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在傅家吃過早飯,池西西就去了梁星家。 梁星的mama趁著放假把梁沅叫到家里替女兒梳理英語知識點,雖然覺得幫助不大,池西西卻還是去了。 池西西和梁星的英語基礎(chǔ)都很扎實,一本正經(jīng)地講了些解題竅門后,待梁星mama一出門買菜,梁沅便馬上結(jié)束了教學(xué)。 她往沙發(fā)上一靠,捻起了一顆草莓:“小嬸管得也太嚴(yán)了。都最后一個月了,哪能繃這么緊,以你們倆的成績,現(xiàn)在應(yīng)該以調(diào)整為主,能正常發(fā)揮就行?!?/br> “所以?。》偶龠€不如上課呢,呆在家里我媽沒事兒就坐我旁邊看我做題,她那么含情脈脈地瞪著我,我做一題錯一題?!?/br> “后天就上課了,明天下午我?guī)銈兛磮鲭娪白詈蠓潘梢幌??!?/br> “那我請你們吃大餐!我還欠西西一個情呢!”至今沒鼓起勇氣和季泊川說清楚的梁星沖池西西討好地一笑。 梁星的這個笑容害池西西想起了季泊川。 情書事件后的某晚,季泊川趕在晚自習(xí)前把池西西拉到校門口的奶茶店,背了一堆“愛情雖絢爛卻如櫻花般短暫,而友誼地久天長”之類的雞湯句子后,吞吞吐吐地說:“要不是咱倆打小就認(rèn)識,要不是我好兄弟喜歡你,我可能就接受了……你學(xué)習(xí)又好,長得又漂亮,是我配不上你……” 池西西誠懇地點了點頭:“嗯,我也覺得你配不上我。餅干什么的我就是隨便一送,你不用在意?!?/br> 若是別的女孩告白,身為校草、從小到大一路被追捧的季泊川根本懶得搭理,但池西西不同,兩人也算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發(fā)過好人卡后,季泊川猶不放心,再次安慰道:“別太難過,你以后一定能遇到更好的。其實我還是挺喜歡你的——對meimei的那種喜歡……買賣不成仁義在,往后有什么需要哥幫忙的地方,就吱一聲?!?/br> “吱?!钡疤鄄灰训某匚魑髋e起了手,“哥,您幫幫忙,把這事兒忘了成嗎,成嗎?” 大抵是怕刺激到池西西,季泊川后來看見她就躲,有天他新追到的大二jiejie過來找他,兩人正躲在沒有監(jiān)控的實驗樓后頭的垃圾桶前親熱,池西西恰好下樓扔垃圾,季泊川一看到她,立馬推開了女朋友假裝路過,等她走后,才用池西西能聽到的聲音對那個jiejie耳語道“我這個meimei從小就暗戀我,快高考了,我不忍心傷她……” 回憶起季泊川偶爾投向自己的充滿愧疚的眼神,池西西一陣惡寒。 “西西,西西?想什么呢?傅川是你舅舅?”梁沅突然問。 池西西回過神兒:“也不算。” “那么說,西西舅舅和我們泊川挺像的?”梁星接著剛剛的話題問。 “像什么啊,差遠(yuǎn)了。季泊川就一小流氓,連一千名都沒考進(jìn)過,哪能跟傅川比,也不知道你什么眼神兒?!?/br> 梁星不服:“傅川是學(xué)習(xí)好的大混混?” “他一直在五百名左右呢!” “可你們那屆一共不就八百人么?!?/br> “……他至少沒天天追女孩子?!?/br> “那他也沒干好事啊?!?/br> “……”池西西回憶起班主任的那句“上梁不正下梁歪”,終于領(lǐng)悟了黃老師口中的“出類拔萃”的真正含義。 把傅川腦補(bǔ)成大寫加粗的季泊川后,池西西無語地感嘆梁沅梁星不愧是堂姐妹,連眼光都如此神似。 “姐,西西舅舅不會就是你喝醉時說的‘人生第一憾’吧?你們是不是有過一段?” 雖然性格歡脫,但到底比meimei大了七歲,梁沅聞言臉上一紅,擺起了jiejie的架子:“小孩子胡說什么。懂什么叫‘有過一段’嗎?!?/br> “我都十八了!眼睜睜地看著深愛的男人戀愛、分手、再戀愛、再分手,無限循環(huán)……心碎了一次又一次,還有什么不懂的?你再這么端下去還得再當(dāng)二十五年老處女?!?/br> “啊呸呸呸!”這詛咒太惡毒,梁沅立馬惱了,“你信不信我這就和你媽說你給小流氓寫情書的事兒?” 梁星嚇得差點跪下抱堂姐的大腿,見被揭了短的梁沅一臉不忿,她眼珠子一轉(zhuǎn),問池西西:“你舅舅現(xiàn)在有女朋友嗎?” “沒有吧?!?/br> “那你幫幫我姐唄?!?/br> 想起羅馥,池西西回答得十分干脆:“好呀。” 梁沅的臉上浮起了一抹紅暈,頓了頓,和兩個meimei說起了青春往事。 高一上半學(xué)期,梁沅和年級里的許多女生一樣暗戀傅川,她偷偷地看著個別大膽地女生向他告白,嘴上雖然鄙夷,心里卻也羨慕。 梁沅從沒想過會和傅川有交集,整整半年除了收作業(yè)幾乎沒跟他講過話,直到高一下半學(xué)期開學(xué)時排位,傅川說了聲“起開”,一把拎起她旁邊的眼鏡男,自己坐了下來。 喜歡他的女孩子很多,全校幾乎沒人不知道他,于是乎他的桌洞每天都塞滿了愛慕者或匿名或署名送的千紙鶴、許愿星、巧克力棒棒糖之類的,連書包都沒有的傅川最煩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有次正要往垃圾筐里丟,瞥見她盯著看,搖了搖手中的巧克力問:“這個你吃么?” 從那之后他桌洞里的各種小物件就都落到了她的手里。 梁沅那時候害羞,干不出主動向男生告白的事兒,一直滿心甜蜜地等待著,可是高二分了班,她選文,傅川選了理,傅川的自行車后座上坐了別人,就不怎么搭理她了。 “他傲著呢,從沒主動追過女孩兒,對我已經(jīng)算是例外了。怪我太木訥,瞻前顧后的。雖然他高中時的兩任女朋友都沒熬過兩個月,但在青春歲月里能和他那樣的人有過那么一段,也夠回味半輩子的了?!?/br> 池西西安靜地聽完,想起為了不交作業(yè)不被告發(fā),不斷賄賂負(fù)責(zé)收作業(yè)的學(xué)習(xí)委員梁星的季泊川,想起騙自己翻譯論文摘要的傅川,沉默了三秒,問:“梁沅姐,你大學(xué)選英語專業(yè),是因為高中時英語就好嗎?” “嗯,我從小學(xué)起就是英語課代表?!?/br> 梁沅不如梁星聰明,再用功成績也始終徘徊在四百名左右,只有英語格外好。 “那傅川哥英語好不好???” “他理科還行,語文英語政治從沒及格過?!毕萑牖貞浤J降牧恒湟荒樚兆?,“那時候他每周的語文英語作文都是我替他寫好,他再抄到本子上的。” ……果然是大寫加粗的季泊川。 雖然預(yù)料到和梁星一樣傻的梁沅不可能拼得過心機(jī)頗深的羅馥,抱著試一試的態(tài)度,池西西仍是答應(yīng)了明天下午試著約傅川出來。 …… 因為了解池西西的家庭情況,梁星的mama特意留她在家里吃晚飯。 池西西回到傅家的時候已經(jīng)過了八點。 除了傅川,傅家的其他人都在客廳喝茶看電視。 池西西正陪傅奶奶聊天,傅川竟回來了。 傅爺爺往窗戶外頭瞧了瞧,笑道:“平時個把月都見不到一面的人連著兩天回家住,今天的月亮是從東邊升起來的吧?” “這不是為了見我可愛的寶貝弟弟嗎。” 傅岳沒應(yīng)聲,瞟了池西西一眼,皺眉看向傅川。 池西西還有錯題沒改完,就沒在客廳多呆,很快回了客房。 十點剛過,聽到隔壁傅岳房間的響動,正苦苦研究答案的池西西心中一動——五年前就畢業(yè)了的傅岳的照片至今掛在他們學(xué)校的光榮榜上,供學(xué)弟學(xué)妹瞻仰。 片刻后,池西西抱著數(shù)學(xué)卷子站到了學(xué)神的門外。 傅岳太嚴(yán)肅,敲開門后,池西西莫名地有些發(fā)怵,便沒立刻進(jìn)去,規(guī)規(guī)矩矩地問:“傅岳哥,你現(xiàn)在忙嗎?” 剛剛洗完澡的傅岳擦著頭上的水問:“怎么了?” “有幾道題不會?!?/br> 傅岳向來不喜歡旁人進(jìn)他的房間,就沒請池西西進(jìn)去,接過她手中的卷子看了一眼:“你等我十分鐘,我吹干了頭發(fā)去你房間給你講?!?/br> 傅岳非常守時,踩著十分鐘的點敲響了池西西的房門。 學(xué)神就是學(xué)神,傅岳的解題方法比梁星高明了不知道多少倍,思路更是神一般的清晰簡潔。一道講完,他順帶著給池西西歸納了一下同類題,沒看懂答案書上的解法的池西西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豁然開朗。 池西西很會恭維人,受到漂亮的小女生的由衷崇拜,饒是傅岳從小就穩(wěn)重淡定,虛榮心也被小小的滿足了一下。 “還有別的嗎?” “有有有!”池西西馬上翻出了物理卷子。 “好久沒摸了,我先看看?!?/br> “傅老師您渴不渴?我去給您倒水?!?/br> “別麻煩。坐下吧,這一題……” 傅岳連講了一個多鐘頭,受益匪淺的池西西全程用星星眼仰望他。 眼看就要到十二點了,傅岳說:“其它的明天再講吧?!?/br> “傅岳哥我去給你倒蜂蜜水?!?/br> 不知道什么時候過來的傅川倚在池西西門前,懶洋洋地說:“倒什么水,他不渴?!?/br> “傅川哥,你喝么,我倒兩杯?!?/br> “傅川?!备荡m正道,“我喝,倒一杯。數(shù)學(xué)物理化學(xué)之類的你還有什么不會?我反正不困,可以給你講?!?/br> 在1100人中考19名的池西西看了眼在800人中考500名的傅川,下意識地往從小學(xué)起就沒出過年級前三的傅岳身邊靠了靠,笑道:“我困得頭昏,要不明天?我先去給你們倒水?!?/br> 池西西下意識的動作令一貫心高氣傲的傅川瞬間寒了臉。 傅岳攔下了池西西:“不用倒,他也不渴。等下你把門鎖上?!?/br> “為什么要鎖門?!?/br> “讓你鎖你就鎖。” 傅岳背過身去,用口型無聲地對傅川說“因為有變態(tài)”。 …… 臨睡前,池西西再次想起了羅馥,考慮了片刻,她披上衣服,敲響了傅川的門。 第8章 傅川的門沒關(guān)嚴(yán),閃了一條縫。 遲茹早睡了,那么在這個家里不敢直接進(jìn)他房間的就必定是池西西。 傅川習(xí)慣晚睡,這個點自然醒著,卻晾了她好一會兒才走過去開門。 “你睡了嗎?”池西西乖巧地等在門外。 “進(jìn)來說?!?/br> “你明天有空嗎?” 池西西原本想站在門外問,見傅川先一步坐回了床上,唯有跟了進(jìn)去。 “坐?!?/br> 音質(zhì)一流的音響里低低地回蕩著不知名的輕搖滾。傅川靠坐在床上,一條長腿搭在床沿上,仍舊是那副懶洋洋的模樣。 除了床,他的房間里只有一張單人沙發(fā),上面扔著羽絨服和牛仔褲。 池西西總不能坐在他的羽絨服上,只好站著。 傅川見狀,走過來一把揮掉沙發(fā)上的衣服,把池西西按了上去,自己坐到床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