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節(jié)
李梓瑤終于抬起了頭,眉頭微皺,眼皮下壓,就那么直直的看著齊灝,說道:“這事是你疏忽了?” 齊灝看著她不答話,等著她下文。 李梓瑤:我特么早盼著你知道這點兒,廢了那么多嘴皮子,也不抵你以為的親娘的一句話啊。 現(xiàn)在揪著這個也沒啥意思,李梓瑤只對齊灝道:“你一定想不到吧,我還為你說了幾句話呢,可你心上人那姿態(tài),可是默認了呢?!崩铊鳜幷f的陰陽怪氣,齊灝聽的不舒服,下意識道:“她不說話也未必是默認,這種事你讓她一個姑娘家說些什么。” 李梓瑤張了張嘴,那種荒謬感又涌上心頭,嗆了句:“我當時在場我還看不出她什么心思嗎?我是個智障嗎?” “我知道因為我的緣故你對甄姑娘有偏見,可我也承諾過,一旦甄大人的事解決了,我們之間就再也沒有瓜葛,這還不行嗎?你還想要怎樣!” 這話一入耳,李梓瑤立即繃了臉,瞪著齊灝說不出話來,半天來了句:“我對她有偏見?我看你是對我有偏見!齊灝,你不了解她,你還不了解我嗎?我是那種拐彎抹角的坑她的人嗎?我什么時候在你面前玩過陰的?” 齊灝沒回她的話。 李梓瑤深吸了口氣,逐漸冷靜下來。 大廳里一片冷寂,她一動不動的窩在那里,不知道眼神落在哪里。陡然沉默下來,這氣氛太難捱了,李梓瑤開口問道:“你來找我做什么?” 自他來后光顧著生氣了,倒沒問問這大忙人怎么想起過來了。 齊灝本擔心李梓瑤被皇后為難,這才過來看看,可這架勢,分明是她自己鉆了牛角尖在這兒生氣呢,哪里需要自己來哄。 “沒什么事,我還有其他事要忙,先走了?!闭f完站起身來,朝外邁開了步子。 李梓瑤正郁悶著呢,一把拽住他袖子,氣道:“你有事就說事,我最煩別人擺著一張心里有事的臉,偏偏說自己沒事。” 齊灝袖口一擺,李梓瑤的手瞬間從他袖子上離開。 其實是被甩開的,這讓兩人心里都是一怔。李梓瑤心里一陣難堪,默默握緊了拳,再也沒了那個攔他的心思。齊灝回過頭來,似乎想說些什么,卻聽李梓瑤呵道:“還站這兒干嘛,不是要走嗎你?!?/br> 胳膊肘往小娘們兒身上拐的,趕緊滾吧你。 李梓瑤又把頭埋進膝里,太陽xue一陣陣發(fā)漲,八成氣的太狠了,也或許是心里沒底兒,她下了個命令,一個午夜想起便會驚醒,其中滿是罪孽的命令。 喊了墨竹進來,她道:“甄夕絡(luò)既然說她母親不行了,便找個大夫給她脫離苦海吧?!?/br> 甄夕絡(luò)還留著甄夫人一來為了她能得個好名聲,二來,若甄夫人現(xiàn)在去了,甄夕絡(luò)怕是要守個幾年孝了。 打從皇后離開后,這想法便鉆進了李梓瑤腦子里,也難怪能被齊灝的入門聲驚的一怔??催@幾日齊灝的臉色也知甄友和的事恐怕兇多吉少,若皇后沒有硬插一腳,無論甄友和是死是活,多李梓瑤來說都是好事,活了就把甄夕絡(luò)領(lǐng)走,死了就讓甄夕絡(luò)守孝,可現(xiàn)在卻多了個變數(shù),甄友和可能死不了了,齊灝也不能如他而言的那般輕輕松松抽了身。 這一刻她沒有退路,若是以前,甄夕絡(luò)到身邊來,她還有可能不重蹈書中覆轍,可現(xiàn)在,甄夕絡(luò)身后站了個跟自己勢不兩立的皇后娘娘,李梓瑤想在獨善其身可就不容易了。 本來李梓瑤還猶豫不決,齊灝過來這一趟到讓她堅定了,恐怕齊灝自己也不清楚他到底把甄夕絡(luò)放在什么位置上了,李梓瑤不敢再掉以輕心。思來想去,似乎沒有比讓甄夕絡(luò)守孝更好的處理方法了,書中甄夫人死的也早,就在甄夕絡(luò)出嫁后不久,算來算去,可能就是這個年后。 反正自己不弄死她,她也活不了多久,那就讓她提前走了吧。在其他人身上做手腳一來難得手,二來動靜大,只有甄夫人做起來會顯得自然而不易留痕跡。 皇后不是想要她給甄夕絡(luò)一個交代嗎,那就這樣交代她,希望她就此安分點。 這個決定到底還是沖動了,然而那幾根弦揪在腦子里,李梓瑤就像是癔癥了般,認準自己是對的。 世人慣有個毛病:如果你認為自己是對的,就會找很多理由證明自己是對的。 這是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搏斗,她不能心軟,便這樣咬緊牙關(guān),一天天等著消息傳來。 這種渾渾噩噩的狀態(tài)直持續(xù)到甄夫人的死訊傳來,她頓時遍體生寒。 她不知道這個世界上到底又有有地獄,然而那一刻,她便身處地獄,周身都是陰寒的,背負了條人命,這是還不清的債。 這是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搏斗,她不能心軟,于是她讓別人替她下了地獄。 第63章 六三 李梓瑤整個人僵住,陡然加快了呼吸,瞳孔微不可查的顫動。隨后墨竹又喚了幾聲,李梓瑤都未曾聽到,深深沉浸在那句話里:“昨夜里甄夫人去了?!?/br> 時間在她周身凝固,感覺不到一絲聲息,只有冷熱交替之氣在身體內(nèi)游走,她的頭部又開始脹痛,有東西在里頭摳挖沖撞,她越發(fā)咬緊牙關(guān),恍恍惚惚間,都要遺忘了自己身在何處。 半晌了低聲道:“出去,都出去?!?/br> 墨笙抬頭看了墨竹一眼,面露急色,想要上前去,被墨竹搖頭止住。 墨竹道:“哎,奴婢退下了,就在外頭候著等王妃吩咐。”路過墨笙,身后將仍要逗留的她拽了出去。 兩人都看出了李梓瑤的失態(tài),但墨竹顯然知道現(xiàn)在該留出時間和空間來讓她自我冷靜的。 待房間里只剩李梓瑤一人,她立刻將雙腳抬起,蜷在椅面上,雙手抱頭,緊緊貼向膝蓋。頭疼,周身犯冷,難受的很。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蜷縮的一團開始輕顫,一兩聲微不可聞的啜泣聲傳了出來。 似乎這樣憂傷的日子里,天空中總是飄著小雨,比如長樂離開那日,比如今日。想起長樂,也不知道她還好不好,要是能通信就好了,至少告訴她自己還好。 披著蓑衣去了別院,她站在甄夫人生前住的屋子門前,駐足不前,身后是巨大的雨幕。 齊灝轉(zhuǎn)過臉來,居然不見了李梓瑤身影,他向身后瞧去,便是她神情凝重的樣子,眼神穿過虛空,不知望向哪里,以為她是出于對尸身的畏懼,便回過身去,執(zhí)起她手掌,冰的,齊灝皺眉,道:“走吧。”李梓瑤回過神來,輕聲應(yīng)道:“嗯?!痹谒尺^去的一瞬間,眼里陡然涌起酸澀,這酸澀感很快又散去。 彼時甄夕絡(luò)也不知跪了多久,猛然起身時膝蓋的不適感幾乎讓她立刻又軟了下去,李梓瑤看著眼皮都未曾波動一下,以往可能還會去觀察齊灝有什么反應(yīng),這會兒卻沒了那個意思。 齊灝說了幾句寬慰的話,甄夕絡(luò)應(yīng)著,李梓瑤沒搭腔,她不敢想象甄夫人就躺在不遠處,腳好像有了自己的意識,隨時都想要逃離,不知道在這里忍受了多久,聽甄夕絡(luò)道:“王妃,可否借一步說話?” 李梓瑤聽了這話皺眉,看了眼齊灝,點頭。 齊灝抬腳離開,把這壓抑的空間交給了李梓瑤、甄夕絡(luò)、甄夫人三人。 李梓瑤將目光投向窗外,盡管是大早上,卻因下雨的緣故,暗沉暗沉的,讓她心里也沒有一絲著落。 甄夕絡(luò)開了口,道:“不知王妃可曾聽過一句俗語?” 李梓瑤依舊看著細細的雨幕,不著意的接過話,道:“什么俗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