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當(dāng)年,皇上弒兄篡位時,柳丞相可是功高無量,冒著滅九族的罪惡協(xié)助皇上奪權(quán)、殘殺異己、血腥鎮(zhèn)壓輿論。事成之后,皇上竟冊封別人為皇后,只封柳丞相的meimei為貴妃,這肯定是有違與柳丞相的約定。 “若是柳貴妃成了皇后,后宮將再無寧日?!鼻f文妃也知道柳家對皇上的恩重如山。 阮清微漫不經(jīng)心的道:“太子殿下自己不知居安思危?” “他受皇后的影響頗深,對人親善,心存仁義,可不擅權(quán)術(shù)陰險?!?/br> 阮清微隱隱一笑,道:“人各有福,有各有命,娘娘還是多為自己想想,即使他登基為皇,娘娘成了皇太妃又能怎樣,難道就為了能踏實的孤獨終老?” “我……”莊文妃欲言又止,過了半晌,才道:“等他順利登基,我再作打算也不遲?!?/br> 在這時,石竹來道:“馬車正停在宮門外,總管大人隨時可回太子府?!?/br> 阮清微站起身,笑道:“我要回府了?!?/br> 莊文妃親切的道:“希望你能常來坐坐?!?/br> “好。” 走出琉璃宮,看著莊嚴(yán)的宮闕,阮清微不禁想到了當(dāng)朝的皇上。 二十年前,他弒兄奪到皇位,用了兩年的時間,濫殺異己穩(wěn)定皇權(quán)。 皇權(quán)剛穩(wěn)固,他竟然挑起了跟大瑞國的戰(zhàn)火,御駕親征暴力攻打,不顧天下人的反對,一意孤行,整整打了七年,吞并了大瑞國。 大慕國的疆土變得遼闊,他就開始休養(yǎng)生息,推行了對百姓有利的諸多舉措,孱弱的國力漸漸壯大。 兩年前,大越國突然發(fā)兵攻打,大慕國征兵迎戰(zhàn),兩國實力相當(dāng),兩國邊界的幾座城池總被占去奪回,占去再奪回。在魏晏收復(fù)城池,斬殺大越國的大將軍后,也不知為何他突然決定停戰(zhàn)。 坊間盛傳他冷血、不茍言笑,對于他的初衷所知甚少。 馬車正停在明昭門前,阮清微乘上了馬車,卻不見慕徑偲。 車夫道:“方才,宮里來人傳太子殿下進(jìn)宮,太子殿下讓總管大人先行回府。” 聞言,阮清微舒舒服服的坐好,盯著馬車窗下的一個酒壇,壇身寫有‘貢’字。她咬了咬唇,湊過去,輕輕的打開壇塞,深深一聞,是她愛喝的女兒紅。她笑了笑,捧起酒壇喝了一口,一口飲罷,忍不住多喝了幾口,真是過癮。 回到太子府中,她拎著酒壇進(jìn)了留棲院,院中有花架秋千,她閑適的坐在秋千上,慢慢的蕩啊蕩的,安靜的思索著慕徑偲所處的形勢。 到了傍晚,石竹來道:“魏大將軍求見。” 魏晏來了?阮清微趕緊從秋千跳下,問:“他人呢?快讓他來。” 不過片刻,一個神情態(tài)傲然、威武不凡的少年就映入了眼簾,喚道:“清微。” “魏晏,”阮清微大笑著迎過去,拍了拍他的左臂,道:“還能用嗎?沒有殘廢吧?” 魏晏爽快的笑道:“傷口已經(jīng)痊愈了?!?/br> 阮清微背著手,輕哼道:“要歸功于我給你包扎的好?!?/br> “對對,要給你論功行賞,”魏晏忽而想到她的處境,很不安的問:“發(fā)生了什么事,太子殿下為何要留你在太子府?” 阮清微聳了聳肩,道:“你有沒有問他?” “問了,”魏晏道:“他說……” “說什么?” “他的原話是,‘她是讓我一見傾心還不曾對我傾心的人’。” 阮清微的臉不禁有些泛紅,咬唇道:“可信嗎?” 魏晏道:“我極少與他接觸,不知他的為人?!?/br> 阮清微挑眉道:“他留我在此,是想讓你多來太子府?!?/br> “簡直荒唐!”魏晏嚴(yán)肅的道:“我現(xiàn)在就要帶你離開?!?/br> “不,”阮清微輕哼道:“我決定留下來?!?/br> 魏晏驚問:“為什么?” 阮清微環(huán)抱著胳膊,抬起眼簾眺望遠(yuǎn)處,唇角含笑道:“我不想再過以前那種日子,雖然很自在很舒服,但總覺得少了一些什么。我不想一輩子就那樣活著,怕有一天就那樣死了。我喜歡新鮮,也想體會一番更刺激的驚濤駭浪,說不定可以有意想不到的精彩。” 魏晏難以置信的看著她,道:“你何時喜歡過新鮮?但凡你喜歡的東西都是喜歡很久?!?/br> “那是因為我沒有遇到值得喜歡的新鮮事?!?/br> 魏晏還是很不理解。 阮清微眨眨眼,笑道:“更何況,慕徑偲身份很尊貴,容貌很俊,品味很雅,待我很體貼,我為何不享受?” “你當(dāng)真?” “如果我被他欺負(fù)了,我肯定會哭著去找你?!?/br> 魏晏沒再說什么,既然她心意已決,便就由著她,他心中知道徜若慕徑偲敢負(fù)她,定不饒。 倆人聊了許久,眼看夕陽西下,魏晏道:“我該回了?!?/br> “我送你出府?!?/br> 倆人走到府門前,侍衛(wèi)自覺的將府門打開,門外出現(xiàn)了一個非常不耐煩的臉龐,用非常不耐煩的語聲道:“你怎么才出來!” ☆、第零五章 太子府門外站著一位十五六歲的黃衣少女,五官嬌俏,滿身的驕氣,十足蠻橫的瞪著魏晏,質(zhì)問道:“你為何進(jìn)太子府?又為何在里面那么久?” 魏晏一臉困惑的站定,茫然的望著階下陌生的少女,一時不知發(fā)生了什么。 看清黃衣少女的相貌,又瞧了瞧遠(yuǎn)處停著豪華富麗的馬車,阮清微不由得同情魏晏,他竟然招惹到了亦心公主。 亦心公主是柳貴妃所生,自幼就很金貴,真是集萬千寵愛于一身。 “魏晏,本公主在問你話!”亦心公主將纏在掌上的軟鞭在空中猛得一揮。 聽到震耳的鞭聲,魏晏眸色一凌,這是哪來的野蠻姑娘,膽敢如此猖狂的造次?!阮清微輕聲提醒道:“她是亦心公主。” 魏晏的神色驟然冷沉,身為大將軍,不得不對皇家公主行禮,他在原地語聲冰涼的道:“臣參見公主殿下?!?/br> 亦心公主的臉蛋紅撲撲的,美麗的雙眸里冒著火,氣憤難消的道:“你知不知道本公主在這等你很久了?!闭f罷,她氣得跺了一腳。 魏晏肅目問道:“有何事?” “本公主……”亦心公主忽然發(fā)現(xiàn)魏晏身邊的少女,那少女所站之處離魏晏很近,還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樣,她立刻將矛頭一轉(zhuǎn),喝斥道:“你是什么人?見到本公主敢不行禮?” 火勢竟然蔓延了過來,燒上了身,阮清微很驚訝的瞇起眼睛。 見公主不行禮那是藐視皇權(quán),追究起來可大可小,魏晏連忙護(hù)道:“她一介草民,初入京城,不知皇城規(guī)矩,請公主殿下海涵。” “你是在替她說話?”亦心公主玩著手中的軟鞭,紅唇一撅,“你越是替她說話,本公主就偏要找她麻煩刁難她?!闭f著,便用鞭子指了指地上,緩聲道:“你,從魏晏旁邊跪過來,跪到本公主的腳邊?!?/br> 阮清微膛目。 “請公主殿下收回命令,”魏晏冷視道:“凡事沖著臣來,別牽連她人。” “本公主就要牽連她人,”亦心公主得意洋洋,她生氣了,也要讓魏晏生氣,才能算是一筆勾銷。她瞪著無動于衷的阮清微,喝道:“你是個聾子嗎?” 魏晏剛要開口解圍,便見阮清微上前兩步,她可不能再由著局面失控,微笑道:“民女可不是聾子,民女的這雙耳朵靈光著呢,對亦心公主也有所聞,民間傳說亦心公主很嬌貴很威風(fēng),要風(fēng)得風(fēng)要雨得雨,風(fēng)光無二。今日一見,卻發(fā)現(xiàn)……” 亦心公主喝問:“發(fā)現(xiàn)什么?” 阮清微正色的道:“發(fā)現(xiàn)公主殿下還國色天香,性情坦率純真,驕蠻的模樣里有可愛之態(tài),僅姿色便能勝過萬千閨秀,何況貴為公主,簡直能令天下少年眾星捧月?!?/br> 亦心公主不可置信的愣住,滿心的憤怒竟然在一瞬間被壓下。 “公主殿下的心地應(yīng)也良善,雖是語出驚人,皆是事出有因。公主殿下似乎也很講道理,雖是偶有驕蠻,全是真性情也。無論何人只要是有幸跟公主殿下接觸,就能發(fā)現(xiàn)公主殿下與眾不同的迷人之處。”阮清微神色如常的說著,一旁的魏晏尷尬的扶了扶額,習(xí)慣了她用這種方式應(yīng)付難應(yīng)付的人。 一番話聽著很是順耳,亦心公主的眼睛里隱現(xiàn)笑意,暼了一眼魏晏,嘴上滿不在乎的道:“誰稀罕別人的發(fā)現(xiàn)。” “公主殿下的美麗、可愛、大度,根本就藏不住的?!比钋逦⒉粌H要把火勢撲滅,還要讓火源離開,她眼睛一亮,便嘖嘖贊道:“看公主殿下這發(fā)飾,這衣裳、這明珠,這軟鞭……”說到軟鞭時,她的語氣故意也虛了虛,“這軟鞭……” 亦心公主很享受自己的美麗、可愛、大度被當(dāng)著魏晏的面說出來,忽然覺得她的語氣不對了,便看了看掌中的軟鞭,問道:“軟鞭怎么了?” 阮清微脫口而出的道:“天底下唯有那一條軟鞭配被公主殿下用。” 亦心公主急問:“哪條?” 阮清微努力的回想著道:“那條軟鞭聞名江湖達(dá)百年之久,是用九百九十九張蛇皮所制,極軟極韌,色彩鮮艷,打人特別的疼,可謂是軟鞭之最?!痹掍h一轉(zhuǎn),她猶猶豫豫的道:“那條軟鞭如今正在京城,被一人珍藏著,怕是……” 亦心公主驕氣的道:“怕是他不肯交出來?” 阮清微咬咬唇,點頭道:“他視那條軟鞭為珍寶,珍藏在一個不肯讓任何人踏進(jìn)的地方。” “任何人?”亦心公主神氣的道:“大慕國里,還有不肯本公主踏進(jìn)的地方?” 阮清微訕訕說道:“只怕他真的不肯?!?/br> “放肆!敢不肯讓本公主進(jìn)?!”亦心公主猛得甩了一下軟鞭,“快說,到底是哪里?” 阮清微仿佛被駭?shù)貌惠p,連忙道:“在芳菲樓頂層的閣樓?!?/br> 芳菲樓是芳菲島上唯一的客棧,芳菲島是京郊聞名遐邇的游玩盛地,一年四季的景色皆怡人,常有富貴人家去游玩,留宿在芳菲樓住上幾日。芳菲樓高三十三丈,站在頂層的閣樓上可遠(yuǎn)眺百里,能將京城盡收眼底。 隨后,阮清微又說道:“此軟鞭以及軟鞭的珍藏處,民女也只是聽說,聽很多人說過,但并未有幸親眼看到,不知真假。徜若真有此軟鞭,愿能見識見識?!?/br> “本公主這就去把軟鞭拿回來,讓你開開眼界!”亦心公主志在必得,轉(zhuǎn)身之際道:“魏晏,你隨本公主一起去?!?/br> 阮清微不著痕跡的接道:“如果軟鞭的傳聞屬實,芳菲樓的老板看在國之功臣魏大將軍的面子上,可能會讓公主殿下登上頂屋閣樓,公主殿下便能輕松的拿到軟鞭,真是一件快意之事?!?/br> 亦心公主不高興了,“本公主得到一樣?xùn)|西,還需看在別人的面子?” 魏晏順其自然的道:“臣明日等公主殿下的好消息?!?/br> “那你等著?!币嘈墓鳠嵫序v,儼然忘記了初衷,飛一般的奔向馬車,命馬夫火速趕車去往芳菲島。 眼看亦心公主離開,阮清微倚著府門笑了笑,輕哼道:“她呀,就是一個被寵壞的公主,稍加調(diào)教,就是一個可愛的佳人兒。” 魏晏道:“你把她騙去了芳菲樓,等她發(fā)現(xiàn)上了當(dāng),明日不知又會有什么事端?!?/br> “明日之事明日解決,”阮清微撇了撇嘴道:“若不把她支走,我肯定會因你們的斗嘴而遭殃,滅頂之災(zāi)。” “對不起?!蔽宏毯苷\懇的道:“她實在蠻橫無理,我……” “干什么說對不起,我知道你是什么樣的人,”阮清微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盡管做你自己就行了,沾到我身上的事,我自己能應(yīng)付?!?/br> 魏晏也知道她是什么樣的人,便不再多言,說道:“我先回去了,明日再來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