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方梓默答:“應該吧。” ☆、第008章 接下來,方梓默一連拍了五天的戲,每天都從早上一直拍到深夜,睡眠嚴重不足,弄得她在拍攝現(xiàn)場發(fā)呆的時間都多了起來。 楊姐看在眼里,找了劇組的負責人,談了一番,成功給她空出一個晚上的休息時間。 于是方梓默和楊姐他們在外頭飯店吃了頓晚飯后,便直接回了酒店,打算好好休息一下。 可她才剛剛打開酒店房間的門,手機便響了起來。她拿到眼前一看,發(fā)現(xiàn)是甄淳北。 甄淳北是她唯一常有聯(lián)系的好朋友,因此方梓默格外珍惜,立即接通了電話。 “梓默,我下午到的上海?!闭绱颈币婋娫捊油ǎ苯亓水?shù)?,“你現(xiàn)在在哪?片場?” “不是,在酒店?!狈借髂瑩u搖頭,將換下的高跟鞋整整齊齊擺在門口的鞋架上,然后將包掛好,還特地調(diào)整了一下包的位置,幫它擺正。 “難得難得,今晚休息?” “嗯。”她走進房間,打開窗簾,站在窗邊看著天上的黑夜,大都市的夜空暗淡,沒有一顆星星。 “那剛好,我明天就要開始工作,只剩下今天這一晚上!好了,不說了,把酒店和房間號發(fā)我手機上,我現(xiàn)在直接過來找你?!闭绱颈彼賾?zhàn)速決道,“你知道的,我一開工就忙得像條狗一樣,只有今晚能和你一聚,你把自己收拾好,我?guī)闳igh?!?/br> 方梓默有些為難:“可我今晚想早點休息?!?/br> “我們這些圈內(nèi)人,都是深夜才睡的夜貓子,生物鐘都定死了。你看看你現(xiàn)在躺下去睡不睡得著?睡得著我敬你是條漢子!”甄淳北將自己的紅唇勾起一條弧度,帶著幾分恨鐵不成鋼,“我說你雖然已經(jīng)是個首屈一指的大明星了,但有些人情世故還是要去做的,該參加的也都參加參加。你知不知道,圈內(nèi)都把你傳成什么樣了,什么不可一世,眼高手低,自以為是,難伺候的大明星!” 她動動了嘴唇,就想說句話,但又被了解她的甄淳北給堵了回去: “別跟我說什么你無所謂,懂的人自然懂之類的狗屁話!我告訴你啊,方梓默,除了你那些粉絲,沒人想懂你,人家才不在乎傳言是真是假。反正三人成虎,說得人多了,容易給導演留下不好的影響。你別覺得現(xiàn)在自己片約多,無所謂,我告訴你那些不怕演員性子傲的名導就那么幾個,娛樂圈的大多數(shù)影片都是靠普通導演們撐著的。如果這些普通導演都覺得你是不好伺候的大佛,他們那小廟就不會考慮你了,知不知道?到時沒人找你演戲了,你找誰哭去???別找我哭,我可不管你。” 方梓默有些無奈:“可那種場合,我去了也只是一旁發(fā)呆?!?/br> “一旁發(fā)呆總比不去好。去了總歸知道你只是性子沉默,而且會參加這種活動,說明你還是有點接地氣的?!币姺借髂捴杏心敲磶追秩サ囊庠福绱颈狈畔铝诵?,“你性子本就沉默,這些場合更應該多多參加,否則除了片場就是酒店,會悶出病來的。叔叔阿姨都挺擔心你的,還一直打電話讓我多拉你出去玩玩,結(jié)識些朋友呢?!?/br> 她吐出胸口的悶氣,妥協(xié)道:“……好吧?!?/br> “我這就過來接你,放心好了,晚上十點前一定先送你回來,別忘了,把酒店和房間號發(fā)我,一會見?!?/br> 之后,方梓默掛了電話,將地址給甄淳北發(fā)了過去,便開始準備著裝和妝容。 一個半小時后,她跟著甄淳北走進一家明星常來的娛樂會所,七拐八拐到了一間包廂門口,和門口守門的服務員打了個照面,便推門而入。 從外頭看,包廂并不大,然而進去之后,里頭卻別有洞天,空間大得嚇人,裝了一百號人,卻還覺得空曠。 而且參加的人還很雜,有像甄淳北這樣的造型師,也有化妝師、劇組場務、編輯、導演、演員、歌手、主持人等等,身份五花八門,不過都或多或少和娛樂圈有關(guān)聯(lián)。 方梓默實在不習慣這種吵吵鬧鬧的場合,掃了一眼就低下目光,老老實實跟在自己的朋友身后,變成一只跟屁蟲。 聽到有開門的聲音,里邊有所察覺的人都抬頭看了一眼,視線集中在甄淳北醒目的紅色短發(fā)上幾秒,見不認識便又移開了目光,繼續(xù)自己的娛樂節(jié)目。 而后頭戴著帽子,外頭穿了件黑色羽絨衣的方梓默則直接被忽視。原因無他,這件羽絨衣實在過于臃腫,看起來,就讓人覺得這人挺胖的。 “來了啊,你!”那個甄淳北認識不久的朋友小跑了過來,手上還拿著一杯酒,視線在后頭的方梓默身上掃過,嘴角就泛起了一絲嘲諷,“你說的那個朋友就她嗎?怎么進來了還帶著帽子,臉都不敢讓人看見?” 甄淳北有些好笑,轉(zhuǎn)身看了看后邊的方梓默,無奈的搖搖頭。 出門的時候,她就讓她不要穿這件外套了,結(jié)果人家不聽,說是這樣不僅保暖,還可以避免被粉絲認出來。 現(xiàn)在可好,被人嫌棄了吧? 甄淳北斜了她那朋友一眼,什么都沒有說,直接伸手摘了方梓默那頂壓得極低的帽子,介紹道:“對,就是她,我朋友方梓默。人如其名,性子沉默。至于為啥不讓人看臉,你要問她自己了?!?/br> 那朋友的臉色頓時就變了,結(jié)結(jié)巴巴的:“方……方梓默……” 她搶回自己的帽子,拿在手上,也沒有再戴回去,對著那個長滿青春痘、染著黃色頭發(fā)的男人點點頭:“你好?!?/br> “你……你好,我不知道淳北和你認識,她也沒和我說。我實在沒有想到你會來這種地方?!?/br> “她一定要我來?!狈借髂?,“麻煩你了?!?/br> “不麻煩不麻煩?!蹦腥诉B忙擺手,“這局是越哥組織的,我們只是幫他叫人玩,麻煩的是他。對了,樾哥就在那邊,你要不要過去和他打個招呼?” 樾哥?方梓默心下一跳,順著男人所說的方位看過去,一眼便看到了被圍在中間,正在麻將桌上搓麻將的江樾。 她是真的怎么想也想不到會在這里見到他,于是瞬間就呆在了原地,愣愣的望著他,有那么幾十秒的時間里腦袋一片空白。 “咦,沒想到是江樾組的局啊,你幾天前不是還和他唱過歌嗎?過去打聲招呼唄?!闭绱颈痹谏砗髷x掇,“順便帶著我過去,給我和他相互介紹一下,認識認識。畢竟我想認識他很久了。” 方梓默下意識搖頭。 “為什么?” 她想了個理由:“不是很熟?!比缓髮δ悄腥擞终f,“不打擾他玩,我一旁坐一會,不用管我。” 男人點點頭:“哦……好,那您隨意?!?/br> 然而,江樾已經(jīng)看到她了。 就在剛剛,他豪氣萬丈的杠了四條,只要杠回個八條,就能胡盤清一色??上У氖?,這杠上沒有開花,而且打掉杠回的牌后,他居然放統(tǒng)了。 旁邊圍著他的人紛紛扼腕嘆息,其中有個眼尖的,剛好瞄到一旁的方梓默,一掌就拍到江樾背上,示意他看:“那不是方梓默嗎?樾哥你什么時候把人家叫過來了?” 江樾看過去,也是一眼就看到了裹得跟球似的她,然后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笑倒在麻將桌上。 眾人一臉不明所以的看著他,完全不懂他的笑點。 江樾沒理他們,兀自笑了一會后,才從位置上站了起來,回答率先看到的那個人:“我連她聯(lián)系方式都沒有,怎么叫?估計是誰帶來的,我過去看看,你們接著玩?!?/br> 簡單交代了一下,在眾人‘哇喔’‘哦呦’的調(diào)侃聲中,他悠閑地向她走去。 而那邊,方梓默一邊和他人點頭致意,一邊走到一個角落里。她剛想坐下,后面的甄淳北一把抓住她的羽絨外套:“梓默,江樾朝這邊來了?!?/br> 她的身體頓時一僵,機械地轉(zhuǎn)身,剛好迎上他望過來的笑眼。 她連忙避開視線,強行壓下一切情緒,如平常般端著張面無表情的臉,在原地站得筆筆直直的,等他接近。 一邊等待一邊猜測他待會說的第一句話是什么?說了之后自己要怎么接才比較好? 且在她的猜測中,他開口的第一句話應該會是‘你好,又見面了’或者‘你怎么會過來?’或者‘見到你很開心,好好玩啊’之類的。 但是今晚,她沒想到的事情太多。江樾停下腳步后,先是用那雙無比好看的眼睛上上下下古怪地打量了她一番,然后奇怪地問她:“包廂里暖氣開得那么足,你不熱嗎?” 這就是他開口的第一句話,方梓默花了半分鐘去消化,才后知后覺自己已經(jīng)出了一身汗,只是因為見到江樾太過震驚,都讓她忘了自己的冷熱感。 ☆、第009章 熱鬧紛雜的包廂里,江樾笑眼盈盈的看著方梓默。 一旁的甄淳北也聽到了他的問話,當即就翻了個白眼,對她說:“行了,都到這里了,把外衣脫了吧。我看你額頭上都出汗了?!?/br> 方梓默頓了一會兒,才伸手拉開羽絨衣的拉鏈,將大衣從身上脫了下來,露出里頭的米色毛線衫和黑色鉛筆褲。中規(guī)中矩的打扮,但比沒脫之前好很多。 大衣有些占地方,她整理了一會兒,才把衣服弄好,夾在自己的手臂里邊,和帽子一起抱著。 江樾見了,伸手對不遠處的服務員招了招手,然后笑著說:“這么穿,是怕人認出來?” 方梓默點點頭,權(quán)當默認,然后將手里的衣服和帽子一起交給了服務員。服務員收下后,微微對三人禮貌的躬了躬身子,便退下了。 甄淳北見自己朋友又有冷場的傾向,于是接過了話茬:“怕被人認出來只是其中一個理由,最主要的是她怕冷。且在她眼里,這件衣服是她所有衣服中最保暖的。” “是嗎?”江樾笑了,原來是一只怕冷的呆鼠啊,“對了,你是?” “我是甄淳北。”甄淳北伸出了手,和他淺淺一握,“今天朋友叫我來玩,然后我就把梓默也一起帶上了,樾哥應該不介意吧?” “當然不介意,還是借你的光,我才能有幸再次見到梓默呢?!?/br> “那我就放心了。既然這樣,我就不打擾你們兩個聊天了,我去找我朋友玩,你們好好聊,拜拜?!?/br> “淳北?!币慌造o靜看著兩人的方梓默聽到這里,下意識就伸出手去拉好友。 甄淳北靈活的一個閃身,成功躲開對方的手,腳下生風就往別處去,一邊走路還一邊回頭對方梓默指了指自己手腕上的手表,意思是:你好好玩著,十點之前帶你回去。 “你這朋友還挺有意思的?!苯须p手插兜,看著離去的甄淳北,“就這么把你扔下,一個人玩樂去了。” 方梓默沉默,不知道自己是該點頭還是搖頭。她根本就不知道要和江樾說些什么,他們迄今為止根本沒有任何交集,連共同話題都沒有,怎么聊天?而且她的性格,也不是會聊天的人啊。 所以說,什么叫做損友,她可算明白了。早知道會是這樣的情況,她肯定會堅決的拒絕甄淳北的提議。 江樾沒有得到她的回應,偏著頭看了方梓默一眼,見她站得筆筆直直的,身體每一處都透著戒備的氣息,就不由自主的再次聯(lián)想到倉鼠。膽小的倉鼠見人來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全身上下毛都豎起來,只要你敢伸手,肯定就咬你一口。 只是很奇怪啊,她如果見誰都是這樣,片場怎么和演員同事拍戲?所以說她應該只是對像自己這種只見一兩面還不熟的陌生人這樣吧。 現(xiàn)在這種情況,她朋友都把她丟給自己了,總不能不管。于是江樾走了幾步,走到旁邊的吧臺上,看了看,問她:“你要喝點什么?” 方梓默看去,見吧臺上都是酒,各種各樣的。于是她收回視線,動了動嘴唇:“都可以?!贝_實都可以,反正她都不愛喝,純粹拿在手里裝裝樣子而已。 他挑眉,隨意選了一杯度數(shù)不怎么高的果味酒,遞給了她。 她接過,拿在手上把玩。 江樾下意識看了一眼她拿著酒的手,五指修長白皙。包廂里的燈光通過五顏六色的酒液投射在她手上,讓她的指尖帶著幾分勾人的魅力。 這是一雙很適合拿著酒杯或者香煙的手,可惜手的主人好像不太愛喝酒,想來更不可能抽煙。 不過用這只手打麻將的話,應該也挺賞心悅目的吧?于是他指著前方的麻將桌,問她:“要不要一起打會麻將?” 方梓默搖頭,小小的咬了咬內(nèi)唇:“我不會?!?/br> “沒事,不會可以學。很簡單的,我可以在一旁教你。”江樾覺得,不管平時多沉默的人到了麻將桌上都能立馬活躍起來,于是刻意壓低聲音,想要用自己聲音的魅力蠱惑她。 她耳尖頓時一顫。江樾是娛樂圈的歌神,嗓音肯定是上等的。平時他說話的時候,聲音已經(jīng)夠勾人了,這回壓低了聲音,更顯磁性。 可是她不能答應,不會就是不會,而且她平時反應挺遲鈍的,一點都不適合玩牌。于是她還是堅強的搖了搖頭,拒絕了他在一旁教她打麻將的提議。 “那你想要玩其他什么嗎?”江樾伸出手指了包廂一圈,“我這個人,玩物喪志,所以這些我都還挺拿手的,都可以陪你來幾盤,不過k歌就算了。” 聽到他最后一句話,方梓默頓了頓,默不作聲的跟著他指尖看了一圈:k歌、跳舞機、臺球、斗地主、飛行棋、uno、三國殺、狼人、跳棋、象棋、大富翁等等,其中桌游占絕大多數(shù)。 所以他是有多喜歡桌游?她一邊這么想著一邊還是拒絕了他:“不用麻煩,我在一旁看看就好,你不用管我?!?/br> 江樾扭著頭看她,目光炯炯有神。 被這樣打量的視線盯著,她有些囧:“怎么了?” “沒什么,我只要比較好奇一件事而已?!彼呐钠ü?,退后了幾步,坐在了柔軟的沙發(fā)上,然后伸手示意她坐。等她坐在自己旁邊時,才接下去說,“我忘了之前從哪里看到的,說是優(yōu)秀的演員都喜歡在各個角落觀察來來往往的人,看看不同的身份有著怎樣的性格啊小動作啊之類的,看的多了,戲就越演越好。然后我看你也是喜歡窩在角落里,所以這是真的?” 方梓默很想告訴他不是。雖然確實有些演員前輩是這樣子做的,但那些前輩本來在演戲上就有天賦,看多了當然如虎添翼。在她的理解里,對大多數(shù)人而言,看多了除了眼花其實沒有什么大的用處。演戲是演出戲中的主人公,而不是去模仿一個像主人公的人。最有用的還是多演多練,多到一定程度,到了那個點后,你也許會突然間頓悟。就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