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jié)
這套公寓小,除了沙發(fā)就只有樓上的床能坐,倚在床上容易犯困,池西西討厭懶散的生活。 她四處看了看,見上層臥室區(qū)的落地窗前有一小片空地,便推了推傅川,說:“我想出去買地毯。” 傅川自然愿意,他最不愛在家呆,若不是為了池西西,根本連半天也坐不住。 何況他本就很喜歡跟池西西牽著手逛街、買水果蔬菜、帶著傅小川散步。 …… 在家居店買了地毯,池西西又覺得樓上樓下的窗簾該換,把厚重的深咖色窗簾換成明快的薄荷色后,沙發(fā)上仿佛還缺幾個同色系的抱枕點綴,哦,茶幾和餐桌太素了,需要花瓶和桌布…… 傍晚時分,中午訂的單人沙發(fā)、腳凳和小號茶幾也送到了。 沙發(fā)不重,池西西就沒讓工人進門,指揮著傅川把它們分三次抬到樓上落地窗前的沙發(fā)上。 “好看么?” 傅川掃了眼一天之內(nèi)風(fēng)格從現(xiàn)代變成田園的公寓,違心地說:“很好看?!?/br> 此前這里對他來說僅僅是睡覺的地方,池西西愿意折騰,就說明她把他的地方當成了家,所以哪怕她把墻壁、地板、所有家具、電器都刷成他最討厭的枚粉色,他也高興。 “傅川?!?/br> “嗯?”半跪在地毯上固定茶幾的傅川滿心柔軟地抬起頭看向這里的女主人池西西。 “從現(xiàn)在起,到我開學(xué)的這一周,樓下是你的活動區(qū),樓上是我的,每天早晨十點后、晚上十一點前,你都不可以上來?!?/br> 見傅川傻愣愣地看著自己,池西西又重復(fù)了一次。 終于弄明白她的意思后,有關(guān)于這里是他和池西西共同的“家”的幻想瞬間碎了一地。 “為什么?” “因為快開學(xué)了,我就要搬回宿舍了,生活節(jié)奏不可以這么繼續(xù)亂下去,你的作息太不健康了?!?/br> “一起住之后,我的生活節(jié)奏也亂了!我說什么了?” 和池西西搬到一起前,傅川從未在凌晨三點前上過床,要不是為了和她一起吃早飯、午飯,他更不可能九點鐘就起床——比起喧囂的白天,他更喜歡寂靜的深夜。寧可白天拉上窗簾睡到下午,晚上活動。 而池西西習(xí)慣于十點就洗澡,然后倚在床上看一小時睡前讀物,為了和她躺在一起,哪怕毫無困意,傅川也早早就躺到床上休息。 “那你就再忍一天,明天上午我們就再去買一張床放樓下,這樣就誰都不用遷就誰了?!?/br> 處于震驚中的傅川還未說話,池西西就否定了自己片刻前的想法:“算了吧,別買床了?!?/br> 傅川稍稍順了口氣。 哪知下一秒,她又說:“晚上我把樓上的地毯拿到樓下,再把墊子鋪地毯上就不涼了。” 瞥見傅川難看的臉色,池西西大氣地補充道:“我睡地,你睡樓上的床。還有一周宿舍就開門了,沒必要再買張床占地方。” “……” 傅川終于體會到了心臟中了無數(shù)劍、瞬間變得千瘡百孔的感覺。 宿舍樓封了沒地方去才住這兒、還有一周就搬走——這一晚,傅川的腦中不斷回旋著這兩句,連每天最期待的睡前活動都提不起興致做了。 池西西已經(jīng)摸清了他的脾氣,再也懶得哄他。 反正他再氣,也不過一夜就能自己好,她何必浪費笑臉和口舌。 這一晚,生著氣的傅川不再毛手毛腳,除了罵傅小川出氣,連話都沒說過幾句,池西西樂得享受久違的清靜,泡了杯花果茶,窩在單人沙發(fā)上看完整本書才上床。 然而第二天一早,池西西便后悔了。 凌晨五點,她就被傅川搖醒了。 隔了兩三分鐘,池西西才清醒過來,望了眼天窗外黑漆漆的天色,她問:“大半夜的,你干嗎?” “什么大半夜,已經(jīng)是早晨了。總不運動對身體不好,你不是喜歡六點背單詞嗎,先跟我到外頭跑一圈再回來背。這習(xí)慣比你之前的還健康。” 池西西本就討厭運動,更何況外頭又黑又冷。 見她抱著枕頭求饒耍賴,傅川松開拉扯著她胳膊的手,邊解領(lǐng)扣邊問:“不喜歡跑步?那就換個運動?” “我不要!流氓變態(tài)不要臉!” “你想什么呢。我說的是爬山……咱們動作快點還能趕上日出。”傅川再次拉扯她的胳膊。 因為舍不得溫暖柔軟的床,池西西唯有犧牲色相。 她主動抱住他的脖子,把腿盤到他的腰上。 這一次,傅川折騰得格外狠,以致于池西西的回籠覺一直睡到中午。 因為低估了敵人無賴度,這一回合,池西西完敗。 …… 好在整日閑閑散散、耳鬢廝磨的時光總是過得飛快,池西西開學(xué)了。 見到她滿臉喜氣地把私人物品塞進箱子,倚在門上抽煙的傅川倒沒阻攔。 離開學(xué)校時,一只箱子都沒塞滿,再回去時,除了原本的那只箱子,池西西還拎回了兩個行李袋。 宿舍樓不準男生進,傅川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和宿管阿姨閑聊了兩句,就獲準上樓。 在池西西的宿舍磨蹭到她的兩個室友回來,他才駕車離開。 分開了一個月,三個女孩忙著分特產(chǎn)分禮物分零食,一直嘰嘰喳喳地聊到了熄燈,得知傅川已經(jīng)轉(zhuǎn)正,老大老二自然要和池西西清算她撒謊騙人的舊賬。 池西西貢獻出兩瓶面膜,又用遠在一樓的微波爐轉(zhuǎn)了兩盒泡面端回宿舍,兩位大爺?shù)呐鸩沤K于熄滅。 回到床上時已經(jīng)接近十二點了,池西西在心中叫了句不好,趕緊摸起關(guān)了靜音的手機,然而她預(yù)想中電話被傅川打爆的情形卻沒有出現(xiàn)。 非但沒有出現(xiàn)五十條、一百條未接來電,傅川居然連一通電話、一條短信都沒有打來、發(fā)來。 池西西輕手輕腳地爬下床、披上衣服,到走廊給傅川打電話。 傅川讓她記得給他打電話來著,不過是八點鐘的時候。 電話接通的時候,傅川已經(jīng)在三百公里外了。 “你走了怎么不告訴我?”池西西很是意外。 “怕你知道我要走十來天,當著我的面兒喜形于色。我脆弱著呢,受不了這種刺激。” 他一直把她送進宿舍,可他走的時候,池西西只顧和室友聊天,連再見都說得很敷衍,還讓他記得隨手關(guān)上宿舍門、帶走垃圾。 “……你要去干什么?” “賺錢?!?/br> 賺錢給沒良心的人補生日禮物。 “二十歲后,我再也沒用過家里的錢。” 聽到這一句,池西西才驚覺傅川并不是不介意同學(xué)聚會后梁星說的話。 ……這心眼小的。 池西西自知理虧,再三表示自己很期盼他盡快回來。 傅川似乎不信,幽幽地酸了幾句才掛斷。 不知是宿舍沒有空調(diào)太冷,床太窄太硬、還是習(xí)慣了被傅川壓迫,這一晚,重獲自由的池西西睡得并沒有想象中好。 第二天一早醒來,池西西望著宿舍的天花板發(fā)了會兒呆,開始想念傅川的體溫——被子外頭這么冷,胳膊腿一伸出來就會立刻喪失溫度。 第二次想起傅川,是吃早餐的時候,他做的飯比他本人可愛多了。 …… 傅川離開的第六天,池西西第一次詢問他的歸期。 三天后的傍晚,池西西如往常般到店里喂傅小川,卻意外地見到了正低頭逗狗的傅川。 “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半小時前?!?/br> “不是要十幾天么?” “不是有人想我了么?!?/br> “誰想你了?”池西西“切”了一聲,把飯放到傅小川面前。 “我也沒說是你啊,我說它呢?!备荡聪虺缘谜龤g的傅小川,“你見了我還知道搖尾巴呢,比某些連個擁抱都不給的人強多了?!?/br> “……” 魏波捂上眼,笑道:“想抱就抱,想親就親,自己的地方,沒外人。” 傅川沒理他,把池西西拎到店外沒人的地方,冷著臉看她。 池西西自知理虧,抱住了他的胳膊,討好的一笑。 傅川離開前,把狗寄養(yǎng)在了魏波這里,但禁止池西西過來看它——因為魏波對池西西起過歹意,是傅川列給池西西的黑名單上的二號人物。 池西西滿口答應(yīng),卻沒當一回事兒。 她這才明白過來,怪不得傅川回來沒有第一時間通知她,而是踩著喂狗的點等在了魏波的店里——這是為了抓她現(xiàn)行呢。 這個人,無理也要攪三分,這一次還不知道要怎么鬧。 哪知除了用食指點了點她的額頭,傅川居然再也沒提起要遠離魏波的事兒。 “吃了一個多星期的食堂,膩了吧?回去吧,給你做好吃的。”傅川把池西西攬入了懷里。 池西西有點驚訝,幾日不見,他轉(zhuǎn)性了? 其實哪里是轉(zhuǎn)性,而是四目相對時,傅川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掩飾不住的歡喜。 這就夠了,他向來知足。 第38章 路途不遠,傅川就沒開車,捉起池西西的手放進口袋里, 慢悠悠地牽著她晃回家。 分開了近十天, 再見面, 望著傅川,池西西倍感親切。 也不是親切, 而是一種形容不出的、整顆心都被填滿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