地撇嘴,掀開被子,聞到這消毒水味,眉頭皺得更厲害,暗想:干脆把出院手續(xù)也辦了,待在這兒真煩。 唐宛貞有些猶豫,“你能吃嗎?”如果出去,按她的性子不點些重口味的菜是沒法下咽了,而她又阻止不來,到時候身體不舒服了可不好。 蘇茹沖她勾了勾手指,唇角微揚,“我現(xiàn)在看到你都想咬兩口?!鼻啻好骼实男ψ屧居行┥n白的臉多了幾分光彩。 “……”唐宛貞囧,貌似她越來越習(xí)慣被好友調(diào)戲了,這樣不好!不好! …… 兩個好姐妹,出了醫(yī)院到附近的一家餐廳吃東西。 蘇茹因為生病未愈不能喝冷飲,只能喝白開水,眼巴巴地看著好友喝鮮榨芒果汁,無比哀凄,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個強(qiáng)壯的漢子,卻沒想到一個感冒就肺炎了,發(fā)燒一躺就是一夜,直到現(xiàn)在還有些不舒服。 唐宛貞盡力忽視她的狼眼,突然想起今天發(fā)生的事,于是就講給她聽了。 半晌,蘇茹聽了一拍桌,怒發(fā)沖冠,“齊威那人渣竟然干對你動手,等我好了,非去把他的皮剝了?!?/br> 唐宛貞無語地抿嘴,看了眼聽見響聲看過來的人,涼嗖嗖道,“他沒對我動手,而且我的重點是傅澤陌的話?!?/br> 蘇茹悄悄冷靜了點。其實對于唐傅兩家合作,她也不敢相信,以前就聽到哥說傅家有多強(qiáng)大,合作方都是國際知名的企業(yè)。而且傅家這位一直不被外人所知的少爺竟然會和好友有交集,難道真像老哥說的唐家真是走了狗屎運了。 走了‘狗屎運’的某人還渾然不覺喝著果汁,沉思著那句話的含義。 “你最近見了徐汐了嗎?”蘇茹突然想到什么,問道。 “沒有?!?/br> 得到答案后,蘇茹哦了聲,說,“以后還是少和她在一起?!币娞仆鹭懸苫蟮爻蛑?,繼續(xù)道,“那次她來我家,我哥就說她心眼多。別看她柔柔弱弱的,能在徐家混出來的人,哪是簡單的。 聞言,唐宛貞垂眸,其實爺爺也不同意她與徐家人有來往。徐家兩兄弟明爭暗斗,誰扯進(jìn)去都太平不了,徐絳垮了,就只剩徐博,徐博與徐汐一母同胞,如果徐絳出事,受利的人根本不用猜。豪門爭奪家產(chǎn)屢見不鮮,親兄弟尚且如此,更何況是徐家這種家庭。當(dāng)年小三上位鬧得沸沸揚揚,上流人士瞧不上徐汐他們兄妹兩,他們?nèi)缃衲馨颜嬲奶訝斃埋R,又怎么可能簡單。 “換個話題吧!真tm影響胃口?!碧K茹并不喜歡背后嚼蛇根,只是自己這位呆萌好友不敲打不行,“反正你要記著,雖說日久見人心,有時時長日久,生出了情誼也容易蒙蔽人心?!?/br> 唐宛貞點點頭。 蘇茹見她似懂非懂的樣子,不禁嘆了口氣,埋頭苦吃,得了,能夠讓她心里產(chǎn)生防備也就夠了??偛豢赡茏屗齻償嘟^關(guān)系吧! 傍晚,唐宛貞回到家里,暑假不長,也就半個月,這兩年來她花了不少時間跟上國內(nèi)高中生的速度,讓她難免有些疲憊了。閬苑淺眠,雨打荷葉的閑適,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體會了。家里很和睦,可惜人丁稀少,雖然父親告訴她過自己想要過的生活,可是唐家養(yǎng)她育她,她也要承擔(dān)起自己的責(zé)任。有時她常常想要是她跟蘇茹一樣有一個哥哥就好了。 想著想著,人已到了門口。 “小姐,回來了?!眲屨藜襞柙裕娕⑸裆行┢>?,沖她笑著打招呼。 被叫到名字,唐宛貞側(cè)眸,莞爾一笑,“劉媽,怎么不讓劉叔修理。” 聽出女孩的關(guān)心,劉媽笑意更甚,“不是什么累的活,有時候還擺弄一下還挺有意思?!闭f著還端出一盆小小的粉白花朵,遞給她。 唐宛貞有過去,伸手接過端詳著,味道很好聞,花開數(shù)朵,卻并不是很引人注目,可她莫名地就喜歡了,“這是什么花?” “家天竺葵,”劉媽回答,又故作神秘地眨眨眼說,“再仔細(xì)瞧瞧,看有什么不同?!?/br> 少女看著她神秘兮兮的樣子,仔細(xì)觀察發(fā)現(xiàn)這花的基部是個飽滿的心型,不由笑了,“這要怎么養(yǎng)?” “這花好養(yǎng),一周澆一次水,水不要太多,喜溫,養(yǎng)在室內(nèi)還能安神?!?/br> 唐宛貞端著花盆進(jìn)門,好好的放在地上,然后換好鞋,剛走幾步,就見那人坐在沙發(fā)對她笑著招手,“宛宛?!?/br> 腳步一頓,想起傅澤陌和舒茹的話,片刻后才輕喚了聲小汐,邁開腿向那方走去。走到沙發(fā)旁,將花盆放在一側(cè)地毯上,放下書包,才坐下。 徐汐長得不錯,模樣清純,看著沒有什么攻擊性,笑起來更是讓人心生喜歡,不同于唐宛貞的淺笑,也不似蘇茹的哈哈大笑,她的笑容明媚澄澈,而唐宛貞對這樣的人總是抱有好感,所以即便相信她不簡單,卻對這樣的人做不到不待見。 “你什么時候養(yǎng)起花了?”徐汐好奇地問。 “劉媽送的,我覺得不錯,突然想養(yǎng)了?!彼?。 徐汐剛剛看了一眼,普普通通,不是什么名貴的花,提議道,“我爺爺也愛養(yǎng)花,不然我去要一盆給你?!?/br> 或許是傅澤陌和蘇茹的話,讓她看人多了分審視,徐汐言語妥帖,神情柔順,如果錯過眸中一閃而逝的不屑外,真是她印象中那個乖巧可愛的玩伴。 她說,“這花好養(yǎng)、安神。”這話無疑是婉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