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jié)
“……”池西西懶得理他。 剛磨完最后一根,傅川又指了指太陽xue:“我頭疼。” 手發(fā)酸的池西西扭了他一下后,還是替他揉了。 傅川最喜歡池西西涼涼的手指,他心滿意足的樣子和傅小川被撓下巴時很像,看得池西西不由地想笑。 傅川捉起池西西的手,緩緩地挨個兒啃她的手指,閉著眼睛笑道:“飯吃了一半我就回來了,下頭的幾個經(jīng)理嚇了一跳,以為哪兒做的不周到,還給許然塞紅包打探……其實我就是想你了,想趕緊回來,你明天一整天都得跟我呆在一起,不然算什么陪我出差?” 池西西溫柔地“嗯”了一聲,推了推他:“快去洗澡?!?/br> 傅川坐起來,晃了晃脖子:“你給我擦背?!?/br> “……” “你不擦我就不洗,今天不洗明天后天還不洗?!?/br> “……” 這一個多月來,兩人之間雖沒有爭吵和冷戰(zhàn),但各忙各的仿佛疏遠(yuǎn)了,眼下終于緩和了一些,池西西不想破壞氣氛,只得順著他。 傅川洗到一半,叫池西西進(jìn)去。 池西西羞澀,在一起雖久,某些地方她卻從不肯看,因此一進(jìn)浴室,看到傅川大喇喇地連浴巾都不圍,她立刻別開了臉,低聲說了句“不要臉”。 傅川最愛看她這樣,池西西越害羞不肯低頭,擦完背后他就越不放她走,堵著門把腿往她面前伸:“腰疼,彎不下去?!?/br> 池西西拿手推他,卻怎么都推不掉,反被他逼到玻璃上、被花灑中的水澆了個半透,她穿著乳白色的棉質(zhì)睡裙,濕透的裙子緊貼在她的皮膚上,把她的輪廓勾勒得非常好看。 傅川沒能忍到洗完,就地攻了進(jìn)去。 …… 原本是池西西替他擦背,到最后卻演變成了他替她一寸一寸地清洗。 因為兩人都忙,也因為心里不痛快,連著一個多月,在這件事上,傅川都提不起興致,這一晚猛地折騰得狠了,后半夜兩人睡得格外沉。 第二天一早,池西西醒的時候傅川已經(jīng)穿好襯衣西褲了,她皮膚很好,只需要擦隔離唇膏,稍稍修飾一下眉毛,因此從起床到換衣服,總共用了一刻鐘。 池西西本想穿西裝,傅川卻嫌她穿職業(yè)裝太冷硬不可愛,另揀了一條連衣裙放到了她的手中。 出門的時候,傅川吻了下她的額頭,笑道:“我還以為今天早上一定會遲到呢,你動作快得簡直不像女人?!?/br> 池西西白了他一眼:“除了我,你還等過哪個女人起床?” “我奶奶?!?/br> …… 傅川一路拉著池西西的手,直到吃完早餐、見到下屬也沒放開。 無論誰多看池西西一眼,他都會笑著說:“這是我太太?!?/br> 大概好心情會傳染,傅川心中的陰霾一散,池西西這里也跟著放晴了,嘴角一直彎到了午餐前。 上午參觀完工廠,午飯時間,子公司的經(jīng)理安排了飯局,傅川池西西和許然一進(jìn)包間,侯在里頭的幾個人就一起站了起來。 池西西一眼就看到了羅馥。 怔了片刻后,她斂起笑意,仰頭看向傅川。 傅川沖她一笑:“忘了和你說,羅馥在這兒上班。你們好久沒見了吧,這些年有沒有聯(lián)系?” 池西西沒說話。 倒是反應(yīng)過來的羅馥,叫了聲“傅總”后,又大大方方地和池西西打招呼。 池西西沒有看她,甩開傅川的手,坐到了主位左側(cè)。 傅川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正要開口詢問,卻聽到羅馥說:“我和西西得有五六年沒見過面了,在我的印象里,她還是個小孩子呢,連她都二十多歲了,我能不老嗎?!?/br> “你們那么久沒聯(lián)系,一定不知道我和她就要結(jié)婚了吧?”全然沒發(fā)現(xiàn)自己把“結(jié)婚”掛在嘴邊的傅川咧嘴一笑,脫掉西裝外套交給許然,坐到了主位上,轉(zhuǎn)向池西西,說,“你以前沒來過這兒,等下嘗嘗本地菜,還挺有特色的。” 傅川的右手邊的椅背上搭著一件女裝外套,而羅馥是包間里除了池西西外唯一的女性。 子公司的總經(jīng)理很會察言觀色,發(fā)現(xiàn)池西西的臉色不對,立刻拿開了羅馥的外套,坐到了傅川的右手邊。 羅馥便順勢坐到了末位上。 這么看來,在場的人里,羅馥的職位應(yīng)該是最低的,她能過來,或許根本是因為她是傅川的“故人”。 瞥見她臉上精致的妝容,池西西只覺得惡心。 下午還有安排,因此飯桌上只有紅酒,情緒緩過來后,羅馥站起來走到主位敬酒。 她敬過傅川,又笑著敬池西西,池西西只當(dāng)沒看到,連站都沒站,低頭玩手機(jī)。 被晾在原地的羅馥為難又無辜地用眼神向傅川求救,傅川看了眼一臉不悅的池西西,問:“你哪里不舒服嗎?” 池西西冷著臉說了一句“沒”。 子公司的經(jīng)理見狀趕緊把羅馥叫了回去,拿話岔開了這一刻的尷尬。 午飯吃完,傅川才終于想出來池西西突然不高興的原因。 離開飯店,避開眾人,他明知故問地沖池西西笑道:“你以前不是很喜歡她嗎,一口一個‘羅jiejie’地叫。怎么突然不肯搭理她了?” “我從來沒喜歡過她,我以前是瘋了才管她叫‘羅jiejie’的。她怎么會在你們公司?” “前些年她來找我,說她導(dǎo)師欺壓她,故意讓她延期畢業(yè),后來又因為什么事兒被迫退了學(xué),這邊正好招人,我就把她安排過來了?!?/br> 池西西“切”了一聲:“在她的嘴里,永遠(yuǎn)都是別人的錯。我不喜歡她,你現(xiàn)在就找個借口辭退她?!?/br> 傅川“哦”了一聲,臉上的笑意漸濃:“無緣無故的,這是為什么呀?” “你說為什么?”池西西白了傅川一眼,“她不是和你表白過嗎,我要是去榮陸那邊上班,你能答應(yīng)嗎?” “你再看他一眼,再和他說一句話,我都不能答應(yīng)?!贝_定池西西的反常就是因為吃醋后,傅川心滿意足地往沙發(fā)上一靠,攬過她的肩,笑著解釋道,“在你沒噘嘴之前,我真是沒想起來她說過喜歡我……追過我的女孩多著呢,只有你不待見我。” “沒想起來你還給她安排工作?你盡快辭退她,她給你打電話你不許接,來求你你不要心軟,一句話也不要聽她說,不要背著我另給她找工作,補(bǔ)償金按規(guī)定給,一毛錢都不可以多給她,聽清楚了嗎?” 傅川捏了下池西西的鼻子:“遵命?!?/br> 見池西西仍舊一臉不快,傅川解釋道:“我給她安排工作,不是因為我和她有多少交情,而是我欠過她一個人情……我上大學(xué)的時候和兩個朋友自駕游,在路邊的農(nóng)家樂吃飯,吃完才發(fā)現(xiàn)是一黑店,三菜一湯居然敢要兩千,我們不給,呼啦啦地出來十幾二十口子要打人,我和一個朋友跑了,跑前把對方的幾個人打得挺慘,車開出去好一段才發(fā)現(xiàn)把另一個朋友落下了。不回去救他不行,回去等于送死,當(dāng)?shù)氐呐沙鏊静还?,我折回去的時候看到羅馥在門外掃地,看著她挺像個好人,就把她叫到一邊,才做了兩句思想工作,她就爽快地偷偷把我們的人給放了?!?/br> “我看她穿得挺樸素,就給她留了電話地址,說要是老板為難她,就來找我。后來才知道,開黑店的是她養(yǎng)父母。她挺可憐的,親生爹媽孩子多,就把她賣到養(yǎng)父母家當(dāng)給殘疾人當(dāng)童養(yǎng)媳,她養(yǎng)父母的殘疾兒子病死了,她才能上學(xué),但她養(yǎng)父母對她不怎么好,她一直挺苦的?!?/br> 這些池西西都知道,羅馥養(yǎng)父母開農(nóng)家樂的錢還是從父親那里訛來的,無論羅馥的身世多么可憐,池西西都同情不起來她。 她不耐煩再聽到這個名字,再次告誡過傅川不要搭理羅馥后,便岔開了話題。 傅川有點意外,他本以為心軟善良的池西西聽到這些會同情羅馥的。 雖然池西西吃醋他挺高興,但平白無故地讓不算寬裕的羅馥丟掉工作,這事他實在做不來,因此傅川特別交待分公司的經(jīng)理,羅馥離開后如果找不到合適的工作,想辦法幫幫她。 …… 隔日下了雨,天氣突然轉(zhuǎn)涼,池西西帶來的衣服薄,又懶得動,便一個人留在了酒店房間。 吃過午飯正要睡覺,她接到了一通電話,竟是羅馥打來的。 羅馥剛一出聲,她就掛斷了電話。 無論是求和還是威脅,和這個人,池西西都無話可說。 然而放下電話,池西西輾轉(zhuǎn)反側(cè)了兩個鐘頭才睡著。 好不容易睡著,卻噩夢連連,在夢的結(jié)尾,羅馥冷笑著對她說,祝你永遠(yuǎn)沒有弱點。 池西西驚出了一身冷汗。 傅川一向聽她的,既然答應(yīng)了不再搭理羅馥,就一定能做到,而且羅馥倘若和傅川說了當(dāng)年的事,等于自曝其短,告訴他她過去的不堪。 可萬一呢。 如果知道了當(dāng)年的事兒,傅川會生氣吧? 就算他生氣,她也有信心可以哄好他,羅馥顛倒是非也沒用,她會告訴傅川真相,根本就沒人強(qiáng)、暴她,她是小三,不是受害者。 傅川一定不會信羅馥不信自己。 可是,可是如果知道了當(dāng)年的事兒,傅川一定會很驚訝吧,會驚訝于她并不是他所認(rèn)為的那種膽小、傻兮兮、簡單善良的像小白兔的女孩子。 池西西知道,與其說傅川喜歡的是自己,不如說他愛上的是自己的保護(hù)色。 池西西越想越不安,立刻給傅川打了電話過去,他卻關(guān)機(jī)了。 她換上衣服,又給許然打,問清楚他們正在分公司開會,立刻趕了過去。 池西西趕到分公司的時候,已經(jīng)散會了,傅川卻依舊留在會議室里。 許然等在會議室的外頭,看到池西西,表情似是有些為難。 一進(jìn)會議室,發(fā)現(xiàn)除了傅川,只有羅馥,池西西反倒不慌了。 她不急不緩地走到傅川身側(cè),坐了下去。 羅馥只停頓了兩秒,便只當(dāng)池西西不存在,繼續(xù)同傅川描述自己的“悲慘”。 聽到她說改叫“馥”,正是因為愛慕而取了“傅”的諧音,池西西冷笑了一下,卻沒打斷她。 最后還是傅川聽不下去,制止了羅馥。 “在你和我說這些之前,我一直以為你是一個有骨氣的、正直的人。既然我岳父傷害過你,池西西還毫不愧疚地設(shè)計你、讓你難堪,你又什么都沒做錯,一直是受害者,那么昨天為什么還主動獻(xiàn)好,企圖繼續(xù)扮演她的好jiejie呢?” “因為她以為我會忌憚她,陪她一起演,那么她稍稍威脅我一下,說不定我還會勸你給她升職加薪?!碧嫠鹜?,池西西轉(zhuǎn)向傅川,“她的父母不止擅長開黑店,還擅長帶著養(yǎng)女一起玩‘仙人跳’,我爸爸沒有強(qiáng)迫過她。對不起,那時候我不確定說出來你會信誰幫誰,又沒有勇氣直接打一巴掌解恨,所以才會做那種傻事?!?/br> 傅川沒看池西西,對羅馥說:“在我替我太太打你一巴掌前,你還是趕緊去領(lǐng)補(bǔ)償金吧?!?/br> 羅馥猛地站起來,看了傅川好一會兒,才終于摔門離開。 外頭的許然看了傅川和池西西一眼,替兩人關(guān)上了會議室的門。 “謝謝你……” 謝謝你沒信她的話。 池西西去拉傅川的手,卻被他用力甩開了。 傅川面色冷峻地站了起來,走到窗邊,背對池西西點了一根煙。 靜了片刻,池西西深吸了一口氣,走過去解釋。 “對不起,我當(dāng)時以為我做的事不會影響到你,畢竟表白被拒絕、會難堪的是她,之后我也會讓她知道一直和她聊天的不是你,整件事都和你沒關(guān)系……其實我做完這些之后就后悔了,特別特別后悔,因為真的一點意義都沒有……她那樣的人,只是難堪一下又能怎么樣呢?我那時候太恨她了,又想不出別的辦法,如果不是她,我爸媽根本就不會離婚的,你不知道他們離婚,對我的影響有多大,我……” “你做的事兒怎么不會影響到我?”傅川摁滅煙,回過頭,自嘲地一笑,“對我的影響大了去了。你不是為了耍她,就不會搭理我,不會心里討厭著我,還若即若離地吊著我,你要是一開始就不搭理我,我會越陷越深、把臉扔地上讓你踩著玩嗎?我會被你拒絕了一次又甩了一次,還上趕著想跟你結(jié)婚嗎?”